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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纵小娘子——西瓜尼姑

时间:2018-01-31 15:20:22  作者:西瓜尼姑
  正是人多口杂的时候,苏绿梅想着前边的太夫人也看不见这边的动静,本想发一通火,却听郭初雪泪盈余睫道:“叫你受委屈了,若是我姨母……”
  说一半留一半,苏绿梅联想到平日里郭初雪在杨家受的委屈,也有些同情她身不由己了。
  两个小娘子走出了花厅,找到一处僻静之地,一个气呼呼地,一个眼珠子像断线的珠子落个不停。
  郭初雪抽泣着断断续续道:“我是被姨母硬拽出去的……我还以为她有什么要紧事要交代,谁曾想只是不许我进去。起初我没明白过来,渐渐会过意,原是怕惹祸上身,让我弃你于不顾,我怎肯!”
  说到这里,苏绿梅才开了口,扯了一朵花儿下来,撕着花瓣,咬着牙问:“那你怎么不跑进来?又不是在杨家,这是长平侯府,难道她还能绑着你!”
  郭初雪拉起袖子,伸到苏绿梅的眼前,道:“我想跑……可是姨母身边的妈妈力气太大了。”
  苏绿梅一扭头,雪白的皓腕上,刺目的两道红痕,久久消散不去,可见婆子用力之大。
  到底是多年的朋友,苏绿梅放软了语气,委屈巴巴道:“你不知道,那寺丞夫人转口就冤枉我!”
  郭初雪也一脸愤恨道:“只怕就算有我在场,她也未必肯松口,好狠的心!”一面说,一面给苏绿梅擦眼泪。
  苏绿梅哭的好生委屈,还抽泣着抱怨了郭初雪两句。
  郭初雪好性儿哄了她几句,渐渐把人哄好了,两人才往旁边走去。
  苏绿梅诉完了委屈才问道:“初雪,你说太夫人会不会讨厌我?”
  这还用问么,人家好好的宴席被搅和的这般难看,苏家虽出了个丽嫔娘娘,在长平侯府面前又如何够看的?太夫人完全没有必要包容苏家人。
  郭初雪安慰道:“事情是穆筠娴挑起来的,太夫人便是要怪罪,也绝不会怪罪到你一个人身上。”
  苏绿梅便是这个性子,只要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肯,尤其是敌人还是穆筠娴的情况下,所以听了安慰果然宽心了一些,也不再责怪郭初雪了。
  郭初雪太了解苏绿梅了,完全哄骗对方,她不会信,要说就要说这种似乎是合情合理,又不会让苏绿梅产生太多担忧的话。
  两人重回了花厅,找到各自家中长辈,预备辞了主家离去。
  苏夫人为了强行挽回面子,也怕岁羡荣对苏家印象不好,百般致歉,话里话外却还是在推卸责任。
  岁羡荣不大乐意和这样的人周旋,着一个妈妈把人送走了。轮到杜氏和穆筠娴过来辞别的时候,她却留了人说了好一会子话,言语之间流露出来的好感不言而喻。
  午时过后,穆筠娴就跟着杜氏一起回去了。
  马车上,杜氏一直指责苏绿梅没有什么教养,顺带把苏绿荷也骂了一顿。
  如青规劝着道:“夫人,丽嫔到底是娘娘,您骂苏家小娘子便罢了,可别把皇家的人也牵扯进去。”
  杜氏冷哼一声道:“咱们不骂他们,他们背后就不骂咱们?”
  如青乍一听还挺有道理的,可是仔细想想,似乎有点不对,遂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穆筠娴接过话道:“娘,咱们悄悄地骂就是了,人前可不能说这些话,婶婶和堂嫂子面前也不能!”
  杜氏挥挥帕子道:“知道了,真当老娘是傻子不成?你二婶虽然瞧着内敛贤淑些,也是个精明的,到底不是本家人,这些话我也就跟你们不吐不快罢了。”
  这厢正说着,同条道上跟上来了一辆马车,倒不是刻意跟的,确实只是顺路而已,马车里坐着宁妃的母亲郭氏和她外甥女郭初雪。
  郭氏问语气淡淡地问郭初雪:“苏家的傻丫头你哄好了没有?”
  郭初雪带笑道:“哄好了,她不生气了。”
  郭氏不大耐烦地皱皱眉:“怎么苏家一个两个的都生的这样蠢,魏家太夫人连六十大寿都没做,长平侯归家才舍得请了宾客入家中宴饮,竟然就这样闹起来了,便是再讨厌穆家的小娘子,也不能这般,实在没有教养!”
  郭初雪没有答话,这一出戏还有她在其中推波助澜呢,虽然她也觉得这样很难看,可是若是寺丞夫人不变脸,大约还是一场很好看的戏。
  只可惜苏绿梅太蠢,白让穆筠娴捡了便宜,在侯府太夫人跟前露脸讨巧。
  郭氏又笑道:“还是我家初雪机灵,若不是你拉着我走了,只怕还真受不住杜氏的诘问。”
  郭初雪回以浅笑。
  郭氏一低头,便看见她发红的手腕,忙捉着她的手,关心道:“这是怎么了?苏家的丫头动你了?”
  郭初雪一脸慌乱,赶紧收了手,道:“没、没事,姨母不要担心。”
  郭氏大怒,瞪眼道:“苏家的丫头也太欺负人了!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是正三品的太常寺卿,她父亲眼下不过一个六品御史,怎么这么大的胆子!”
  郭初雪抵着头,眉目顺婉道:“不妨事,绿梅她火气发出来了,两家才不会结仇,表姐在宫中也好行事一些。”
  郭氏听罢十分慰藉,抚着外甥女的手背一脸心疼道:“放心罢,你孝期已经过了,姨母不会亏待你。”
  郭初雪今年已经十七了,就是为着父亲三年前故去守了孝,所以还未定下人家,郭氏近来也正在为这事忙活。
  郭初雪乖巧地压了压下巴,侧脸看去莹白如玉,十分温婉。
  郭氏愈发怜惜郭初雪。
  *
  夜色如泼墨在宣纸上晕开,层层浸染,灰色的天空渐渐变得浓黑,月光来,灯影起,薄烟笼着树梢,风声透纱窗,吹得长平侯府内书房桌上的纸张呼啦。
  魏长坤捡起一块食指长的陶瓷镇纸,压着桌山的纸。
  书桌前站着一位白衣长须的大夫,魏长坤皱着眉把穆筠娴白日里报给他的药名重复了一遍,复又问道:“你可确定,当真是……治肾病的药?”
  大夫毕恭毕敬道:“确实。”
  捏了捏眉心,魏长坤呼了一口气出来,眼眶有些泛红,他道:“淫羊藿、枸杞子、甘草、仙茅,这些呢,也是治肾病的?”
  大夫有些犹豫,到底还是如实道了:“这些药,有催.情的作用。”
  魏长坤手上捏着木簪,干净的手背上筋脉凸起,几乎要将木簪捏断。
  过了半晌,魏长坤才道:“退下吧。”
  大夫才走了没一会儿,思危堂来人了,岁羡荣请魏长坤过去说话。
  正好魏长坤心中也有千万疑问,收好父亲遗物,他便让丫鬟打着灯笼,去了岁羡荣那儿。
  今儿宴会着实热闹,岁羡荣撑了大半天累的厉害,下午睡了一个多时辰才起来,晚上用过了晚膳,消了食,听说魏长坤也回院子里歇息了,才腾出空把嫡孙叫过来说话。
  岁羡荣一面吃着李嬷嬷喂到嘴边的冬枣,一面得意哼道:“还说没有中意的姑娘,才回京城,竟然就把人家姑娘引到那般偏僻处说私话,他这胆子比我想象的要大的多!”
  李嬷嬷应和道:“老奴就说侯爷没毛病罢!”
  挑挑眉,岁羡荣扬起嘴角道:“谁说没毛病?死倔的脾气,我偏要治治他的狂妄!”
  李嬷嬷笑道:“侯爷还算知礼的,只是哄了人家姑娘去说说话,并未有过分之举,想来也是有分寸的,不算轻狂。”
  岁羡荣肃了神色道:“他若真敢对人家做了什么,看我不打断他的腿!也是太粗鲁了些,看上哪家姑娘同我说就是,有我出面还有见不着的时候?且叫我亲自问问,是怎么一眨眼功夫就看上国公府的小娘子了。”
  外间传来丫鬟开门的声音,魏长坤步伐稳重,挑帘子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章节我写了作者有话,但是app不显示,估计是晋江抽了。
原话:昨天的章节有争议,我最近太忙了,电脑都没时间碰,周二之前我斟酌下改不改,改成什么样。
最近实在太忙了,我今天抽空改,最迟明天八点放出来,不过我觉得今晚应该可以改好。这周四就要v了,我还要准备v章,实在是很忙很累,谢谢理解,也谢谢大家的建议。
 
  ☆、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
  魏长坤走到岁羡荣跟前请了安,面色严肃,手里捏着一张纸,拳头攥的很紧。
  压着声音唤了一声“祖母”,他道:“夜里使孙儿来,可是有何事?”
  岁羡荣优哉游哉地用绣锤捶着腿,带着笑意道:“今儿你见了谁?”
  魏长坤一时间还未明白过来,道:“见了许多客,祖母是问哪一家的?”
  岁羡荣笑道:“还跟我打岔呢,那穆家的小娘子!”
  魏长坤抬起来,道:“正好,孙儿也要同您说这事。”
  岁羡荣心中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弯着唇道:“说罢。”
  魏长坤抑制着悲伤道:“父亲……到底是怎么去的!”
  咚咚几声,岁羡荣手里的绣锤被她松手脱开,顺着床沿掉到地上,发出几声闷响。
  室内气氛凝结,李嬷嬷忽而红了眼眶,过去扶着岁羡荣,轻声道:“太夫人……”
  岁羡荣抬手,打断她道:“你出去罢,叫外间的丫鬟们也都出去。”
  等人都走了,岁羡荣才又开了口,微扬下巴道:“坐。”
  魏长坤坐到了岁羡荣的对面,胳膊搁在四角小桌上,手里还死死地捏着那张纸。
  岁羡荣淡淡道:“你父亲去的时候,你快十多岁了,也该记事了,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为何还要再问?”
  “祖母!”魏长坤打断岁羡荣的话,道:“祖母,别再骗孙儿了。”
  岁羡荣唇口微张,轻轻吐着气,眼圈发红,道:“我就知道你三年前突然说要去漠北,就没那么简单,明里暗里问了你多少遍,都不肯对我直言,如今总算是说了。”
  魏长坤沉默着,三年前,一封陌生的书信飞入他的马车,告诉他亲生父亲并非因急病而死,他怎么能淡然的了?加之祖母再三催促他定下亲事,无奈之下,只好连弱冠之年受爵礼都没行全了,便求了皇帝,去了漠北。
  魏长坤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温声地问岁羡荣,道:“孙儿只想知道,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岁羡荣道:“你去漠北三年,怕是也晓得了罢?我倒希望他真是因疾病而死,到底是天家给咱们留了体面,否则你我如今的日子,只会更加难熬。”
  魏长坤不确定祖母是不是真的不知情,他顾不得为长者讳,直言问道:“父亲……真是死于马上风?!”
  这几个耻辱的字,让岁羡荣心头一紧,她点了点头,道:“你与你爹,真的是不像,你更像你娘,克制而守礼。”
  魏长坤看了一眼手中皱巴的纸,问道:“祖母,您当真信?”
  岁羡荣叹一口气,道:“你爹生性风流,虽有我在上头压着,没敢把人往家里送,但在外面沾花惹草的脾性,我是知道的。后来娶了你娘虽然收敛了许多,夫妻俩的日子好似过的也很好,我也就不大过问了,内里是什么样连我都不知道,那样的死法……不瞒你说,我怀疑过,待皇上命人慎重审过之后,都盖棺定论了,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扭头望向嫡孙,岁羡荣心疼道:“皇家虽然眷顾咱们,但有些事骗的了人,却骗不了自己,祖母的日子已经够难过了,所以才不想你去漠北,便是你知道了又如何?徒增伤感而已。”
  魏长坤摇着头,眉头深锁,他把手上快要捏破的纸给岁羡荣看道:“祖母,不是这样的。父亲娶了母亲待她很好,我虽不是日日在父母跟前尽孝,父母之间的情意,孙儿能感受到的,否则母亲也不会在父亲猝死之后不顾还在病中的身子,带着人悄悄赶去漠北了。”
  只可惜没来得及到漠北,魏长坤的母亲史苍云也因疾病死在了途中。
  岁羡荣白而臃肿的手指抓着膝盖上的衣摆,呼吸因史苍云的事而变得急促,随即恢复如常。
  岁羡荣语气平稳道:“长坤,你到底想问祖母什么?”
  魏长坤把纸抚平了,放到岁羡荣面前,道:“祖母可知道,父亲当年是带病出征的,卷宗我看过了,军医留存的药方里,并没有这些药,而父亲实际上吃的药里边,是有这些药的。”
  魏长坤把手指头放在了麝香、淫羊藿这类药上。
  岁羡荣虽然不懂药理,到底是活了这么多年,某些药物,她还是明白有什么作用的。她惊讶地问道:“你父亲怎会吃这个药?”
  魏长坤还道:“我特地请了信任的大夫来问,这些药并非有壮.阳之效,反而是治肾病的。”
  也就是说,魏北望那个时候,是不适合行.房的。除非他不顾身体强行要行.房,所以才猝死。
  岁羡荣动摇了,每个字都被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卷宗,似乎不是那么可信了。
  魏长坤又把纸翻了一面,指了“淫羊藿、枸杞子、甘草、仙茅”等药名,他很肯定地告诉岁羡荣道:“祖母,这些都是催.情的药,出自那女人的木簪之上。”
  很明显是有人陷害了。
  岁羡荣道:“你母亲肯定是知道他的病,一定是知道的,一定的……”
  她渐渐回忆起来,十年前儿子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史苍云确实哭的厉害,恨不得奔赴沙场,却终究是抛不下家宅子嗣,但某些还未被证实的传闻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激得史苍云居然瞒着人赶去了漠北。
  岁羡荣喃喃道:“苍云为何不同我说呢……”
  魏长坤补了一句:“那时候您还病着,母亲怕是不忍告诉您罢。”
  史苍云不仅不忍告诉岁羡荣,她谁都没说,并且封锁了内宅,不许这种没被证实的消息传回来,扰乱了上下的心。
  魏长坤那时候也是被瞒的死死的,直到母亲出事了,父亲的事情几乎尘埃落定了,他才被祖母从卫所里召回来奔丧。
  魏长坤记得很清楚,那时候的侯府乱成了一团,他父母双亡,祖母病的厉害,虽忍着把担子挑了起来,稀里糊涂地熬到岁羡荣病好,他也大病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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