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无忧微嘟嘟嘴儿,春草去是她自己的关心,怎么又扯到无忧身上。但还是兴致上来:“晚上备壶好酒,再和三爷赏雪。”
……
宇文靖在家里听到,宇文天也闲在家,一找就找得到,老太师抚须欣慰:“三爷手脚麻利。”
“不算什么,换成是我,诸王们一进京,我就把京都护卫全撵了,把宫门老侍卫全换下来。”
老太师不无讽刺:“那你别乞假啊,你倒是去当太师把这件子办了再说嘴。”袖子一拂,回房去了。
……
这是个好机会,汉曲王听到以后就按捺不住。着意的端详过别人,又亲自试了口风。
云昭王心不在焉,还打着哈欠:“丽春院里好,我这会儿没精神,睡会儿去。”
永吉王摇头叹气:“都说平江南的的时候调度有多好,如今看来真是稀松。”
南商王……汉曲王发现他好几天都不对,不问他也罢。
几个人经过商议才决定进京,但关键时候不一定一条心。汉曲王不再管他们,独自出来,过了两道街,穿过几间民房。前门进去,后门出来,又绕几个巷子,来到一处小院中。
有人迎上来,把他带到房里,几个男子站起来。
不及坐下,汉曲王就问道:“换上咱们的人没有?”
“换上一半。还有一半没换上去。属下们正在想,怎么在平王面前通融下,全换上才好。”
汉曲王的心跳的快要迸出来,咬牙道:“把最厚重的那份儿礼给他送去。”
说过发现失态,有句话忘记问:“他肯收吗?”这才上任没多久不是。
“上个月还清廉,过年送礼的天天见他,像是开始收东西。”
汉曲王面上一喜,为谨慎起见,让把那份礼取出来,他再看一遍。
这是私下有一队人进京携带的东西,汉曲王有把握送到明逸面前,直到明逸把事办成,直到王爷大事已成,平王也不知道这东西出自谁家。
又大又深的一口箱子,里面是白玉碗儿、珍珠串、鸽蛋大小的宝石等等。
窗户纸上映出比雪还亮的白光。
汉曲王满意的点点头,送出去的这些,他见一回舍不得一回,想来平王也不能拒绝。
这里面有几样,汉曲王窃以为国库里也不能相比。
吁一口气,把箱盖合上。再多看会儿,汉曲王怕自己难以割爱,虽然他知道成大事后,这东西还会回来。
送的东西不一般,求的也不一般。
“务必把咱们的人安排到内宫门上,外宫并不难进。”汉曲王进宫多回,每一回都打量的很清楚。
免不了要问的,还有退路:“准备好了没有?”
几个男子忍俊不禁:“平王把凌朝的人换走,城门上新换的是自己人。这倒好,在京里杀人总不是好法子。”
会不会有诈?
汉曲王在这件件顺利中想了想平王的为人。平江南的时候,他没和明逸会过,当时的情形他不能算了解。因为据汉曲王知道的,头一个能打的人,是凌朝之子凌甫。再有燕家父子。
在他看来,文大帅是家里的名声。平王呢,不过有皇命在身罢了。清陵赵家也来了人,他们不居功,那不是全归了平王夫妻。
只要内宫门到手…。汉曲王觉得这是绝对的把握。面色凝重的他沉声道:“送东西!”
……
光华一片摆到文无忧面前,文无忧拿起一个来,手中有了淡淡的暖意。
“这是温玉杯?哪里来的。”
明逸又一回早回来,惬意的往榻上一歪:“别人送我的,”
“你这么大胆子收这么贵重的礼?”文无忧并不全然是担心,而是道:“从实招来,为了什么。”
“别人送我,我送给皇上看过,皇上赏下这件,送给母亲也看过,你看这是一对杯,只有一个壶,母亲说咱们自己收着,你看可好,今儿晚上同你吃酒就用这个。”
把杯对着烛光一照,再看一回玉质和雕工,文无忧喃喃:“可怜这人要做什么,这样的东西也敢送?”
“他敢送,我就敢收。”明逸也拿起一个,也是满口的称赞:“这真难得。”
让春草这就送酒。
文无忧歪着脑袋瞅他:“一会儿大忙人,一会儿又酒徒一流,劝你保养些吧。”
“有你在,没法保养。”明逸坏坏地长吟:“酒是媒人。”
文无忧涨红脸,把个帕子打过去。明逸追后面追问:“什么媒人,你告诉我,请你指教我可好。”
等到酒真的送来,他喝的也没有几杯。又强着文无忧喝下去:“驱寒气。”小夫妻年青都爱动,都道:“雪没有化,抓紧看雪。”阖府里好看的地方转了一圈。
明逸不时的目光往外面流连,仿佛等待什么。
……
正月里的最后一天,皇帝命往宫中的佛堂烧香。这个习惯不是他的,是他故去的生母孙皇后。
香到手中,皇帝身在宫中的感觉重新强烈,这是他烧香的原因。
回到寝宫,常侍候的贴身太监老王送上参汤,看着皇帝一饮而尽。
捧上碗,老王先没有离开。幽幽道:“皇上如今真的像个皇上了。”
“是啊,总算回来了。”皇帝好似什么也没听出来,打开话匣子:“你还记得咱们逃难的路上吗?没有吃的,衣裳也不足够。那种颠簸的日子谁还要过呢。”
“是啊,确实颠簸。”
皇帝眸光放到他的面上,唇边有一丝似笑非笑:“有好日子,还是过好日子比较好,你说是吗?”
老王淡淡的,也有一丝冷笑。后退两步,跪下叩头:“老奴侍候皇上已有十年出去,”
皇帝眸光中已有利刃光出来,嗯上一声。
“今天送皇上宾天,并不是老奴不知恩典。而是恩典有先后。欠皇上的恩典,来世再还。”老王把空碗对着皇帝亮一亮。
皇帝轻蔑:“你知道我为什么忽然要去敬香吗?”他的眸光直切进老王的心底:“你的这碗参汤已是真正的参汤。”
老王不敢相信的翻身要站起来,却觉得身子一软头一晕,他倒了下去。
皇帝走到窗前,对外面望着,冷冷道:“朕不是轻易回来的,朕会不珍惜,会不小心吗?”
说着话,他似乎看到宫门上出来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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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字再改。
万更。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五章 ,平乱
顺着皇帝的视线望去,正是乱起的宫门。但情势却和汉曲王事先想到的不一样。
火把上光吞吐如蛇,映照中的宫殿及门户也如潜伏的怪兽。两下里互不服输般的瞪视着,跟下面对峙的人不相上下。
紧闭的内宫门上面站出一个一个熟悉的面庞,让掀起这场乱的人变了面容。
“你,你,你……。”
他叫出名字来,知道上当。这不是让平王调走的侍卫吗?
“呵呵,郝将军咱们几天不见,你看起来不太好啊。”一个瘦小个子的侍卫讽刺着他,同时亮出一道圣旨。
“谋反作乱者,格杀无论!”
这是离皇帝最近的一道宫门。
而最远的外宫门上,作乱的人也在寻找对策。宫门外的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出来肃然的军队,把宫门包围的风雪也似难以冲出。
也是一道圣旨亮出来:“谋反作乱者,格杀无论!”
“呵呵,”在这里笑容满面的人长身玉立,雪面琼鼻,报出姓名:“平津侯包临。”
包临喜上眉梢,在他看来这哪里是乱党,分明是送他平步青云的一首凯歌。
皇帝返京以后大赏功臣,但不管从余孽未平、诸王未朝,还是统计功绩上需要时日上算,只能封公推最有功之人。例如在几年动乱里贡献粮草、安身地的宇文家,父子平南的明家,赶紧洗清罪名可就任的周英虎等等。余下的功劳要细细的论,但首先衙门里官员得周全。没有人手,还有一大半人的功劳没有论明白。
包临并不能算在其中,第一次封赏他袭了家中爵位,大包和跟随赵家离开的小包都得了官职。
但包临也可以算在内,因为江南最后几战还没有论明白呢。
他要和宇文天相比。
不是他对泰王的爵位不服,而是一直的习惯。宇文天能封王,包临暗想给他再升一级,让兄弟们看得到就行。
眼前这宫门上看张牙舞爪的叛党们,不正是一桩好功劳?
要知道守外宫门可是包临会同奚鸣等人,把宇文天打下去才抢到手。这就还没有打呢,包临大喝一声洋洋得意:“跟我的儿郎们,捡钱的时候到了!”
这样说话把别人的鼻子都能气歪。
对面守宫门,方便宫中行事的人怒指过来:“包家了不起吗!十大公子不过是十个纨绔,指着你们的好出身胡吹大气罢了,别在这里猖狂。”
包临晃晃兵器:“十几年不在京中,果然已没有了威风?”哈哈一声大笑,骤然拔声,好似雪空中打下雷霆:“重抖起来也不迟!”
当先头一个,对着宫门冲过去。
驿站里得到的消息不可能早,但事先约定的可以有时辰。沙漏中沙子滴下来,汉曲王目光寒慑,拔剑而起。今晚是个大日子,他的世子,他跟进京来的人都在这里。
从房里发一声喊:“杀人了!”门不是打开,汉曲世子一脚踹上去,门板在呻吟声里破碎一地。
也就暴露出院中一个方队。
正是化雪的天气,白天滴水,夜晚成冰。院中盔甲上带出淡淡的白霜,把雪亮的刃尖染得通明。
汉曲王世子欢蹦乱跳出门的脚步嘎然止住,惊呼似脱手的箭矢:“凌朝!”
方队最前面,显然为首的那个人,大冬天的臃肿盔甲也能穿出玉树临风模样,有赖于他生的实在俊秀。
凌朝在这里。
汉曲王见势不妙,推开挡在身前的人走出来,笑得稳如泰山:“凌统领,你在这里做什么?”
凌朝亦对他笑得和颜悦色:“王爷,我当值呢。”瞄瞄汉曲王等人来不及收回的兵器,反问道:“您打算做什么去?”
汉曲王面不改色:“听说乱了,我去救驾。”
凌朝笑了:“王爷,我收到的消息是两处守夜不慎,失火而已。”
汉曲王的眸子缩成针尖般锐利,嗓音空洞而茫然:“是吗?”他仿佛要从凌朝面上看出来什么,毕竟是他制订,怎么可能只是失火?
进退两难中,汉曲王顷刻出来无数心思。宫门上今天不方便行事吗?那他在郭村当权时就送进京,后来到三殿下身边的太监老王有没有送上加药的参汤?
就在他差点要说出来:“那大家伙儿收好兵器歇息也罢。”一道巨响从不知哪个房里出来。
汉曲王住的这房子后面有人大叫:“不要走了云昭王……。”
驿站已让包围!
电光火石般一闪,这心思到脑海中。这就不用多想,当值的凌朝包围驿站能是什么用意?
汉曲王、世子和房里的人同时高叫:“冲出去!”手舞兵器对着凌朝及那一个方队杀过去。
凌朝长笑:“来得好。”
凌朝算是心满意足的人。
他本来担心凌甫为表妹而不争气,如今凌甫独挡一面,又娶了不管怎么算,勤王也有份的小郡主——郡主总比罗姑娘要好,凌朝已无遗憾。
但他依然要争功劳,十大公子争来争去,也是他的习惯。
他也没盯着宇文天的王爵,但依然不想在别人的眼里后于宇文天。
这一声笑撕开雪空般,直到驿站之外。
明逸打马经过,听到以后,嘴角边往上勾了勾。
如果汉曲王冲出驿站,他也会傻眼。街道上大多陷入平静之中,跟凌朝说的小范围失火相符合。
皇宫那一处的火光、城门上的火光,和个别街道上的围剿,动静都不算太大。
一小队人过来,送上一个绑缚的人:“原浙江布政使齐大人拿下林大人。”
凌朝没功夫,林大人是齐大人当晚约到家里喝酒,把他绑了送来。
又一小队送来,送上一个绑缚的人,这也是无声无息中拿下。
明逸挥挥袖子:“送给顺天府的大人收监。”他沿着京都的主要街道,疾驰了一圈。
宫门上并没有人冲出来。
重点看管的几处民舍也没有人冲出来。
和几年前的京乱而被迫弃城相比,这一回平乱尽在掌握之中。
往北的城门上有些凌乱,三爷停下马:“走了云昭王?”他不易觉察的有了一笑,吩咐巡逻的人:“他走不了,继续搜查。”
梆声锣声重新响起,并不杂乱,所以今夜还是不像一场混乱,而更似演习。
“走水了,各安家中,不许出门。为安全计,各安家中……。”
直到有人来回话:“平津侯说差不多了。”明逸有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对跟着的小厮道:“去请三夫人。”
他往宫门和包三公子会合,半路上,凌朝让人来回话:“统领拿下汉曲王、永吉王,现在西门民巷里,让对殿下回话,是时候过去了。”
“对统领说,稍等一时,我们先去宫中。”
包三公子派的人在宫门上接了明逸,往外宫中的一座大殿走去。明逸有些吃惊:“叛党们退到这里?”
“是啊,正准备烧了这宫殿,三公子正在稳住他们。”
没见到包三公子的时候,先听到他扯开的嗓门儿:“这是祭祀的宫殿,你们想清楚了,你们都还有家人吧,烧了这里,抄家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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