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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配之训妻记——帘卷朱楼

时间:2018-02-01 15:22:20  作者:帘卷朱楼
  于氏的心情也随着儿女的斗嘴放松下来,暗笑自己也太多疑了,这事也不过是凑巧罢了。
  丘若兰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会知道那处宅子,若是知道了想借住,也该与田氏商量,自然不难清楚上代的恩怨,断不会撺掇女儿来提,否则既刺激了自己的母亲,也让两家关系受影响,所以只能说事有凑巧。
  只是这个丘若兰,于氏心中暗叹,不知为什么,那样一个几乎无可挑剔的小姑娘,偏她自第一次见面,心中便生出不喜来,故此女儿说错了话,她第一个就怀疑是那个小姑娘捣的鬼。
  如今想来,倒是自己疑心生暗鬼了,丘若兰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未必有这样的心机,便是有这样的心机,也没那个动机。
  于氏想到当时田氏脸上形容未动,知道田氏到底还是受了那话的影响,心里已然埋下嫌隙,以后也只好见机行事来消除了,如若不然,两家分道扬镳,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于氏回到家中,把儿女叫到身边,将上代人的恩怨细细讲了一遍,为防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丘如意虽然是个忍不住气的人,但到底事情年代已久,她虽自小长在洼子庄上,却因为于氏早就将庄子修的舒适漂亮,她又没有吃过苦,所以不能深刻体会祖父母当时生活的艰辛。
  便是恼恨伯祖父被钱财迷了眼,作出那等恶毒的事,偏人又都已经作了古,若是将那恨发作到田氏一家身上,却有失公允。
  尤其是想到田氏虽尚可看出她年轻时的美貌,但额上眉间和眼角处皱纹颇多,嘴唇又总是紧闭,比起母亲来要苍老的多,明显是之前生活不如意。
  两位堂兄看着也是个憨厚老实的,堂妹又良善乖巧,若真迁怒到她们身上,丘如意有些于心不忍,可不管不问从前的事,明显不是自己做事的风格。
  丘如意不由得作了难。
  于氏见女儿眉头皱成一团,知道她心中正纠结不清,便道:“当日你祖母去世时说道,‘人不能一味地活在过去,活在仇恨里,得往前看往前走’,况且两家都成老死不相往来之势,所以上一代的恩怨,便从没在你们跟前提起。如今他家又是这个样子,也算是得了上天的惩罚,以后两家如何,只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人了。”
 
 
第五十八章 两家和好
  丘如意听母亲如此说,对如何相待田氏一家有了底,同时心中也释疑不少。
  原来在田氏办丧事时,丘如意认为自己家的表现很是失了礼数,但她向来相信母亲的办事能力,故只在心中存疑,如今她才明白过来,那时确实是近不得远不得。
  想到今天提洼子庄的宅院确实不妥当,丘如意不由担心自己的行为,给两家的关系雪上加霜。
  于氏却安慰女儿道:“你伯娘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但不管怎么说,当年确实是她家老太爷办事太绝情,做错了事难道还不许人说?两家相处不在一时一事上,时日久了,自然见真心。”
  丘如海也道:“妹妹不必担心,现在洼子庄的宅院可不是从前的茅草房,堂伯娘又是经过世事、吃过苦头的人,断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与咱家生了隙的。而且我看丘如山两兄弟倒是个实诚人,也是相当顾念骨血之情的,这点小意外,还不至于真正影响到两家的情分的。”
  于氏也觉得有理,她见丘如山兄弟读书用功,中得功名也是早晚的事,将来两家或可相互帮扶,所以不肯怠慢田氏一家,当天便叫了管事来询问宅子事宜,第二天就派人送了图样给田氏挑选。
  田氏经过一夜的缓冲,火气本就消了不少,如今见于氏行事迅速周到,也有些后悔是自己昨日想得多了。
  不过因为有丘若兰在旁以言语挑拨,昨日之事终还是在田氏心里种下一根刺。她婉言谢绝了于氏的好意,只道想在此多陪陪逝去的人,二则搬来搬去也实在有些麻烦,三来则是宅院的事情如今也有了些眉目,故不麻烦于氏了。
  于氏听了,知道这事还是在田氏心里有了阴影,不过也算是人之常情,便一笑置之,不多做理会。
  这时丘若兰又劝母亲:“此时咱们家根基尚浅,有些事上还要借他家的势,不能因此与他家生分了。还是该常走动的。”
  田氏却有些左性,说道:“母亲性子和顺,为了个贤孝的名,憋屈了一辈子,这辈子受的气也够了。怎么如今年纪老了,反还要去奉承个弟媳妇!”
  丘若兰听了,心中暗笑:自己立不起来,窝囊了一辈子,临到老真是说改就能改的吗?早干什么去了。
  田氏没等丘若兰言语,与女儿商议道:“听宋氏说,只要捐银子多了,便可二进祠堂,眼见于氏没这心思,不如母亲拿这个荣耀来,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咱们了,说到底也不过一两千银子的事。”
  丘若兰点头,确实不过是千两银子的事,但那也是好大一笔银子,前世人家于氏可是一分未花,就被宗族的人恭恭敬敬地请去祠堂给祖宗进香呢,而这个荣耀却是她带给于氏的,只可惜好心没好报,于氏,今生再不会有这个巧宗了。
  丘若兰松开紧握的双手,面上带了微笑,赞同道:“这是个立身的好法子,只是现在不成,至少得等咱们买好宅院田产才好。所以得让哥哥们抓紧时间了。”
  田氏见女儿忽然目露凶光,不由吓了一跳,再看时,又是一个笑靥如花的甜美女儿,只当自己年纪大看花了眼,此时便说道:“你说的有道理,等大宗儿都拿下了,再花这注钱震一震那起子眼皮浅的。”
  于是田氏母女仍时常和丘氏众人来往,因着血亲远疏,与于氏一家更是频频你来我往,外人见了都道:家和万事兴,两家又都是肯读书的,看来他们这一支脉要兴盛起来了。
  倒是丘如意原本打定主意,要与田氏一家保持距离的,但架不住两家常相来往,所谓见面三分情,丘若兰又是个乖巧嘴甜,她身为姐姐的若只记着往年的旧事,倒显得小气了。
  故丘如意先头冷淡对着丘若兰几次后,见她仍小心讨好自己,可怜巴巴的,让丘如意狠不下来,便也逐渐对着她亲切起来。
  此后相处几次,见她乖巧处事甚合自己眼缘,又想她住在城外,甚是孤单,丘如意便免不了心生疼爱,于是时日一长,也开始频繁地约丘若兰来家做客玩耍。
  因为田氏肯低头服软,倒真得了一些人的同情,遇着有合适的田产也愿意介绍给她。
  倒是田氏私下和女儿抱怨道:“几间茅草房也叫宅院?这倒也罢了,咱们推倒了重建,可城东五亩城西三亩的田地算什么。”
  丘若兰笑道:“积少成多,以后未必没有法子连成片,太平盛世有的买就不错了。”
  田氏便听了女儿的建议,悄悄悉数买了下来,那些介绍的人家也得了谢礼,彼此得益,关系愈发的融洽起来。
  丘若兰在闺中的名声亦是风生水起,这其中丘如意的衬托作用起了不可磨灭的功劳。
  丘若兰本不真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与众位小姐相处时,从不意气相争,从容大度,该乖巧天真时,又带着浑然天成的纯真烂漫。
  至于她的绝世容貌,因为她年纪尚小,性情讨喜,倒是极大的消减了众人嫉妒之心,所以容貌远不及她的,自然懒怠嫉妒她,自诩美貌无双的,因为丘若兰身边处处立着个夜叉护花使者,倒不敢轻易挑衅于她。
  这时众人才想起,丘如意之前可是顺阳城第一美人的,连她都折服于丘若兰,众人还有什么可说的,况且她二人容貌虽春兰秋菊各有千秋,但论性情论德艺,丘如意给丘若兰提鞋都不配。
  就连于氏也有所查觉,只是虽然她不喜丘若兰,也怀疑这其中定有她的捣鬼,偏一点影儿也捉不到,只好提醒女儿注意。
  丘如意却笑道:“有什么好注意的,女儿用不着那些虚名声,便是没有若兰,女儿名声也是坏了的,倒不如用来成全了她,也让那起子眼高于顶的嫡系们看看,咱们这一支脉的女儿可是最出类拔萃的,醋死她们。”
  于氏闻言,不由苦笑摇头,一时无计可施,只好暂放一旁,专心打理丈夫休沐回家之事。
  不想丘荣回家,却给于氏带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来:“前几天卢国公竟请我去他府上做客,几年不理不睬地,突地如此热情,莫不是想重提那年的亲事?”
 
 
第五十九章 各有打算
  于氏心里打了突,笑道:“既然这些年都不理不睬的,这骤然亲热起来,怕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断没有好事的。”
  丘荣闻言,皱眉思考道:“咱们是什么样的人家?有什么值得他一个国公爷谋算的。”
  于氏展眼想一回,笑问道:“国公爷是单请你的,就没有别人?”
  丘荣答道:“不只我一人,还有那府里的敬大哥,不过当年救助他家的,可是那府里的茗二哥和咱们家,我想请他来,不过是顺水的人情吧。”
  于氏却冷笑道:“管他谁救的,外人只道是丘氏家族,我倒觉得国公爷想请的是敬大哥,毕竟他家是嫡派正支,怎么也比咱们家尊贵些。但即便如此,丘氏仍是高攀不起国公府的。国公爷到底是凤子龙孙,又是太祖皇后一脉,将来皇上大婚册封太子,他家也少不得要再进一步的。”
  丘荣一听,也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只是复在心里叹道,当日不该拒了他家的亲事,也是女儿没福气,谁能想到当年一介落魄的穷乡公,会一跃而起成了高高在上的国公爷。
  再则说了,当年拒了他家的亲事,他家飞黄腾达以后没有出手为难已是大幸,哪里还敢奢望他家再次上门提亲?
  丘荣惋惜道:“如意那性子也就罢了,确实不适合嫁入那样高的门第,倒是若兰侄女儿真是个难得的,品貌自不必说,竟颇有当年老辈姑奶奶们的气派,若是当年没有拒亲一事,便是把她嫁入国公府也是相配的,必能使国公府成为丘家的一大助力了。”
  于氏撇嘴,冷笑道:“若兰那丫头再好,你割肉也不能贴到她身上去,如意再不好,也是你我的骨血,她不过是外面脾气大些,若论其他的,我倒没觉出她差别人哪里了。”
  丘荣知道妻子护短,便不再吭声,夫妻二人歇下不提。
  再说此时宋氏也正生气呢,只听她恨道:“老夫人便是不喜欢我这个儿媳,也不能如此埋汰晴儿,说她远不如娟儿那丫头,我也只当她是偏心,可怎么能说晴儿连若兰那丫头也比不上呢?”
  丘敬听见妻子嘟囔,断然喝道:“你做的好儿媳!竟敢连母亲都抱怨上了,还不是你平日里总想压过于氏,为此故意纵着晴儿处处和如意置气,如意性情是不讨喜,晴儿与她相比,也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你倒还有脸说。我看若兰那丫头就很好,可惜不是咱们家的人,如果晴儿有她一半好,母亲也不会为保险起见,急着叫娟儿回乡了。”
  宋氏被丈夫揭了心事,又被指责未交好女儿,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低头生闷气。
  原来丘敬那日赴卢国公府的宴,便自卢国公的话语中听出,他似乎为报救命之恩,欲与丘家联姻。
  卢国公只有两个儿子并无女儿,长子年已弱冠,次子尚不过十来岁,如此看来必是为长子安世诚娶亲了。
  丘敬欣喜若狂,他早就看出卢国公府极得太后皇上的信宠,前途必不会止步于此,到时安世诚最次也能是个国公爷,这样的贵婿能带给丘家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
  宋氏得了这个消息,也是喜出望外。她知道当年卢国公府欲报救命之恩曾提出过联姻,虽然事不成,但宋氏一直记在心里没放下,尤其是前几年国公府大公子到了说亲的年纪,她愈发地上了心。
  后见卢国公府一直没动静,越发的认为他家是在等丘家女孩长成,也正是因为这个心思,她才冒着可能会损害丘家名声的风险,没有及时制止别人对丘如意恶名的传播,毕竟论样貌丘如意更胜一筹,其他方面,自家女儿也未必比丘如意强多少。
  现在宋氏越发的为自己当年的远见而得意,可惜接着就被婆母泼了冷水。
  丘太夫人得知消息,心中亦喜,思忖道:“晴儿的性情到底欠稳重,又向来是个争强好胜的,怕不能入国公府的眼,不如把娟儿也叫回来,两个中总能选出一位吧,到底咱们家是丘家嫡派。”
  宋氏心里就不高兴了,暗道母亲总是偏心小儿子,故偏心小儿子家的孙女,但她可不敢守着婆婆说出来,此时讷讷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一来一往最少也得一个多月呢,谁知国公府什么时候来相看,倒不如把心思都放在晴儿身上,好好教导于她,更实用些。”
  丘太夫人早就看出宋氏的心思,不由冷笑道:“卢国公这次也不过透透风试探一下罢了,断不会紧接着就相看的,倒象是他家的儿子娶上亲似的。这事急不得,若是晴儿能有那边若兰丫头的一半,我也不会非要把娟儿叫来,再则也不是我偏心,当年救他家的本就是茗儿和丘荣一家,叫娟儿回来也是该当的。”
  宋氏不敢多言,但到底心头不忿,如今被丈夫一顿呵斥,便有心争辩一二,强说道:“别说我这做伯娘的低看娟丫头,她比晴儿还小上半岁呢,年纪不占先,性情也不如晴丫头大方,若是国公府看不上晴儿,她更难入人眼。”
  丘敬细思,不由叹道:“想咱们家虽比上不足,但在顺阳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怎么教出的女儿一个不如一个,反倒是菡大哥一家吃苦受穷,倒把个女儿教得不输世家闺秀。”
  丘敬感叹一番,便自去睡了,宋氏越发生起闷气来,丘若兰再好,也不过是个穷了的旁支,国公府断不会找这么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儿媳的,不然他家小儿子还怎么娶亲。
  丘敬兄弟如期回京,两家后宅却不平静,各有打算。
  这日于氏便对丘如意道:“咱们明天去西山寺烧香。”
  丘如意便埋怨道:“母亲怎么不早说,我和兰妹妹约好,让她明日来家玩呢。”
  于氏便道:“这有什么,让她一同去就是了,家里也就这些事什,早就没什么新鲜处,正好明日一同去逛逛。”
  丘如意听了,不由喜笑颜开,她明白这就说明烧香事小,关键是游玩了,于是忙命人去说给丘若兰,让她也好有个准备。
  第二日,两家在路口相会,丘若兰上得车来,先是对于氏歉意道:“我母亲也极想一起去逛的,可惜家中事多,实在脱不开身,还请婶娘勿怪。”
  于氏明白,她家最近正张罗着买院买田的,便客气几句,自己闭目养神,任她姐妹二人小声谈笑。
  丘如意一路上高谈阔论,把西山寺的各处景致描述给丘若兰,不多时便到了西山寺一处禅院里,姐妹二人随同于氏下了车,便见一个妇人带着个丫头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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