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谢芫姬心中因他时常轻蔑义父有些难受,可他是太子,他想怎样便怎样。
“你叫什么名字?”纪煜问道,他想知道她的名字,方便以后再选个妃什么的,通通避开。
她乖乖的告知:“谢芫姬。”
“成,我记住了,回家等本宫的旨意吧。本宫先走了,你在这带着吧。”纪煜还想逗她。
“哎,殿下……”她叫住了他,有些不好意思,“您能不能帮臣女叫一下臣女的兄长,他怎么还没来呀?”
纪煜彻底被她气得没脾气了,堂堂东宫太子,就是给你传话喊人的吗?
不过他还是勉强答应下来,“知道了。”
下了莲华阁,恰好他还没将这件事忘了,便免为其难吩咐身后的小内监,“去找一找谢崇礼的义子,叫他来这找他妹妹。”
这哥哥怎么当的?妹妹晾在这半晌,还要找人去寻。纪煜又在莲华阁下站了一会儿,直到宫女通传,让他去皇后身边,他才离开了。
回了家,谢芫姬对于没能让沈芳年见到谢昉一事耿耿于怀,绞尽脑汁筹谋了整整两日才有了在奉贤寺的第二次失败。回来又被哥哥凶了一通,她这才下定决心不再管他的事儿了。
安静在家待了几日,便挨到了上元节。京城的上元节夜里向来是火树银花,灯市如昼。大家都会穿上心爱的小斗篷出去看灯,可是自己却不好意思再邀请芳年姐姐一起出来玩了,都怪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哥哥!
好在,还有同样一个惹了沈芳年生气的小可怜曹淑,正好和小可怜谢芫姬凑成了一双。
此次曹淑能顺利进京选秀,多亏了谢崇礼从中运作不少。虽说她若成功中选,对谢崇礼也是有大大的好处,但礼尚往来的道谢还是不可少的。正月十五,曹淑准备了礼品,替父亲拜会谢崇礼。
“横竖沈姐姐不会理我们了,晚上和我带你出去吧!”曹淑对谢芫姬道。
“咦?你带我出去?妹妹你初到京城,应该是我邀请你出去呀?“谢芫姬觉得曹淑这话说的有意思。
曹淑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了看四下无人,才悄声道:“我跟你说,你可不要和别人说啊!”
谢芫姬见她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由自主便点了点头。
“其实,当初我爹命我随谢哥哥一同来京城选秀,一想到要远离亲人,远离家乡,我是很怕的。”
“那你怎么还来了呀?”
“因为我爹说,他和谢掌印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事情,包括……我最后要嫁的人。想想倒是挺好奇的,我便来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倒霉。”曹淑偷笑一声。
谢芫姬也偷笑一声,“就为了见那个倒霉的人一眼你便来了?你可真是胆大。那个人是谁呀?”
“是怀王。”曹淑叹了口气,“可我根本就没见过他,心里也是没谱呢。”
怀王纪炜?谢芫姬心中疑惑,他只是一个亲王,还不是皇后所生,义父要培植势力也培植不到一个马上就要就藩的王爷身上,这是为了什么?
“今夜在灯市上,他要见我,你陪我去好不好?”曹淑皱眉,“我在京城可是举目无亲啦,谢哥哥还害得我连沈姐姐都不能见了……”
谢芫姬鼓了鼓脸颊,终于发出一声感叹:“都怪哥哥这个大笨蛋!”
“对!”
夜晚的灯市上,谢芫姬同曹淑一人一个小斗篷裹得严实,便这么上了街。
东安门外的灯市,各式各样的花灯被罗列在街边或大或小的店铺上,有糊得似莲花的、似兔子的,还有似锦鲤的。走了不远,从沙洲来的,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种类纷杂的花灯的曹淑便被吸了眼珠。
“给我来那个最大的灯!”曹淑出手阔绰,“谢姐姐,你想要哪一个,我买给你!”
谢芫姬生来腼腆,便不喜欢张扬,只随手拿了个普通模样的宫灯。曹淑见她挑好了,赶忙掏钱,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老板,不必找钱了。”
她们二人惊奇的回头看去,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都是雍容的贵公子打扮,一个较高些,脸上满是傲慢,一个略矮些,脸上却笑嘻嘻的很是温柔。
“太子……怀王?”谢芫姬吃了一惊,赶忙拉着曹淑行礼。曹淑虽然向来大大咧咧,此时骤然见到了传闻中的“订了亲”的怀王,小脸也是红扑扑的。
“免礼吧,本宫……我们这次是微服出行,不必多礼。”太子摆了摆手,脸色很是不好看。
怀王纪炜此时竟呆愣了起来,太子纪煜见状,赶忙捅了捅他,“是你非要拉我出来的,你现在倒不说话了?”
“哦、哦!我,曹二小姐,记不记得三年前,我们在归义军见过一面!”
☆、小儿女
那是政通七年,三殿下纪炜还未封王,曾经被身为凉州卫都指挥使的舅舅带着到沙洲做客。
便是在那营帐中,他只瞥见了曹家年仅十四岁的曹二小姐一眼,二小姐根本就没仔细瞧过他,可他却至此念念不忘。
“我知道,如果不抓住这次选秀的机会,恐怕今生今世都没机会再见到二小姐了。所以……”
“所以你就暗中操纵,让我爹送我进京城?”曹淑和他走了一阵,仍然对三皇子竟然早就对自己情根深种这件事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毕竟她只记得那年家中来了些重要的客人,可从没注意过他呀。
“不是。”纪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是我鼓起勇气去求母妃,母妃起初也不答应。说历来选秀只能从两京近前选,从没有选过沙洲的女子。”
曹淑听了这话可就不高兴了,“我们沙洲的女子有什么比不过两京的女子?”
纪炜连连摆手,“我可没这么说,只是祖宗先辈没有这个先例罢了。好在……后来不知怎的,谢掌印发现了我的这些心思,从中襄助,才能接你进京。”
“原来是这样……”曹淑知道,谢掌印这样做,不止是给怀王做了个顺水人情那么简单,还能从中获利,也就不吃惊了,“可是,我根本还不认识你,一来便谈这些……真是……”
真是让人难为情。当初谢昉在沙洲待了不到半年,曹淑便被他的对自己敬而远之的态度彻底弄死了心——喜欢都是相互的,她一味一厢情愿也是没趣的很,渐渐地便放弃了感化谢昉那颗石头心。而现在,忽然有个男子站在她面前说要娶自己,她也是不知所措,还很害羞。
纪炜的眸色黯然,“我知道,这样说会唐突了二小姐,而且我只是一个藩王,成婚后很快便要去就藩,今后便是一个闲人。我愿意让二小姐做出决定。”
见他这么诚恳又卑微的态度,曹淑也心软起来,眼睛转了转,抬手举起了她那盏漂亮的百花灯,“至少,你为我买了盏这么好看的灯,我们就算认识啦。”
纪炜的脸庞在花灯忽明忽暗的照耀下,笑得开心。二人便如街市上寻常伴侣一般缓缓走着,可街道的另一端,谢芫姬跟太子待在一起,就丝毫没感受到这么和谐温馨的场景了。
“谢芫姬,你爹真是好手段,正月十五也不放天假,还要你抓紧来勾引我。”纪煜在纪炜和曹淑二人离开后,和谢芫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其实他刚刚见到曹二小姐身边还有她时,就已经想这么说了!不过碍着三弟的面子罢了。
“我没有,是曹二小姐害怕才让我陪同的。”谢芫姬觉得委屈又无奈,自己怎么辩解,这位太子殿下铁了心就认定义父让自己来勾引他!
纪煜眉毛一挑,“她怕什么?我那三弟最是好脾气了。”
“跟您比起来,三殿下是很好脾气。”谢芫姬低声嘀咕道。
偏偏纪煜耳力好,听见了,对她就更凶了:“你说什么?”
“没什么……”谢芫姬被他呼喝得声音几乎比蚊子还小了,“二小姐已经离开了,我也该回家了。”
纪煜又不高兴了,“站住,本宫……本公子准许你退下了吗?”他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自然也新奇得很,向仔细逛逛,身后跟着的都是东宫便衣侍卫,想想近前还是再跟着一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比较和衬。
“那天找到你哥哥了吗?”纪煜边走边随口问道。
“找到了。还没来得及谢谢您帮我找哥哥呢。”谢芫姬小心翼翼地讨好他。
纪煜不屑一顾,“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不足挂齿。”
谢芫姬便又低头专心跟在他身后走路,只盼着这位千岁爷什么时候逛厌烦了,趁早轰她回家。
纪煜就是成心找茬,见她手中拿着的宫灯摇摇晃晃,伸手便要:“手里那个灯,给我看看。”
“殿……公子,这是曹二小姐送给我的。”谢芫姬当然不愿意给他。
“什么二小姐送你的,明明是三弟给的银钱,你以为他的银钱从哪来,还不是同我借的。”纪煜边说,一把夺过了那纸糊的灯,仔细端详了一阵,道,“粗制滥造,比这好的宫灯,我宫中有好多。”
走着走着,却发现身后少了个人,回头一看,谢芫姬定住不走了,头低低的,好像还在伸手抹眼泪。
纪煜慌了神,赶忙折返回去问她,“怎么了这是?不就拿你一盏灯玩玩吗,至于这么小心眼?”
谢芫姬觉得委屈非常,从他手中接过灯,一抽一抽的道:“您,您不仅抢了我的灯,还,还说它不好。”
“我说的是事实啊。”纪煜无奈,“那再给你买一盏好的,好不好?”
谢芫姬难得硬气一回,“不行,我,我就喜欢这一盏。”
“那我给你买十盏一模一样的成不成?”纪煜对于哄女孩子实在是没有心得,慌了神之后便只会掏钱,“那个谁,你快去买!”
谢芫姬还在抹眼泪,她现在只想回家,“不必了!您只要让,让我回家就行了。”
“怎么,和本宫同庆上元节,就这么煎熬吗?”纪煜觉得好笑,又想逗她,“你爹怎么教你的?”
谁知道谢芫姬哭得更加厉害了,眼泪珠子像不要钱似的,一对接一对。“还有,我爹才没有让我勾引你!”
纪煜赶忙辩解,“我随口说来,逗你玩的。”
“谁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谢芫姬是越哭越委屈起来,将两次见面积攒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纪煜这下终于傻了眼,不敢再和她说玩笑话,紧张道:“我错了,错了还不成吗?我算哪门子千岁爷,你义父可瞧不上我,怎么会叫你勾引我呢?”他只是那天在御花园偶然发现谢崇礼的这个义女好像很好欺负的样子,便起了顽劣之心,言语上欺负她让自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快意,现在想想真是幼稚,惹得人家小姑娘哭泣不止,还得费劲哄。
谢芫姬终于缓了过来,又觉得让太子这么说也是不好,便带着哭腔道:“您可千万不要这样折煞义父和臣女了。”
“好了,我不说了。”纪煜从没有这样给台阶就下过,也是第一回听到谢芫姬说到她义父没有翻脸,“那么……你想回家吗?”
谢芫姬擦干净了眼泪,这时才抬起头来,喏喏道:“还是,还是把灯赏完吧。”
纪煜抬头望去,这一条长街上今夜悬挂的花灯如同银河星海,若想全部看完还真是需要不少时间呢。
就是从元夕夜起,纪煜和谢芫姬的关系才渐渐和睦了起来。过了两日,恰巧谢崇礼在家时,东宫竟来人指名要给谢小姐送灯。谢芫姬战战兢兢的,知道是纪煜专门送来的,他口中说的东宫里比花灯更好看的宫灯,却怕义父知道她同东宫往来而责骂她。
万万没想到,义父不仅没有责骂她,更没有问她只言片语。从那以后,谢芫姬的心中虽然依然惴惴不安,却好似得到了义父的默许似的,以至于让纪煜在她心里渐渐生了根。
早在半个月前,纪煜就悄悄派人送了信来,春暖花开,宜游西苑。她心向往之,却没想到在几天前被谢昉发现了猫腻。在和纪煜交往这件事上,谢芫姬有一种很灵敏的直觉告诉她,谢昉这个亲哥哥会比谢崇礼这个义父更加生气。
果然,谢昉知道她近来一直和东宫交往过密后,那发怒的模样简直比义父还可怕一百倍啊。她被软禁起来,谢昉雷厉风行,用他在北镇抚司查案的手段将她和纪煜的事情查了个底朝天。
可她的心已经野了,区区几个婢女,如何能管得住?费了些许工夫,她终于还是如愿和纪煜一起游了西苑行宫。夕阳西下,他们才不舍分别,回到家才发现,大事不妙,哥哥正在正堂等她呢。
“谢芫姬,我已经决定了,从今日起,不必再让婢女看管你了。”谢昉翘着腿,还一把戒尺在手中晃来晃去。
谢芫姬低头不看他,便想着就此过关,“那很好呀。”
“从今日起,看守你的人一律换成家丁。你若是再踏出家门一步,看守你的人就要领十棍,你领十戒尺。”谢昉站起身来,背着手绕到她身后,威胁道,“都打在你这小脑门上。”
“你!我不用你管我!”谢芫姬生气跺脚,她生性胆小内向,但是自幼和哥哥相依为命,她唯一敢对着发脾气的人,便是哥哥了。
“我不管你谁还管你?”谢昉抬高音量,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谢芫姬也抬高了音量:“我觉得我的样子很好!”
谢昉恨不得现在就敲敲她的脑门给她打醒:“纪煜已经有了太子妃,东宫中女人也不少,难道你真打算去东宫作一个连名位都没有的妾?”
“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你不必拿来吓唬我。”她当然知道他已经有了正妻,还有其他妾室。可他是太子呀,她又岂能要求他只有她一个人呢?
谢昉被气得直捯气儿,“啪”的一摔戒尺,道:“你给我滚回房间去,别让我再瞧见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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