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吴姑娘笑道:“平王妃自己不玩吗?以我看,会见很多的人她玩不成,不会有人山人海。”
“那更得先去宇文家里结交几位夫人,你都知道平王妃不是好见的,没有人介绍,说不好她的丫头老妈子就把咱们打发开。”吴夫人说着话,把家常衣裳换上,随意而又自在了,脾气也跟着自在而随意。
“姓乔的总算把自己治死,活该。他仗着和明家是亲家,早些年没少欺负你父亲。真是的,同样是太常寺少卿,右能比左小到哪里,不就是他的女儿勾搭上昌邑郡王,那昌邑郡王当时也是眼瞎,娶了那么个货色,你爹才在衙门上受足乔家的气。”
吴姑娘小心,对院子里看去:“别让人听了去。”
“听去怕什么,姓乔的已经死了。”吴夫人愈发唠叨:“该你父亲升官职。游春那天,等咱们见到平王妃,你可千万别害怕,我打听过,她和你同年,你们应该有话说。只要她喜欢你,你父亲可以升官,你女婿也有仕途。”
吴姑娘皱眉:“母亲!”她还是闺中打扮,还没有成亲。
吴夫人已听不进去,自顾自说个没完:“初次见面,又是在游春人来人往的地面上,送她什么好?送她什么她肯收。送的不好,人来人往的地面上,招人笑话,她也瞧不上。真愁人呐……”
抱这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这一天,宇文家里的客人只多不少。
经过战乱,二夫人等对顾氏心服口服。有了疑惑,到了晚上,管家的人较闲的时候,家中的女眷来见顾氏。
“今天又收到这几份儿礼,来的人句句话在无忧侄女儿身上。”
七嘴八舌正说着,姑娘们也结伴而来,丫头也捧着东西。
“几年前并不怎么熟悉的姑娘们,今天又来了这些。大伯母您看,有几份儿礼,就是来几个人。句句不离开咱们家的大帅,让我们游春那天带她往大帅面前去。”
顾氏知道女儿主持玩乐的用意,让大家各自收起:“收着吧,不要记公中账目。等她们家里有事,你们出的人情也不走公中账目。”
女眷们这才收起来。
“她们要见无忧,你们尽管带去。”女眷们听过放下心。
游春的这天,野花遍地,绿草也争气,绿的好似一汪碧水。笑语声里的焦点——文大帅缓步行来时,人流若潮水般对着她涌去。
不是真的潮水,自然有秩序。
吴家的姑娘还算得体,吴夫人的话把文大帅吓了一跳。
大帅既然是会人来的,明家早早搭起坐的地方。吴夫人运道不错,坐下来恰好没有别人。她殷勤的讨了一个好,低低地道:“乔家的人呐,就没有一个好的。您可莫要手软,乔家还有一个在狱里,您歪歪嘴儿,她就没了命。不是我要说这话,到底你年纪小,怕你忘记就留下个后患。”
文无忧忍住好笑,她体谅这些人见一面的不容易,但是这机会使用不当,可就没有第二回 。
对春草使个眼色,春草对姑娘的眼色无不会意,悄声对身边的丫头道:“不再答应吴家。”
丫头答应着问道:“往家里去请安呢?”
“也不见。”
接下来没出三家,文无忧又对春草使了个眼色,春草再次吩咐丫头记下人名字:“以后不必通报。”
晚上回家,文无忧还没有说话,明逸先笑道:“想必有满腹的乌糟气吧?”
“你这么清楚,可见你天天在衙门里,也是这般。”文无忧对于这了然的话有些开心,去了外衣,坐下来卸首饰时,明逸帮着,春草退出去。
夫妻在镜子里相视而笑,无忧把不打算见面的人里,挑出几个印象深刻的告诉他。
“吴家真真可怕,乔家大姑奶奶据说在狱里病的要死要活,她却让我不要忘记害了她。难道官场之上,也说的这样明白?”
“纵然明白也不敢说到我面前。这是欺负你年纪小。”明逸帮着去了一件大首饰,收到盒子里。
文无忧嫣然:“是啊,所以我也欺负她的家世小,我以后不再见她。”
晚饭以后,说的才是正经的话。
娟秀的字体写出来十数个名字:“三爷再去查一查吧,或许是能干的官员也说不好。”
文无忧不是去卖官,她可以从夫人们嘴里听一听希冀,但具体能不能用,还得明逸当家。
这里面的人虽不是都和齐夫人一例,勤王中抱错心思,又有报效的心。但经过文无忧的过滤,在用心上面不是空穴来风。
明逸就认真的谢过无忧,再就请她早睡。一天从早到晚的和人说话,分析别人的心地,可不是轻松事儿。这个晚上小夫妻相安无事,各自安眠。
第二天无忧留在家里歇息,她可没有太多的机会给别人。而且听的话里超过七成是废话,她打算冷一冷说废话的人。
第三天,明家门外有好些失望的人。
第四天,明家门外离开的人里,大多怏怏。
三月里,平王妃由游春前的“平易近人”——当时别人以为有机可乘,说的都是好听的。而变成如今的“目中无人”。平王妃并不在乎,而且很喜欢。
凌甫、玉成和嗣哥要回京了。
……
大壮还是高大凶猛,嗣哥还是可爱的果子般面颊,玉成还是一笑眼珠子乱转,孩子气的面容。这一切都说明凌甫对姐弟照顾周到,姐弟过得顺心。
再看凌甫,稳重许多。
他带来还有一家客人,瑞国公夫妻心爱女婿,一起请到客厅坐下。
“嗣哥,”凌甫对舅爷挤眼睛。
嗣哥有些犹豫,但还是走到父母面前:“嗣哥大了,是时候回来念书,不再跟着姐姐疯跑。”
“哼。”这是玉成。
“哼。”这是客人夫妻带来的小姑娘,问过年纪,比嗣哥小几岁。嗣哥已十岁出去,她还没到十岁。
玉成不满的是:“后面一句不用学出来。”
嗣哥一古脑儿推凌甫身上:“姐丈让我多多的背,姐丈不好。”
瑞国公心爱的儿女跟着凌甫在外面,时常的夸赞这女婿不嫌弃带上嗣哥。争闹的时候,凌甫在国公心里远大过一双儿女。
虽对儿子回来喜欢,也沉下脸装着很生气:“你们没事就欺负他了,在我面前不可以。”
嗣哥转到凌甫身上,把凌甫推到父亲面前。凌甫好笑:“岳父,我来求情。”瑞国公忍不住一笑,对长安公主柔声道:“你看,你生的孩子多好,才能寻到这么好的女婿。”
玉成公主骄傲的昂起下巴。
“汪,汪汪,”大壮不甘示弱的掺和。
小姑娘气的小脸儿发白,一阵风般的跑上来,从凌甫后面揪出嗣哥,气呼呼道:“说我的话,你还没有说我的话,你说见到父母亲就还我琉璃。”
叫一声琉璃,大壮乖乖的垂下脑袋。
瑞国公夫妻纳闷,凌甫借机甩开嗣哥,走上来放低嗓音:“嗣哥喜欢曼姐儿,这不,我送汉曲王的东西进京,把他们也送回来。”
怕岳父还不肯明白,说的更直白:“亲事当由岳父母作主。”
文无忧没听到说话,却猜出来,笑问小姑娘:“这狗是你家的吗?”大壮本是路上捡的。
小姑娘用力点头:“这是琉璃,他眼睛生得像琉璃,名字是母亲取的,是我的狗。”
“是我的。”嗣哥叉起腰。
“我的。”小姑娘叉起腰。
文无忧摆摆手:“别吵,先听我说,你们家可是丢了不要,我们给它治的伤。”
“哇”,小姑娘放声大哭。嗣哥慌了手脚:“给你帕子,咱们说好的,不管怎么吵不许哭。”
小姑娘的母亲叹气:“我们没有丢下,当时遇到强盗,琉璃为了护我们,追着强盗咬,后来再找就找不到,只能离开。”
文无忧释然,这答案让她心里好过。
文大帅能勤王,在有甫哥以前,可就有了大壮。不问个明白怎么能行。
明逸没功夫等在瑞国公府相见,走的时候,无忧约好玉成夫妻和嗣哥去家里做客。
回去告诉明逸:“原来真名叫琉璃,你猜得到吗?”
“猜不到。”明逸一本正经:“我以为真名就叫大帅的狗。”
文无忧笑得并没多么开心:“都说我勤王心地好,其实心地真正好的是玉成,一开始我不敢收留大壮,也不敢多救人。”
“但事实上是你救的人。”明逸笑意加深:“人在困难的时候,谁没有个前思后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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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字再改么么哒。
万更。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谣言逼迫
文大帅不谈自己的辛劳,认定玉成公主才是心地和善的那个,虽然嘴上从来凶巴巴,在玉成做客那天,准备她喜爱的东西,玉成和嗣哥玩了一个尽兴。
第二天,又是大朝会。
……
春暖宫灯的日子,虽有春困,起早并不困难。早一刻钟,官员们基本到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时,御史伍清泰对吏部员外郎包明使了个眼色,又对国子监的五经博士奚柏点一点头。
宫灯照不到的地方,三个人头碰着头,把个后背对外面。如果有人看过来,好似一盏三楞子没烛火宫灯般混然一体。
这个姿势说话得快,不然很快就让别的人看到。字从伍清泰的舌头尖上过,好似鱼儿滑过水。
“内宫里公公刚传出来话,今天朝会上小心。”
包明有点儿受惊吓,挤巴下眼:“为什么?”
奚柏看出来,不屑地反问:“你怕什么?”
“别当你清白!过去十几年里,你没收过汉曲王的东西?你没和南商王通过书信,你没有和云昭王的人眉来眼去……”包明飞快中带结巴,显然着了急。
伍清泰恼火:“这会儿说这些有什么用!不过,包兄也算说得干净。公公虽没明说,但我猜也不过是这些事情。”
“怎么办?”三个人面面相觑,相对摊开手,都是哑口无言。
包明出了一个主意:“咱们把汉曲王毒死怎么样?”他的手配合的往下一搓,咬牙道:“杀了他。”
“那你能把南商王、云昭王也杀了?”奚柏对着他斜斜一脚,没有用力,把官袍上踢出一点皱褶。
包明立即受不了:“这是新官袍,”随即骂上一声:“老柏你这个有能话没能耐的狗东西,那你说怎么办?干等着审完了,他们把咱们全咬出来。”
手指点着奚柏:“你,经我手就收了他八百两的东西。”又点伍清泰:“经我手收的是一千二百两。”
奚柏正在生气,回骂着:“包明你才是能话没能耐,我没有袭上爵位,你倒袭上了不成?平津侯还是包临的。”
他的话说完,包明的话说完,奚柏火上浇油般的险些跳脚:“老伍收的为什么比我多?”
这一声里,附近的官员有人看过来,伍清泰暗骂不成事的东西,果然不上台盘。他今天当值,清清嗓子:“奚大人,包大人,二位听好了,此处不许喧哗。”
看过来的人收回眼光,伍清泰装着这就要走,却一步没有挪,骂着:“这里是说话的地方吗?两个混蛋。”
包明、奚柏一起回骂:“你才混蛋,你这收钱最多的混蛋哪里比我们强!”
又得了理似的反问:“你既知道这里不能说话,为什么要在这里和我们说?”
“是啊,昨儿为什么不能说?”
伍清泰气的也差点跳起来,低声骂的更狠:“不长进就是这般!没出息的货色听好,我刚收到消息,这就知会,你们还骂我?”扭身就走,再也不想理这两个人。
包明和奚柏有些失落,主要是没有骂足的失落占大头。余下的一点儿精神回味伍清泰的话,这二位齐齐傻眼:“是啊,今天大朝会别把咱们招出来,这可怎么好,”
手脚没了处放,慌乱随着上来。
隔着四五处的官员,平津侯包临和凌朝带着嘲笑。凌朝的幸灾乐祸更强些:“你们十数年不要爵位,也不能怪族中兄弟们有想头。”
找一找:“明陵侯程七去了哪里?”
包临懒洋洋:“另一个是奚家的人,你不找奚四却找程七?”
“我不找奚四,奚四也会知道。程家的人没跟他们站一处说话,把程七找来,让他安排停当,让我看个齐全的笑话。”
包临嗤之以鼻:“这是显摆你留在京里,你多有远见似的。别忘记了,我知道的最清楚。我走那一年,你哭着送我,说父命难违,不得不留下的话,你敢说忘记?”
凌朝振振有词:“我没忘记,但我还是留在京里的那个,我家没这出子事,你能管得住我看笑话?”
他笑的有些恨人,包临把个拳头拿上来,准备给他一下子,去金殿的钟点到了,大家入班列,包临这笔账先就没有算。
事先得到消息,伍清泰、包明和奚柏心神不宁。事先得到消息的人不止一个,今天心神不宁的人不止他们。
正月里拿下的诸王,包明等人今天还在担心,是凌甫回京。据说送回的不仅有大批的钱财,还有诸王书房中的大批书信。
在有些事情上,诸王们想说假话也不可能,有书信为证。包明等人写过信,有没有被烧毁他们不知道,难免恐惧。
他们听着回话,每一个人出来都先是小小的一个寒噤,等到听出来与他们没有关连,又是小小的一个吁气。
这样折腾好几回,都觉得自己不行了。而幸好今天皇帝没有凌甫送来书信的话,而是重新重申一件事情。那就是诸王既已不是大患,哪怕他们的部将还在外省顽抗或拒捕,皇帝也等不及了,他要开始清算郭村之乱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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