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诗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对他们二人道:“王爷,我想带许夫人回府找鸿楼的掌柜编个新的舞蹈。”
“那本王陪你。”
“王爷和许大人商量正事要紧,那我就走啦!”沈如诗拉过我的手,在丫头的带领下,出了许府。
#惠兰园#
三姐和沈如诗就参演曲目问题,就争议有一个多小时了,每个曲子都很好,每个曲子又都不是他们想要的。
我坐在很久没见的那棵桃树下,仰着头美滋滋的看着没熟的小果子,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
“娘娘,您要是非得选这个曲子,那您恕草民不奉陪了。”
完了,三姐这是生气了,“哟,这怎么话儿说的,怎么还吵起来了?”
沈如诗抿了抿嘴,看起来也不是很高兴,“三姑娘选的曲子,在寿宴上弹奏,未免失了庄重。”
“哟——”
当三姐把这个音拉长的时候,我脑子里就“嗡”的一声,生怕她把我们家小阿诗的玻璃心给刺激了,一把上前捂着她的嘴。
“唔唔唔……”
“嗷——三姐你怎么咬人啊?”
“呸!脏手洗没洗就往嘴上捂,我若吃了沾了你这脏爪子生了疫病,你就自己去跳舞吧你!”
三姐被我这么一挡,瞬间也反应过来多方是王妃,还是极有可能成为皇后的女人,先是一惊,然后才感激的来“骂我”。
“哟,那我要真的上去跳舞,老太后的牙非得笑掉了不可。”
沈如诗听见我的话,噗嗤笑出来,尴尬的气氛瞬间化解,我也松了一口气,一转头,绿柳已然抱着一张筝过来摆在了案桌上,蓝馨也喜笑颜开的跟在身后。
这副场景似曾相识啊。
“绿柳,那首我和你说的曲子,你可还记得?”
绿柳想了想,撩了裙摆,双手轻轻地按在了弦上,只听温柔如流水般的琴音倾泻出来。
“噔噔噔噔儿,噔噔噔噔噔……”前奏过后,我哼唱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金盆洗手止风雨——”
沈如诗也是一愣,待听清了我唱的是什么之后,轻灵的身影便随着乐曲舞动起来。我看的认真,从袖口拿出扇子,她旋转着路过我面前时利索的拿走。
尾音落,扇子也“啪”一声被打开。
月色下的沈如诗一袭白衣,她已不是初入王府的那个少女王妃,身上自然形成的气质在月光的映衬下居然有发光的感觉。她内敛而优雅,美丽而自信,温柔而英气。这几年无论朝堂还是战场都把她由一块璞玉打磨成一块精美的珍宝。
真奇怪,明明没有什么花瓣雨,但在我的眼里,沈如诗只要一动,都是带着花瓣的。大概这就是女配对女主独一无二的爱罢。
三姐则是完全惊呆了,回过神来直直的就给沈如诗跪下了。
沈如诗气还没喘匀,就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赶忙去扶。
“您不必扶我,娘娘再上,受草民一拜。”三姐扣了个头才起来。
“这……三姑娘这是怎么了,怎的忽然行如此大礼?”
三姐眼泪居然都淌了下来,“原来,这舞的作者就是您,此生能见您一面,就算让草民立刻死了,也值了。”
“哈哈哈,我当年看我姐跳完也是这么想的。”我说。
“姐……?”
“啊不是,来,说出你的音乐梦想。”我敷衍道。
“娘娘,是这么回事……”
三姐讲的涕泗横流,在我看来无非就是个迷妹终于圆了自己见女神的梦想。
然而女神又给了迷妹一次死都可以开心的不瞑目的机会——“那不知三姑娘有无兴趣同我共舞一曲?”
三姑娘欣然同意,然后我,经历了这一辈子,即使死不瞑目也不会忘记的一场视觉盛宴。
送走三姐和如诗已经是半夜了,我回到惠兰园才想起来沈如诗没有把扇子还我。
转身的当口,我敏锐的听到树枝颤动的声音。
“谁?”我警惕的甩头,头上的素色簪子已然出手,只听见“叮”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
“是我,唐舜,你别怕。”
我当然不怕,我听清他的声音之后,心脏骤停,接着疯狂的跳了起来,我怎么会怕,我只是疯了而已!
“画……许夫人,深夜来访吓到你了。”
“没……没事,那个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
“啊……那那你早点回去睡吧,明天一堆事儿呢。”
“有事。”
“有事你说。”
“……”
“那啥,没想起来什么事的话,明天再说吧。”
“你饿不饿?”
“啊?”我这才抬头去看唐舜,只见对方眼睛里飘过星辰大海,然后真诚的和我说,“能不能煮碗面给我吃?”
我发誓我长这么大干活都没有今天利索,我煮了一锅面撑死也就用了十五分钟的时间。
当年我和沈如诗被罚在惠兰堂“思过”时弄的小厨房被沈如诗加固过而且在外面弄了个顶棚,有了小厨房,刮风下雨都不怕!于是我从切配菜到揉面和面,擀面煮面简直一气呵成。
一锅热腾腾的肉丝面做好之后,我给我俩一人盛了一碗。
我把两个碗放在那棵桃树下面,递了筷子给坐在桌边等我的唐舜。
“那个,味道可能很一般,太晚了你先垫垫肚子,等明日一早……嗯,你先吃吧。”我又习惯性的看到他就紧张,然后就想给他安排工作。只是他也不看我,似乎真的饿急了,只看着那碗面,又好像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不敢动筷子一般。
“可能味道不是特别的……好,你吃完了?”
“还有吗?”
“啊,锅里有,那个……那个要不我帮你盛吧?”
“麻烦了。”他把碗递给我。
在我的惊讶中,唐舜连吃了三碗,他放下碗,优雅的擦了擦嘴角。
然而我的一碗面还剩下半碗。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的这半碗也给你吧,这边我都没动过。”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没有理我的茬。我在心里舒了口气,也不知是失望还是轻松。
“你那么宝贝的扇子就送给师妹了?”
“啊?没……不是,我忘了和她要了。”我解释道。
“嗯,”他点点头,接着手伸了过来,我下意识的躲开,他眼神暗了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不是,在乡下刚创业的时候被人欺负怕了。没事儿没事儿。”
“你被人欺负?”他语气忽然多了点什么,可我又说不出来。
“嗨,地头蛇嘛,不过三姐和六爷都给解决了,再说我一大家子人,一大帮伙计呢,再不济就求助王爷的暗卫呗。”
“你……你相公不管你的?”
“啊?他应该想管吧,但是身不由己哈哈哈。”
“哼。”他道。
忽然耍孩子脾气是什么意思?我惊讶于他偶尔的可爱,见他转过头来盯我,我才不好意思的收敛了刚刚贪婪的目光。
“那你为何还把他看得那么重?”
“谁让我爱他呢?”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说这句话的时候,直直望向唐舜的眼睛,他忽然拍案而起,然后三下两下就飞出了明王府。
我笑着摇了摇头,擦了擦流出来的眼泪。
唐舜啊唐舜,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让我这么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又是玻璃碴……
☆、献礼
艰苦的排练使时间走得奇慢无比,我的员工们被三姐折腾的寝食难安,我自然也得陪着,所谓同甘共苦嘛。
三姐为了排练整个人瘦了一圈,六爷看她那样心疼的很,一次次往她房里跑。被我撞见过几次就低头嘿嘿傻笑。
我当然是一脸奸笑。
“我说老板啊,你这么笑让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别笑了行不行。”
“行!”我一口答应了三姐,然后凑过去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那你告诉我昨晚上你唱的那是什么歌儿呀,咿咿呀呀的?嗯?”
三姐和沈如诗不一样。
沈如诗是那种你一调戏,脸就红的跟个西红柿一样的女人,而三姐那是见惯了风花雪月的女人,开起车来能上天。
而我却该死的忘了这件事。
“呵呵,还不是我们家六爷技术好。怎么羡慕啊?嗯?”
“……”
“闲的你!有和我耍嘴皮子的功夫还不如去看看王妃娘娘的舞衣准备的如何了。”她见我下不来台这才递过来句话。
我当然赶紧借坡下驴,狗腿着就答应了。
去东苑的路上我才想起来默默在心里反驳一句——切,有什么可羡慕的,我家那谁也不错啊……嗯,如果再练练的话?
#东苑#
我大概永远也忘不了,沈如诗在我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回眸一笑的样子。
“美!我他娘的要是能娶这么好看的媳妇儿!我他娘的也不想当皇上了我!”
“许夫人在念叨什么呢?”沈如诗见是我,表情柔和了很多,上前来双指捏着我的下巴往高抬了些,“嗯?”
完了完了完了,在这样下去就要弯了!
“我说你真好看呀,吸溜——”
沈如诗噗嗤笑了出来,缓了缓才对我道:“你呀!这舞衣是师父送来的,是汐城四师叔的手艺,你看着也喜欢的是不是?”
“喜欢死了!哎呀呀,你看看这做工,摸起来还滑溜溜的,这是什么料子的呀?你看你看,这衣服还会发光呢!”我围着看起来穿一身白色却在阳光下闪着好多颜色的舞衣的沈如诗转圈圈,一边没见过世面的瞎摸一面询问,“你师父来啦?他老人家还好吗?我得和他说说千秋丹有点太甜了,药效是不是就小了?”
“哼!给你什么就吃什么!怀疑本座的药方不成?”
我一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就完全地怂了起来,缩在一边动都不敢动一下。
“怎么了?刚才不还吵闹得很,这么会儿功夫哑巴了?”
“师父——”沈如诗拉着他的衣服撒娇道。
“哼!”南阳祖师一甩他宽大的道袍,“你也不是个省心的,看中谁不好,偏偏看中那什么都不会的废……哼!”
“师父,王爷待我极好的。”沈如诗忙替景昱仁辩解。
“那为师便待你不好咯?”老头厉声喝问。
“师父……”
“你这老头就讨人厌的很,人家俩人自由恋爱你反对也反对过了,绊子也试过了,好用吗?没用的!都得按着你想的来?你想谁和谁在一起就谁和谁在一起?你sei啊你,月老啊?”
“画儿……”沈如诗吃惊的把眼睛都瞪圆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丫头以前怎么不若今日这般胆大有趣?”
“……我以前不是没吃饱了撑着嘛……”我小声辩解道。
“哈哈哈哈哈哈……来来来,你跟本座出来。”
我暗道一声不好,还未转身已然被老头子抓住了手腕,探上我的脉搏。我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叹了口气。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沈如诗吩咐了两句,就把我带出去了。
#惠兰园#
“我真没想来都城的,大爷,您相信我好不好?”
“你来都城,本座没有反对过,但你不能见舜儿,这是你发过誓的。”
“我是发过誓啊,我也不想见他,我关键我也不知道他会在我爬上的时候洗澡啊对不对?”
“你说什么?你和舜儿一起洗……沐浴?你你你你……”
“大爷,不是,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就我爬上,然后你徒弟洗澡,我俩然后遇到了……大爷!大爷!大爷您喘口气儿!大爷您急火攻心容易脑血栓!大爷——”
“我来。”随着一把沉稳的声音传来,一只手轻轻的把我拉开南阳祖师身前,几根银针下去,老爷子终于恢复了清明,连连喘气。
“为何把我师父气成这样?”唐舜收拾好了南阳祖师,转头问我。
我吭哧了半天傻笑一声,道:“不好意思啊。”
他忽然就生气了,“我问你为何!”
“你吓唬她干嘛?”南阳祖师居然开始护我了,“她又没对为师做什么!是为师自己把自己气着了,反了你了居然还敢大呼小叫的了。”
我没说话,低头笑笑。
“那你们聊吧,我给你们泡点茶来。”
“不必忙啦,我们这就走了丫头!”南阳祖师道,“还不走?”
我没敢转身,我怕看到唐舜愤恨的眼神。
更害怕在他面前哭出来。
前人就是前人,何必玩装柔弱那一套,人心啊,最是经不起玩0弄的,好聚好散对彼此都好。我也是的,大老远的,来都城里无非是想看看他,既然看过了走就是了。还在这里忙前忙后图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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