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他是忍得发苦,简凝知道自己活该,但是见到赢策被坑成了这般模样,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便一脸苦逼的任由他抱着,一动也不敢动。
脑海中兀的想起了符峮子的声音,简凝精神一震,听他道:“大大,你们已经在地下迷宫了吗?”
简凝在意识中猛地点头,道:“嗯,我摔下来的,有点惨,目前在和赢策……嗯……在原地疗伤。”
符峮子“……”了半晌,道:“你们……算了,我有的是时间跟大大你好好谈谈。”
简凝岔开话题道:“存在即合理,宝藏应该就在这个迷宫里,但是这里太复杂了,单凭人力想要找到正确的路线几乎不可能。”
她想了想,试探性的问系统:“小甜心~小宝贝~能不能再给我暂时调成菜鸟模式啊?我脑子不好使啊。”
系统懒洋洋地回答:【亲爱的,临时抱佛脚是没有用哒。你身边有剧情NPC,靠他吧。】
符峮子闻言赞同道:“不错,大大,赢策在RPG游戏里是典型的RMB玩家,有外挂加成的。”
简凝轻咳了一声,指出了符峮子话语中的bug,道:“其实我觉得……以赢策的性格,他应该不会成为玩家,因为他对玩根本不感兴趣。你以为谁都是你啊,沉迷电子网络。”
话题被带的跑偏,简凝急忙拉回了思绪,道:“你们现在怎么样?周围有没有可辨认的标志物?大家最好不要分头行动,找准会和地点,一起商量后再做打算吧。”
符峮子的声音安静下来片刻,似乎是在打量周遭,道:“没有。这里每一处区域都相差无几,完全辨认不出。舞月和我已经在迷宫里走了半个时辰,没有遇见大大,这个迷宫看来很大。越子川和庄明轩不知道去了哪,大大你知道的,我和叛徒不对付。”他的语气是无比的委屈,仿佛像个与大人撒娇的小孩儿。
简凝呵呵干笑了两声,不予理睬。
他们一行六人,如今被分成了三组,在偌大的迷宫中像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姑且不说找到宝藏与否,便是能不能活下来已经成了问题。这里没有食物,只有不清楚是否安全的水,要么找到出口快些走,要么找到宝藏拼死一搏。
简凝想起,上一个副本“执念”中的选择分界点是结局HE与BE的区别,然而系统并没有提示她的某个选择究竟开启了哪个结局。已经走完了四个副本,简凝对系统的套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副本名必然是这段剧情的关键词,如今正在走的副本“初心”便很微妙了。
是谁的初心?
这个迷宫有两个选择:寻找出口逃之夭夭,如此一来便与宝藏失之交臂;或是继续寻找宝藏,也许会困死在迷宫之中。
赢策绝不会临阵逃脱,简凝却不敢冒这个险。他们一直都有分歧,不论是性格、还是三观,这决定了他们的选择必然是截然不同的。简凝可以走,赢策一定会很支持,并且会亲自将她送出迷宫,自己再不怕死地继续闯。
简凝一旦放弃寻宝,离开的不仅是剧情线,更是赢策。地狱模式下每一处节点都有可能横生变故,她与赢策一别后,怕是再次见面便不容乐观了。
简凝愣愣地想了许久,赢策便默不作声的抱了她许久,直到简凝肢体僵硬,脖子发酸,尝试着活动筋骨时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好了没有?”
她口中湿热的气流喷洒在赢策的耳旁,简凝明显觉得小腹处顶着自己的那玩意儿不仅没有偃旗息鼓,反而更嚣张了。
赢策恨不得杀了她:“……没有!”
简凝欲哭无泪,崩溃道:“仁兄,我拜托你快点解决掉它好不好,我也很不好受啊。”
“我能怎么解决?”赢策憋着一肚子的火,惩戒性地咬住了简凝的脖子,后者灵光一闪,激动道:“要不你切了它?一了百了哇!我他妈真是个天才!”
赢策:“……”
霎时间一阵如死的寂静将二人吞没,赢策兀的笑出了声,他低低地笑,轻声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啊,让你切了它一了百了。哦,你下不了手是吧?没事儿,我帮你,手起刀落很快的……诶?我的链剑呢?”
简凝狐疑地在腰间摸来摸去,并未找到那把她随时缠绕在身上的链剑,实则链剑已被赢策在为她正骨时扔到了一旁,她并不知情,仍然在诧异的寻找,并未发现赢策额角上的青筋已然快跳出来了。
直到她右手酸涩到仿佛不是自己的手时,简凝才深切的认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太听话、太善良了也不是好事,让你重复就重复,不仅重复还贴心的为人提供了多种选择,本来是多么好的善举,却生生的被赢策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仿佛她才是罪无可赦的恶人一样。
简凝:“做好人真难,烦。#手动拜拜#”
终于解决了赢策小祖宗的大麻烦,简凝可以平心静气地同他商量正事,道:“想想这迷宫该怎么走吧,既然建出来了就肯定有迹可循,不会什么线索也没有的。”
赢策衣衫齐整,一派气定神闲,笑意盎然的望着简凝,道:“玉苑的建造者可是袁家子弟,阿凝问我作甚?”
艹,说翻脸就翻脸的贱人。
她刚要怼回去,便感觉手撑着的地上有黏腻的物什在不停地蠕动,她一怔,颔首望去,登时尖叫“啊——————”
只见满地皆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蠕虫,简凝方才躺过的沾血的地面挤满了虫子,其余地方只是零零散散分布而已。赢策闻声立即挡在了简凝身前,袖间的黑水玄蛇窜了出去,它本意是驱逐那些虫子,却因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被更多的虫子缠绕上来,玄蛇显然不敌,赢策淡淡道:“回来。”
玄蛇以逃命的速度重新缠绕在了赢策的手臂上,后者十指微动,每根手指上系着的银色丝线在一瞬间如鲜血般赤红,空气中渐渐弥漫起浓密的黑色雾气,简凝心知,他这是发动了血煞阵了。只是,这阵法对人有用,却不知对虫子是否一样奏效。
简凝捂了口鼻,不敢看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子,怕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恶心,左右有赢策挡着,她便不需时时刻刻警惕畏惧。
仔细想想,这种感觉……倒也不错。
虫子们自相残杀死了大半,简凝刚松了一口气,不待她彻底放松,暗处四面八方又如潮水般涌出成百上千的虫子,这一次的虫子比方才的更大,只看得人头皮发麻。
简凝肃了心神,掂量了自身的身体状况,强撑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她抽出链剑,甩了一个优美的弧度。
简凝眉尖一抽,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声音,赢策是半聋,自然没有听见。
兜头一盆冷水将他二人淋了个透心凉。简凝吐了口水,抹了把脸,面无表情,赢策正在布阵,被猛然泼来的冷水激得气息紊乱,脸色发青,单膝跪在地上,强压住了喉头汹涌欲出的血气,唇角不受控制的留下一抹鲜红。
简凝初到系统世界时,便是在客栈下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误将赢策当做泼水者,才与剧情大神扯上了关系,可赢策当时声明自己并没有做过这事,简凝也相信赢策不会如此恶趣味。
简凝目光冷峻地看向冷水泼来的地方,被一抹刺眼的光亮险些晃瞎了眼,惊得目瞪口呆。
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居然会在此见到这人!
☆、人的心思你别猜
师太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仿佛方才泼水的那人不是她一样。简凝被忘辜尘的锃亮秃头晃得险些眼瞎,但也能清楚地看见忘辜尘的脚下那只做工粗糙的木盆,以及身旁慌忙退散的虫群。
赢策被淋了一头一身的水,他大抵这辈子都未曾遭遇过这等事,虽是极为愤怒,但外人在场时他仍是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若不是他狼狈不堪,他脸上的笑容还真能算得上是温柔可亲,只是在当前的情况下,那笑容便颇有些假。
忘辜尘忙道:“两位施主,真是对不住,事出紧急,且听贫尼解释。”
赢策接过简凝递来的手帕,随意擦了擦,便笑道:“洗耳恭听。”
忘辜尘刚要开口,却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脑门,又是一礼,取了地上的木盆,转身道:“两位施主请先与贫尼离开此处,待到了安全之处,施主自然知晓这是怎么一回事。”
赢策本是想将简凝打横抱起,后者碍于忘辜尘在场,死活不同意这种暧昧的姿势,赢策不解了一瞬,他们分明连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何必在意这些?但自幼被母亲殴打的经历告诉他,女人心海底针,不要乱猜,她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就是了。是以,赢策将简凝背在身上,后者趴在赢策肩头,悄悄地瞟了一眼忘辜尘光溜溜的后脑,见她并没有回头看他们,便松了一口气。
须知,忘辜尘的脸已然快拧成一朵菊花了。
赢策紧随着忘辜尘的脚步,深深浅浅地在迷宫中走来走去,前方师太的脚步骤停,赢策亦停了下来,简凝睁大了双眼,前方的石台上躺着的正是双眸紧闭的罗祈安,了然大师正在一旁替他擦着额上的汗水。他的脸色极差,双手紧攥成拳,唇色如纸惨白,一副失血过多的虚弱至死模样。石台一周被犹如飞瀑的水帘紧紧包围,只余小小的一角可容人通过。
了然见到赢策,笑容可掬地合十行礼,赢策放下简凝后亦回了一礼。然而,了然在看到简凝的那张脸时,笑容立即淡了下去,却仍是礼道:“姬泠施主,伤势无恙否?”
简凝:“……”她总觉得了然的意思是“丫的伤越重越好死了拉倒”。
简凝险些忘了,她现在是全武林的罪人来着,若非她当初炸了国师府,害得朝堂与武林撕毁了合约,皇帝加强了对武林的打压,武林也不至于势微成现在这般德行。少林本便穷且抠门到了至高无上的境界,经此一事香油钱更少。简凝先前听说少林现在已经开始自己种菜了,因为买不起粮食……是以,她十分理解了然对她的敌意。
忘辜尘倒是对简凝一如既往的不冷不热,客客气气,道:“贫尼与了然大师在数日前受武当弟子的委托,寻找他们的大师兄,贫尼私想着祈安是最爱缠他师父的,三石道人生前没什么重大建树,唯有这玉苑是他的心血之作,便来此寻人了。”
赢策并不言语。他是个聆听者,不喜发问,简凝便充当了好奇宝宝,问出了他们二人皆为之好奇的问题:“那他又怎么成了现下这模样?”
“唉,贫尼到玉苑时,匾额已经被毁了,苑内如此荒凉,连个人影也没有,了然大师与贫尼四处搜寻,被人偷袭,一不留神中了陷阱,掉到了这迷宫中,抬头一看便是祈安这孩子被一堆吸血水蛭缠着,已经不成人模样了。
“祈安是武当大师兄,虽说武功不怎么高,但至少不会被水蛭逼到毫无还手之力啊。但仔细想想,他必定是也中了暗算,那偷袭者轻功暗器皆是一流……这是贫尼留下那人使用的暗器,二位施主且仔细看看,可识得此物?”
简凝探头望去,待看清了忘辜尘掌心的暗器后,嘴角一抽,瞥向赢策。后者接过那枚被布条包裹着的暗器,笑意不明,道:“此物名唤冰魄针,乃是本座的独门暗器。”
这屎|盆子扣的一绝!
唐潇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坑亲儿子。据赢策说,他的冰魄针最初制成时被唐潇好一通冷嘲热讽,待赢策当了国师后,她却又找来赢策当年的炼制之法,如法炮制地打造了一批一模一样的冰魄针。二人同用冰魄针,唯一的区别在于赢策手中的那些是根根喂毒、见血封喉的,唐潇又不是杀手,无需杀人,用的皆是无毒的针。
然而,这一根针却是喂了毒的,还是极难到手的寒蝉散。寒蝉散是宫中的那些达官贵人、妃子妃嫔暗|杀看不顺眼的倒霉鬼时的必备毒|药,融水或焚香则无色无味,令人完全找不到证据,防不胜防。这药贵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一般人完全没有货源。不过,在常人想来,身为国师的赢策想拿到寒蝉散可是不费吹灰之力。
这么一来,嫌疑人便是赢策了。
忘辜尘未曾料到赢策会这么爽快的承认,当下先愣了愣,才道:“施主可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并无。”赢策微微一笑,不甚在意:“非我所为,无需解释。信与不信全在于师太。”
忘辜尘甩了一把拂尘,又是念了一通佛号,道:“国师大人并非敢做不敢当的懦夫,真凶应另有其人。”
赢策轻笑道:“师太明鉴。”
简凝坐在罗祈安身旁,食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又号了脉,气息微弱,这是只有身受重伤才能有的气若游丝,只消一口气没接上来便挂了。简凝深深地看了一眼忘辜尘,敛眸颔首不知所想。
唐潇将二人逼近迷宫是为何?暗杀罗祈安又是为何?在忆心幻境中,罗祈安可是唐潇亲手交与三石道人抚养的,那眼角的一滴泪还依稀留存在简凝的脑海中,不至于十多年过后说翻脸就翻脸啊。
可罗祈安受了伤昏迷不醒又不假,唐潇也已经死了,目前没有一个明事者能出来解释清楚,简凝也只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回眸问道:“那师太泼水是何意?”
总不至于忘辜尘是傣族同胞,今日刚巧赶上了泼水节,她给简凝赢策送祝福来了?
忘辜尘解释道:“迷宫中有种类各异的虫子,贫尼被困在此处多时,发现这里的水是虫群的克星,它们的食物是血,而水会冲淡血液,更会给它们带来刺激,虫群便见水就躲。”
简凝“哦”了一声,心想难怪了,她躺过的沾有血迹的地上那些虫子最为密集。
转念一想,简凝觉得不对劲,道:“这里没有食物,师太与方丈是如何熬了这么久的?”
忘辜尘与了然皆是默默不语,简凝抚了抚仍在隐隐作痛的肋骨,不紧不慢地问道:“莫非二位辟谷了?”
一旁的了然一掌袭来,掌风尚未波及简凝时,赢策已然取了简凝的链剑,将其胸腹捅了个透心凉,穿胸而过的剑尖犹然在往下滴血,简凝缓缓抽出链剑,用了然的衣角拭净了剑身上的血迹,冷笑道:“师太不会以为,我们受了伤,便没法杀人了么?”
忘辜尘森然一笑,道:“奸|夫|淫|妇,活在世上也是腌臜人眼,不如做贫尼的粮食,也算功德一件,无量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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