付九看到满地的铜箱和箱内累累白骨,取了一块骨骼细细观看后道,“时间很久了,就算是从活人身上取的,那些人也可能活不到现在了吧,那这和从死人身上取下的又有什么分别呢。”
“有必要。”
贺臻看着付九,看了很长时间,才瞳仁一闪,答道,“有解释,比没有解释重要的多了,如果你不愿意做的话,换一个人做。”
“小九哥,你快看看吧。”白芷走向他身边,蹲下,“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的。”
付九没有再说话,轻轻点了头。
白芷起身后退几步,回到贺臻身边,“其实我也想问为什么要纠结这些。”
白芷指了指铜箱内腐烂的黑色物质,“都已经成这种样子了,是活人身上取的还是从死人身上的取的,早就没什么区别了不是吗……”
“等他得出答案,你就能知道了。”贺臻投了目光来,示意白芷不用急。
骨骼数量之多,付九鉴定的十分缓慢。
屋外的寒气越来越重,但他脸上的表情一直没什么变化。
直到他终于长舒一口气,起身回过头去,对着半阖着眼的贺臻道,“少主,是从活人身上直接剜掉的。”
“确定?”贺臻抬起眸子看着他,问。
“确定。”付九指了指一块剃干净腐肉的天赐之骨道,“骨骼上刀子的划痕十分小心翼翼,如果是从死人身上取的,大可肆无忌惮的下刀。”
“我不同意你的说法。”贺臻微微皱起眉头,“既然目的都是为了骨头里面的东西,即便是从死人身上取,下刀子时也要小心,不能碰坏。”
贺臻明白付九的意思,他是说刀痕十分小心,是为了保护天赐之骨内真正重要的东西。
“少主……”
“你以后随着星四他们,叫三爷,或者小三爷,你选一个。”
“小三爷。”
付九吐出一口寒气,屋外越来越冷,白芷早已经被贺臻赶回屋内了,此刻空落落的空地上只有贺臻和付九两人。
“刚死的人,天赐之骨和活人是没什么分别的。”付九说的十分缓慢,“小三爷,照我看的话,归类应该归变作,从还新鲜着的人身上取下来的,和从已经不新鲜的人身上取下来的。”
“不错。”贺臻听闻后倒是赞同,他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想了想道,“理一理思绪,我们从头来说。”
“他们那些人需要极其强大的基因做研究,所以很可能把目光放在血统能力出色的先辈身上。”贺臻缓慢推敲着。
“但那些有口皆碑的英雄好汉们,早死了不知多少年。”
“死的久了,尸体会变干会腐烂,天赐之骨内包裹的基因会慢慢干在骨骼上。”
“所以他们下刀的时候大可随意剜取。”
“里面的东西早就干了,下刀子还顾忌那么多做什么。”
“但若是选活着的人下手的话,活体剜骨……呵,这让我想到通天社的做法了。”
“刀痕小心翼翼,说明肉体还是新鲜的,怕碰坏了里面包裹的基因。”
亮红色的烟头在昏暗的天空下若隐若现,烟燃的很快,这是贺臻思虑加深的表现。
问题解决,贺臻吐了烟雾又接着问道,“你推断一下,这些东西离现在有多久了。”
“数十年以上。”付九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贺臻忽然回过头,眸子微眯,“数十年?”
第一百六十一章 威风凛凛霍思语
一直到付九离开贺臻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直到暮色四合,他脚下的烟头和烟灰落了一地。
贺臻的思绪还在继续,抑下的镇静,还需要尼古丁来维持。
直到他的头在隐隐作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颅内炸开。
伸手去摸了摸口袋,想再取一支烟的时候,他这才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贺臻愣了愣,把打火机装回口袋,接着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积攒的烟味,捏着眉心向回走。
咳嗽几声,嗓子内一阵发甜,沙哑的难以说出话来。
含了一颗利喉糖在喉咙中,又过了良久,贺臻的面色才恢复如常,嗓子重新清亮起来。
推开屋门走了进去,贺臻凌厉的目光顷刻间放了平和,他看着窝在靠椅中翻书的白芷道,“时候不早了,送你回家吧。”
白芷听到贺臻的声音后放下手里的书,“啊?我不用住在这里吗?”
“住在这里你会不方便,明天早上我还去接你来西堂口,怎么样?”
白芷不得不称赞贺臻的思虑周全,她现在已经算是厌恶极了白家,白瑞光不在家的时候,她片刻也不想在那个地方多呆。
但住在西堂口这个全是男人的地方,她确实是会很不方便。
所以贺臻开口说让她白日里呆在西堂口调息养伤,晚上回去白家休息的时候,白芷果断的答应了。
回白家的路上,贺臻又提起了镜瞳一事。
“今天有事耽搁了,明天你来的时候,我来测一测你的镜瞳能力。思臣不在,我没办法给出你血统如今有效程度的具体数字。”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镜瞳能做些什么。”白芷摇了摇头,“你说的挺玄乎的,可我都不知道怎么用,就算有了镜瞳……也是白搭啊!”
“不会,明天你就能知道了,现在先去休息。”
“你昨晚也没睡,今天又忙了一天,也早些休息。”
“嗯,我会的。”
“你晚饭没吃。”
贺臻吩咐过了不用等他用晚饭,白芷见他此刻疲惫之意写在眼底,关心了一句。
“那……你还饿吗,陪我去吃一些?”贺臻打了方向,保时捷迅速掉了个头。
“你早说的话,我就在西堂口的时候额外给你做一些了。”
西堂口不经常开火,一日三餐大部分也都是靠买来解决。
“你会做饭吗?”
“会一点,能煮面吃。”
“那,改天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好。”白芷浅浅的一笑,两个梨涡点缀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愈发衬得她唇红齿白,“明天就可以。”
两人去了一家店随意吃了些宵夜,贺臻便把白芷送回了白家。
贺臻稍吃了东西垫了胃,眼底的疲惫稍消了些,他靠在保时捷上看着白芷一路走回。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贺臻取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的短信,来自霍思臣。
“思语带着楚楚回来了。”
贺臻愣了片刻,把手机收回了口袋,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打了方向盘离开。
霍思语回来了。
霍家思字辈双生子,霍思臣、霍思语。
行驶的途中,贺臻戴上蓝牙耳机,拨通了霍思臣的电话。
他和霍思臣霍思语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多年的情分在,霍思语当年又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的国,如今好不容易想通了,回来了,贺臻自然是要电话过去慰问一番的。
但霍思语这些年来迟迟都没有办手机卡,联系她的话只能通过霍思臣。
电话响了许久,就在贺臻以为霍思臣又不接电话的时候,电话终于通了。
所幸的是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声,霍思语无疑。
“臻哥。”电话里霍思语听到是贺臻的声音,有些高兴。
“思语,你终于回来了啊。”
贺臻听到熟悉的声音,轻轻叹了一声。
“什么终于,是我想家了,想家了就当然要立刻回来看看!”
霍思语的笑声十分清晰冰冽。
“你爸妈还好吗?”
“他们去澳洲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过他们身体都很好。”
“楚楚呢,楚楚还好吗?”
“楚楚再好不过了,比我过得好!”
“你哥哥刚刚才告诉我说你回来了。”
“回来没多久,今天下午才到的。我们现在都在大哥的公寓这里,他这些年越发不管族里的事了,居然搬了出来自己住。”
霍思语提起霍思臣,有些头痛。
“你哥想清静就随他清静去吧,如果你回来不走了,就替他接管族里事务。”
“没问题,臻哥,说起来,你怎么去菱川了?我和大哥说明天要去探望贺爷爷跟贺奶奶,没想到你不在家。”
“菱川这边有些事情。”贺臻顿了顿,“我暂时还回不去。”
“没关系,到时候等着我和大哥,还有楚楚去找你,这次回来也赶得巧,听说庞家要立继承人了。”
“你的消息倒是快。”贺臻嗯了一声,“爷爷让我代表他去,我到时候就直接从菱川过去。”
“臻哥,你可得等着我们!到时候咱们几个一起去!”
“霍思语!”不等贺臻回答,霍思臣的声音忽然在电话那端炸响,“这才一个下午!你就把我的公寓弄成猪窝了!”
霍思臣有些咬牙切齿,“你快滚去霍家本宅去!”
没等霍思臣再继续说下去,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还有肉体着地的声音,夹杂着霍思臣的痛呼声。
电话那端顷刻间乱成了一锅粥。
“臻哥,我大哥又在骂我了,我得先挂了去和他谈谈,过几天我就带楚楚去菱川,我哥还是呆在京城哪里别去的好。”
霍思语哼了一声,威风凛凛。
“下手轻些。”
贺臻知道方才传出来的噪音,是霍思臣又遭了霍思语的毒手。
他轻飘飘的道了别,随即摇摇头挂了电话。
第二日白芷去到西堂口的时候,就先叫了星四来,委托他去买些煮面的食材回来。
贺臻见她兴致高涨,不禁也起了兴致,看着她一板一眼的对星四交代着需要买的东西。
“你这是准备煮什么面?买这么多东西?”
“普通的面而已,哪还有名字。”白芷交代完了星四回来,坐在靠椅中。
“咱们还是先说镜瞳,我可是等不及了。”
“好,说镜瞳。”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是我的人
白芷以为贺臻要说镜瞳,是文字语言的说。
可没想到的是,贺臻只是顿了顿后,便忽然直接出手。
以手为刀对着白芷的额头劈了下去。
白芷反应慢了半拍,但也很快回过神来翻身从椅子上跳下,躲了过去。
贺臻没有停手的意思,步步紧逼,白芷难以招架,只得连连后退。
他的出招诡异,明明手中毫无武器,可仿佛长刀在握,每次划着白芷面门而过的指尖仿佛刀锋在拂。
他的速度和肌肉的力量惊人,从他略有单薄的体格上,根本看不出能藏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
而实际上是贺臻做到了,他的眸子里没有东西,犹如井中之水,倒映着白芷冷满遍布的额头。
渐渐地,白芷似乎看出了些东西,贺臻对她使用的并非简单直接的格斗,而是一套繁复又杀机毕露的招式流。
若说白家的四方心镜是最好的攻击之式。
那么贺臻所用的这一套招式流,攻守参半,身之收放,步之进退,手之出入起落。
而这套招式流又被贺臻运用的出神入化,哪怕是当日白义仁使用四方心镜,在白芷看来也不是无迹可破,而此时此刻,白芷看到的贺臻……全无破绽。
“不要只顾着躲,要破!”
贺臻的声音平地乍响。
白芷一咬牙,强迫自己凝神闭气。
有什么东西在无声中缓缓启动,脑中逐渐地刻录她所看到的一切,贺臻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一招一式在眸中被拆解成片段。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若说上一次在白义仁眼下的时候,白芷能记下他的招式是暴怒之下的挣扎,那么这次还是如此,就是真的再不是意外了。
她突然有些明白镜瞳的意思了。
所谓镜瞳,不就是如镜子一般,映照下来虚幻的倒影?
但在她的身上,映照出来的可不是幻影,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东西。
一个旋转白芷轻巧的避开,落在地面上,以指为刃,走步,出招,脑海中的刻录由虚妄化为真实。
贺臻的招式比上四方心镜要收敛许多,没有大开大合的攻势,没有凌厉暴戾的杀势,却若流水行云,引进落空,四两拨千斤!
贺臻见状后又迅速地走了一遍招式流,收势。
“镜瞳之力,今天我终于见识到了。”
他松懈下来的时候,古井一般的的眸子便被温温的笑意所充斥,他还是那个有点温柔的贺臻。
贺臻看着喘气的白芷,拉过她的手腕,仔细检查了一番。
“刚才我记得我碰到这里了,疼吗?”
“不疼。”白芷摇摇头。
“是不是该换药了,来,我来给你换下药。”
贺臻拉着白芷去靠椅上坐,翻开医药箱,把药膏和纱布取了出来。
“是本家的招式?”
贺臻低头为她换药的时候,白芷轻轻地问。
她此刻很是疲惫,脑中隐隐作痛。
“是,是本家的。”贺臻没有抬头,小心翼翼的揭开白芷手腕上的纱布,“七律一宗的第一式。”
“……你教给我这个……这是在违背族规!”
白芷听到在听到“七律一宗”的时候忍不住瞳孔一缩,接着又道,“本家的嫡传,连你自己都不轻易用的,教给我是在给你自己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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