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大姑娘率各自“麾下”姑娘们给文无忧的认识太差,文无忧以“礼敬贵人”而对三殿下行礼,男女有别,正眼儿没看那位撩动一片春心的明三爷。
明三爷的眸光如探究静水般,却放到她的面上。悠悠然问道:“又是棒又是棍的,你们在做什么?”
宇文绫大为窘迫,她不介意凶神恶煞,但却不能当着外人出现。尤其来的还有没有议亲事的明三,同样没有议亲事的绫大姑娘勉强笑道:“我们在……”
宇文红打断她:“三殿下和三爷容禀,这位是九房里的无忧妹妹,刚从京外回来没有几天。老太师要见,一时不得闲,让我带妹妹认认家里。不知怎么的,冲撞绫大姑娘要打要杀,”
能出宇文绫的糗,宇文红面有得色,故意道:“无忧哪里得罪了你,总是自家的姐妹。我这里代无忧妹妹先赔个不是,想来绫大姑娘为人厚道就能解开。但是,为着什么带着人前来发狠,恰好有殿下和三爷在,你说一说,请殿下和三爷帮着开导开导。”
红大姑娘亦没有议亲事。
宇文绫知道上当,她还真没听说“太师下贴子”这话,又怕把话说开,“虐待姐妹”的名声将扣到头上,气的翻了翻眼,丝毫不肯认这尴尬,一句话推到宇文绿面前。
对她皮笑肉不笑:“二妹妹说有贼在这里,二妹妹说说吧。”
三殿下和明三爷的眼光,随着话又到宇文绿面上。
宇文绿也没有议亲事,但她有自知之明,前面有两位长姐在,她不敢同她们抢,也就不敢打明三的主意。
她想的,要么中等世家嫁过去,要么就只能给前程远大的姐姐为臂膀,陪嫁当妾。自己房里的长姐宇文红总打压她,宇文绿依靠宇文绫以后不能再回头。
听出来宇文绫要她在殿下和明三爷面前当替罪羊,宇文绿应该听从。但这样一来,她不但要在“新出的仇人”文无忧面前低头,还要让殿下和明三爷看轻。
这二位不管是谁在外面闲话一句半句,说宇文绿品行不端。让家里沸沸扬扬传开失身于顺天府的宇文绿担待不起。
她稍有踌躇。
宇文绫见她今天不乖,威胁的冷冷哼上一声。
宇文绿身子一颤,看似瑟缩小绵羊一只,和刚才那挑拨带人意图打闹的人又是天差地别。
宇文红勾起嘴角心满意足的笑了,文无忧却不耐烦。
父母亲携她进京,为的是无忧和云家定亲事。往宇文家里来,是老太师有邀,头一回而没有拒绝。可不是给宇文家的姑娘们当互相攻击的借口。
宇文绫不问青红皂白就要伤人,文无忧本就要和她算账。管什么殿下在,殿下在难道不让人明辩是非不成。
明三又在无忧心里算什么呢?
文无忧走上一步,不紧不慢地道:“绫大姑娘不要推给别人,我和绿二姑娘是有过节,但偏听偏信寻我事情的人,却是你!”
“绿二姑娘说你是内奸,我才来的。”宇文绫分辨。
文无忧微微一笑:“是啊?你们说我勾结顺天府,”对听得津津有味的三殿下欠欠身子:“请殿下评评理,勾结这话,我原以为用在强盗和贼人身上合适。却没有想到勾结的能有官府?绫大姑娘说我勾结,这是指官为贼吗?”
宇文绫着了急,涨红脸道:“我说了,是绿二姑娘这样说,我才……”接触到文无忧澄净明亮的一双眼眸,宇文绫到底心虚,心头一慌说不下去。
“我应该庆幸绿二姑娘幸好没说我杀人放火,不然,看来绫大姑娘也会信她。”文无忧冷冷淡淡,面色变得严厉。
又唤一声:“春草。”
“姑娘,我来了。”春草一蹦出来。
三殿下后面跟的人看出她有功夫,抢上来挡在三殿下和明三爷身前。
文无忧对宇文绫努努嘴儿:“我爹爹说过,阎罗固然不美,活菩萨也没必要。”
喝一声:“去吧。”
春草蹿到婆子丫头们面前,夺过一个棍棒双手一分,“啪”,木棍断成两半截儿。扔一根留下一根,“啪”,又断成两小段。再扔一根,“啪”,余下的那一根又断成两个。
这一手儿粗暴简单,不但表明文无忧不怕她们,也把宇文绫等人一起惊吓。
宇文绫尖叫一声,往后退上几步,脚下一滑,惶然摔了一跤。
宇文绿则僵在原地不敢动弹。她见过春草打人,但以为她不过打几个人罢了,没有想到她有比男人还要大的力气。文无忧有这出色的护卫,宇文绿这当口儿应该气的发疯才是,她生出的却是羡慕。
她的眼睛又红了,目不转睛盯着春草,她想要这个丫头。
随宇文绫来的人中有忠心的,虽然手中棍棒让夺,但这是自己家里,不甘心的喊着:“快来人了,这里有人……”
“啪啪啪,”鼓掌声出来,把婆子话压下去。
三殿下舞动双手,对春草笑容可掬:“这一手儿好看,比亭台楼阁都好。”
在殿下的夸赞之下,“有人行凶…。”这话消失在婆子嘴里。
宇文红闪闪眼睫,文无忧是她招待的,香茶热点心,还带她看宇文绿吃瘪,她敢说不好吗?
文无忧得到殿下的赞誉。宇文红哪能放过露脸面的机会。
笑吟吟摆出大姑娘的风范:“无忧妹妹,我求个情。虽然绫大姑娘和二妹冲撞你,但咱们姐妹自有雅量,自家姐妹犯糊涂不要多计较才好。”
这位又来充好人揽光彩,文无忧对她也一样严肃:“她们冲撞我,是她们和我的事情。你们有雅量,好好揣着。我这里用不着,也不会为你几句话就此不计较。”
重新看向宇文绫,认真而不含糊:“勾结顺天府这话,绫大姑娘不给我个说法,等我见到太师,让他解释也行。”
宇文绫愤然了,在家里除去“阳奉阴违”的宇文红和她作对,别的人谁敢当面质问?
她不认得文无忧是谁,在她出生以前,京里九房就没有人,对她没有威慑。
在殿下和明三爷面前受到一再逼问,宇文绫丢不起这个人。做错事情可以解释,再避就成退缩没主张。
她手中扶上一个小丫头挡在面前,也就把春草隔开,傲慢地回道:“家里有内奸,我当然要来,”抱定咬住有名头来的,殿下心里总存疑惑,也就不会对自己看法太差。
文无忧嘴角凝出一丝冷笑,看样子打算狠狠还击,一个声音打断他们。
一直没说话的明三爷忽然插话:“到底是姑娘们,一点儿小事吵起来没完。她误会了你,你也让下人惊吓到她。还不能放开手吗?”
宇文绫垂垂眼帘,浮上一丝殷勤的笑容:“有三爷在,我可以放过去。”
文无忧却恼了。
不管是宇文绿栽赃,还是宇文绫带人来拿,都称不上“一点儿小事”。自己还没理论完呢,这位三爷说放开手,凭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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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互怼哈哈哈,仔声明下,亲妈仔一名。
第一卷 第九章 ,明三爷不用给脸面
别的人恭恭敬敬中,文无忧沉下脸儿:“打官司还要有个具结,下军令也要有个回执。冤枉了人,就是甩开手,也是当事人才能说的话不是吗?”
三殿下怪异的在她面上望望,又奇怪的瞧瞧明三。
明三勾一勾唇角,无奈:“那你怎么样?”
见面前的少女回答柔和而不失分寸:“看殿下在这里,我暂时不让她认错。少时怎么处置,是我的事情。”
明三亮丽的容貌对天空扬扬,似乎白云能给他找出不同的答案。其实都是这会儿放过去不是吗?
白云飘过去,明三爷明白了。这位只看着殿下,把他闪到一旁,他是不用给颜面的人。
三殿下已听明白,哧哧的笑了两声。
文无忧懒得跟他多说,说声告退,和春草走开。宇文红虽想留下陪殿下和明三走走,但她说过招待新亲的话,追着文无忧离开。
绫大姑娘解释几句,三殿下和明三都表示没心思听,宇文绫以为丢了大丑,怀恨走开。
别的姑娘们也散了,只留下三殿下和明三爷时。三殿下满面戏谑:“表弟让我救美,可人家不领你的情,有没有很难过?”
明三面无表情:“表哥说哪里话来,我哪有指使你。”
“我本来逛的正好,也没心思介入内宅家事。是你说,穿布衣的姑娘受欺负,咱们看看去吧,”三殿下揭短。
明三一概不承认:“我说看看去吧,没说表哥你赶紧的救美。”
“可你当时就是这个意思。”三殿下嘟囔:“使唤了人就赖账这不好,我还想听你说说相中布衣姑娘哪里好……”
“没有的事儿!”明三板起脸:“我饿了,表哥咱们回厅上吃点喝点去吧。”当先一步,往回客厅的路上。
三殿下跟在后面也没住嘴:“吃完了喝完了,你还是要说。姑母给你议亲事,说一个不成,说两个不成。京里背后都叫你眼高于顶的明三,你从不多看姑娘们一眼,恨你的姑娘们诅咒你喜欢男人。难得遇上你主动帮忙的女孩儿,人家还不买你帐,表弟,这就叫现世现报吧…。”
……
隔着红漆螺钿卷头大案几,距离不远,太师宇文靖还是看不懂对面的人。
十几年前他全力栽培出类拔萃的他,不信这个人是铁石心肠没感觉。可他一走许多年,对家里丝毫没有留恋不说。就是回来这几天里,自己不让他过来,他一回也没有主动拜见过。
外面?就那样的好。
再看文天是一身布衣裳,宇文靖扎痛眼睛,讽刺地道:“过的不错嘛。”
文天满意地瞄着衣裳,像是穿这衣裳见长辈也好,见太师也好,就他来说无可挑剔。但回话中看似老实:“过的再不好,也不能没件入您眼的衣裳。”
“在哪里?”宇文靖讥诮的问他。
文天有点儿得瑟:“您不待见我妻子,我和无忧就没打算待见您。我们把好衣裳又收起来了。”
呲一呲牙坏笑:“您要是不爱看,我这就带女儿自家里吃饭,倒落得个快活。”
门外进来一个人,当值的老家人听不下去,进来陪着笑脸儿,说出的话却是指责:“天大爷,自您离开家,没有一天太师不想着您。先是找您好几年,您倒好,把个姓改了这可就难找。好不容易找到,写信去,您拿乔拿架的不肯回来。这总算回来了,就不要再气太师了。”
宇文靖作状的沉下面容,他也会偶尔示个弱什么的。
“太师越气越精神,老庄,你侍候一辈子就没有发现吗?闲下来他才生病呢。”
文天的话把宇文靖的伪装撕得干干净净,家人老庄也张口结舌,还有别的劝解话只能飞到九霄云外。
宇文靖让老庄出去,尖锐的盯着文天:“这么说,你答应回来,是特地来气我的?”
“您高估了自己,依着我永远不进京。是无忧大了,要和云家定亲事,我夫妻不得不回来。”
在门外的老庄摇头低叹,天大爷说话和以前一样犀利,但以前他针对的是所有太师让他针对的人,今天一古脑儿全给了太师。
房中“啪”地一声响,宇文靖拍了案几,怒道:“云家算什么东西!这亲事我不答应。”
“云家不是东西,他是我的亲家,我女儿以后的婆家。”文天寸步不让。
“听说你女儿有容貌,”宇文靖面无表情。
文天收起自进房后,挂在面上云淡风轻的笑容,阴沉骤然席卷过来:“谁敢动我女儿一根头发,我要他的命!”
老庄在外面眼皮子乱跳,这是对太师说话的态度吗?这是吗?
宇文靖不放心上,更是漫不经心地口吻:“我一生受过多少威胁,你这话对我没作用。”
他也没打算收回自己的想法:“白石胡同的云家,前几代出不了一个举人,侥幸上一代中了几个,花尽钱财只留下一个在京里,据说这一代年青人里,只有一个中了。”
“那就是我女婿浩然,他往京里参加春闱,就便儿把亲事回给长辈定下。”文天微微又有了一丝笑意。
宇文靖冷笑连连:“等他中了,再去当郭村的走狗?”嗓音拔高:“别说你隐名埋姓在外省,小官儿一当这些年,没听过京里的局势。郭村,什么东西。不过是皇上为皇子时的小太监,如今也敢把持朝政。”
文天耸耸肩头,取笑的回了话:“朝中有您在,哪有人敢把持朝政。”
“云家早就投靠郭村,去年秋闱京内京外举子们闹事,就是郭村泄露试题,就是这样,也只中一个,还是外省的。我收到消息,郭村走别的法子给爪牙们谋官职,云家就是其中之一。”
宇文靖的话中,带着一种你怎么不明白是非的痛心。
但文天压根儿没听出来的形容,急忙为孩子们分辨:“我女婿可没有收过试题,他是真本事。”
“你为云家人说话?这么说你打算助纣为虐。”宇文靖眯了眯眼,房中有寒气缓缓出来。
守在门外的家人缩一缩头,在太师的威仪下有畏缩,可对文天不起作用。他欠身施礼:“我只知道女婿是我自家的人,您怎么想我不管。我过来好一会儿,不能再陪您聊下去,我得看看我女儿去。这个家里狐假虎威成风,无忧虽然聪明,但只怕已受了委屈…。”
家人老庄又听不下去,在外面说话:“天大爷您就多呆会儿吧,姑娘那里我让人照看。您是家里出来的人,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和太师谈话也不行。”
宇文靖也瞪着文天。
文天好似没听到,转身走向房门。
“等等,客人到的差不多,我和你一起去吧。”宇文靖叫住了他。文天的步子顿上一顿停下来。
……
文无忧对面前人无奈,忽然好生心疼爹爹在这里长大。这宇文家哪里是家?分明是刀枪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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