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掉头上了高架桥,贺臻一路踩油门加速。
“付九他来长沙,还适应吗?”贺臻的目光变得凌厉,可是有了墨镜遮挡,白芷并没有看到。
“他平时里不怎么出门,需要抛头露面的事都由李叔替他做的。”白芷点头道,“还可以啦,他要求来的,他来了我刚好也能轻松不少。”
“那就好。”
贺臻微微眯起眸子,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握的紧了些。
四个月前他旧疾发作回了京城,一时间耽搁了指纹的对比化验。
他一个月前从禁区被放了出来,想起这件事后第一时间找到霍思臣要化验结果。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庞翊轩的指纹,在本家强大的信息收据库中可以查到,而付九的指纹信息,却显示的是无。
无就代表着没有。
也就是查无此人的意思。
信息库中没有此人的指纹信息,如果不是他确实不属于四大家族后裔,那么就是被人刻意的从信息收据库中抹掉了。
贺臻当时不信这个邪,一路冲到执行局本部主管信息收据库的科室,严查逼问了三名主管,两、三年之内数据库是否有曾有人恶意修改。
因为能走进信息收据库科室的人都需要手持本家发放的特制白卡,一切信息录入和调取以及修改都需要白卡和指纹解锁。
他也预料到了自己审问后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一番下来根本就是依旧一无所获。
时间又向前推早到五年前,数据库曾经做过一次大的调整更新,但依旧并没有进行过数据篡改。
时间甚至向前推早到十年前和二十年前,那个时候距今,主管早已经换了两拨,贺臻甚至把那些已经退休了的主管连夜召集至执行局总部,挨个审问。
数据库信息正常。
并无异动。
无人入侵。
那这还真他、妈见鬼!
能悄无声息的抹除掉一个人的信息,如果不是外部入侵,那一定是内部人员做的。
至于这个内部人员是谁,迄今为止依旧没有定论。
谁会处心积虑的抹掉一个流放出国外的人的信息呢。
要知道,族人即便是流放,也依旧到死都是四大家族的人,从一出生起信息被采录,就注定了一辈子都将活在家族之下。
按理来说,就算是犯了错被流放,也不可能把此人的信息完完全全的从家族中抹掉。
要完全抹掉一个人,也是族规中的禁忌所在。
谁冒着触犯族规的危险,硬是要抹除掉付九这个人存在的痕迹?
数据库被人所知晓的程度也只是小众的而存在,像是国安局一般。
但一旦入了信息收据库的科室,那么你的整个人生和你的家人,将会被以一份协议的方式,从此落入执行局的监控之中。
原因无它,信息收据库中掌握的资料是最隐晦和见不得光的,保密程度最高的。
贺臻之前对信息收据库这个部门没有太留心过。
可这一次的经历,让他彻底的发了狠,意识到自己身边,就算是本家,也依旧有纪律松懈和防不胜防的时候。
他一个月前开始着手,全盘掌控数据库的资料往来,下了大的力度整治信息收据库部门的人员。
一个错误,他绝不可能允许再发生在他身边第二遍!
第二百三十三章 长老会
由于此番是庞家家主的邀请,所以两人是在上次参加继承人露面仪式的那座庄园中下的车。
庄园依旧是那么的与世隔绝,上次来的时候是冬季,花草树木都凋谢了,远不如今天所见的这么繁茂。
而此次夏季前来,满目绿色的草坪和周围环绕的绿色树木又让庄园添了几分静谧、寂静。
白芷刚打开车门,足尖一落地便有黑衣的保镖撑了遮阳伞打在她的头顶。
太阳依旧毒辣,被直晒的时候阳光能烤的人浑身冒烟。
“少主大驾,臣拜见少主大人。”
白芷回头看到一行人对贺臻行了大礼,并用了失传已久的,最隆重和庄重的称呼法。
按理来说,大家长,少主,家主,依次是君,其下的所有人都是臣子。
下见上,自古都是要自称为臣的,这是最隆重的场合和最恭敬的态度之下应有的做法。
但从古至今,时间一久,人的思想受到新潮思想的冲击,大多都从旧的思想里解放了出来。
半个世纪以前,家族中便已经有人提出“人权”这个词了,那些新派的革命者们都认为“臣”这个称呼就应该消解掉。
人权之下,可以有以下对上的绝对服从,但最起码的个人尊严还是要有的,他们也是人,也是家族的一份子,就该得到家族的尊重。
“臣”的称呼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属下”,“在下”等更平等的称呼方式。
贺臻听到庞家出来迎接的人自称为臣,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起来吧。”
“白小姐也来了,真是荣幸。”为白芷撑伞的人连忙须留着拍了马屁。
“前些日子因为仁脉的缘故,白小姐和家族闹的有些不愉快,不过请您放心,该有的惩罚措施和惩处手段,家族一样都不会少,一定全力补偿白小姐!”
“看来,你们做事也不是没有分寸,奖惩都很严格啊。”贺臻似笑非笑的说道。
“少主……”听了贺臻的话,领头那人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
这是火气还没消吗?
两周前庞翊轩大动干戈的把仁脉的庞玉良逮捕,丢入执行局的地下监狱,在族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长老会也被惊动了,把庞翊轩叫去,却被告知不是他自己要和庞玉良过不去,而是少主令在此,他也是奉命行事。
“庞家主在里面是吗,带路吧。”
“是……”
第二次来的时候白芷明显的心境不同,她十分自然的被贺臻牵着手,一路绕过那间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向着宴会厅后的一栋独立式白色小建筑走去。
庞经伦撑着手杖站在白色建筑二楼的落地窗后,隔着一扇窗,看着两人徐徐而来。
“为了一个女人所以大动干戈的用少主令?”
庞经伦鼻梁上架着的金边眼镜在阳光照射下金光闪耀,“我以为这一辈的年轻人里,只有这个是最稳重最果决,最懂得取舍和控制自己情感流露的。”
“可没想到,到头来他居然做的更过。”
“其他的几个好歹还都是知道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利去争取一下,就算是冲动了些,叛逆了些,也是年轻气盛,最起码还知道踩着搭好的桥向上爬。”
“他倒好,放着大家长拱手的中央大权不要,非要跑到这里来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
“也不知道大家长,就真由着这个一手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胡来?”
“我倒要看看,他准备为这个小姑娘做到何种地步?”
庞经伦的身后还站了几个老人,他们全部身着统一的黑袍,刻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顺着庞经伦的视线向下注视。
“老伙计们,咱们该下去了,这位少主要向我来讨伐整个仁脉了。”
庞经伦嗤笑了一声。
紧接着嗤笑声此起彼伏的在倘大的屋内响起。
原本还统一绷着脸的长老会成员们,此刻却都一副看黄毛小子的神态,嗤笑着看着窗外相依的两人靠近白楼。
唯有一个人没有笑。
他手上一直戴着一串佛珠,不停地捋着佛珠上的檀木珠子,摇头道,“他哪里是个安静听话的人啊,他一直不都是那种狂傲不羁的性子吗。”
“你们对本家的杀戮机器谈什么理智和情绪控制?”
“这种做法在他身上还是很合理的,最起码没有超出我的预想范围。”
听了这人的话,立刻有长老会的成员表示不赞同。“你怎么整天都神经兮兮的,怎么,你还怕他不成?”
“你的岁数已经和他爷爷差不多了!咱们都是大家长一辈的人,真论起辈分来,他还得叫咱们爷爷才是!”
“我不看年龄,我只知道的是,他的血统远远在你们之上。”手持佛珠的那个人闭上了略显浑浊的双目,道:
“血统才是最好的发言权,你们这么久,居然都忘了。”
庞经伦在戴着佛珠那人说话的期间里一直一言不发,他最后看着那个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接着坐上轮椅甩袖而去。
直到轮椅的声音消失在楼梯走道外。
长老会的成员见状,也都随着依次下了楼。
如果不是刚才那人提醒,他们还确实都忘了,即将站在他们面前的那个人拥有多么傲视一切的血统。
那个人就像是一个不稳定的定时核弹,狂躁的时候能摧毁掉任何他想摧毁的东西。
而这次他想摧毁的,是庞家的整个仁脉。
少主令还不够,就连他人也亲自来了。
贺臻没等引路的人替他开门,抬起手就把白楼的门重重的推了开。
其实他是想用脚直接把门踹开的。
但那样的话,会让脚底沾的灰尘弄脏白芷今日穿的那条纤尘不染的白裙。
他觉得这条裙子极好看,脏了的话他将又会和庞家多了一笔债算,想了想还是十分客气的只用手推开了门。
他的脾气一直都不稳定,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气息。
他推门而入后就看到长老会的全体八名成员,加上庞经伦,依次坐在大厅的长桌上。
气氛一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紧张到了极致。
第二百三十四章 用道上的方法解决了他
“少主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来庞家脾气就像是火药见了火一样,非要噼里啪啦的爆炸上一通才算是解气吗?”
庞经伦坐在长桌的尽头开了口,身着着的黑袍一丝不苟的贴合着他的身躯。
贺臻倒是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从上衣的口袋中取了一张折叠的四四方方的纸,展开,伸向前,抖了抖。
“庞家的执行局,暂时由我接管。”
“三日后,权力交还。”
他轻飘飘的两句话直接让庞经伦绿了脸。
“少主,个人恩怨事小,可执行局权力交接问题事大。”
“庞玉良我亲自来审。”贺臻没有管庞经伦对他说了什么,而是自己继续向下说去。
“我只是要在三天里好好地让他享受一下极致的痛苦罢了,其余的,你们家的事儿,我没兴趣动。”
庞经伦被贺臻的一番话噎的哑口无言。
他没兴趣归没兴趣。
可执行局是家族的命脉,任谁来做这个家主的位置,都宁可丢了仁脉这群事儿逼,也不愿丢了掌管杀伐大权的执行局!
哪怕只有三天!
可三天也是时间,谁知道这个扬言要接管执行局的人会不会暗中动手脚!
“这些从头到尾都是误会一场,如果再牵扯到执行局,就太过闹大了。”
庞经伦说完,立刻转过头看向白芷,“白姑娘,这件事你一直参与其中,前因后果你都再清楚不过了,这本来就是误会,你说是吗。”
“庞家主,要向你们问清是非的是我,你问她做什么。”
“少主,问清是非也得问当事人不是吗。”庞经伦没有料到贺臻直接一出手就直接蛇打七寸的点名要执行局,心中有些恼火。
“好啊,问当事人。”贺臻直接在与庞经伦对面的长桌尽头拉了椅子坐下,“当事人也快到了吧,我等着。”
白芷看着眼前的局面愈发恶化,这才明白,贺臻所谓的要来庞家,究竟是来做什么。
她的脸色有些白,呼吸也有些不通畅。
她不是个爱惹事的人,遇到事情也总是会想着尽力压下去,而不是费力闹大。
况且,她知道贺臻的脾气发起疯来有多么毁灭一切,他疯,她可不能由着他这么疯下去。
一个需要时常靠着服用精神类药物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的动了怒火呢。
她真不该在昨天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诉他……
“他们都是家族的长老,还是言和比较好。”白芷在贺臻身边蹲下,小声的说道,“而且这实际上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贺臻低头看了她一眼,也替她拉过一张椅子,要她坐下说话,“先看着,你受过的委屈,我替你一点一点的报。”
白芷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贺臻如此一来,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意思了。
她有些着急,也不知道他动了怒火,会不会让他的身子受到损害。
如果霍思臣在的话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制止住即将发生的对峙,他那么有办法,不会像她一样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
“别担心。”贺臻看出了她的不安,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发丝。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传来白楼的大门开启的声音。
“嘿小三爷,真的是好久不见!”
庞翊轩一脸谄媚的笑,背着阳光走了进来。
“您的吩咐我都做到啦,呐,你看在我这么卖力的份儿上,要不要考虑一下带我去本家呀!我什么都能干!只要你愿意在本家给我安排个一官半职!”
“可以考虑。”贺臻回过头,手臂搭在靠椅的靠背上,看着庞翊轩走近,点了点头。
“那就真是太好了!”
“小……白姑娘也来啦,替你撑腰的人来了,你不用再向我求助了!我终于甩掉那个麻烦了,他可真烦!”
白芷听着庞翊轩又叫她白姑娘,嘴角抽了抽。
“庞家主,既然人来了,那咱们就有仇报仇,有冤伸冤了!”贺臻唇边勾起了一个冷酷的笑,从椅子上站起,站在庞翊轩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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