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凑近了,才发现她胳膊上腿上也全是淤青。心猛地一抽,问:“刘世宽不是滚回美国去了吗?”
刘世宽没走,他听到有人嚼舌根,又杀了回马枪。风骚老婆赏了顶绿帽子戴着,可又舍不得离婚,一点风吹草动都牵着心。
“我想跟刘世宽离婚。”叶子平静地说,语气还是淡淡的。
见鬼。
叶子曾说她死都不会离开刘世宽的。她当时站在圣诞节的彩灯里说的,言之凿凿。
“然后呢?”
“然后,嫁给你。”
骆仲晏电话响了,是李舒心打来的。
骆仲晏按了接听键,只听见李舒心在那头求救。她结完帐,推车被拦在超市的禁止推车柱里头,纸尿裤和湿巾都沉,她到底抱了个孩子,根本拿不了。
骆仲晏突然很烦,薄唇轻启:“不用了。”
转头对叶子解释,是房产中介,骚扰电话。
叶子恍若未闻,淡然道:“两地分居,开始刘世宽跟我说好的,各自解决生理所需,谁也不许跟谁计较。那天我坦白告诉刘世宽,我跟你在一起,不是生理所需,不是逢场作戏。他把烟灰缸砸在我身上,能摔的都摔我身上……”
骆仲晏心里有凌迟的痛:“蠢货,打你算什么本事?你告诉他,说我找他。”
不用找了,刘世宽拎着一个塑料袋子,已经朝车这边走来。他走近了,一把扯过叶子,好像撕扯一个破布娃娃。
叶子性子烈,跟他吵,吵着吵着推搡起来,刘世宽扬手,要给她耳光。
巴掌没能扇下来,因为手腕被骆仲晏擎住。骆仲晏凌厉俊朗的脸上有讥诮的笑:“姓刘的,你跟你老婆卿卿我我的也行,但能不能带上我?”
身形高挑、气质出众,这个奸夫,帅过头了。
刘世宽终于火了:“骆仲晏,别以为你是骆世勋的儿子我就不敢动你!”
“你只管动,别客气。”骆仲晏的笑很挑衅。
刘世宽撂了购物袋,空出来的手照着骆仲晏的脸就是一拳——打的就是这张坏女人清白的脸。
骆仲晏没躲,结结实实受了那一拳。抬手背揩了嘴角渗出来的血珠,笑了。用拳头说话于他,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刘世宽,在我面前,你算什么东西?我让你揍个够,你哪怕要我的手和脚都行,只管拿去。但你要再敢对叶子家暴,我绝不会让你四肢健全地活这世上……”
话没说完,几记硬拳冲进肚子,骆仲晏弯下腰,痛得直吸气。
骆仲晏长得修长高挑,战神似的体格,刘世宽在他面前完全不是个儿,不被他揍残就不错了。
可骆仲晏不还手,咬牙忍着。
这是他欠刘世宽的,这是他应得的。他这是赎罪。
刘世宽的拳头,带着绿顶男人无尽的屈辱和愠怒,像雨点一样袭来。骆仲晏倒在地上,凌乱的拳脚腾起一团尘土,骆仲晏在地上滚,突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划破了胸口,冰凉的舒爽之后是热乎乎的痛。
可他已经感觉不到痛,内心的痛快,在耳边嗡嗡鼓噪。他说过,他欠刘世宽一顿揍,揍过之后,他不欠谁了。
叶子尖叫起来,因为要出人命了。
……
日头斜下去了,李舒心把大包小包堆在超市门口的过道上,继续打骆仲晏手机,打了半晌没人接,再过一会儿,竟然不在服务区。
骆仲晏这人怎么回事?
什么叫“不用了”?打电话叫他救急他竟然说不用了?
李舒心白嫩的小脸气得红潮四起,渊渊的小脑袋开始在她胸前蹭啊蹭,饿了要吃饭饭了。当着街呢,她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奶孩子吧!
天转眼间就黑沉沉的,雷声响起,眼看要下雷阵雨,李舒心的手机快没电了,可骆仲晏在哪里?
孩子终于哭了,特惨烈,饿得贴心贴肝,哭是为了维护生存权。实在没撤,李舒心坐在台阶上就撩衣服。
没办法,眼前人来人往,李舒心撩着衣服,心里内牛满面。当了妈之后,真是越来越没有下限了啊!
不知过了多久,小渊渊吃饱了,小嘴一歪吐出奶-头,心满意足地打了嗝。
李舒心的手机终于响了,可电话那头却不是骆仲晏。
燕磊的声音李舒心听不真切,听明白之后,她一颗心却飞扑出来。
……
骆仲晏躺在病床上一身伤的样子,真是刺目又刺心。刘世宽购物袋里的酒瓶跌碎在地,碎玻璃割破了骆仲晏的胸膛。
他的伤口缝了几针,触目惊心。
“哎哎,没事,没事,就是碎玻璃割了胸……”燕磊一路拦着,却没挡住李舒心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
小小的一个女人,霸气侧露,冲到病床跟前,指着木乃伊脑袋:“骆仲晏,你怎么能这样?跟个有夫之妇鬼混,还跟他老公打架?”
骆仲晏撑着眉角:“怎么不能,你不也是有夫之妇么?”
什嘛?她跟叶子有什么可比?气得李舒心想揪他领口,却发现他上半身光溜溜。
无处下手。
李舒心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要我说,你这是,你这是道德败坏!”极不齿地揭他痛处,“跟叶子搞地下情很刺激是不是?”
听到叶子的名,骆仲晏面色突然一凛:“是,你管得着吗?”
李舒心气得心尖痛了:“我怎么管不着?你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你不是要抚养她到出阁吗?你出了事她怎么办?你这人自私绝顶,我算看透你!”
骆仲晏想说,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圣母,捡来的孩子视同己出,开口却是:“李舒心,我就这么个人,你现在看清楚了?”
李舒心看不清楚,他头上全是纱布,胸口上也是,大长腿盖在薄被底下,病床太短都hold不住了。
惨兮兮的衰样,让她莫名想哭,因为无尽的愧意与歉疚灌了心。
错始于她,她却因孩子迁怒别人。
她只是不明白,骆仲晏受伤,自己为什么气成这样?她小保姆一个,有什么立场对雇主颐指气使?
气得都不像她自己了都!
心里一阵害怕,李舒心低下头去,缓声道:“你有本事,就别教人揍成这样……”
意识丧失之前,骆仲晏亲眼看见,叶子操起一根棍子,狠狠敲在刘世宽背上。那个画面定格在骆仲晏脑海里,很阴暗地,让他心里好受了许多。
“什么也别说了,这是我应得的。”
一个男人一辈子,总要栽几次跟头。没跟头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鲍勃迪伦说得好,一个男人要经历多少次路过,才能被称为男人?骆仲晏路过叶子这个女人,路过幸福,也路过痛苦,然后,和那段时光告别。
只是,让人把自己痛揍一顿,这告别太有仪式感。
雨过云开,阳光透进来,照在骆仲晏胸口的纱布上。他哑声开口道:“李舒心,你知道么?叶子打小是个孤儿。”
“孤儿”这个词太扎心,李舒心听得心头一恸。
“她嫁了人,跟没嫁一样,只身在A市,我一直想给她一个小窝。总担心她吃不好睡不好,过年怕她冷清,除夕夜跟她一起守岁……”
“除夕夜?”李舒心听差了重点。
没错,就是那个除夕夜。除夕夜的纳帕谷6号,像个温馨融乐的大家庭,原来全是为了叶子。
却害李舒心掉进坑里。
比把娃送错人家更加坑人的,是混蛋突然柔软下来的样子。
美女都爱混蛋真不是瞎说的。
听骆仲晏娓娓说着叶子,李舒心却受了蛊惑……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求评求花花。。。。
☆、第二十一章 却意
原来他也会爱人至深,他流血的胸腔里脖脖跳动的,不只是个热腾腾的器官,还是一个男人的爱和担当。
眼圈微红,疼痛入心。李舒心兵荒马乱地上前抱住他的头:“别说了,你别说了!”
嘶……特么差点疼死!
骆仲晏李舒心的拥抱搞得有点疼,还有点懵。
这时燕磊走进来,在边上咳一声:“放心,他脑袋没问题。除胸口以外是软组织挫伤,几天就能出院。”
“赵墨呢?”李舒心回头问。
“下楼开车去了。”
李舒心放开□□的脑袋,撒腿跑出去。
燕磊朝骆仲晏摊手,怎么个意思,赵墨要走,李舒心还非得去十里相送?
燕磊开口了,专业插刀:“哎哟我去,怎么看,都觉得李舒心跟赵墨有那么一腿两腿?”
骆仲晏轻笑了声,睨着燕磊:“你是想挑拔我跟赵墨,还是跟李舒心?”
太阳底下,赵墨蹙眉,看着司机把车开过来。
“等等!赵墨你等一下!”李舒心叫着。
赵墨回头,只看见李舒心抱着孩子向他跑来,孩子的小白腿在她胸前一甩一荡。
像梦里的景像。
“舒心?”赵墨墨镜底下的嘴唇性感一笑。
“我想知道,骆仲晏跟叶子到底怎么开始的。”李舒心气喘吁吁。
赵墨脸上温文的笑就凝了。
哦,千军万马地追过来,就为了打听骆仲晏?那骆仲晏安静的躺着,为什么不直接问?面对他难为情,面对自己就坦然开口?
反正也没什么好话。
大学刚毕业,骆仲晏就得到了父亲给的一笔启动资金。本意是要他创业,可是骆仲晏,竟然拿这笔钱开了家酒吧,把他小时候在乡下的玩伴胖头和大炮都弄来了,还在酒吧里跟叶子那个女人鬼混。
他父亲骆世勋盛怒之下,找人把骆仲晏的酒吧砸了。
李舒心明白了,所以骆仲晏就破罐子破摔。
不回家,天天立志气死他爸。
……
骆仲晏出院以后在家养伤,李舒心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喂,内裤不用你洗!”
那谁洗,徐姐么?李舒心红着脸把衣服拿了出去。
除了擦身体这活儿她不好意思干,别的活儿都揽了过来。赵墨说李舒心干活不惜力,这个没假,她有空的时候,连大家公用的院子都给打扫。
所以李舒心在这个胡同没住几天,就跟隔壁的王大妈熟悉了。
王大妈是居委会的,正应了“好女一身膘”,人胖墩墩的,脸笑眯眯的。她知道李舒心将将二十岁儿,替人带孩子,还伺候一个瘫子,真是菩萨心肠。那瘫子年纪轻轻儿,以前也住这院儿里,挺帅挺高一小伙子,突然就不能自理了,连内裤都得别人洗,啧啧。
为年轻保姆不值,今天过来窜门儿,王大妈就跟李舒心提起一位青年才俊朱先生。
“哎呀这个朱译秋,人品是一等一的,相貌没得挑,事业有成,家里头什么也不缺,就缺个女主人……”王大妈话说半截打住了,眼睛直瞅着李舒心。
骆仲晏躺在里屋的床上玩手机,就听见了这一句。伤口突然就痒起来,太痒了,卧槽真难受!
他腾一下翻身起床。
操,一个闹离婚的女人,特么还没离呢,就这么吃香?
不是好事情,真不是好事情,隔壁住着老王,真让人犯忌讳!
骆仲晏翻身起床,嚯地拉开卧室门。
骆仲晏属于身材高大修长型的,他穿条灰色长裤靠在门边,裸着的上身除了缠纱布的地方,肌肉贲张,战神似的。英俊凌厉的脸上,眼尾狭长,眉目间很是凶悍,杀伤力爆表。
妈呀,瘫子站起来了!
王大妈吓得不能好好聊天了,拉起李舒心的手,直叨叨要她送自己回去。
骆仲晏冷笑一声,懒洋洋朝厨房走,叼起一角饼,拎上一杯牛奶。
天儿太热了,打开冰箱想拿根冰棍儿。抽屉拉开,白霜袅袅,定睛看了,才发现那是一盒子的小冰疙瘩。保鲜袋儿装着的,一个个乳白色,跟冰棒似的!
靠,是李舒心的奶!
骆仲晏“嘭”一声关上冰箱门,心怦怦跳,背靠在门上喘气,像做了坏事儿似的。
冰棍不敢吃了,冲个凉水澡比较实在。一想到那乳白色的东西,浑身就胀就硬,身上那不想安分的物件就想入非非。
拿冰凉的水把自己浇了个透,骆仲晏总算把自己从禽兽冷却成人,找回点理智。
不一会儿李舒心回来了,进屋拧了瓶水喝,抬眼就看见骆仲晏从浴室出来,挂着水珠,胸前的纱布湿了,还透着血红。
“干嘛了,怎么了?”李舒心惊道。
医生再三嘱咐拆线之前不能洗澡冲凉,这人怎么回事,咋这么不省心?
可是骆仲晏不答,表情还有点阴,顺手拿了她刚拧开的矿泉水,往自己嘴里猛灌。
李舒心急忙叫:“那是我喝过的!”
骆仲晏却面带鄙夷地瞥她一眼:“一口水而已,干嘛这么小气?”
“你才小气。”李舒心的脸红扑扑的,她气咻咻,“你吓唬王阿姨干嘛?你刚刚那眼神要吃人。”
“她给你介绍对像干什么,你老公不还没签字呢吗?”
“关你什么事?”
骆仲晏:“……”
李舒心突然转过身来,心里头怦怦跳,脸红耳热地气势恢宏。
“骆仲晏,我警告你不要喜欢我啊!”
她不木讷,也不是随时都勇敢,但她有何明浠,她还是个骗子,事实不能说开,但警告是必须的。
谁知骆仲晏惊愕片刻,哈哈大笑:“李舒心,你也太自恋了,不喜欢,真的不喜欢!谁不知道我喜欢胸大腰细烈焰红唇?”
若大的房子里回荡着骆仲晏的笑声,特夸张、特做作。很久以后他回想起来,恨不得扇当时的自己一耳光。
不过,好久没有开怀大笑过了,大笑之后才知道,笑是令人十分舒服的事,甚至比一次激烈的性-爱来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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