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嗯,过几天吧。路洺……路洺主刀。”
褚望秦神态认真,好像全心浸入了当下这一件事,说话只是顺带。
“我前一天回去,刚好赶上。”
楚爱甜从镜子里不动声色地凝视着他。
“那,我也去可以吗?”
褚望秦轻笑了一声,握着她头发的左手顿了顿,视线在镜子里撞上她的。
“你不去吗?能不去吗你?我都给你吹头了,你还不去,有良心吗?”
楚爱甜嗤笑一声:“没有,被你吃了。”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褚望秦觉得自己没有点反应都对不住辛苦劳动。
他把开关拨到OFF,插头拔下来,扔到了一边。
楚爱甜还没有意识到,站起来径直就往床边走,结果被人揽着肩带回来了。
褚望秦把椅子踢开,单手抱起她把人放在桌子上,抬眸看进她眼里,一片暗色。
要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意思,楚爱甜就是个纯脑残。
她推了一把褚望秦,低头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褚望秦抬手就把T恤去了,露出精壮的上身来,顺便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大哥,你要么自己解决,要么去买套啊,”楚爱甜警惕地瞪着他,想从桌子上跳下来。
又被推了回去。
他右手直接插|入她柔软的黑发,带着楚爱甜的额头向前,两人在空中轻轻一碰。
额际紧靠,鼻尖相贴,眼神撞到一起,唯有说出的话很安静。明明给亲吻留了一线距离,却显得更加暧昧亲密。
“不买,怀了就生下来,我要娶你。”
说起来也神奇,他们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床却完好无损。
想想也是,一次窗户,一次沙发,一次梳妆镜,床会有事才怪。
反正床没事,她有事。
累死了。
第二天早上,她破天荒的醒在日上三竿后。起来的时候,窗户里透出一丝白日光线的耀眼来。
床褥里就她一个人了。
楚爱甜摸了一把旁边知道人不在,顿时有种解放的快|感。在大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了两下,她摸过来看了一眼进来的信息。
——我早上还有事,醒了就下去3楼吃早餐。最好十点半以后,我到时候差不多回来,一起吃。
楚爱甜忙看了看时间:9点半。
她长出了一口气,继而勾唇一笑。
傻子才等,等着吃完又被通透地x一遍么?
去洗手间洗漱完回来,楚爱甜才发现床头有个装衣服的盒子,她掀开看了看,是一套还没拆包装的休闲装。
深灰色烟管裤,浅藕色的套头毛衣,料子看着就高级又舒服,完全不需要考虑外套。
她也没多想,一口气全换上了。
五分钟后,楚爱甜被进来的人瞄了好几眼。
瞄得镇定如楚爱甜,都低头看了自己两眼:“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像是完全没意识到似得,迷茫地对上她的眼:“嗯?”
是个白净的女人,观感像一团包子似得,还是个精致的包子,包子里的蟹黄or鱼翅小笼包,五官像被工笔画点睛般勾勒过,带出一股混合着少女与女人的气质,在她身上冲撞融合,难分高下。
而且一边迷茫,另一边完全不闲着,手已经从上到下,把几乎每一层楼摁完了。
“喔,么有,”包子耸了耸肩,淡淡道:“我就是觉得看着暖和。”
楚爱甜看了眼全亮的楼层,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这里有暖气无所谓。不过你是准备穿短袖出去吗?外面现在4度。”
“我知道。”
包子看着很年轻,但是说话时好像经历过沧海桑田一样,连喟叹都有着别样的味道。
“这个,”她注意到楚爱甜的脸色,解释了一下:“对不起了……我躲个人。”
等第三次停下,电梯在20楼的时候,包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爱甜看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和一瞬间自动消亮的剩下楼层,重新摁了个3楼。
刚拿出手机看了眼信号,想着给人发个短信,下一秒电梯门又开了。
楚爱甜叹了口气:“小姐,您到底是躲人还是逃亡……”
一抬眼,她愣了愣,一瞬间恢复了常态。
冷然,镇静,面无表情。
“上电梯吗?”
门外的男人很高,夺人眼目的气质,一手撑着电梯门,面上神态很淡。那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楚爱甜觉得他像是在空无一人的电梯里寻找什么。
“抱歉。”
因为这个小插曲,楚爱甜去吃饭的时候,已经赶不上最后一批特供白胡椒小香肠了。
她退而求其次,随便夹了两片培根,舀了一碗炒饭,回到座位上的时候,电话那头也适时被接了起来。
“喂。吴子行。”
楚爱甜只说了四个字,那头已经非常自然地接上了回答。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明亮宽敞的自助厅完全救不了她的心情,楚爱甜反问了两遍,把餐布用力甩了甩,气得呼吸都不匀了:“你为什么要告诉他?”
“你为什么要回去复合?”
“我?你怎么知道?”
吴子行:“……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在谈事。”
楚爱甜:“这样。”
吴子行继续道:“你还没回答我。这个情况,你是想开了,还是没想开?你们俩不能脑子一起不清醒。”
如果说楚爱甜本来只是普通程度,例行公事的气一气,现下是真的恼了,叉子往桌上一撂,背靠着椅子,冷笑了一声:“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我急什么?”吴子行没什么波澜起伏的声线依然,但是话里潜藏着沉郁:“林渊,你们一个是他弟,一个是他妹,搞到一起,你们让我怎么见他?”
楚爱甜心平气和道:“你会不会说话?”
“不会。我只知道我没法跟他交待。”
“你跟他交待个屁,”楚爱甜压低声音:“我告诉你,就算真成这样了,交待也是我以后去交待,轮的着你吗?不说我们俩不是……”
楚爱甜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她突然问道:“吴子行,你认识席越吗?”
“谁?”
“我小学同学。”
“没听过。”
吴子行的回答没有半点迟疑。楚爱甜猛然意识到,从头到尾,她相信席越相信得太自然了,几乎是他一开口她就下意识地认为,他说的是对的,他不会骗她。
“那是谁?”吴子行问。
“我同学,”楚爱甜疲惫地揉了揉眼眶,“也是我现在的编辑。他跟我说,”
吴子行在那头等了很久,没有等到下文:“什么?”
“没什么。”
楚爱甜不自觉摇了摇头。
她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只是想起那天结束谈话,起身时被席越叫住。
席越坐在座位上,昏黄的灯光笼罩住他的侧脸,映出一道她从见面开始就故意忽略的浅淡疤痕,他的神情很复杂,楚爱甜一时无法辨认有多少种情绪在其中。
“我认识林渊的事,你不要跟他那个战友讲。”
楚爱甜当时答应下来了。
“吴子行,我跟你不一样。”楚爱甜舀了一口变冷的饭,吃得直皱眉:“我答应过的事,怎么都会做到的。”
“……”
吴子行沉默片刻后,把电话给撂了。
“什么破毛病,德行。”
楚爱甜瞪了一会儿手机屏幕,瞪得眼睛酸了,才低头吃饭。
但还是没忍住,喝果汁的时候,又瞟了一眼屏幕,思忖着怎么工作还没结束啊。
心想事成说的大概是下一秒。
楚爱甜仿佛心有所感似的,一抬眼,门口正走进来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其中……
嗯,最高最帅最盘靓条顺的那个当然就是她家的。
楚爱甜自豪地挑起培根咬了一口,余光扫了一眼,只有他穿着单件白衬衫,轻松勾勒出男人的肩宽腰窄,手上搭着黑色西装外套,黑色西裤下腿又长又直。
也不怎么关心他有没有看到自己,一行人都已经进了里间的位子,反正他旁边那些人走了再说。
抱着这样的心情,楚爱甜继续认真喝粥,喝了没两口,肩就被拍了拍。
“楚小姐吗?”
她被拍肩的时候以为是褚望秦,但不是,声音一出来她就知道不是。于是转头,礼貌道:“有事吗?”
有三个人站在她椅子边,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们穿着倒不是多黑社会,但言谈间的语气……
楚爱甜察觉到了对方的来意不善,没放勺子,问道:“必须去吗?”
对方没答,只是重新微躬身,手掌朝上对着门口。
从这架势来看,楚爱甜完全相信自己要是不答应,估计会被架着走。
“能问下,找我的是谁吗?”
在电梯口的时候,楚爱甜被他们几个人夹在中间,看着渐渐变化的数字,问道:“换个问题,我认识吗?”
电梯门缓缓开了,楚爱甜无意间扫了眼里面的人,怔住了:“你吗?”
刚才遇到的人。
那男人眼神只轻轻一扫,她能感觉到身边三个人立马退后了几步。
“去走楼梯。你进来。”
楚爱甜意识到前半句是对手下说的,后半句是朝着他说的。
即使是危险的变故,她也不相信在满是监控和安保的酒店,对方会贸贸然有什么大动作。但以防万一,她还是在外套里把手机悄悄调到了通话页面。
她走进去。
电梯门慢慢合上。
楚爱甜的心也随着那轻响微微一沉。
“是你找我吗?我们认识吗?”
没有回答。
“还是我惹到你了?刚才没让你进来?是你要出去的吧。”楚爱甜叹了口气:“您不是哑巴吧?”
刚才不还在门外说了声抱歉吗?
结果这人愣是没开口。只在电梯迅速上升的过程中说了一句话……准确地说,是命令:“闭嘴。”
楚爱甜的脾气本来就在日渐近墨者黑,和褚望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趋同,所以当下就有一种:卧槽,你他妈逗我呢??的操气。
但面前这个人,楚爱甜的直觉告诉她,目前还是乖乖听着比较好。
和褚望秦那种长相过于标致的暴脾气不一样,对面是个气质远比五官夺目的人。并不是说,他不好看。相反,对方的侧脸和仰角像绝美静物,优雅、斯文、骚气。而且左脸写着非我族类,右脸写着绝非善茬。
如果非要总结出什么,一瞬之间,只有一个词扎根似的跑进她脑海……
嗜血。
那种危险已经打破氛围本身,是从骨子里令人觉得不安的复杂底色。
他带她去了35层,一个在拐角处的大会议室。
是真的大,三百六十度的空旷……没有人。
进屋的时候,楚爱甜特意落了他一两步,右手尝试着拉住门,没让它完全合上。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似的,摁了手上微型遥控,投影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段……监控画面?
楚爱甜看到的第一秒,就意识到对方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手不自觉地一松,门轻扣住了。
“这个人,” 他走到投影对面,半倚着桌子,双手落在裤兜里仰头问道:“刚才你遇到过。”
楚爱甜点了点头:“嗯,对。”
对方头都没回:“她跟你说了什么?”
楚爱甜差不多猜到这个问题了。心里也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个问题还新鲜热乎着。
刚准备开口,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不像她还知道掩饰下的Room Service,褚望秦的声音透过门板清楚传来。
“开门。”
楚爱甜从中听出熟悉的怒气。
她看了眼背对着坐的人,对方像没有听到一样,又问了一遍:“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就看了看我毛衣,说暖和。就这样。”
话音刚落,楚爱甜被轰然巨响弄的下意识一个激灵。
门给那位爷一脚蹬开了。
褚望秦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拉楚爱甜到自己身后,先上下拉着看了两遍,确保完整无损才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对面的男人。
楚爱甜其实很少见他这样冷淡的狠绝,那天她说分手都没有过,多急也没有过。
“其他我不管,不,要,动到我头上,动我的人。”
那人没回头,只是仰头看着监控,一遍一遍地重放,他还津津有味似得。
“褚少,给你个建议。留人不是靠绑的。”
褚望秦冷冷瞥他一眼:“那您应该多抄几遍。”
说罢,头也不回地拉着楚爱甜走人了。
往电梯走的短短一路,她还看到安全通道的门被什么东西夹着,仔细一看,还是一只……脚……
“哎那……”
“三个人堵前面不让走,倒了以后碍事,我在里面解决的。”
褚望秦知道她要问什么,直接一句回答堵住了她的嘴。
“喔。”
上了电梯,褚望秦忽然回头,两只手重重往玻璃上一拍,把人圈在自己的可视范围内,低头道:“算我求你了,你下次走之前跟我说一声,跟我说一声!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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