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冷静下来了吗?”瓦伦丁单手掐腰问道。
辛西娅摀住脸颊,委委屈屈的点点头。
“听好了,辛西娅,我只解释一次,”瓦伦丁下了最后通牒,灰银色的小鸟落在他的肩膀上也在愤怒地鸣叫,“要是你再不认真听,就让你连续啃三个月的树皮。”
这项惩罚对于一个吃货还是一个饭桶级吃货太过残忍,吓得少女差点魂飞魄散,连忙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不忘举手抗议,“你这是虐待妙龄少女!”
“是啊,满脑子只有吃的妙龄少女,”表哥大人毫不留情的喷洒着毒液,“把你被食欲占据的大脑稍微空出来一点思考吧,这样的话,这个国家里的所有人都会感激涕零的。”
无言以对的少女扭头“哼!”了一声,眼角的余光却在偷瞄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瓦伦丁的气色比进门时似乎好了一些,反倒是肩头的小鸟显得有些没精神。
“你觉得‘天命之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概念?”瓦伦丁走到了床边说道,“是有一个不知名的神明某一天突发奇想,就是看中了某个人非要他去做某件事不可吗?”
面对那张漂亮脸蛋发出的质问,辛西娅头皮一紧,连忙摇了摇头,“……半位面并没有神明。”
“没错,这里是神弃之地,我们是神弃遗民,就算是哪个神明在主世界兴风作浪,他也管不到我们头上,”青年抚上了辛西娅的肩膀,“那我们就先将这个不可知的意识定义为‘命运’好了,在命运的进程中,需要一个人做出统一这片土地的壮举,这个人是谁都无所谓,需要的仅仅是这个结果。在一个开始选中了一个人,这就是所谓的‘天命之子’,这位天命之子去履行命运交给他的重担,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失败了呢?”
“不会吧,这么弱鸡啊。”辛西娅吐了个槽。
“你再想想,一次两次还好,若是这个天命之子一次又一次失败,难道命运要容忍他一次又一次重来吗?”瓦伦丁继续追问。
“要是我肯定早掀桌了。”辛西娅淡定回答。
“那么假若你是命运的话,你会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吗?”瓦伦丁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辛西娅恍然大悟,她倒吸了一口气,“你是说,天命之子其实……有很多个?”
瓦伦丁松开了辛西娅的肩膀,重新站直,说出了结论︰“没错,天命之子不止一个。正确来说,所有符合‘杀不死’这项硬性条件的人,都有可能是天命之子。”
“我的圣光啊……”辛西娅紧张的掰扯着自己的手指,这世上还有比天命之子满街乱跑更扯淡的事情吗?
她期期艾艾的说︰“那、那瘟疫医生说要杀了我,是、是因为……”
瓦伦丁帮她补上了下半句︰“因为‘杀一次’是检验天命之子的唯一方法。”
辛西娅心塞的说不出话来,老半天才梗出一句︰“……可是我无论横看竖看都是分分钟就被碾死了吧?”
“不。”
瓦伦丁笑了,他再一次弯腰凑近辛西娅,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畔。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你确实很有可能是杀不死的。”
第34章 征服世界的第三十四步
辛西娅瞪着瓦伦丁,脸上一派震惊之色,“……我?杀不死?”
从对方的面部表情确认了表哥大人确实一点逗她玩的意思都没有,她瞬间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作为一个动作总是快过思考的宝宝,辛西娅在脑子转过弯来之前,已经猛地向前一扑,抱住瓦伦丁细瘦的腰部开始嚎啕大哭︰
“嘤嘤嘤嘤!表哥我错了!我承认背你的时候磕到了你的头!嘤嘤嘤!你不要吓我啊!表哥!”
瓦伦丁的额角迸出了一个“井”字,一把将粘在自己身上的大块皮牛糖撕开,“我脑子很清醒!你给我坐好!”
四仰八叉的倒在场上,辛西娅的两条小细腿一直蹬个不停,说话的声音里也带着浓浓的哭腔,“我不听!我不听!你要是脑子清醒就不会说我杀不死了!人家还是个需要好好呵护的小公主!”
“……需要呵护的小公主从今晚就开始啃树皮吧。”
辛西娅立即一个原地打挺重新跪坐在了床上,无精打采的低着头,声音也有气无力︰“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得寸进尺。”
坐到了床沿上,瓦伦丁双腿交迭,一只胳膊把认怂的女王揽了过来,“我说小鬼,你也差不多该认清现实了吧?成天装疯卖傻你就不羞耻吗?”
“……羞耻,”辛西娅脸一边颊涨的通红,一边双手握拳一举,“但是超级有用啊!哎呦!”
狠狠赏了她一个脑瓜崩的瓦伦丁冷眼着看表妹痛苦的摀住自己额头,等到对方差不多缓过来了,才意有所指的开了口“你最近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啊。”
“对不起!大佬!我不应该装疯卖傻!”
“现在冷静下来了吗?”
“冷静下来!您说!您继续说!”
然而瓦伦丁这一次却没有继续,因为在他肩膀上站立的小鸟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悲鸣,就一头栽了下来。
这一声实在太过凄厉,让辛西娅浑身寒毛直竖,她眼睁睁的看着小鸟在洁白的床单上抽搐了几下,泛着光彩的眼珠变得灰暗无神,然后它就再也不动了。
“哎呀,这一只也没撑多久啊,好歹也算得上魔兽呢。”
瓦伦丁捡起了小鸟的尸体,那银灰色的身躯经他一碰就化为了灰烬,明明是如此异常的场景,他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还扭头对着窗外喊了一声“伊恩”。
另一只灰色小鸟慢悠悠的从窗外飞了进来,在目瞪口呆的辛西娅面前绕了一圈,落到了瓦伦丁的肩膀上。
“你难道不奇怪吗,我明明受了正常人足以致死的重伤,却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苏醒下床了,甚至比莫洛文和罗瑟尔更快。”
瓦伦丁伸出手指逗了逗肩膀上的灰色小鸟,趁小鸟被吸引了注意力一把将它抓在了手心,然后递到了辛西娅的眼前,“这就是我的秘密,你自己看看它。”
听了表哥的话,辛西娅聚精会神的端详眼前的这只银灰小鸟,然而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还是只能看出这是一只鸟,除了它比起平常的鸟来说圆润的过分。
“再仔细看看。”瓦伦丁又说。
听话的女王几乎把眼楮瞪成了斗鸡眼,然而还是看不出任何奥秘,因为这只鸟跟上一只长得一模一样……
等等?
“我说啊,”辛西娅犹犹豫豫的说,“这只是不是跟上一只长得太像了点啊……?”
“没错,它们每一根羽毛的形状都一模一样,”瓦伦丁爽快的给予了肯定的回答,“这就是异端禁术——炼金术所创造的奇迹。”
炼金术,就算是孤陋寡闻如辛西娅也曾听闻过它的鼎鼎大名,在先祖刚刚到达这个元素力量贫瘠的半位面时,被主世界视为鸡肋的各色偏门学科疯狂崛起,只是比起圣光教教会所支持的地精工程学和魔法符文学,更为偏向黑魔法的炼金术就遭到了无情的打压,不得不转入地下,不少炼金术师更是登上了异端名录。
不知道是不是表哥反派角色的印象太过深入人心,辛西娅对于瓦伦丁拥有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禁术这件事,竟然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理解、分解、再构筑,”他继续解释道,“炼金术师认为打破禁忌的壁垒,达到神的领域就可以创造生命,而那群疯子中最危险的一个正巧在我手下谋生。实际上,你也见过他。”
“谁啊?”她迷惑不解的问。
他痛快的给出了答案︰“给你做衣服的艾伯特。”
收到了冲击的辛西娅有些木楞︰“我以为他只是个喜欢抽别人鞭子的裁缝老爷爷。”
裁决长大人对她投以“别傻了”的嫌弃目光︰“那种废物我们要来干什么?”
辛西娅被噎的一梗,竟无言以对。
“将活物的生命力抽出,封印进用炼金术创造的身躯,等待需要的时候通过魔法汲取这些封印的生命力,作为这个设想的最高成果,我们将这些炼金鸟称之为‘替死鸟’。”
随着瓦伦丁一字一句的解释,辛西娅看着眼前活灵活现的小鸟几乎入迷,很难想象它们只不过是炼金术的产物,“也就说,你就是通过汲取它们身上的生命力来修复伤势的?”
“没错。”
作为一名怕死的怂货,辛西娅第一时间就想问表哥要上一箩筐来保命,只是她又想到自己那可怜的魔法天赋,不得不垂头丧气起来。
看出了表妹的低落,瓦伦丁摸了摸她的头顶以示安抚,“能够使用‘替死鸟’的人并不多,谁叫这个世界上的魔法师大多数连个小火球都发不出呢?”
“听着,辛西娅,”他说道,“我这里有一个设想,想要验证你是否如锡安会猜测的那样是天命之子之一,比起粗暴的‘杀死’方式,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替死鸟’来完成。”
不停的往表哥怀里拱的少女似懂非懂的抬起来头,瓦伦丁捏着她的下巴,炼金小鸟扑腾着翅膀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可以让艾伯特建造一个更大的容器,试着抽离你的生命力,假如你确实是天命之子的话,在你濒临死亡那一刻肯定会发生些什么,如果你不是,我们完全可以将生命力倒灌回你的身体,虽然之后身体会虚弱一阵子,却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此话一出,辛西娅猛地从他怀里弹了出来,她的动作幅度很大,尚还穿着鞋子的双脚踩在了床铺的另一边,几乎要跳下去,红宝石般的眼楮里充满了警戒,长长的银色长发几乎要炸起来。
女王用警惕的目光端详着淡定自若的表哥好一会儿,才重新耷拉下脑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可是表哥,”她软糯的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平常开玩笑胡扯也就算了,我真的不觉得我是天命之子,你的计划听起来好可怕,咱们能不能不做啊。”
“有两个疑点,”瓦伦丁视她的卖萌攻势于无物,反而竖起了两根手指开始分析起来,“第一个是爱丽对你的刺杀,作为一名速度优化者,以她的本事完全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将你杀掉,而实际上呢,是你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躲过了她的偷袭,以几乎是侥幸的方式逃出了生天,我们曾经反过来覆过去的模拟你们当时的情况,不得不承认,你能够逃脱几乎是个奇迹,按理来说,你无论如何都躲不过最初的一击。”
“第二个则是圣饼事件,”他收起了一根手指,“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从众心理和掩藏自身的意愿非常强烈,在公共场合几乎不会做出任何让人会去特别关注你的事情,更何况是偷藏圣饼这件可以称得上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了。”
“可我当时就是觉得危险不想吃啊!”辛西娅争辩道。
对此,瓦伦丁抛出了一句反问︰“什么时候‘不想’成为你的行动准则了?”
辛西娅顿时语塞,确实,她从小就习惯了强迫自己按照别人的意愿生活,对她而来,“不想就不去做”这个选项几乎就不存在,更别说成为行动的纲领了。
看到自己的言语攻势有了效果,瓦伦丁反而放缓了语气,“这当然很艰难,我并不是让你现在就做出决定,实验的前置工作需要准备很久,在这之前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可若是你连自己都不敢去了解,又要怎么面对外来的威胁呢?”
辛西娅低着头沉默不语。
瓦伦丁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既然你这么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异端审判局还有很多事情等待我去处理,你不如趁此机会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完他就大步走出了房间,只留辛西娅一个人在原地发楞。
三言两语打发了前来汇报的伊恩,瓦伦丁独自一人依靠在一根布满划痕的廊柱上,目光漫无边际的在乱七八糟的庭院上游荡。
他方才跟辛西娅说的话,虽然不是谎言,但也远远不是真相,就连艾伯特都不知道,所谓的炼金‘替死鸟’只不过是一个存储生命力的容器,一个用来掩盖他使用黑魔法“生命吞噬”的幌子。作为圣光教严令禁止的最高禁术之一,瓦伦丁当初从锡安会珍藏的古老文献中找到它时可谓欣喜若狂,这门禁术也确实救了他好几次,但他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它的存在。
隐瞒的好处在这一次也显现出来了,表面上看,掌握了实验节奏的应该是做出炼金容器的艾伯特,实际上抽取生命力依仗的却是他的黑魔法,也可以确保不会发生万一。
他那个一派天真的表妹是天命之子之一,这大概是这几天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想到这里,瓦伦丁不自觉皱起的眉头松开了些,肩头的银灰色小鸟发出了一声尖鸣,结束了自己的任务。
瓦伦丁不满足的舔了舔嘴唇,他这一次透支的生命太多,受伤极重,仅仅是‘替死鸟’提供的生命力不过是杯水车薪,虽然他趁着之前一片混乱的时候打了几次野食,但也在接二连三的行动中消耗殆尽了。他现在需要更加鲜活、更加丰沛的生命力……
“那个……打扰一下。”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瓦伦丁一抬头,看到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小姑娘正站在不远处,看年纪也比辛西娅大不了几岁。
“瓦伦丁大人,您是受伤了吗?哪里不舒服吗?”侍女急切的连珠问道。
他瞇了瞇眼楮︰“你是?”
“我、我、我是厨房的帮佣,躲、躲在柜子里才……”少女在他的注视下回答的磕磕巴巴,“您在、在一年前曾、经经帮过我,您还、还记得吗?”
他抬手按住额角,微微思索了一下,“……在厨房帮工的琳达,对吗?主管没有再欺负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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