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雅渴望夺得冠军的内心一点都不比诗涣弱。
穿着粉色舞裙的女孩在晶透光滑的冰面上翩然起舞,曼妙的舞姿,时而柔软,时而坚硬,刚柔并济的随着伴奏诉说她追梦的过程。
“去做那不可能的梦想,去和那打不败的敌人战斗,承担那无法承受的哀愁,奔向那勇者们都不敢前去的地方。”
诗涣捏着下巴,双目紧追着那抹粉色的身影:“比起中国站时的表演,真的进步了很多,不管是连续步、旋转、还是上半部分的跳跃都把握得很好,如果能保持着这个节奏下去……”
“从远处献上纯洁的爱,在你的双臂都已疲累的时候继续努力,伸手去探取那遥不可及的星星,这就是我的理想。”
伴奏即将进入高|潮,朱迪雅突然用右足刀齿点冰,从左后外刃起跳,轻轻一跃。
梅达眉头微皱,双手紧握:“从滑行的速度和伴奏来看,她这个起跳有些急了,恐怕……不太稳。”
梅达话音刚落,只见朱迪雅落冰的时候脚歪了一下,滑倒了。
第一个连跳失误,诗涣拍了一下额头:“太可惜了……”
每一个花滑选手或多或少都曾经在比赛的时候失误过,所以失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接受失误的勇气。
朱迪雅没有陷在失误的悲伤里,而是用手撑住冰面迅速的爬起来继续滑行。
她全身的细胞都像动起来了一样,身体弯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动作轻盈如同春燕展翅,身段优美、舒展,独有自己的一份洒脱自然。
接下来的旋转和跳跃都没有再失误过,当伴奏停止的那一刻,观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诗涣和朱迪雅看着场中婀娜多姿半卧寒冰的女子轻舒一口气。
毕竟是第一个出场,能做到这种地步,真的很不错了,算是为后来的运动员开了一个好头。
朱迪雅致完谢走出场的时候,诗涣和梅达都对她伸出手做了一个击掌的动作。
她轻笑着挨个回击了她们的掌心:“加油。”
☆、第 35 章
竞技场上最不缺的就是奇迹。
每年都有人挑战极限,打破世界记录,今年的花样滑冰女子单人滑比赛第一次有人尝试挑战四周跳,这对于女单界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而挑战它的梅达无疑是一匹黑马。
绑着马尾的女孩在认真的系鞋带,诗涣看着她小清新的侧脸,陷入沉思。
平时看起来安静内敛的女孩子,在关键时刻反而比任何人都还要大胆,她作为花滑届的颜值扛把子,在欲|望的驱使下至多也只敢挑战阿克塞尔三周跳,而这个女孩子已经升级到了四周跳。
花滑运动员的人数不算多,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前两年梅达也只是俄罗斯一个平淡无奇默默无闻的运动员,如今,她在这里,闪耀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梅达系好鞋带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回头发现自己的教练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笔直的立在那里,如同一座大山,他在对她微笑,她原本漂浮不定的心瞬间踏实了起来。
梅达抬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对旁边的诗涣做了一个‘我先进场’的动作,诗涣猛点头:“加油啊,小梅达!”
冰上的世界是孤独的,只有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能伸出双手拥抱自己。
梅达伸出双手半抱住自己,高抬头,让整张脸都沐浴在柔和的灯光下,连预备的姿势都变得神圣了。
悠扬嘹亮的乐音响起来,温洵缠绵,婉转得如同轻轻抚过沉淀的历史的午后春风。
梅达选用的是肖邦E大调的练习曲《离别》,曲意深沉哀伤、催人泪下,就如同她对待花滑一样,用情至深。
温雅的女子在所有人的瞳孔中翩然起舞,她的动作和她的性格一样,带着连绵不断的情义,没有丝毫的侵略性,却能让观众骚动的心跟着变得平静起来。
梅达轻盈的做了一连串的滑步后,在适当的时机左足刀齿点冰,跃至半空,裙摆迅速的带动周围的气流形成一个无形的漩涡,在观众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她已经翩然落地。
观众一脸懵逼的保持着梅达起跳前的静止状态,评委微倾身睁大眼通过镜头回放仔细数了数她旋转的周数。
四周,整整四周!
终于反应过来的观众兴奋了,场外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俄罗斯的小粉丝把国旗摇得老高。
“梅达!梅达!”
诗涣非常痴汉的擦了擦嘴,双眼色眯眯的盯着梅达看:“性感,真是太性感了!”
说实话,她其实是很羡慕很佩服像梅达这样善于积累的人,数年来他们往往普通得让人无法在一众优秀的运动员中分辨出来,可是有一天她发现,他们在一瞬间变得非常耀眼,那种惊艳就像深海里的一颗鲜艳的珠,那一瞬间的震撼使她无法相信他们竟然被人忽视了这么长时间。
萧景州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自家运动员站在场外一脸小粉丝样的盯着场中的梅达,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忍不住在她身后吼了一句:“大姐,你家教练喊你回去备战!”
诗涣背影一僵,将目光恋恋不舍的从梅达身上移开,慢慢的挪回备战区:“我知道啦,老头子。”
备战区里也有屏幕可观看比赛,不过没有现场来得刺激就是了。
房间里那面简约的墙壁边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下半场的运动员,她们在小声的交谈着,诗涣走过去找了一个没人的位置坐下,开始穿冰鞋。
她的刀刃,她的舞裙,符念给她化的妆面,全部都是她今天的武器。
她马上就要盛装出场了。
伴奏截止后,解说员带着遗憾的声音响起来:“哎,有些可惜,第二个4t虽然转够周数了,不过手触冰面可能要相应的扣掉一些分数。”
“不管怎样,梅达今天的表演都会被载入花滑的史册,真的太精彩了,冠军的宝座基本上是确定了,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接下来的选手会很有压力吧?要加油了!”
接下来的选手秦诗涣应声抬头看了一眼屏幕。
屏幕上的梅达抱着粉丝送的人偶娃娃满脸喜悦的滑出场,白里透红的脸蛋惹人疼惜。
诗涣收回目光,伸出掌心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就是因为对方足够强大,挑战起来才会更激荡,她从来就没掩饰过自己想夺冠的心,赢就赢得问心无愧,输也是输得心服口服,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观众席上不熟悉的面孔居多,只有寥寥无几的华人举着国旗为她加油。
这一次没有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连一向满肚子经典言论的萧景州今天也只是轻声的和她说了一句:“该准备的,该克服的,你都已经做得很好了,上吧,不要让自己后悔。”
她当然不会后果,从她爱上花滑的那一刻就没有后悔过。
曾经有媒体这样评价诗涣:“她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具有侵略性,不光是颜,就连舞蹈动作也是一样的,在冰面上的她很妖娆,但是浪得恰到好处。”
浪得恰到好处的的秦诗涣摆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姿势。
激昂的音乐响起来,精致的五官注入感情后开始变幻莫测,步伐摇曳在冰面上流转,轻快的、有节奏的随着伴奏起舞。
明明拥有着一张东方美人最纯碎的面孔,舞蹈动作却刚劲得有些帅气,每一个节奏点的力度都把握得刚刚好。
这样赏心悦目的表演让人心情愉快,已经有观众不自觉的开始随着她的节拍鼓掌。
伴奏开始进入高|潮点,诗涣的嘴角挂上了三分笑意。
只见她以前刃起跳,双腿离开冰面,整个身体在空中迅速旋转,深蓝的暗黑的芭蕾舞裙在观众的视线中一闪而过,神秘而魅惑,也就一瞬间的事刀刃又重新落回了冰面上。
第一个阿克赛尔三周跳顺利完成!
坐在电视机前观看直播的劳拉女士对诗涣的表现很满意,她对自己的老公夸耀道:“这个女孩很聪明,我给她编舞时说过的话,她都有认真的记下了。”
伴奏开始逐渐减慢,诗涣顺着音乐的走势做了一系列的连续步,在节奏又开始加快后,就是一系列的旋转。
蹲式旋转是战火摧残后的断垣残壁中刚发牙的野草,燕式旋转是野草突破残壁开出了一株细小的白色花骨朵儿,直立旋转就是硝烟弥散后向阳而开的花瓣。
她整个人的动作和表情已经和伴奏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真情流露得很自然,屏幕前的萧泽溢眼角逐渐荡开温暖的笑意。
她的一颦一笑都带着强烈的感染力,在场战斗力只有五渣的观众已经被电得有些肾虚,依旧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蹲守在原位等着她给他们最致命的一击。
诗涣旋过身,双手五指张开,做了一个喵咪的动作,然后脚下的舞步又迅速的变换了起来。
伴奏开始进入第二个高|潮,可不要以为她只会阿克塞尔三周跳哦,这一次是3a+3t的组合跳。
依旧是前刃起跳,只是在落冰之后要立刻接着3t跳,只听“刷~刷~”的两声,诗涣动作迅捷的完成了,一点都不带虚的,解说员刚想夸她“棒呆了!一点都不像腿受伤的人”,结果又听“哗啦”一声,小姑娘已经在冰面上摔了个狗吃屎。
☆、第 36 章
病房的床头桌上放着一把花,是满天星,指甲般大小的白色小花星星点点的簇成一团,上面挂着几粒水珠,看起来很饱满,很新鲜。
秦诗硕昏迷了许久,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个梦从他十九岁离开家的那天开始,每日都是提心吊胆枪林雨弹,游离在死亡的边缘,而梦醒后他已经二十六岁了。
他慢慢的睁开眼,身体上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无法动得太厉害,只能缓缓的转过头,本以为第一眼看到的人会是他家的傻大涣,然而入眼的只有挺直站在窗边背对着他的男人。
秦诗硕疑惑了,这个人是谁?
他爸妈呢?他家傻大涣呢?
他受了重伤那个没良心的丫头应该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坐在床边为他削苹果才对啊,可是,这房间里怎么只有一个陌生人?
他不开心。
萧泽溢在拿手机看直播,刚好看到他家小女朋友尬摔的那一幕。
女孩摔倒后几乎是立刻又从冰面上爬了起来,下巴扬得高高的,眼睛还是那么的水润,一副“你们刚才看到的都是假象,我没摔”的滑了出去。
他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家女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嗯,真的是太大意了。
男解说员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来:“通过视频回放,我们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秦诗涣刚才落冰的那一刻其实是站稳了,不过由于冰面不光滑,她的刀刃卡在冰渣里,才导致她滑出去时摔倒了。”
女解说员非常配合的接道:“这样的摔倒按照比赛规则,应该是不算失误的。”
通过这一摔,诗涣之后的动作都很顺利,直到伴奏停止的那一刻都没再摔过。
她一个人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滑得风生水起,爽得淋漓尽致,反而是他们一干观众在底下替她操碎了心。
诗涣停在冰面上,保持着结束时的动作,本以为会很激动的内心,此时平静得犹如一死水。
她想,她真的是长大了许多。
她所能做到的,她已经努力做到了最好,剩下的不过是尽人事以待天命。
短短的几分钟,像是过了一生。
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诗涣觉得胸口有些闷,萧景州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两人一起往后台走去。
她拧开瓶盖,抬头,给自己灌了几口矿泉水,就在这时,评委的声音带着苍老而空洞的威严感在体育场上方响起:“中国选手秦诗涣自由滑的得分是146.19,加上之前短节目的得分,她的最终成绩是219.58,暂时排在第二。”
诗涣一口水呛进气管里,连忙蹲下身捋了捋后背,喉咙里的不适感把她的生理泪都给逼出来了。
萧景州见诗涣蹲在地上眼泪汪汪的,以为她用情至深,不大能接受这个比赛结果,只能又把他的至理名言搬出来,一副语重心长的对她谆谆诱导道:“刚才的表演很精彩,不要泄气,倒数第一咱以前都拿过,第二其实也挺好的,你以后的路还很长,老头子我还能陪你再战几年。”
诗涣抬头看他:“教练,我不是为了这个伤心。”
萧景州:“那是为了啥?”
为了啥?
我训练那会儿在你儿子面前吹过牛逼了,我说等我夺冠了让他做我男朋友,我说我想把金牌挂他脖子上,现在又是个银的,我敢告诉你吗?
我不敢啊!
诗涣爬起来拍了拍手:“不为了啥,你别担心,我没事,我输得心服口服。”
萧泽溢关掉直播,手搭在窗台上,望着窗外的蓝天。
第二名啊?
等她回来是该好好收拾一下她了。
萧泽溢回过神,打算找护士来查看病人,结果一低头,刚好和苏醒的秦诗硕打了个照面。
两人同样冷得骇人的眼神在空中噼里啪啦的过了十几招,还是病号的秦诗硕由于底气不足先败下阵来。
秦诗硕目光仇视的瞪着萧泽溢,不满的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偷看我家傻大涣?”
他刚才瞥见了男人手机屏幕上的女孩,就是他妹妹一点都没错。
他才离开几年啊?怎么就开始有人觊觎他家傻大涣了呢!
那小丫头片子傻不拉几的一看就很好骗,他得看着点,防止她被眼前这个老男人骗走了。
无故失踪了多年的硕先生大概没想到,是她家傻不拉几的妹妹把眼前的这个他所谓的“老男人”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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