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像如今的芙蓉裳,早就培养出了一匹心思灵巧、技艺精湛的绣娘,哪怕是没有她的先知,她们一样能做出出色的成衣来。
相比之下,裁云坊失了汾阳王的欢心,安期生又一再苛责铺子里的人,导致人心涣散,各图钻营,江河日下,颓势一发而不可收拾。
如今的裁云坊,已经不配做芙蓉裳的对手了。
双方蓄势待,然而此时寿阳公主却轻笑一声,一副看淘气的小孩子的模样,容忍似地问道:“哦,不知贞慧有何高见?”
贞慧郡主被寿阳公主这副高高在上又不在意的神情气得直跳脚,然而今日是隆庆帝一心大办的盛世,又有许多王亲贵族在列,她只能强忍着,扯着嘴角道:“既然在猎场,自然是比骑射功夫了!”
冯淑嘉皱眉,这场比试显然太过于刁钻。
荔山诗社本就应该行吟诗作赋的文雅之事,以骑射定输赢本就不太合适。
而且这大梁谁不知道贞慧郡主出身将门,一身骑射工夫得其父大梁兵马大元帅汾阳王的亲自指点,在这京城中别说是贵女了,就是权贵子弟她也能胜过不少。
而寿阳公主则是一个纯粹养在的深宫无忧无虑的人,后来又因为和才华出众的林樨成亲,一心一意地夫唱妇随,更是醉心于琴棋书画,从不行骑射那等有失文雅之事。
贞慧郡主提出这种比试方式,根本就是欺负人。
寿阳公主气得笑容微敛,要不是她早就防备着李婉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只怕这会儿能直接骂她一句“不要脸”!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失去
“本宫作为社长竟不知道,荔山诗社当初结社,是为了骑马射猎吗?”寿阳公主拢了拢梳得整齐的鬓发,嘲谑地笑道。
贞慧郡主暗自咬牙,面上却高傲地一挑眉,反问道:“怎么,莫非公主不敢,才故意一再以言辞推脱的?”
要不是最近汾阳王一再叮嘱她低调行事,她连这一句“公主”都欠奉。
心中郁郁,又有意张扬,贞慧郡主说完一甩马鞭子,那破空之声顿时惊得众女都齐齐变了脸色。
她们当中大多是娇生娇养的贵女,平日里骑骑马撑个面子就算了,射猎什么的是几乎不碰的,若是贞慧郡主真的卯足了劲要大家骑射比赛一较高下,那她们能不能驾驭住身下飞奔的马儿都不好说呢。
真有那稍善骑射的,也不敢和这样气焰高涨的贞慧郡主争锋啊!
就是贞慧郡主一脉的人,见状也都吃了一惊,贞慧郡主敢和寿阳公主叫板,她们可不敢对寿阳公主刀箭相向!
“非是不敢,而是不能。”寿阳公主忍着心里的怒意,笑道,“只是为了争荔山诗社社长一职,就以骑射定输赢,未免有失斯文。你愿意这么做,本公主却无法奉陪。”
说罢,寿阳公主无意再和贞慧郡主,一紧缰绳,就要调转马头离开。
众人见状,都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贞慧郡主却不愿意就此放弃,一调马头,直接挡在寿阳公主前面。
“你做什么?!”寿阳公主板起脸呵斥,“竟敢挡了本宫的路!”
贞慧郡主见寿阳公主动了怒,不但不动怒害怕,反而笑了起来:“邀公主一比罢了,公主何至于如此恼羞成怒?莫不是怕了我不成?”
寿阳公主气得双手握紧缰绳,脸色涨红。
贞慧郡主却依旧不依不饶:“公主若是真的怕了,那不如干脆将荔山诗社社长一职拱手相让好了……靠着身份地位一直强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公主难道不觉得心虚吗?”
说起来她第一次和寿阳公主正面起冲突,就是为了争夺这荔山诗社的社长之位。
争来争去争了这么多年,她其实已经不大在意这个所谓的诗社的社长之位了,但是却咽不下这口气。积怨太深,现在唯有夺回这社长之位,才能让她在心底彻底放下这件事情了。
一声轻笑自寿阳公主身后响起。
冯淑嘉见众人闻声朝她看了过来,无视贞慧郡主那喷火的眼神,策马上前笑道:“不知郡主这‘心虚’一词从何而来?您难道忘了,之前上巳节时,荔山居士可是曾亲自赞过公主写得诗词清丽自然、情思缠绵。
“荔山诗社本就是因为大家都仰慕荔山居士的才学而聚集结社的,那由获得居士首肯的公主担任社长一职,难道不是实至名归的吗?
“或许,是郡主对于居士的评价心中不服?既如此,那也该去找居士重新探讨一番才是,恰好居士就在此处……”
“你给我闭嘴!”贞慧郡主一声暴喝,紧跟着手里的马鞭子就甩了出去。
在荔山居士面前输给寿阳公主,这可是她心中最大的痛,今生最大的难堪,可冯淑嘉竟敢当着这么多的人揭她的伤疤,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贞慧郡主到底骄纵惯了,又一直觉得冯淑嘉不过是她家养的一只狗下的狗崽子,却三番五次地给她难堪,这会儿见众人都顺着冯淑嘉的话点起头来,哪里还忍得住,当下暴喝动起手来。
众女惊呼一声,有那胆小的甚至还闭上了眼睛,生怕看到什么血淋淋的场面。
然而等了许久,却并没有响起想象中的惊马声、跌落声和痛呼声。
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冯淑嘉正稳稳地骑坐在马上,一手拉紧缰绳,一手拿住贞慧郡主甩过来的马鞭子,粉面薄怒:“怎么,郡主这是打算滥用‘私刑’,打杀朝臣的家眷吗?”
什么“私刑”“打杀”的,这话说得也太狠了一些,直接将女子之间的斗嘴争胜上升到了施暴害命的程度。
众女一惊,慌忙去劝解。
尤其是贞慧郡主一派的人,闻言连忙都一窝蜂似的涌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劝说贞慧郡主消消气,不值得为了冯淑嘉动这么大的气,云云。
这要真是闹了起来,贞慧郡主可以依仗汾阳王的权势免除灾祸,她们可就要遭殃了。
冯异如今深得隆庆帝的依仗,冯淑嘉自己也成了京城的名人,早不是原先她们能够随意轻视的家世根基浅薄的小姑娘了。
寿阳公主第一时间派随扈将冯淑嘉保护了起来,随后顺着冯淑嘉的话呵斥贞慧郡主:“李婉宁,你身为圣上下诏恩封的郡主,不思温柔懿范,为天下女子做表率,以不负圣恩,却一味嚣张跋扈,现在甚至还因为一点口角之争就要打杀朝中重臣的家眷!真是无礼歹毒至极!此事本宫定要禀明圣上,绝不姑息!”
说罢,忙命人拥着冯淑嘉一路离开了猎场,去营地休养去了。
等贞慧郡主意识到冯淑嘉和寿阳公主话里的陷阱,强忍了怒意要辩驳时,对方就早呼啦啦地一片都走了,只留给她一个远去的背影。
“无耻!”贞慧郡主一声怒喝,“啪”地一甩马鞭子,疯狂地疾奔发泄起来。
丝毫都不顾及那一马鞭子甩得惊了身后的马,马儿横冲直撞又惊了许多马儿,她的那些拥泵们被吓得惊呼尖叫哭泣,哀求救命。
还好之前她们都特意挑了脾性温顺的马儿,又带了善骑射的女侍仆从保护,虽然一时慌乱惊吓,但是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饶是如此,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们也不敢再骑马游赏了,只能留在营地里,看着那些王子皇孙、青年才俊纵马而去,无可奈何。
等看到寿阳公主一派的人因为寿阳公主的缘故,有机会和那些大梁最为俊秀出众的年轻人一同骑马出游,偶尔交谈几句,两靥生花时,更是后悔不已,暗自恼恨贞慧郡主的跋扈无情。
早知,她们就依附寿阳公主好了!
现在中途易主,也不知道寿阳公主会不会接受……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不肖其母
贞慧郡主对冯淑嘉马鞭相向,并且因此和寿阳公主不欢而散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营地。
众人碍于汾阳王的权势,不敢多说什么,便都来冯家的营帐里探望冯淑嘉,一来表示关心,趁机交好武安侯府;二来借机打听当日事情的经过。
冯淑嘉不堪其扰,便以受惊为借口躺着在屏风后软床上休养,由着白氏去应付这些人。
白氏早就气不过贞慧郡主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冯淑嘉了,如今竟然还动起手来了,不禁又是气恼又是后怕——这得亏是冯淑嘉跟着张护院学过几年拳脚功夫,否则此番不得硬生生地挨贞慧郡主那一鞭子了!
这一下子要是打实抽过去的话,冯淑嘉今儿个可就得破相了!
因此面对别人的打探,白氏面色戚戚,虽不至于故意夸大冯淑嘉的“病情”来谴责贞慧郡主,但是该说的却一句都没有落下。
不能让自家女儿“挨了”鞭子,还要忍气吞声,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于是,很快大家便知道了冯淑嘉因为说了几句公道的实话,不得贞慧郡主欢心,便被对方甩了鞭子。
白氏的本意是借机杀一杀贞慧郡主的气焰,免得贞慧郡主总把武安侯府当作是汾阳王的附庸,对冯淑嘉随意折辱动粗,然而流言却总是越传越邪乎,等到汾阳王妃得到消息时,外头已然传成冯淑嘉被贞慧郡主乱鞭抽打,伤得卧病在床起不来了!
就连杨皇后都被惊动了,特地派了坤宁宫里最得脸的内侍小刘公公,到武安侯府的营帐里送了药材吃食等聊作抚慰。
汾阳王妃因为不得汾阳喜爱的缘故,在汾阳王府实在不像个女主人,因此平日里除了人前不得不辛苦端着汾阳王妃的架子说两句场面话,私下里并不怎么出去应酬。
好在大家都只当她是自矜身份,并未起疑。
歇在自家营帐里半天了,这会儿突然听说贞慧郡主因为言语不和就用马鞭子把武安侯的嫡长女给抽得下不了床了,还惊动了杨皇后,她顿时惊得跳了起来,脸色煞白,在营帐里转了好几圈,才冷静下来,吩咐婢女拿了几样贵重的礼物去冯家的帐篷里探望冯淑嘉。
深秋的荔山红叶绿树交杂缠绕,远望去如霞似锦,在湛蓝如洗的碧空中铺展开去,明艳与沉静相互交织,说不出来的绚灿又静美。
然而汾阳王妃却没有心情看这些,只管埋头快走步履匆促地往武安侯府的营帐赶去,路上还自己绊了自己好几次,幸好有婢女扶着才没有跌倒。
等到了冯家的营帐,见冯淑嘉和白氏正围坐在小几旁,指着冯援自己在营地附近用网捕捉回来的野兔子说笑时,汾阳王妃顿时一惊。
见汾阳王妃进来,白氏和冯淑嘉、冯援母子这才停下逗弄野兔子,起身和汾阳王妃见了礼。
汾阳王于冯异有栽培提拔之恩,汾阳王妃身份又高于白氏等人,按理,于公于私,得到通传之后,她们应该迎出去迎一迎汾阳王妃才是。
不过,白氏恼恨贞慧郡主欺人太甚,连带着将汾阳王妃这个生女不教的母亲也给怪上了,故而等到白氏进来,这才带着孩子们和她见了礼。
这个节骨眼上,汾阳王妃当然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责怪白氏母子三人失礼,她正惊疑地看向冯淑嘉。
一身家常素色的衣裙,身姿挺立,面容干净无损,实在不像是传言中被贞慧郡主用鞭子抽得下不了床的样子。
汾阳王妃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悄悄松了一口气,上前拉着冯淑嘉满是歉疚地说道:“午觉醒来,听说婉宁那孩子不懂事,竟然动手伤了大姑娘,可把我给急坏了……好在没有什么大事。”
又扭头看了跟过来的婢女一眼。
后者立刻上前,将手里捧着的两只礼盒奉上。
白氏没有吭声,腊梅自然不会去接。
汾阳王妃知道白氏这是因为冯淑嘉受了委屈,心里不痛快,便一脸歉然道:“这些都是历年宫里上下来的养颜生肌的珍贵药材,还请夫人收下,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汾阳王妃自打进来之后,就一直态度温和谦逊,如今这样说,白氏也不好一味拒绝。
“既是王妃的心意,那就却之不恭了。”白氏说罢,转头吩咐腊梅收下。
腊梅这才上前,从汾阳王的婢女手里接下礼盒。
白氏不免又为贞慧郡主说了许多道歉的话,辞别之际,又客气地说道:“夫人只管放心,我回去之后定会好好地约束婉宁,不让她再造次的!”
白氏点头应酬:“王妃费心了……谁家的孩子都是宝,孩子们在一起玩耍,大家都不希望出什么事情。”
若是贞慧郡主再敢这样动不动地就对着冯淑嘉甩鞭子,哪怕是武安侯府的门头没有汾阳王的高,她也定然要争一个说法!
舐犊情深,汾阳王妃自己也有深刻的体会,要不是为了自己儿女门的前程,她堂堂国公之女,又怎么会忍受汾阳王的冷漠、贞慧郡主的轻视,还有府里下人们的怜悯……
汾阳王妃一时触动,点头附和道:“夫人说得是。”
冯淑嘉却在一旁很是怀疑,以汾阳王妃在贞慧郡主面前伏低做小的模样,是否敢真的端起做母亲的架子来,教训一下这个因为深得父宠而嚣张跋扈到连她这个母亲都不放在眼里的女儿。
待送走了汾阳王妃,白氏摇头叹息道:“王妃看起来如此温婉端方,为人又通情达理,怎么会生出了那样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儿?真是一点也不像是亲母女俩……”
这点子风波,在隆庆帝抱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纵马归来,刚冲进营地就一路阴沉着脸急吼吼宣太医之后,很快便被人遗忘。
被隆庆帝这番急切怒吼惊呆了的众人,回过神来之后,立刻开始议论纷纷,揣测这位马上的年轻女子的身份。
隆庆帝等人出猎的时候,可没有女子跟随。
是哪一家别有心思的女子混进去了吗?还是外头闯进来的人……
一时议论纷纷。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天降玄女
冯淑嘉本来在自家帐子里和白氏商量着去给杨皇后谢恩的事情。
虽然杨皇后是看在寿阳公主的面子上才特地着小刘公公送来药材吃食,要给她做面子的,但是于她来说,却不能不感恩于杨皇后的这番恩宠。
别的不说,就单说汾阳王妃之所以在来致歉时将姿态摆得这么低,多半也是看在杨皇后的这番恩宠上。
虽然在汾阳王和贞慧郡主面前撑不直腰,但是面对外人时,汾阳王妃大梁第一异姓王妃的架子却端得很足,更何况在外人看来,此时的汾阳王还对冯异有大恩,汾阳王妃更不需要如此谦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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