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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配之训妻记——帘卷朱楼

时间:2018-02-01 15:22:20  作者:帘卷朱楼
  卢国公夫人倒有些纳闷儿起来。
  说起两家的家世来,丘家绝对是高攀了,便是论起人物来,那日丘如意推倒屏风时,想来她们必也是暗暗打量过安世诚的。
  卢国公夫人也不是刻意夸自家的孩子,平心而论,儿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了。
  那为何丘玉娟还有些看不上似的呢。
  卢国公夫人心中猜疑,细细观察,倒是发现段氏在丘玉娟淡漠之际,不停地使眼色警告,只是丘玉娟装作看不见罢了。
  卢国公夫人便心中暗自猜测,丘玉娟定知两家联姻之事,怕被国公府的人嘲笑她轻浮不尊重,这才更是严于律己,不肯轻露献媚之色。
  恪守礼节。自要尊重,原本没有错处,不过也要看时机。有时太端着了,未必是明智之举,国公府在京城权贵圈中不上不下的,作为府中的主母,既要自我尊重,有时却也不免有忍耻之心。
  卢国公夫人有意磨练丘玉娟,于是便将关注点转到丘若兰身上去了。
  与丘若兰相处时间越长。卢国公夫人对她的喜爱就越多一分。
  丘若兰外貌柔美却不张扬,没想到性情亦是如此。聪慧伶俐尚是天生所带,那么处事圆滑进退有度便是难得。
  更让卢国公夫人高看她一眼的是,虽然丘若兰出身不高,但谈论起事情来。便可发现,她的眼界极宽,是个见过世面的,无形中,倒比丘玉娟还要略胜一筹。
  当然,这也主要是因为丘玉娟外在气度不凡,让人对她多了更多的想象,偏她不肯在国公府中表现自我,故真到实事上。无一点作为,倒易更让人失望,进而推断她不过是外在上唬人罢了。
  相比于两位族妹。一个故作冷淡,一个极力取悦,被众人忽略的丘如意则在国公府玩耍的轻松极了。
  丘如意明显感觉出卢国公夫人对自己的冷淡,她起先还有些疑惑,尤其是看到卢国公夫人对两位族妹的喜爱溢于言表,难道自己真有那么差吗?
  其实这其中的原因。于氏早就明了在心:当年亲事被拒仍是卢国公夫人心中一道抹不去的阴影,近了心中不顺。远了不好,干脆就只当没看到。
  于氏也不打算把这事告诉女儿,免得她在国公府做客不自在,再则少女的心不好把握,也得防着她将此事存在心里,有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幸好没过多长时间,丘如意就想开了。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就算人人都爱金银,还有那视金银为粪土的人呢。
  丘如意也有自知之明,再加上那次的出丑,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可以不必在讨好卢国公夫人上面使力了。
  如此一来,丘如意在国公府做客期间,便毫无压力地在品美食赏佳景,心中还暗自得意,就算自己不能嫁入高门,也总算是真正享用过贵人的生活了,也算是长了见识,此生无憾了。
  如此一来,第二次做客卢国公府,丘氏三姐妹也都各自心满意足了。
  丘玉娟满意于卢国公夫人的目光终于不再围着自己打转了,而丘若兰则因卢国公夫人态度的转变,越发的地这门亲事有了信心。
  此后不久,卢国公夫人又接连邀请丘氏三姐妹过府玩耍。
  丘若兰越来越得卢国公夫人的喜爱,本着少做少错的原则,再也没有给丘如意设绊子,丘如意又总是一幅恬淡性情,倒是重得了卢国公府众人的好感,连带着卢国公夫人也几次与她亲切问话,丘如意颇为意外,一时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丘玉娟仍是淡淡的,对她这样做,丘若兰很是满意,不过去到国公府次数多了,心中不免有一点缺憾,虽然拿下了卢国公夫人,可是却不能与安世诚这个男主见面。
  何况安世诚似乎对待丘如意很不一般,这样变数就有些大,自己再是有神通,设想了再多的套路,不能与他见面,便没有施展表现的空间,这样如何进驻到他的心里?
  原来于氏妯娌带丘氏姐妹频繁做客国公府,也算是熟络了,故在最近的几次中,卢国公夫人便直接邀了丘氏姐妹过来陪她说笑。
  如此一来,安世诚兄弟便不再过来请安,内外有别,他又极为恪守礼节,任丘氏姐妹如何陪着卢国公夫人闲逛,也没能遇上他一次。
  丘如意对这一点极为满意,因为这就意味着她们姐妹不必担心遇着外男,可以肆意地在国公府内院玩乐,同时,她又不免思考自己先前在家时,经常出入外院是否太过于散漫了,至少就不会出现和安世诚口角事件了。
  就在丘氏姐妹在心里纠结安世诚的出现是好是坏时,长祝长庆则在外院撺掇安世诚寻机躲在一旁暗中观察,也好选出最为合心的少夫人来。
  安世诚却斥道:“此非君子所为,我万万不会做这等卑鄙之事的。再说,姻缘之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我自己跑到里面挑选的理。”
  长庆长祝二人口内讷讷,心里却不由暗笑,他们可不信安世诚什么事都不做,只等着父母之命娶媳妇。
  安世诚这番义正词严的话,其实也不过是骗骗外人罢了。
  他二人可是他的贴身小厮,有什么事情还能瞒得住他们,便是暂时瞒住了,时间长了,也终是要露出馅来的。
  就比如说自文琼书院回京城,那日明明能轻松赶到京城的,偏说要在顺阳城内住一夜,哪知后来又改口当日直接回京。
  长庆当时奇怪,现在再回忆便明白过来,只怕那日自家爷本就存心要在顺阳城逗留,好打听一下丘如意的,故后来庵庙前会过丘如意,虽然过程不愉快,却也算是达成他目的,这才改了口当日直接回扶持。
  长庆二人嘀咕一阵,觉得这事猜测的有些靠谱。
  二人又细思安世诚进出顺阳城的几次表现,便发现安世诚其实一直都是奔着丘如意去的,虽然他们不知道安世诚的这个心思究竟是从何而起的,但只看他如此处心积虑,看来这卢国公府少夫人的位子,非丘如意莫属了。
  如今安世诚不动,他们却坐不住,总得表现一下他们忠心不是。
  尤其是长庆,当日和丘如意已是结下梁子,他一辈子捧的是国公府的饭碗,上来先得罪未来的主母,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同时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影响到主子的择妻意向,故唯有比别人更对丘如意忠心,才是最好的补救法子。
  于是他二人几次对常妈的进行试探,这一下发现不得了,原来夫人更为瞩目别的女孩子,他二人不免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忍不住在安世诚跟前胡乱出点子。
  偏安世诚不搭这个茬,仍老老实实地呆在外院书房里,专心读他的书。
  长庆是个沉不住气的,急道:“爷,您就得上点心吧,不然那位如意小姐可就飞了,没您什么事了。”
  安世诚闻言,“啪”地一声合上书,叹道:“我得罚你多少遍,你才能记得规矩。什么称心如意的,你的话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听着好象我和她有私情似的。你家爷是这种人吗?”
  长庆在心里想一遍,确实二人之意并无私情,知道自己说话造次了,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丘如意便是德行有失,嫁入国公府,怕能立足,慌得他掌嘴求饶道:“是小的错了,小的发了昏在这里说胡话呢,小的这就面壁思过去。”
  安世诚看着长庆退下,也无心看书,在书房中踱步两圈后,自言道:“也该差不多了。”
  又细想一回,安世诚便去小书房考较一番弟弟的功课后,打听着里边已经送了女客出去,便带着弟弟一同往内院陪母亲说话。
  卢国公夫人此时犹在心里对丘玉娟和丘若兰难于取舍,听见儿子来了,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卢国公夫人忙叫进儿子来,先几句话打发走小儿子,这才对安世诚说道:“你又长一岁,这姻缘之事再不能耽搁了。母亲思虑良久,那刘家女虽出身高贵,以后或许也能助你再进一步,只是你怕是要受一辈欺压,而且也只能会后患无穷,所以还是稳妥些好,故只能在丘家为你选妻子了。幸好,他家还真有两三位出色的姑娘,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安世诚低首说道:“母亲想的必是周全的,儿子一切都听从母亲的安排。”
 
 
第一零二章 改变主意
  卢国公夫人闻言,心中颇慰,笑道:“我儿只管放心,丘家虽家世差了点,但母亲必会用尽全力,从中为你挑一位才貌性情俱佳的好媳妇。”
  安世诚便笑道:“让母亲受累了。今日母亲既然提起此事来,想来已是心中有数了。”
  卢国公夫人听了,不由揶揄儿子道:“我还真当你读书痴了,真打算一生以书伴呢,原来也关心自己娶媳妇事啊。”
  安世诚面上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半天,方正色说道:“儿子虽读书成痴,却更知子嗣绵延的重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年纪已长,自然不敢再任性拖延了。”
  卢国公夫人点头,含笑问道:“不知我儿对那姑娘可有什么要求?”
  安世诚忙拱手作揖,说道:“品行最重,其他的方面,自以母亲喜好为准。”
  卢国公夫人心中愈发舒坦,深以自己教导出如此至孝的儿子为荣,同时又担心只凭自己所好选媳妇,万一不入儿子的眼,不仅辜负了儿子对自己的信任,也白白耽搁儿子的终身幸福了。
  卢国公夫人想到这里,越发地满心打算,务必选出一位让儿子喜爱的姑娘来,至于家世才貌倒是次要的了。
  卢国公夫人直言道:“我方才说那丘家倒也几位好女子,她们各有优缺点,我心中着实不好选择,少不得叫你过来参详一二。”
  事关自己后半生的幸福。安世诚洗耳恭听,不敢有丝毫马虎。
  卢国公夫人便细细把丘氏三姐妹的情况给儿子说了一遍。
  其实她本不打算将丘如意也算在内的,不过她此时心中忽然觉得。自己该把确实出色的姑娘都告诉儿子,而不是以自己的好恶,把人都筛选掉,不然真有些对不住儿子对自己的信任,这个丘如意便算是对自己从前在亲事上师心自用的一次修复。
  安世诚听完母亲对丘氏三姐妹的点评,又细问几句她们的出身来历,思忖一会。然后问母亲最为属意哪位小姐。
  卢国公夫人便道:“自然是出身丘氏嫡系的丘玉娟小姐。无论她的出身、样貌、气度、才情及脾性,都是极出色的。不要说在丘氏众女孩中出类拔萃的,便是放在京城世家大族里,也毫不逊色,况且也没听说她有什么德行上的差错。”
  安世诚便点头笑道:“母亲所言不差。若论女子的德言容工,她自是上上之选,只是有一点,儿子是否也是她的上上之选呢,不然倒是咱们自作多情了。”
  卢国公夫人闻言,不由想起丘玉娟几次三番的淡然,心下倒些不确定了,口内却还是说道:“丘氏家族早不是传闻中的百年世家了,如今更是落魄不堪。以他家的门第,能嫁入国公府,早就是上辈子烧了高香的了。”
  安世诚看出母亲神情上的犹疑。便从容笑道:“世上多的是无自知之明的,既然她这般好,真能看上咱们国公府吗?如今托赖着父亲,这是国公府,等父亲百年之后,这里便只是郡公府。她既然不比京城世家大族小姐差,想来未必看上郡公夫人的名号。”
  卢国公夫人迟疑道:“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未必有这个心吧。我看她母亲,倒是满心希望成就这门亲事呢。”
  安世诚点头说道:“母亲说的有道理,也许她确实无再攀高枝的心,毕竟儿子必没有见过她,只是通过母亲所说,私自猜测的。不过也正是因为儿子与她无来往,才能不受情感好恶的影响,以局外人的眼光,反而看的更清楚。”
  卢国公夫人听到这里,倒觉得儿子所言有理,从来都是当局者迷藏旁观者清,或许儿子比自己更能看得明白。
  安世诚见母亲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心中顿安,又接着说道:“我听母亲讲,她来府中数次,向来端庄有礼,却又自恃尊重,不肯低身俯就取悦于母亲。幸好母亲不以为杵,并有意磨练于她,据说她是个聪颖的,按说几次下来,也该明白母亲的苦心,见好就收,可她依然如故,要么就是她头脑未必如其外在表现的那般玲珑,要么就是她内心真的未把国公府放在眼中。”
  卢国公夫人听了,想起丘玉娟往日种种,越发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不过内心却有些不愿接受自家被丘家的一个小丫头看不上,强说道:“我看她倒是个好的,不象那一心往上爬的人。”
  安世诚点头笑道:“母亲看人自然是错不了的,不过结亲是结两姓之好,她这样优秀,皇妃都当得,何必阻了她的青云路,再则她家又是咱们的恩人,将来与丘家结亲后,给她个助力,真是个有造化的,也真正算是咱们报了恩了。”
  卢国公夫人连连点头,说道:“我起先也认为她天香国色非凡俗之辈,咱们家庙小供不起大佛,只是想着她出身低,未必不成,如今看来,还是少招惹她的好。”
  安世诚捧着茶奉给母亲,恭谨答道:“母亲说的是。”
  卢国公夫人喝口茶润了一下嗓子,便在心里把丘玉娟放下,转而笑道:“其实母亲先是取中丘玉娟,不过几次接触后,倒越发觉得丘若兰更适合国公府。”
  安世诚笑容满面,说道:“母亲既然是后来看中了她,想来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来定是她三人中最为合适的了。”
  卢国公夫人闻言,便又一次把丘若兰的好处一一例举,以此表明自己确实是经过细心观察反复考虑的。
  安世诚认真听取,连连点头,最后问道:“她的祖父,莫不是当年为了霸占家财逼走兄弟的丘钊?”
  卢国公夫人不由叹一口气,说道:“说来,我也是极不满意她这一点的。不过,她祖父虽行事不妥,她却是个好姑娘,聪明懂事……”
  安世诚忙道:“母亲说的对,一码归一码,她是她,她祖父是她祖父,咱们不能因为她祖父的事情,就学世上庸俗之徒对她侧目而视。”
  卢国公夫人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这世上有几个明眼之人,还不是人云亦云,若国公府有这样一个少夫人,世人该如何看待国公府,更可能害儿子被人一辈子看不起。
  不过正如安世诚所说,一码归一码,总不能因为她祖父行事不当,就轻易放过这样好的姑娘吧,尤其是在丘玉娟已经被排除之后。
  卢国公夫人不由低头思索,反复思量后,沉吟道:“我当日就是顾忌这个原因,因此没有在秋枫山庄见她母女二人。这次偶然见了她,觉得她实在是个好的,相貌长得好还是其次,难得她小小年纪举止大方得体,行事进退有度,真真是个体贴的玲珑人儿,凡事总要讲个轻重主次,故才忽略了这个小瑕疵,况且她将来嫁进国公府,便是国公府的人,谁还敢再为此事说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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