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焕在外面听到她们说话,便骑马过来道:“嫂子可是醒了,马上就到了。”
丘如意忙在车内道:“辛苦了。”
“算不得辛苦,大家平平安安的到了,我也就放了心。”
丘如意奇道:“你话说的真有趣,这是大楚,是北军管辖之地,想来也没有宵小之辈出来找死,能有什么不平安的。”
没有听到安世焕的声音,丘如意心里忽然升起不安。
第二二四章 惋惜良将
丘如意伸手打开车帘,此时皓月当空,几点星辰点缀,借着星光月色,前方隐约可见有灯光闪烁,偶有士兵来往,倒也不见丝毫纷乱,显得这里既寂静而平和。
方才安世焕的话到底是何意思?偏他说过后,便驱马往前引路,倒不好再问,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丘如意如此安慰自己。
不过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就听安世焕笑道:“诚大哥怎么过来了,我做事你还不放心。竟接出这么长的路来。”
丘如意惊喜地再次打开车帘,往外看去,果见有一队人迎面而来,便听到安世诚也正一边笑着说话,一边往这边而来。
看到安世诚带笑走来,灯光照耀下,眼中似有星星闪烁,丘如意不由看得痴了,心也终于安放回原处。
一时到了住处,安世焕又指挥人把行李卸下放进屋里,安世诚向他道谢,安世焕不满道:“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气。”然后带着人离去。
丘如意细细打量屋院,比之城里,院子更小了,房间也低矮许多,且只有两间正房,三间侧房,幸好她的人少,倒也勉强挤得开。室内坐卧用品虽简陋,倒也算比较齐全整洁,可见安世诚真是尽心收拾了,丘如意心里甜滋滋的。
范妈吴妈道:“奴婢们倒好说,只是小姐这里需得好好收拾一番才是。幸好来时东西都收拾得整齐,也不费事。”
“不用这么麻烦,我看东西也齐全,暂将就一晚,明天再收拾吧。”丘如意看看天色,对欲劝自己的范妈和吴妈说道:“天色不早,赶了一天的路,也都乏了,早点歇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范吴二人见丘如意面带倦意,忙道:“小姐说的是。那奴婢们先去做些热饭食吧,小姐一路上也没得好好吃。”
安世诚送走人正走进屋,闻言笑道:“不用忙活了,初来乍到,黑灯瞎火的,也不方便,我已经请人帮着做了些,今晚先将就吃些就是了。”
范吴二人看向丘如意,丘如意笑道:“你都已经安排好了,那我今天就偷个懒儿,诸事不管,只管着你服侍了。”
说话间,外面有人进来,却是送饭的来了。
安世诚望外看了一眼,便忙起身笑道:“怎么劳杨兄亲自过来,这等小事,只让兵卒们做就是了。”
丘如意见状,也忙身起相迎,不想打头进来的那个人竟是杨怀青,后面提着食盒的,却是先前在家里帮佣过的曾婶。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丘如意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知该以何种态度打招呼,便只向这两个人点头微笑。
这边安世诚已经向杨怀青介绍道:“这位是拙荆,如意这位是杨兄弟,身手很了不得,北军中数的上名号的英雄人物。”
杨怀青一脸平静地给丘如意作了一揖,却不发一言,竟是对安世诚的夸奖照单全收了。
丘如意腹诽,这人还真是自傲。
不过看他神态,想来是已经知道丘如意的身份了,也怪不得曾婶过来送饭,她总是在家里侍候过几天,对丘如意的口味也略知一二,既然杨怀青释放出善意,丘如意自然也不小气,忙矮身福一礼,谢道:“多谢费心。”
杨怀青只简单道:“客气了。”
饭菜摆上,果然是丘如意平素爱吃的,丘如意不由冲着杨怀青和曾婶笑一笑表示感激。
曾婶回以微笑,杨怀青没有接收到丘如意的感激,因为他的眼睛正忙着往院里四处打量。
丘如意看在眼中,笑容便凝结在脸上,这人还真是不拘小节,全不像在别人家中做客,倒象是公门过来办案一般。
安世诚此时已笑道:“时间不早了,杨兄弟只管带人去歇息,我这里一切都好。”
“嗯,还可以,应该没有多大问题。”杨怀青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转走往外走去。
丘如意拧眉,杨怀青也太没礼貌了。
安世诚却浑不自意地跟着杨怀青后面,一路笑着送出去,杨怀青又在大门口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话,安世诚连连点头。
丘如意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曾婶看一眼丘如意,再看一眼门外,小心翼翼地对丘如意笑道:“杨总旗脾气拐孤,倒不是个坏人。就是为人处事上不行。”
丘如意不置可否,曾婶脸上讪讪地,又小声对范妈道:“用过后不必洗,只管收在盒里便是,明日一早我过来取。”一面又给丘如意行礼,这才往外走。
安世诚已说完话走来,曾婶又小心地给安世诚行过礼,便跟着杨怀青一同去了。
安世诚已吃过饭了,丘如意先拣出几样饭菜来,其他的叫范妈等人端了下去自吃,先不必上来。
安世诚倒也极有眼色,上前来帮着丘如意布菜。
丘如意用了几口饭,越想心里越不舒服,便问安世诚道:“你那个杨兄弟是什么大来头?好大的气派!我们乃是无知妇孺,他懒怠理会也就罢了,也没人怪他。可你们既然是同袍,保持该有的礼数总不会错吧,我看他方才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里,偏你还……不提你是宗室子弟,国公府的嫡长子,只现在的职位就高过他许多,他怎能如此无视于你。”
安世诚知道妻子向来有个怪脾气,那就是宁可自己受委屈,却见不得家人被人低看一眼,闻言便笑道:“你不必理会他,他是个高眼于顶的人,我自然不被他看在眼中,这北军之中能被他看到眼中的也没几个,所以大家也都习惯了,见怪不怪。”
“那你何必上赶子的贴上去?让人看着心里难受。”
不想安世诚却正色道:“我不是要上赶子贴上去,而是他确实个不错的,很值得结交,是个让人敬佩的人。”
于是,丘如意边吃着饭,边听安世诚讲杨怀青从一个发配充军的罪奴,如何靠着一场场的浴血奋战,置之死地而后生,才得来今天的成就。
“就凭他这几年的功绩,他有那个资本傲视我们这些新进军营的将士们。”安世诚叹息,“可惜以他罪奴的卑贱出身,却做不得官,前程怕就仅止步于此,大楚失此悍将,让人惋惜。”
第二二五章 东窗事发
“他既然有功,那便以功抵过,恢复平民身份便是了。”丘如意开口说道,说完便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杨怀青如此傲气,自然比别旁人更想去了贱籍,他又那样出色,自己能想到的,他又岂会想不到,既然不能去除,定有常人想不到的原因。
果然,安世诚摇头叹息道:“难啊!也许皇上亲政以后,他尚有一分机会。”
丘如意了然,杨怀青家里十有八、九又是因刘氏获罪的。
“其实以他的功劳,也不是不能求得特赦。”丘如意眼睛一亮,随即黯了下来,小声嘟囔道:“各人自扫门前雪罢了,谁肯为他人平白无故得罪了刘氏一族。”
也不怨杨怀青我行我素,他拼着命流尽了血,前途依然暗黑黑的,心里忿然,也是情理之中的,既然讨好别人也没用,索性由着性子恣意生活。
他这样的人,无论怎样出色,怕也不好娶妻吧。丘如意倒有些同情他了。
“如今各方好容易平衡下来,现在不是时候,将来总有机会的,他还年轻。”安世诚说道,又笑道:“你也不必同情他,他很不稀罕别人的同情。”
丘如意也点头道:“谁敢同情他,他那样自大的人,若是知道岂不是气炸了肺。”
用过饭后,丘如意反倒有了精神,便提议要出去看看。
安世诚微一愣怔,笑道:“这乌堡可不同城内,全是官兵,没什么看头,真要看景,天亮了再去。”
丘如意能和丈夫在一起,心里已经很开心了,方才不过随口一提,故被丈夫否决了,也不坚持,便拉着安世诚在院里散步消食,夜风已凉,不过一会儿工夫,二人就又回到了屋里,夫妻二人笑谈一会儿,便各自洗漱睡觉。
安世诚经过多半年的历练,人更是稳重老成,凡事皆让着丘如意,不似从前毛头小子般和妻子争执分对错,丘如意也明显感觉到了,在安世诚面前越发轻松起来,竟借安世诚对自己的宠溺,调笑道:“外头官兵们没什么看头,你却极有看头,我今夜就好好看你吧。”
安世诚没想到妻子这般调皮,有些不适应,慌乱地护着身子,陪笑道:“你赶路累,今晚早点休息,不许想什么有的没的。”
丘如意脸红起来,一边躺下,一边不服气地小声嘀咕道:“你才想什么有的没的呢,看你那姿势,还以为是被山大王强抢的良家小娘子呢。”
安世诚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打点话语要解释一番时,却发现丘如意是真的累坏了,头一歪竟睡了过去,听着耳边轻缓的小呼噜声,安世诚笑着摇摇头,慢慢搂抱起丘如意,帮她调整了一下枕头,见她嘟囔了两声又舒舒服服地睡去,忍不住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才吹灯和衣睡下。
第二天丘如意醒来时,安世诚已经出门了。
丘如意看着里里外外布置一新,对范妈笑道:“你们急什么,慢慢拾掇就是了。昨天坐了一天的马车,真是累得人不轻快,你们还起这样早。”
范妈笑道:“也没多少活,这里太小,一些东西没法摆,干脆连包都没打开,暂搁在小厢房里,什么时候用了再拿吧。”
这时吴妈已把饭摆好,一面也笑道:“姑娘不必担心累着奴婢们。奴婢们是上了年纪的人,向来觉浅,况且新到了地方,也睡不踏实,躺着也难受,倒不如起来干点子活痛快,况且爷比我们起得还早呢,那些小兵卒更是辛苦,听我家那口子说,在门外站了一晚上呢。也不知中间有没有倒换。”
范妈也点头,表示同意吴妈的话,丘如意也知道新换了地方,想睡却睡不着的痛苦,不过昨夜却没有,感受到丈夫的气息,她只觉得心里特别踏实,好像天塌下来,也不能让她忧心,丘如意心里甜蜜蜜的,一时又觉得不对劲:“门外有士兵不眠不休地护卫着?这里的长官们皆如此排场吗?不然,这乌堡里还怕有刺客不成?”
吴妈盛了碗粥递到跟前,笑道:“姑娘真会开玩笑,这乌堡里全是北地将士,寻常不知要知底的,刺客哪里能随随便便进来,况且这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人,又刺杀谁去。”
还真是这么个理,丘如意便放下此事专心吃起饭来。
倒是范妈又道:“爷临出门前吩咐:若没什么要紧要,先不要在城里随意逛。这里全是戍边的将士,又或者是发配来的官奴,仔细被冲撞了,等爷这边安排好了,再领姑娘出去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丘如意点头:“我们也正好在家休息休息。”
谁知这一休息,就是五六天。
这天夜里,丘如意在丈夫怀里撒娇道:“我这算不算是被软禁起来了呢。”
安世诚认真思索了一下,点头道:“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这样吧,你也憋得厉害,明天就解禁吧。”
这几日,不只丘如意不能出去,因为安世诚提前准备的食物菜品充足,便是吴范两夫妻亦没机会出门。
丘如意闻言,顿时神秘兮兮地对安世诚说道:“你是不是偷着在这里娶了个二房?怕我知道,才不让我出门的。现在赶着送出去保护起来了,这才放我出来的。”
顺着这条思路走来,丘如意觉得自己似乎看到真、相,“怪不得这几天把自己裹得那样严实,莫非是怕我用强你贞洁不保?”
安世诚见妻子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失笑,又配合着笑道:“是啊,你好厉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倒不是守贞,只是天天不得闲,如今算是空了下来,还请娘子怜惜小生则个。”说罢,吹了灯便扑了过去。
天晓得他这几天忍得有多辛苦。
夫妻二人嘻嘻哈哈地在被窝里胡乱闹腾起来,不多时,丘如意却一把推开安世诚,下了床榻,也不穿鞋,赤着脚走到灯烛前点着了,又举着灯走到床前,一把扯开安世诚身上的被子,拿灯细细照一回,便气红了眼,怒气冲冲道:“安世诚,你果然不老实!快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二六章 世诚遇刺
安世诚忙接过妻子手中的灯烛,一边放到烛台上,一边陪笑道:“一点小伤而已,妇道人家胆小,怕吓着你,才一直没说。随-梦- . lā”
丘如意看着安世诚腹部的一道新伤疤,心疼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恨声道:“少在那里轻描淡写的。你个骗子。这几天我就纳了闷,天天衣服不脱就睡觉,好容易宽衣解带了,赶着就吹了灯,要不是我无意间摸着不对劲,你打算瞒我到几时?”
安世诚低声笑道:“别生气了,我以后睡觉脱衣服就是了。你喜欢亮着灯,咱们以后办事都亮着灯好了。”
丘如意又羞又气,狠狠拧一把丈夫,却又不舍得用劲,只得口内发狠道:“你少在那里插科打诨,最近也没听说有战事,看样子也不象是训练所致。你老老实实交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再敢欺瞒我,休怪我不客气。”
安世诚眼见浑不过去,只好一边将妻子抱入被窝,帮她将被子掖好,一面又竹筒倒豆子般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他自城中小聚后,便紧着张罗起住处来,好让丘如意早点搬过来同住。
不过,他军中也的确事忙,分不了多少时间出来,他现在也不是从前京城里的国公府世子,什么事一句话吩咐下去,自然有人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如今却事事亲力亲为,差不多将近半月时间,方万事妥当。
因早从安世焕那里知道丘如意已准备妥当,这天好容易挤出一天的时间来,安世诚也没来得及给丘如意打招呼,直接带着几个小兵一同驾着车马往城内接人去了。
谁知半路上竟遇着几个不明来路的黑衣人,二话不说,举刀就砍。那几人皆身手不凡,交手没几下,小兵们便都倒在地上,安世诚也受了伤,眼看性命不保时,幸好杨怀青带人经过,便赶过来帮忙,那几人见他们人多势重,这才各自逃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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