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嗣哥儿的笑脸,对一路行来心中孤单的人是种安慰。
幸遇上吴书舟,按他说的地名寻找,虽都没有找到,但听到文天确实在那些地方的驿站里住宿过。
前面,只有最后一个城池,不可能找不到。文无忧想到就抿了唇微笑,小郡主偷偷的又抱起一个桃子,她也没有说什么,用帕子为她拭了汗水,两个人相视一笑。
从吴书舟嘴里,又知道瑞国公等人虽战败,却又证实都在。小郡主心情不错,笑眯眯的充当开心果儿:“父亲常说江南好,我这也算下江南了吧?”
把桃子闻闻香:“我等下再吃它。”
唯一噘嘴儿的地方,只有:“可惜嗣哥儿不下江南,我那天晚上带上他就好了。我把他单独丢下来了,嗣哥儿一定很生气很生气。”
再闻闻桃子,放下来:“这个不吃了,留给嗣哥儿。”
有行人经过,小郡主又咧了嘴笑:“有人了,咱们不会遇强盗了。”路上僻静地方多,文无忧三个姑娘换上男装,但遇打劫的还是不少,只不过打劫不到他们,反而遇到钱多的,让文无忧一行“劫”走。
虽“进钱”,但谁喜欢遇强盗呢,见行人渐多,心情都跟着转暖。
说话声,也传到耳朵里。
“真的假的,皇上怎么会在我们这里登基?”
“汪家说的,还能假的了?”
“汪家在咱们南边儿势力是大,但他们本族住的城又偏又小,那能登基吗?依我看,要登基也在杭州、扬州这些地方。”
“我没听错,汪家说他们本城虽小,却是发家地,大远路的请来皇上,请来他们家姑奶奶生的皇长子,要在咱们南边儿登基。”
“不是请来皇上,我妹夫的亲家,有个亲戚在衙门里,会看什么邸报,说京里造反了,皇上呆不下去了,汪家就接了来。”
“不会吧,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我喜欢太平年月。”
小郡主有些心动:“三嫂,呃,三哥,皇舅舅来了这里,那母亲也会在这里,三表哥也在这里。”
文无忧柔声:“最近谣言越来越多,如果是真的,那当然好。但是呢,前面再过两天就能见到爹爹。还是先见我爹爹,再请爹爹一同送你去见皇上,可好不好?”
“好啊好啊,皇舅舅真的到了这里,那我更不着急。嗣哥儿也一定来了,我得在他前面多下些江南,免得见到他会输。往前面去,再下个江南。”小郡主一点儿反对也没有。
……
离此约三百里的路口上,文天和妻子顾氏分别。
“我不得不请你前往央求他老人家出山,消息已经证实,岭南杨泰保进了京,汪家有人假装与他同盟,趁乱发兵马,把皇上抢了来。三殿下退去哪里还不知道,无忧同他们在一起呢。你兵马到手,不用管我,先去见女儿。”
笑容加深,文天为妻子搂好一丝乱发:“如果见到六伯,你不高兴,你不用称呼他。”
顾氏嗔怪:“看你,我又不是孩子,我见到他怎么样,我会处置。放心吧,不会为难你的六伯。”
“那就好,不然六伯怎么是你对手?”文天打趣。
顾氏白他一眼,再也流露深情:“倒是你要小心,抢得出皇上也罢,抢不出来也罢,一要护好你自己,二,你借了赵家的人,好借好还,免得没脸面见缃妹。”
文天往身后瞧瞧,那里有十几个人等候着他。
“你也放心,清陵赵家没有弱者,我们一定抢得出来皇上。”嘴角边有一丝讥诮:“皇家正统,汪家凭什么作主?我不是一定支持三殿下,只恨他不平京都趁火打劫!”
不然女儿也不会如今还在水深火热之中。
六伯,族人,也还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娘的汪家抢了皇上就走,回家还到处吹嘘,不然文天也不可能确定。听到京都还沦陷,这伙子人急着办登基,鼻子几乎没有气歪。就近借了赵家在外官任上历练的人,登基?没有皇上你皇长子能登什么基!
自立为王乃为贼!
夫妻挥手道别,文天带着仆从老张,和赵家的人离开。顾氏带着桃婆婆,往另一条路去。
……
“爹爹刚离开没有几天?那咱们去见皇上吧。”
“可以见到嗣哥儿了,不知道我买的东西,他有没有买过?”
……
江南汪家喜气洋洋,虽然这登基办的即将开弓的弓弦似的,紧巴而又紧巴,但喜气劲儿把家主汪森染得处处滋润。
他是这样回想整件事情,人有时候要眼皮子活泛。
从岭南到京都,杨泰保他想不经过汪家的地盘万万不能。姓杨的人马众多,再分散也不可能瞒过汪家的人。杨泰保不敢见汪森,怕汪森看出他的用意。汪家有位病逝的贵妃所出的大殿下在京里,汪森肯定会把杨泰保阻拦在江南之南。
当时汪森一定会这样做,而不是现在这种暗发兵马,而把皇帝抢走,接走大殿下,快马回到江南,在江南诸地飞速公告消息,就打算扶大殿下登基。
变成今天这种汪家高兴的要把屋顶子掀翻的局面,出自于杨泰保太狡猾。他悄悄的找到汪家一个旁枝,对他说岭南往江南做生意,不要担心,我们来一些人没有别的意思。
要过城池啊。
大的城池晚上关城门啊,有盘查啊这些。
大批的岭南人经过,得有个内应安抚汪家的耳目。
等汪森发现,已是几个城池都回话,说岭南不知道怎么了,难道杨泰保死了,别的人夺位发生内讧,一波一波的下江南,往北方而去,这是战败的那批,往内地寻地方容身?
外地人虽扮成商人、农民等,也看得出来原籍。又都知道有些地方的人,口音也好,模样也好,有当地的烙印。还有手持路条住店或者过城门有检查,也轻易就能看出。
汪森不能挽回,就定下这个对汪家有利的主意,兵马悄动,跟在杨泰保后面捡了“皇帝”这个大便宜。
本来有万安长公主为首的皇族在,皇帝百年后,扶的是三殿下为主。汪家在京里想尽法子,都让长公主挡回去。
但是如今,汪家可以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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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送上,今天的更新就到这里,么么亲爱的们。
错字再改。
加更,没有时间在上传前改的更仔细哈。
第一卷 第一百零六章 ,远遁
皇帝已“请来”,大殿下也安然带回。眼下对汪家来说,就只有一件要紧事体,无风无浪的让皇帝退位,传位于大殿下。
为了不出差错,汪森对着隔壁走去。
皇帝在隔壁哀愁:“皇儿,说的是什么,父皇我听不懂。”
在他面前的大殿下再一次整理耐心,说的再缓慢些:“父皇,您素来倚重的郭村反了,如今是乱世了,要打仗,要收复京都,都需要有人主事。您身子骨儿不好,这些麻烦事就交给我吧。”
摇一摇拿在手上的纸笺:“您把这个抄一遍,把御玺盖上,就再没有烦心事。儿臣记得母妃还在,您来看她,曾说过向往江南。您可以到处游玩了。”
“老三在哪里?”皇帝更愁眉苦脸。
“我见天儿回过您一遍,郭村造反,为了保您,咱们和三皇弟走散。”
皇帝摇着头,不知道是不答应写诏书,还是听不懂大殿下的话:“那你就应该去找他啊,你有兵马,为什么把朕带到安宁地面上,却把老三丢下。去救你的姑母,去救百官,去救太师,没有群臣在,皇帝就不成皇帝……”
见天儿的劝说,皇帝苦着一张面容,却有意无意中总有一些话应付的大殿下无话可说。
找回三殿下,找回万安长公主、太师和百官,还有大殿下什么事儿呢?
对于这样的话,大殿下怒火满腔,强忍着准备出去,想好话明天再来,汪森从外面进来。
“舅舅,”大殿下难掩失望,对垂头丧气的皇帝努嘴儿,无声地道:“还是不肯写。”
这可怎么办?过几天就是对外宣布的登基日期,到时候众人来到,众目睽睽之下,皇帝还是眼前这副模样,传了出去,也是得位不正。
大殿下想到这里,汪森也这样想。
脾气上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汪森接过诏书底稿,走到皇帝面前昂然站住,也不称臣,也不叩首,恶狠狠地道:“皇上,在你手里滋生出郭村这大奸臣,你无德无能,你坐不了这天下。今天你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
把个威风展露几分,戾气满面地喝道:“取纸笔来!”
这一嗓子真管用,大殿下虽然不安,也依言取来纸笔送到皇帝手边。皇帝打着颤,眸光仓皇地前后左右寻找着,凄凉一声长呼:“皇姐……太师……”
还算对郭村已有认识,没有习惯性叫出来郭公公。
他要找的人一个都不在,皇帝也不是傲骨性子,能抗大殿下和汪家这一路已是他平生最有成就的一回,接过笔,在强压之下憋憋屈屈,亲笔写了传位诏书。
汪森接过诏书,看上一看无误。御玺由皇帝随身携带,早就让汪家借侍候换衣之名搜走,大殿下取出来,盖上印。汪森甚至来不及舅甥相对得意,双手捧定诏书高举过头,对着外甥跪下,嗓音里有了激动:“微臣汪森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流下泪水。
大殿下流下泪水。
不远处的皇帝流下泪水,喃喃低语:“皇姐,太师,你们在哪里,你们快来救救朕呐……”
汪森顾不上管他说些什么,他起身后,一把揪住大殿下往外就扯。这举动很“无视新皇”,但又怎么样吗?汪森满心里列祖列宗都来瞧瞧的心情,只想即刻把喜讯传遍全家。
他走在前面,大殿下不明就里,说着:“舅舅,这是去哪儿,你慢点儿。”跟在后面。
汪森甫一出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大殿下还在房门里面呢,就扯开喉咙高呼:“新皇登基,恭喜皇上登基!”
他又跪了下来,尽自己可能亮出中气:“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下惊呆住:“舅舅,不是说过几天吗?”
院子里也惊呆住,登基不是今天啊?
但见到汪森长跪不起,吭吭有声的哭着,所有人明白过来。家主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老家主等这一天直到去世也没见着,也难怪他不能再等。
院内院外忙忙碌碌的主仆,爬高结彩,伏低清理地面的人,一起跪了下来。齐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声震得大殿下双眸发红,从脚底开始发胀。随即,兴奋直传头顶,让他很快进入角色。
虚抬一抬手:“卿等平身!”
皇帝怎么当,大殿下做梦都想过无数回。话语流利而出:“封,国舅汪森为忠亲王,采邑江南诸郡。国舅之子按律皆赏。追封忠亲王亡父、亡母。封国舅长子为忠勇大将军。封国舅长女为忠孝郡主……。”
后面拉拉杂杂的封了一堆人。
直到汪森提醒他:“皇上,贵妃,还有贵妃。”
新皇恍然大悟,他心里想着汪家有兵马,能助他收复全国,帮他压制各路藩王,把不在眼前的人抛到脑后。
忙道:“追封汪贵妃为节淳静贞慧敏贤丰皇太后。”
他就在大门口说这段话,皇帝在房里听得一字不少,嘴唇哆嗦,浑身哆嗦,喃喃的更频繁:“太师…。皇姐……你们在哪里啊……”
汪森最后补充一句:“皇上今天就算登基了,定下来的好日子依然不改,大家伙儿打起精神,好好招待前来拜见的人。”
让皇帝的犹犹豫豫推推托托刺激,临时改变主意,大殿下不择日子,提前成了汪家眼中的新皇。
……
登基的这一天,四面八方的人都往汪家本族居住的小城里赶。
这城实在太小,平时走个客商还能容纳。皇帝登基不是小事,冲着汪家的颜面,江南诸地能赶来的官员们都会到,百姓们也来看热闹。
日子紧巴,汪家知会的藩王们不会过来,但提前几天,小城已住的差不多。
从守卫方便上计,早几天,小城不许进人,来的人住在附近集镇、村落里。这个早上,进城的人可就密不透风,汪家把兵马调一部分来维持,才没有出现人挤人的现象。
文无忧一行昨天到来,出门不能算不早,但此时,对着城门的拥挤犯愁,又左瞄右看:“爹爹想必已经在了。”
都认为很快就能把小郡主交付,文无忧思念自家爹爹的心更多出来。每经一个夜晚,住下客栈,除留下春草守着,潜意识里认为文天也许忽然出现,余下的四个人满街乱走,指望在街上遇到文天。
到了这里人如繁草,更是伸长头颈不敢放松。
文天一定要来看新皇登基吗?不一定,但多个希望而已。
正是江南鲜果季节,极大的满足小郡主的馋嘴儿,瓜果她吃了一个肚儿圆不说,又给嗣哥儿买了好些。有些鲜果当天不吃,第二天就坏,但是银钱足够,谁会阻止小郡主这自我开心的举动呢?
因此文无忧对着不能早进城门,不能早见皇帝送走小郡主,再主仆寻找文天颦眉,小郡主欢天喜地的想到就要见到弟弟,眼睛里瞄的还是路边摊位。
有许多人到来,摆摊卖吃的也增多。小郡主独自笑嘻嘻:“这一个我头回见,嗣哥儿已在城里,想必他先买了,赢在我前面。”
郡主不在乎,把弟弟丢下来,自己下了江南,让弟弟赢一回也罢。她一定要去买东西,不能即刻进城,大家跟着她走,暂时离开排着的长队,只把春草留下。
春草嘟囔郡主:“早些回来啊,别等我排到前面,你还逛着呢。”
“先排着先排着,这热天晒人,我给你买两个斗笠。”小郡主好声好气的安抚。
春草没好气:“我又没有两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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