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昉扶着她上了马车,一边道:“那群兔崽子说的没错,你不必对他们太客气。”
“嗯。”她点了点头。
“此行让秋瑶陪你,我须同他们一起。今日估摸着会宿在涿州,到了驿站我再来找你。“谢昉有些不情愿,虽然比起坐车里闷着,谢大人是更喜欢骑马,但是比起和一群臭男人骑马,他更愿意在马车里抱着夫人。
“嗯。”沈芳年没看出他的憋屈,乖巧道,“你快去吧,再磨蹭下去,天黑都到不了驿站了。”
谢昉嘴角绷得微微向下,不情不愿,飞速的揽过她的肩膀在她侧脸上亲了一下,这才下了马车。
他一步一步走向了马,心中却想着,这一路上,必然有圆自己心中所想的机会!
车队出了城门,上了官道,一路南下。
两京之间的官道主要有三条,他们走的是河间府到彭城再到凤阳的这段,第一日走得顺利,傍晚便宿在了涿州驿。
赵、郑二位大人也是携家带口,妻室都是安静的妇道人家,坐了一日马车马车皆是腰酸背痛,郑夫人还带着个襁褓婴儿更是辛苦。同沈芳年简单的互相见过礼,一同用了晚饭便各自回房歇息。
沈芳年虽然稍微比她们好点儿,一日下来却也不是不累,回到了房间简单的梳洗,也没等到谢昉回来,便已经沉沉睡去。
第二日,谢昉负责叫醒她,又开始赶路。
因为身负皇命,一行人赶路速度不慢,第三日傍晚便到了河间府。
河间府素有“京南第一府”之美誉,人杰地灵,物产丰富,交通连接南北,驿站也比之前那些小地方的舒适许多。
一如前几日,女眷们吃过晚饭各自安歇,沈芳年睡后也不知谢昉是何时回来的,也未曾在意。
只是翌日继续出发,半途歇息,沈芳年同二位夫人一同下车乘凉时,却听到了令她瞠目结舌的消息。
“哎,郑夫人,谢夫人,听说他们昨夜又去喝花酒了?”
喝花酒?还“又”???
☆、学骑马
赵夫人状若平常,似是随口问道:“哎,郑夫人,谢夫人,听说他们昨夜又去喝花酒了?”
沈芳年一时咋舌,愣在当场,就听到抱娃的郑夫人抱怨道:“可不是嘛,我们家那位直喝到二更才回来呢。”
“我家赵大人昨夜回来时都醉得很了,我还起来扶着他吐了两次!”
“哎,不就是这到了河间府的大地方,几个人一凑便又忍不住寻欢作乐了?”
“只是他们通宵达旦的玩乐,转天还要赶路,我是怕我们老赵身体吃不消啊。”
“可不是,我们也该劝夫君节制些才是,否则累伤了身子,到时候不还是我们伺候吗?”
沈芳年看着这二位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稀松平常的抱怨,顺便还分享着做贤妻的心得,真的是,一句话也插不上。
正傻着眼,却被郑夫人点名:“哎,妹妹,你们谢大人昨夜何时回来的?”
“呃……”她睡得实,哪里知道谢大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这倒提醒了她,今日早晨起床时,她似乎确实在谢昉的衣服上闻到了酒味。
“瞧这傻妹妹,被气着了吧?”赵夫人扶着她的肩,同郑夫人相视一笑,“也是,你们新婚不久,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吧?”
“男人嘛,总是逃不过这酒色之惑的,只要他不把那些东西招惹回家,咱们就该庆幸了。”
沈芳年忍着怒气,表面上和顺的微笑点头,轻声道:“两位姐姐说的对,妹妹今日是受教了。”
这一天接下来的半段旅程,谢大人有些察觉出不对了,每每他放缓了马的脚步,只为了到她的车窗前说两句话,迎接他的都是紧闭的车窗,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第三日晚上,宿在德州,可能前一夜喝花酒加上赶路实在累了,连武官们这次都早早的吃过晚饭各自回房间了。
迎接赵大人和郑大人的,是妻子的欣喜和无微不至的伺候照顾。
可到了谢大人这,迎接他的却是妻子的无视。
秋瑶刚刚收拾好行李,端着箱子准备出门,碰见一头雾水的谢大人,笑得有些诡异:“啧啧啧,谢大人,长本事了啊,您自求多福吧。”
“这是怎么了?”谢昉上前问道。
沈芳年又换上了白日里同赵夫人、郑夫人学来的温和笑意,上前道:“夫君,你可回来了,今日可是累坏了吧,妾帮您更衣。”
“……”谢大人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有点傻眼的看着沈芳年饶着自己忙前忙后。
“夫君辛劳了一整天了,这驿站实在简陋,连床铺都比咱们家的窄一块,恐怕要影响夫君休息呢。”
“无妨。”谢昉真的很累,别说是窄床,就是给他两块木板也成,嗯,前提是和妻子一起睡。
“那可不行,夫君还是将就着,在这里歇下吧。”她笑得眉眼都弯了,伸手一指。他们住的是套间,外间还有一个榻,本是给婢女睡的,秋瑶却有自己的房间。
谢昉看了看这榻,刚想出声,沈芳年却已经施施然走了进去。
深夜里,谢大人在这外面的榻上辗转反侧多时,这才一拍大腿,醒过味来。
直到翌日再次上路,她也绷着脸没再理他。马车行了半日,本该停下歇脚吃饭的时间却迟迟未停,她也无所谓,反正她的马车里塞满了各种吃食。
太阳过了正中,马车一停,谢昉却上来了。
“今日辛苦些,我们恐怕要半夜才能赶到茌平,这样才能甩下剩下的人一日的路程。”
她闻言吃惊之余忘了生气。睁大眼睛问道:“为何这么赶?”
谢昉干咳了两声,“咳咳,我同他们说,我夫人不喜我同你们出去喝花酒,所以只能先行一步了。”
“你,你,你真的去喝花酒了!”沈芳年急怒攻心,当场就狠狠来了一脚。
“我没有!”谢昉为了保命,第一时间否认。
“还说没有?你方才自己都承认了!”
谢昉哭笑不得的尝试着阻止她的暴行,“我是承认喝了酒,但是,没有花。”
“怎么可能?别人都有,就你没有?”她皱眉。
谢昉实在觉得自己无辜,“是他们非要拉着我去的,说是河间府有个……地方有名,赵大人郑大人,一人搂着两个,我谁都没搂,只能喝酒了。”
“除了喝酒难道就没干别的?”她双手都被谢昉钳制着,却还是一副怀疑的模样,挑眉问道。
谢大人显然没有仔细听题,答得有点没过脑子:“没有干别的,就是看跳舞嘛。”
“跳舞好看吗?”她又问。
“不好看,一点都不好看。”谢昉摆手,一时忘记了危险,“比沙洲那些胡姬跳的差远了,那才叫腰身……”
沈芳年的手不受束缚,当下便要去拔他的刀了!
谢大人怕是有血光之灾,赶忙服软:“好了,好了,我逗你的,怎么还当真了?你若不信,去问赵大人,他那晚还嘲笑我新娶了妻子所以胆小来着。”
“……”她还是有些忿忿不平,斜眼瞥他,“你这交的都是什么狐朋狗友?”
“是,是,是,都是从前义父让我有意结交的,对官场上有助益的狐朋狗友,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抛下他们。”把锅背到不在现场的义父身上总是机智的。
沈芳年又回过味来,“那你也不能说因为我不喜欢啊!他们定会觉得我善妒!”
“我哪会这么说?骗你的。”谢昉微微一笑,“我说皇陵被盗的案子紧急,我们便先走一步了。”
“你骗我?你去喝花酒都不告诉我,现在还好意思骗我?”沈芳年虽然心里已经相信他不会搂着姑娘喝酒,但是嘴上依旧不饶。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谢昉扭转了局势,从守势变为将她紧紧箍在怀中,深刻的检讨自己:“每天晚上回房间时你都已经睡了,我又不忍心吵醒你,早知道你会大动肝火,那夜就吵醒你,告诉你便好了。”
谢大人把话说得滴水不漏,沈芳年终于缓和了语气:“那你当时打算怎么告诉我,让我不用大动肝火的让你去喝花酒?”
谢昉迟疑了片刻,笑得阴险:“我会……这样吧。”他放开了她,神色忽然变得郑重起来。她还天真的以为他要认真的同自己说一番道理,没想到他迅速的凑近,狠狠的咬住她的唇瓣。她一时放松了警惕,竟叫他得逞了。
“你……”她刚刚来得及说一个字,咒骂的话就全被堵在了嘴边,化作了娇软的嘤咛。
他一只手就能捏紧她两只手腕,她抬腿想要踹,却被他轻巧的闪腰躲过,反倒成了她跨坐在他身上……
他还有多余的一只手,隔着春衫肆意妄为,越来越过分。
“放开我……”眼看事情不可收拾起来,她慌张着躲藏,低声威胁,“这是马车里,外面还有人,你不要太过分了!”
“可是我想……”谢昉可怜兮兮的试图激起她的同情心,“每次晚上你都早就睡了。”
“那也不能……不能在这里……”她羞耻难当,这马车如此不隔音,外面还是熙熙攘攘的官道,若是他非要逼自己在这里做事,她只能一头撞死了。
看见她被自己欺负得唇瓣红肿,眼角沁泪,衣衫散乱,真是一副绝妙的景象,虽然谢昉鲜廉寡耻,确实很想,不过还是心生怜惜,只得转而安慰她。
“好了,好了,不答应就算了。”他闷声道,“今日要比前几天行的路更多些,你也该在车上多休息一会儿。”
“嗯……”她抽泣着,问道:“那你怎么还不出去,换秋瑶上来?”
“……”原来她一直盼着自己赶紧走啊?谢昉无奈,只得下车换人。暗自在心中憋了口气,握紧了拳头安慰自己,早晚有一日能软硬兼施劝动了她!
果然,为了和身后的大部队拉开距离,他们今日赶路赶得紧,知道夜深才赶到了茌平。
茌平驿也是个小驿站,没甚娱乐,更何况狐朋狗友也不在了,只剩下几个青涩懵懂的小徒弟,谢大人自然没可能再晚归喝花酒。只是沈芳年沾了枕头,又迅速入眠了……
接下来几天再向南走,沿路的风景愈发柔婉秀丽起来,官道旁缠绕的便是清透溪水,时而路过峻岭高耸,时而路过青青矮丘,连向来懒得挑帘的沈芳年都忍不住时而探头出来欣赏风景,殊不知自己也成了人来车往的官道上的一道风景。
“一直抻着脖子,累不累?”谢昉又骑马到了她的车窗前,毫不客气的帮她挡住了一部分艳羡目光,“何不干脆出来溜溜?”
“也好,坐了几日车,也有些烦了。”天气好,风景好,她的心情也好,于是便听从了他的建议,顺便灵机一动,“夫君,教我骑马吧?”
“当然可以。”谢昉自然乐意带着她摆脱这些肆意的眼光,于是对她笑了笑,抬手叫停了车马。
沈芳年弯腰走出了车厢,站在车上拉住他伸出的手,向前迈了一步,轻巧的跨上了马。谢昉帮她整理好了裙摆,便策马向前。
“庞英,今夜我们宿在哪里?”他们先来到了车队的最前面,谢昉问道。
庞英在马上,看到自家公子和少夫人同乘一匹马前来,也忍不住低下了头不忍直视,“今日傍晚应该到东平了。”
“好,你们先走,我和夫人会直接去驿站。”留下了这句话,谢昉轻夹马腹,便纵马离了官道,向那青山绿野踩去。
人生地不熟的,谢昉也不敢走得离官道太远,只是远到尚能望见人影车马,听不到喧闹之声,沿着官道的方向缓缓向下走。
坐在一会儿颠一下的马背上,听着马蹄哒哒的声音,加上身后有个熟悉的人肉靠垫,沈芳年三年前早已熟悉在这样的环境中昏然欲睡,如今这个惬意的午后也不例外。
学习骑马的课程还没有开始,这不上进的学生就先睡过去了。谢昉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箍紧了她的腰,防止她栽下去,同时拉了缰绳,让马走得再慢一些。
☆、过生辰
沈芳年在马上眯了一小会儿,也没有睡熟,不过再被潺潺溪水的声音唤醒时,倒是解了不少乏。
“嗯……”她抬起双手抻了抻腰,“我要下去看看。”
谢昉停了马,先行下马,再将她接住。
她已经在京城许久,上次出远门去的还是干旱缺水的西北,难得见到这样的山水宜人景色。她走到了水边,见那溪水清澈无比,忍不住蹲下身来,捧起一捧。
本来还想问问谢昉这溪水能不能尝尝,一转头却发现他们那匹马站在她上游,一个低头饮了个痛快。
她皱了皱眉,还是就洗洗手吧,不要和马在一个槽里喝水了。
三月的西南风已经暖意熏人,但是这溪水还是有些刺骨的寒冷,她借着这一点冷清醒了过来,这才站起身。
“我准备好学骑马了!”
“好,自己上马会不会?”
“太小瞧我了吧?”沈芳年志得意满,将两个袖子一挽,自己踩着马镫,轻轻松松的坐到了马鞍上,转过身来向他炫耀。
她背对着倾斜了一些的太阳,阳光在她的发丝间投下金色的影子。
谢昉却没表扬她,只是走到马身一侧,拍了拍她的腰,“腰直起来。”
她挺了挺腰,谢昉又抚过她的小腿,“腿不要太紧张,但要微微夹住马腹,脚不要伸进脚蹬太多,不然不好保持平衡。”
她都照做,谢昉这才也翻身上马,坐回了她身后。
“我有一个问题。”谢昉牵着她的手又拽上了缰绳,她忍不住小声问道,“你从前教淑儿骑马也是这样教的吗?”
42/55 首页 上一页 40 41 42 43 44 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