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这样的!你们高兴的太早了!
浅也先前已经见识过秦莲的狠毒,心里无比清楚,这个时候拦下人,恐怕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秦莲毫无温度地打量着周玉凤,尔后,冷冷道:“各位好汉,这对母女可是贺州有名的千金之躯,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机会跟她们说上一句话——如今她们就在眼前,老的风韵犹存,小的细皮嫩肉,你们真甘心一刀就结果了?”
一下子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周玉凤难以置信地瞪着她,而周镇宝,也刷地一下转头看向她。
秦莲故意不去看周镇宝的眼神,只死死瞧着周玉凤,笑道,“反正她们就要死了,死之前伺候伺候各位,你们老大不会知道,我也不会说——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还要错过么?”
周玉凤,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秦莲捏紧了掌心,狭长的眼中萃满了毒汁。一刀了结你太便宜,我要你痛不欲生!死也难安!
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个春夏秋冬,她独自带着周镇宝的种,等了他九年,也担惊受怕了九年,生怕他被周府千金迷上,不要她和孩子了……
好不容易,周镇宝兑现了对她们母子的承诺,将她们接回周府——可结果呢?!周玉凤依然是正妻!她还是妾!她的一双儿女也还是庶子与庶女!
是,周镇宝让她主持后院,给她锦衣玉食,可同时,他也不让她欺压周玉凤太过——哼,别以为她不知道,在他将她接到周府的这几年,他曾暗地里偷偷去找过周玉凤八次!八次啊,足足八次,且每一次都在周玉凤那里留宿!
想到这里,她恨的几乎要撕碎自己的手绢。
她爱的这个男人,放不下跟她的两小无猜,却也贪恋着周玉凤的柔情似水。可惜,周玉凤有个争气的儿子,竟搭上了朝廷的外援,连番动作,步步紧逼,誓要将他偷来的好日子给终结,他这才忍痛策划了这一场屠府。
可,事情哪有这么容易?
秦莲一把挣开周镇宝的手,越过他,径直走向周玉凤。
她就是要让后面那个男人看到,她有多恨周玉凤,她就是要当着那个男人的面,毁了这个女人。这是她的战场,谁也别想染指!
随着她慢慢靠近周玉凤,周玉凤原本忐忑的表情也逐渐变得镇静。突然,周玉凤的眼神一变,一把将周岸芷推到了自己背后,然后,盯着她,用那无比肯定的声音说道:“秦莲,你是秦莲。”
她也认出了她。
秦莲道:“动手!”
杀手们不再犹豫,大手一拖就将周玉凤脱出了角落,接下来,只听“嘶嘶嘶”的裂帛声,杀手们已然开始执行秦莲的提议——死之前,好好品尝这贺州大户女人的滋味。
“不要,不要——娘——”周岸芷尖叫着也被人拖到了一边,刀身一勾,就将妙龄少女的裙子开了一个口子。
“住手,住手,秦莲,你恨的是我,你冲我来——”周玉凤拼命挣扎着,目光无意看到秦莲身后的男人,虽然这个男人黑衣蒙面,未发一言,可女人的第六感从来是可怕的,周玉凤一颤,然后,仿佛一下子有了力气,拼命向男人爬去,“周镇宝!周镇宝!我知道是你!你就这么任她伤害我们的女儿么?就这么任她对你的女人?!周镇宝,啊,你说话啊!你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么——”
女人的声音太凄厉,宛如厉鬼索命,周镇宝再听不下去,上前一步,就要拦下那些施暴的杀手,“你们等……”
“各位!”秦莲突然也大声叫道,覆盖住了他的声音,“贺州官兵马上就要跟着周家三少来这里抓匪贼了,我们时间不多,大家速战速决!”
“哗啦”一声,再没人注意周镇宝的举动,杀手们一把撕碎了周玉凤的外衫,要将她就地凌/辱。
周镇宝眼见势不可挽,索性偏过头,对左右命令道:“把这丫头也一并杀了吧!”他说的,正是一直战战兢兢待在一旁的浅也。
浅也惊叫一声,下一秒,就往外跑,可惜外面早有杀手守株待兔,她没有退路,只能调转方向往里跑,这一跑,就跑到了周岸芷附近。
这一回,可真是绝路了。
她重重跌坐在地。
“周镇宝!你不是人,你好狠的心——”被脱的只剩下一件肚兜的周玉凤哭泣道,“你怎么能在这里这么对我,你怎么能,怎么能——”
“他当然能。恐怕……他早忘了曾对你说过的那些话了吧!”
头顶忽然响起一道清冷的男音,唬了众人一跳。浅也抬头,但见,银白月色下,谷璧屋檐上,苏轮一袭黑衣孑孑而立,飘扬的衣,泼墨的发,凉薄的唇,孤高的息。
此刻,他仿佛神祗下凡。
作者有话要说:“若能娶小凤为妻,将来定用谷璧堆车送之。”
——周玉凤住的地方,正是谷璧轩。
第61章 第11章:有情无情(四)
天人般出现的苏轮,无异于平地一声雷,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浅也先是狂喜,继而一怔,迅速扫过苏轮的附近,当看到附近空无一人,只有他一个高立于檐时,心整个就一沉,脸上的期待也消失殆尽。
不会……就他一个吧?
难道他想凭一己之力,对抗成千上百、训练有素的杀手?
她万分疑惑。
“把他给我抓下来!”一旁的周镇宝出声道。杀手们得令,立马呈包抄之势围了上去,眼看包围圈越来越小,苏轮却先他们一步,顺缝滑下屋檐,堪堪落到了浅也身侧。
无视周围寒光闪闪的大刀,他伸出手,一把将浅也从地上拉了起来,“受伤了么?”
被他的冷静从容所感染,浅也摇了摇头,“没有。”又担心道,“你……”
苏轮突然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制止之意。
浅也一怔,下一秒,立马闭嘴不再言语。
两人虽然只交流了一瞬,可她马上就意识到,苏轮心中其实也没底。
不然,他就不会阻止她说多余的话。
因为,说多错多,容易露馅。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以如此强硬的姿态出现,挑衅众人呢?
几乎是这个问题刚冒出脑海,她的心神就一震,眼神复杂地看向苏轮。
为何,为何,还不是因为她危在旦夕,生死一线了——他,他这是没有办法了啊。
想到这里,浅也只觉得胸口溢出了满满的热浪,又浓又烈,麻麻的,也不知是甜蜜,还是紧张。
苏轮转身,站在了浅也、周玉凤等人的前面,以男人的姿态,担下了在场所有人的怨恨。良久,他讽刺道:“周老爷,如今大家都知道你是谁了,还以蒙面示人,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
周镇宝只纠结了一瞬,就痛快拉下了脸上的黑布。
见果真是他,周玉凤只觉一口气没缓上来,身子一颤,险些就晕倒。
周镇宝看一眼周玉凤,眼中闪过一抹愧色,却很快收敛,对苏轮恶声恶气道:“你有什么后招,敢单枪匹马出来替人出头?”
苏轮向前几步,“不如说说,我是怎么发现你们的计划的。”
因为他这动作,几个靠的比较近的杀手同时朝后退了退,那小心谨慎的模样,仿佛他们面对的是千军万马,而非独独一个苏轮。
周镇宝冷下了声音:“你如何得知的?还是说,是谁告诉你的?”他默默看向浅也。接触到他投来的视线,浅也一个激灵,咽了咽口水,愈发安静沉默。
“你一定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吧?可惜,周老爷,在这个计划里,你错算了几个人。”苏轮直视周镇宝的眼睛,慢慢道,“第一个,就是毛师婆。”
听他竟然说毛师婆,周镇宝本能就想驳斥:怎么可能!毛师婆可是他花了好大的手段才挑选出来的神棍,她怎么可能、又怎么敢背叛他们!
苏轮轻轻笑了,“周老爷不要乱猜了,毛师婆并没有背叛你们,她不是还遵循你们的指示,诬蔑我乃不洁之人么?她可是矢忠不二的很。你错算的,是她的前尘往事。”
前尘往事?
周镇宝有些迷惘地盯着他。
“这话,还得从后往前推。被毛师婆祸害的人中,家主周镇宝,小妾秦莲,管家周福海,管事哑婆婆,以及怀了三少爷子嗣的阿罗,这些人,都算有迹可循,有条可理。可后来,却莫名其妙多了两个人——随我们一起回府的小怜和小惜。”
“这就奇怪了。这两人连高等奴仆都不算,出现的时间更是短,何以就被毛师婆发现是邪魔了呢?更奇怪的是,在选择由谁去服侍毛师婆的时候,这两人为何一个比一个雀跃,甚至于都要抢这个名额了?”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两人,与毛师婆是老相识。”
“如此我就要想了,倘若是老相识,那她们,又是在哪里相识的呢?”
听到这里,浅也只觉得脑子里灵光一闪,瞬间就开了窍。还能有哪里,当然是安平镇!
——公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们两姐妹的命吧!
——我们正被安平镇的那些愚民追捕,倘若被抓回去,就是割肉沉塘,求公子行行好,救救我们,给我们一条生路吧!
——我们原本是跟着我家夫人出来做香料生意的,半年前来到那安平镇,结识了镇上的几个商户。他们看中了我家夫人的手艺,想买她的配方,夫人不卖,他们就原形毕露,在一个可怕的夜里将她掐死了……可怜我们两个身无依仗的丫头,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只能被他们活活折磨……
——昨晚我出去支开安平镇那些人的时候,就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是,那两个丫头身上的确布满伤口,狼狈可怜,可安平镇那些来搜捕她们的人,也绝不像单纯的恶棍。
原来这毛师婆,就是小怜小惜口中的香料夫人。
那日回府,她们跪在那里听周玉凤讲述了毛师婆的事迹,当即判断出毛师婆是她们的熟人,这才争相要去伺候。当然了,如今毛师婆在周府混的这么好,她们知道毛师婆的底细,只要能跟毛师婆接头,今后的好日子想必也不会远了。
——小惜死后,本该夹着尾巴做人的小怜,不知发了什么疯,跑去偷周镇宝棺材里的陪葬品,然后被抓了个人赃俱获,她本人也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当场被打死。
如此下场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两个丫头自以为抓住了毛师婆的把柄,胃口大开,坐地起价,毛师婆这才杀人灭口。
“原来是那女人的画蛇添足露了馅。”周镇宝咬牙切齿,不甘心道,“还有呢?你说我错算了几个人,还有谁,这才第一个。”
苏轮刚想说话,便见一个杀手从远处跑来,打断道,“周老爷,将军让我提醒你,贺州官兵已然动身前往此处,你的事情可办完了?”
“怎么提前了一个时辰?”
“不知。”
周镇宝挥手示意他退下,抬头,无比得意地看向苏轮,“小子,你聪明的可怕。虽然我对你接下来的话很好奇,但,到此为止了。你的这些聪明,还是留到阎王爷那里去炫耀吧!”语罢下令道,“给我杀!”
却听苏轮突然笑道,“到底提前了一个时辰,周老爷难道不觉得奇怪?你就那么肯定,来的会是周令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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