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玉娟闻言,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
前几日,安世弘亲自跑来向自己请罪。
说刘氏一族如何恶毒,见不得他好,处处陷害他,上一次与秦家的亲事,这次与丘若兰之事,都是刘献所为。
偏刘献有刘太后撑腰,谁也拿他无法,只能暂且忍耐。
只是可惜了丘若兰,无辜受牵连,着实对不起她。
丘玉娟只能呵呵了。
安世弘一心谋求那个人上人的位置,现在这个丘若兰也不知是何方鬼怪,能知将来,又上蹿下跳,一心攀附权贵,安世弘岂会不知,又岂会放手?
自己行事先不检点,就怪不得被人拿了把柄,揭了出来。
不过,虽说安世弘没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丘玉娟倒也不恼怒,反而十分的理解他。
但凡坐在那个位置的人,都是孤家寡人,哪个肯完全相信别人。
现在没成亲,算不得自家人,他不敢吐露真言。
将来他坐上那个位子,也便没有了夫妻,只有君臣,更不敢指望他的真诚相待了。
罢了,她一向没有夫妻缘,前世没有,今生也不敢强求,重生一回,只做好她的本份,护好父母亲人便是了。
第二一零章 议定纳妾
丘玉娟笑道:“听闻世子爷熟读经史,见识广博,想来懂得‘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指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安世弘忙谦逊道:“不敢当小姐如此称赞,那都是外人胡乱奉承的。不过,这句话倒也确实曾读过。”
“所以,世子爷无需为此事愧疚。世子爷乃是做大事的,有个把小人从中捣乱,不过隔靴搔痒,于世子爷大事无根本影响,便是被那些三姑六婆们说几句闲话,过不三五日再有新的趣闻儿很快就都忘了。”丘玉娟笑劝,但听到安世弘耳里,却无异于丘玉娟已肯定了他的大业必成,心中大定。
安世弘笑道:“三姑六婆什么的,我倒不在乎,就是怕你和岳父母误会,所以亲自赶着过来解释,如今见你明白事理又肯体谅理解,我倒是放下心来了。”
丘玉娟含羞带笑,低头不语,虽如此,上世练就的雍容姿态便显露出来,且本就花容月貌,安世弘不由看住了。
因是未婚夫妻,便是见面,倒也无妨,不过,终久怕落人口舌,她二人便只在花园亭子里说话。
此时亭内安静无声,只有轻风吹过。
安世弘回神,咳嗽一声,又笑道:“也幸好有此一事,我方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幸运,竟能得此良缘,得此佳妻。”
得未婚夫婿如今赞誉,无论古板还是活泼,心里俱少不得娇羞欢喜,如丘若兰,当然安世弘未深陷情网,自然已看出丘若兰那日是硬装出来。
而今日丘玉娟闻言,仍落落大方地端庄坐立,含笑不语,仿佛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这才是百年世家出来的嫡出小姐宠辱不惊的作派,这才是一国之母的仪态,孝德皇后一向聪慧,怎么就找了小家子气十足的丘若兰帮自己成就大业?
这个丘若兰假模假样的,将来不可全信,现在却不可没有她。
安世弘低头沉思。
幸好有丫头换了新茶过来,才让这亭子里有些响动。
安世弘回神,便再次开口道:“我这边幸运了,只可惜你堂妹了。我与她真的是清白的。却不想累她丢了名声,到底是女儿家,出了这事,等于要了她的性命。她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我这一生也不得安宁。若是你得闲,千万劝着她别做什么傻事。”
这时,丘玉娟却抬头直直看着安世弘,正色道:“我恐怕不能这样做。这种事,不理会它,过几日也就散了。若真上赶着,被有心人看到,还指不定要生什么乱子出来呢。”
安世弘讪然,丘玉娟又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是个男子,粗枝大叶地难免有不细心处。她怎么也不小心回避着,倒让人拿了错处?她到底是我堂妹,也一起玩过,她是个什么性子,我比你清楚。所以,她因此事如何,你不必放在心上。她行为不当是因,因此受到伤害是果,与别人不相干。”
丘玉娟眼神清澈,直透人心。
安世弘忽然心虚,有点招架不住了。
他不得不承认丘玉娟说话很中肯。
上次见到丘若兰,她说孝德皇后不忍子孙江山落入刘氏之手,故以梦相托,让她助其子孙一辈之力,帮自己坐上龙位。她先前接触卢国公府,也是为了能间接接触自己。
虽然她说的话,不能全当真,然她也说了一些重要隐密之事,安世弘便知自己欲成就大业,还真离不开丘若兰的先知先觉。
不然他也不会不顾名声地故意让刘献拿了把柄,以期能早日将她纳入自家门里。
这个妾,他是纳定了。他此次来,本想让丘玉娟主动提及纳丘若兰的,也是为了她嫡妻的体面,可恨自己一再提示,她却故意装傻,只管数落丘若兰的不是,偏又不让他说不出话来。
安世弘不想再兜圈了,直言道:“话虽如此,但身为男子,需有担当,她总归是因我而落入窘境。等咱们成亲后,就纳她过门吧。倒也不缺她那一碗饭。”
丘玉娟闻言,定定看着安世弘。
安世弘道:“我知道委曲了你,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到底也是一条性命,你就可怜她,权当在身边养个小猫小狗了。”
丘玉娟冷然笑道:“我有什么委曲的。侍奉公婆丈夫,为夫家开枝散叶,乃为人妻的本分。咱们这样人家的,若是你身边光秃秃没个侍妾,我身为正妻也脸上无光。”
“既然如此,那就纳丘若兰入府,如何?”
丘玉娟知道这二人臭味相投,丘若兰一心向上,又先知先觉,知道将来安世弘会登基为帝,也不足不奇,她又是个有心计的,必有招数让安世弘纳她为妾室。
这一两年内确实也是皇位更替之时,前世没有丘若兰,安世弘仍能顺利登上皇位,想来丘若兰是想得这个从龙之功,说不定已经在图谋自己的位置呢。
丘玉娟看到安世弘现在那急不耐的样子,心里一样恶心。她真点瞧不起这一世的安世弘了,可再瞧不起,她也得嫁他,还得和丘若兰姐妹共侍一夫。
她自信能拿捏住丘若兰,前世的安世弘就是个冷心冷情的,今生看着亦非多情人,看来他对丘若兰绝对是利用大过喜爱。
罢了,一个没有心的人,随他去吧,她只保得自己父母亲平安就是,如今便做这个顺水人情吧。
丘玉娟叹道:“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可这妾太上不得台面,大家脸上仍然都没光彩。我真神面前不说假话:丘若兰生自穷乡僻壤,格局见识有限,不堪嫁入高门大户为主母,却因她模样儿生得极美,未免志大心高,言行举止也轻浮,如今名声坏了,更非良妾之选。”
安世弘张嘴欲说,丘玉娟抬手止住:“不过,我相信你的品行,绝非好色眼皮子浅,也知你行事有章法,如今急着纳她,必有原故。罢了,你不说,我也不问。我虽读过些经史子集,然终归是内宅妇人,眼光有限,不敢随间置喙外面之事,只打理好内院便是。你既打定主意,便随你的计划行事吧。”
安世弘松一口气,陪笑道:“这事还得以你的名义行事才好。”
第二一一章 宫人有孕
丘玉娟点头:“这是自然。”
对外自然是说丘玉娟自愿替夫纳妾,不然可就做实了安世弘和丘若兰的苟且之事,她丘玉娟的面上也不好看。
“我可以先提了纳妾,不过别指望我去劝她,她是什么样人,我不说,你也知道。她丘若兰寻死觅活的做戏,只会让我恶心。”
安世弘闻言,倒松下一口气,不只为丘玉娟配合自己纳丘若兰为妾,更为她那份清明的眼光和见识,有这样一位正室压在那里,也不怕丘若兰将来反了天,倒解了他的后顾之忧了。
至于他是如何许诺事成后封丘若兰为贵妃,将来皇位要如何传给丘若兰之子,终哄得丘若兰安安分分等着丘玉娟过门后再进府,丘玉娟就管不得了。
当然这些,也是不足以对丘如意道的。
丘玉娟又提起丘如意去边关一事,道:“咱们姐妹,若论有福,谁也比不过你。你公婆对你,真是拿着当自家女儿看了。”
丘如意笑道:“他们自然是好的。你也不用担心,我过来时,我婆婆还特意要我告诉你梁王妃最是个温和重规矩的。”
丘玉娟叹道:“但愿如此。”一时又笑:“公婆好不好有什么,关键是得能生子,关键时刻,那才是最救命的呢。”
丘如意会意一笑。
刘桑一家在京城可算是又做了一个坏的榜样来。
如今提起朝中刘婕妤的嫡母卫氏来,没有一个不在心中同情她的。
皆叹若不是刘桑的儿子皆是这位正室所出,对于挡了刘氏青云路的她来说,只怕不只是寺内理佛这么简单了。
故现在京城很流行正妻卯足劲儿地生儿子,也不顾七出之罪,宁可自家绝嗣,也不让姬妾室肚子里爬出儿子来。
丘如意回到府里,日子如常过着,当然市井传言也如常听着。
这日,卢国公夫人照旧例去给刘太后请安。
刘太后正有空闲,便准了,宫人领命去传的工夫,其心腹女官进得殿来,上前在刘太后耳边轻奏。
刘太后不由惊道:“当真?”
女官笑道:“哪有敢在这事上开玩笑的。虽然时日尚短,却也难不住那些老太医们。”
刘太后脸上晦色不明,半响,情绪复杂道:“看来那个王铃儿倒真真是个有运势的……”
“可是呢,那日血人儿一个,都道不中用了,没想到不仅性命得保,竟还怀了龙胎。”女官接口道,又笑道:“其实说来,还是天佑我皇,只不过一夜,倒真让她怀上了,以臣看来,那必是个小皇孙。”
刘太后闻言,出神一会儿,叹道:“或许天意如此,时机也正正好。过几日,还有一件天大的好事呢,倒让她碰着了。也罢,将此事悄悄儿地告知宗人府,不许他们声张,只心里明白就好,出去三个月再议。婵儿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若被她知道,还不定出什么妖蛾子事呢。”
女官心领神会,忙答应着,却也急着往外走,思忖一回,低声请示道:“这件事怕是瞒不过李总管,他与皇上寸步不离,又最是忠心不过的,还请娘娘明示,臣该如何处理”
“你不必担心他,一会儿寻个机会,只管将事情告诉他,他会妥当处理的。”
女官领命出殿,恰遇着卢国公夫人,屈身行礼后一径去了。
卢国公夫人见她面带喜色,参见太后毕,见太后亦似面带喜色,心中疑惑,便笑道:“方才刘尚宫一脸的喜色,遮都遮不住,也不知她喜从何来。娘娘一向洞若神明,想必知道,不知臣妾可有福一同分享一二”
太后撑不住满脸的笑意,摆手道:“我因她一向稳重,格外看待,到底年轻,心里藏不住,确实有好事,不过暂时先保密,待过个三两月,你就会知道了。”
卢国公夫人心中一动,弯腰行礼,笑道:“臣妾虽无福立时得知,却也知定是天大的好事,臣妾在此先恭喜太后娘娘和皇上了。”
太后命人扶了卢国公夫人,笑道:“同喜,同喜。我这话可不是空的,再过些时日,我也要向你恭喜呢。”
卢国公夫人越发不解,只道不敢,言毕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又赶紧道:“太后金口一开,喜事自然到臣妾家中来。”
太后一笑,便问些家常,亦知她几次求见,必有事相求。
果不其然,卢国公夫人知道太后事忙,不敢费她太多时间,几句场面话后,便提起欲让丘如意代她往边关为父贺寿。
太后自然明白丘如意去贺寿乃是其一,让她年轻夫妻相伴才是真。
这也是人之常情,不难理解。
自己既然心中快活,自然也愿他人和美。
刘太后笑道:“尽孝道,也是应该的。只是她到底是个年轻媳妇,身携辎重,长途跋涉的,别说你了,便是哀家也不能放心。”
卢国公夫人忙道:“太后说的是,所以臣妾已准备多派些人过去。如今天下在皇上及太后的英明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祥和,久不闻匪事,如此一来,倒也能让人安心。”
刘太后大笑:“你这话说的我心里舒服,也罢,依然如此,我便好人做到底。你只管让她收拾行囊,先不忙走,反正袁老将军的寿辰还有些时日,待我派个可靠的人护送世诚媳妇一道过去。”
卢国公夫人闻言大惊,忙推辞:“这可使不得。娘娘的恩德,臣妾一家心领,可不敢真让娘娘如此费心。臣妾知娘娘素来仁慈心疼小辈,只是娘娘的人,皆是朝中栋梁,为天下苍生鞠躬尽瘁,让他们护送,岂不是杀鸡用牛刀,更是公器私用,臣妾一家的罪过可就大了。还请娘娘收回成命。若是娘娘不放心,臣妾请镖局护送,也是一样的。”
“哀家办事还用你来教?”刘太后板起脸来,卢国公夫人便再次请罪,刘太后抬手止住,复又笑道:“你只管放心,我自有分寸。就这么说定了,你退安吧。”
卢国公夫人不知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也不管了,回到家里,便告诉了丘如意。
丘如意也不解太后怎么在冷了卢国公府一年后,忽然又恩宠有加起来。
想来堂堂一朝太后,也不至于对于无实权、完全依靠她与皇上恩宠,才在京城有一席之地的卢国府有什么阴谋诡计,反正是自家受益,丘如意想不明白,便也抛之脑后,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倒也没有推掉镖局。
第二一二章 喜事连连
又过得数日,丘如意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那日一大早,喜鹊就在枝头喳喳叫,果不其然,刚吃过早饭,就有信差上门,原来是安世诚写来的家书。
卢国公府自上由下,一片喜气洋洋,就连一向勤勉的安世茂也特意请了假,站在厅里,拿了信读了一遍又一遍。
信上不长,也不拽文了,不过该说也都说到了。
先问了父母安,叮嘱妻子好好照顾一家老小,复又勉励弟弟好好读书,然后就是汇报自己这小半年来的日子。
114/158 首页 上一页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