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几乎成了形影不离。
岑丝淼有些烦了,偏偏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这会儿趁着他睡觉的工夫,回到自个儿的住处歇一歇。
她换了一身衣裳,把脸洗干净,轻轻描画着眉眼,妆容尤为精致。之前原主用的那些胭脂水粉颇为劣质,她没敢多用,只扑了薄薄一层,几乎没怎么画。
岑丝淼刚把胭脂放下,就听见门响,抬眼看了看,闯进一个人来,穿着打扮也是丫鬟模样。
那人看向岑丝淼,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蹙了眉头,喘着气说道:“你在这儿磨蹭什么,教主可已经醒了。”
岑丝淼扬了扬眉头,然后勾起嘴角,轻声说道:“我这不是回来拿些东西么,动作已经快着了,可没成想教主醒来就要找我,真是罪过了。”
话里话外皆是在炫耀。
丫鬟脸色一变,下巴抬起嗤笑,瞟了她一眼:“不过是给教主端茶送水,伺候了几日,就真把自个儿当教主夫人了,恶心。”
紧接着又说道:“别忘了自个儿的身份,赶快回去干活,别想歇着了。”
岑丝淼抿了抿唇,冷哼一声,将手里的梳子狠狠摔在地上,别过去头没瞧她,只听见往外走的脚步声。
等门口没人了,岑丝淼舒了口气,这种人设演的是真累。
她没有去找白沐止,而是去了厨房。这会儿不是饭点儿,但厨子已经开始备料了,灶上更是用砂锅炖着汤,闻着喷香。
瞧见岑丝淼过来,厨子打了声招呼,她客客气气的,一直弯着眼睛,看了看正在熬煮的汤,找到眼熟的砂锅。
慢悠悠走过去:“师傅好厨艺,这里面炖的是什么,真是香得很。”
厨子笑着答道:“给柳公子的鸡汤,已经炖好了,待会儿就送过去。”
她眉头一扬,找了块布垫着,把盖子揭开,旁边的厨子瞧见,连忙去阻止,却被岑丝淼瞥了一眼。
“你慌什么,我给你省些事儿,待会儿我送过去。”
厨子愣了一下。
忽然就看见岑丝淼拿着汤勺从里面盛了一碗,轻轻吹了吹,就要喝下去。厨子知晓她最近在白沐止身边待着,不敢得罪,可又怕柳公子那儿知晓,心里顿时慌乱的很。
岑丝淼没有解释,把碗放下,盖上砂锅盖子,端着就往外走,厨子不放心去拦,却被瞪了一眼:“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替你送过去,你怕什么?”
她冷着脸往前走。
又回到自个儿的住处,这会儿里面多了一个丫鬟,瞧见岑丝淼在喝鸡汤,她顿时瞪大眼睛:“你从哪儿弄的?”
岑丝淼没理她。
丫鬟皱起眉头,嗤了一声,谁稀罕。
等岑丝淼快喝完的时候,门口又来了一个丫鬟催她,火急火燎的:“你磨蹭什么呢?教主那儿找你好几次了,还不赶快过去?”
岑丝淼又是连连点头,笑着答应。
然后就把砂锅送回厨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瞧见新派过去伺候柳无恙的丫鬟,估摸着是过来端鸡汤的。
她弯了弯眼睛,又去看了一眼柳无恙。
岑丝淼磨磨蹭蹭的,又花了不少时间。白沐止在屋子里等着,刚醒的时候,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岑丝淼在哪儿。
下人们连忙派人去找。
又过了一会儿,白沐止拿着茶杯,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眉头微蹙,沉声问道:“她人呢?”
下人们照实了答话。
白沐止没有吭声,瞧了眼外面。
几乎快要过去半个时辰,岑丝淼还是没有回来。他一直都是冷着一张脸,反倒看不出明显的情绪,可身上的冷意越来越越厉害。
白沐止走到院子里,抿了抿唇,光线落在他身上,眼神暗了暗,眉宇间透着阴郁。
墙根正在打扫的丫鬟,弯着腰没瞧见他,嘴里还在念叨:“可算没有那些炭灰了,扫起来方便的多,也不知道前一阵子哪儿来那么多炭灰。”
白沐止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忽然听见脚步声,急匆匆的,听起来还有些轻盈,他看了一眼,岑丝淼正小跑着往这儿来,额头上还冒着汗,神情焦急。
她站到白沐止神情,抬着头,轻声喘着气,胸口起伏,眉眼勾勒几笔,更显得妩媚,这会儿跑了几步,脸颊泛着红晕,配着抹了胭脂的嘴唇,尤为娇媚。
断断续续地说道:“教主…您……你找我?”
白沐止目光沉沉,眸子黑漆漆的,神情冷得很:“不与我说一声就回去,你胆子倒是大了。”
岑丝淼眼睫一颤,垂着头,动作顿时变得忸怩:“我就是想画个妆容给您瞧瞧。”
她抬起头,眼巴巴地:“好看吗?”
白沐止眉宇间的阴郁仍没散开,瞥了她一眼,转身进屋,岑丝淼识趣地跟进去,还不忘了把门关上。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岑丝淼小步地走过去,软着声音喊他,抬手整了整衣襟,实则把肌肤露出来。
白沐止紧抿着唇,情绪没有好转,眉头已经皱起来,下颚收紧:“把衣服穿好。”
她一愣,不解地看向白沐止。
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低着头拢好衣服,又听见他说:“谁让你一声不响出去的?”
岑丝淼抿着唇,神情变得可怜,又喊了他一声。
白沐止不为所动。
她眼眶顿时红了,开始抽噎起来,看上去尤为委屈。白沐止眉头皱得更紧,张了张嘴,开口说:“你哭什么?”
岑丝淼哭得更厉害。
他又要说话,却听见外面有人求见,是伺候柳无恙的丫鬟。白沐止顿了顿,以为柳无恙有什么事情,他没顾得上再看岑丝淼,让丫鬟进来。
岑丝淼垂着头。
丫鬟看了眼岑丝淼,见她正哭着,心里有了底,跪在地上开始告状。
厨房一口咬定是岑丝淼把砂锅端走了,随后又是她送回来,可丫鬟根本就没瞧见,肯定是岑丝淼给偷喝了,而且跟岑丝淼同屋住着的人,皆是说看见了她喝鸡汤。
这要是换做别人,估摸着不敢来告状,可丫鬟是伺候柳无恙的,没什么要怕的。再者这事儿本应该跟柳无恙禀报后,再来找白沐止,可她心里早就对岑丝淼不满了。
凭什么之前岑丝淼伺候柳无恙的时候,他就温柔的很。
这次换成她了,就冷冰冰的。
岑丝淼死活不承认干了这事儿。
白沐止坐在椅子上,目光阴沉沉的,盯着她看,微微弯起唇角:“你真是会享受。”
岑丝淼攥紧了掌心。
他猛地沉下脸,斥责道:“不过是在我身边待了几日,就什么都忘了,竟嚣张到如此地步。”
岑丝淼顿时大气都不敢出。
丫鬟勾起嘴角,满意的很。
岑丝淼又被责罚了,每日拎着水桶在墙根站着,连饭都饥一顿饱一顿的。到了晚上还不能会自个儿住处躺着,仍是上半身趴在床上。
几天下来,浑身累得要死。
白沐止也不只是气得还是怎么回事,风寒又加重了,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岑丝淼忍不住出声提醒:“您多加些衣服。”
他看都不看她。
岑丝淼委屈巴巴的。
吃饭的时候,她还是站在墙根,看着白沐止吃菜,又开口说道:“您多喝些汤,对身子好。”
他冷着嗓音:“你喝的汤是挺好。”
岑丝淼眼眶泛红,没有敢再说话。
过了几天,白沐止风寒仍是不见好转,她皱起眉头,越来越焦急,偏偏又不敢再出声说话。晚上的时候,时不时睁开眼睛看他。
白沐止睡得极为安稳,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岑丝淼没有做什么。
突然有一天晚上,她挣脱白沐止握着她的手,白沐止仍是再睡,外面的月光洒落,她把被子给掖好,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躺在床上的人,瞬间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冷意,透着杀气。
岑丝淼费劲儿地把炉子拖过来,弄得在这么冷的夜里都浑身大汗,她动作极为轻柔,时不时看一眼窗子,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见。
生怕吵醒里面的人。
岑丝淼把炭火点燃,轻微的火苗冒起,身后跟着的人影瞬间攥紧拳头,大脑一片空白,眉头紧蹙着,眼神变得直愣愣。
随着火苗越来越大,人影开始发颤起来,渐渐靠近岑丝淼,眼神透着狠戾。
岑丝淼毫无察觉。
冷风呼啸在耳畔,火苗映着她的脸,暖色的光线显得尤为温柔,弯了弯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人影就要走上前,岑丝淼恰好低头,没瞧见投在墙上的影子,她嘴里呢喃:“墙若是薄一些就好了,你肯定会更暖和些。”
“都怪我这些日子在你身边,没顾得上接着生炉子,才让你染了风寒。”
人影正要挥下的胳膊顿住,下颚收紧。
轻柔的语调在寒冷的夜里,轻轻消散开。
次日清晨,岑丝淼一连困意,等白沐止洗漱好以后,自觉的去拿木桶,然后站在墙根。却被白沐止叫住了,她愣了愣,抬头说道:“怎么了?”
白沐止眸子黑漆漆的,看了她一眼:“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岑丝淼畏畏缩缩的,害怕的很。
旁边的丫鬟瞧见,眼底划过一丝嘲讽,抬眼看了看,忽然站出来,轻声说道:“教主,她前阵子借了我银子,说是昨儿就还给我,可我压根没瞧见银子。”
岑丝淼愣了愣,胡扯。
她除了花过柳无恙的银子,就没借过旁人的。看了看白沐止,他冷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岑丝淼皱起眉头,刚要说话,紧接着就又有丫鬟告状,也说她欠钱不还。她抿紧了唇,抬起下巴,冲着她们嗤了一声:“我欠你们的钱?你们能有多少借我?”
丫鬟们顿时开始声讨。
岑丝淼脸色难看。
白沐止在旁边看着,垂了眼睫,忽然又抬起来:“过来。”
岑丝淼顿了一下,眼里透出不忿,就要跪下来受罚,却听见:“我让你坐下,何时让你跪了?”
她身子一僵。
白沐止唇色泛白,脸色极其不好,眼底更是透着冷意,只是嗓音变得温柔一些,岑丝淼听话地坐下,有些局促不安。
他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又看向岑丝淼:“待会儿去找管事儿的拿银子,除了还她们的,再留些你要花销的。”
岑丝淼没反应过来。
白沐止眸子一敛,又蹙起眉头,沉声说道:“以后用膳时,多加一道鸡汤,你一块儿喝就是。”
“莫要再去拿他的。”
第145章 下人女X魔头男(七)
管事儿的把银子给了岑丝淼, 旁边跟着一块儿过去的丫鬟们,皆是脸上阴晴不定,心里颇不是滋味,衣角都快揉搓坏了。
教主确实往常对待岑丝淼有些不同, 就连偷喝了柳公子的鸡汤都没受到什么重罚。她们本来想商量着说岑丝淼欠她们的银子,让教主彻底厌烦了她。
这本来应该是去跟管事儿的说, 可岑丝淼一贯会讨好人, 她们怕管事儿的又被收买了。所以才大着胆子在教主跟前说这事儿。
但没成想,教主竟这么宠着岑丝淼。
丫鬟抿紧唇,下颚收紧,看了一眼岑丝淼手里拿着的银票, 又把头别过去。岑丝淼扬了扬眉, 一摞银票在手上摔了一下,弯着眼睛:“我记性不太好,欠了你们多少钱来着?”
没人吭声。
岑丝淼面露疑惑:“怎的都不说话,要账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欠债还钱, 天经地义呢。”
丫鬟看了她一眼,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岑丝淼目光一沉,笑了一声,走到她面前,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最后转过身子, 把银票随手放到桌上:“快看看, 欠你们多少自个儿过去拿。”
“别替我省着, 我那儿银子还多着呢。”
丫鬟紧咬着牙:“你别太过分!”
岑丝淼眉头一跳,看向她们,丫鬟情绪激动的很,方才努力克制的火气全显露出来。她不慌不忙,扯了扯嘴角:“过分?让你们拿银票都成过分了,真是好人难当。”
丫鬟狠狠瞪着她。
岑丝淼脸上的笑意渐渐没了,眉头蓦地皱起来,下巴抬了抬,眼神尤为凌厉:“你们倒是一个个张口就来,也不摸摸自个儿兜里有多少银子,就敢说我找你们借钱了。”
“我知道你们瞧见我,心里就不舒坦,可你们也得全都忍着,不能露出来。”
丫鬟气不过,愤恨不已:“凭什么?你不就伺候了教主几日么,所以教主便对你比对我们要亲近些,你的尾巴怎么就翘到天上去了?”
岑丝淼拿起银票晃了晃:“因为有银子啊。”
丫鬟胸口起伏不定,气得脸通红,岑丝淼弯着眼睛笑了笑:“你还真别着急,若是你成了我,说不定比我还要能得瑟。”
丫鬟斩钉截铁:“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我绝不会。”
岑丝淼点头:“所以教主瞧不上你。”
说实话,这人设半点亏都不能吃,一有人惹她,就必须还回去,倒真挺过瘾。岑丝淼没让她们拿走一张银票,全揣自个儿兜里了。
买了不少东西。
胭脂水粉买了套更好的,又添了几套首饰,每天打扮的尤为好看。还不忘了扯几块布料,让裁缝去做。
这么花了一遍,还剩下不少银子。
白沐止的态度比原先温和了一些,没有那么冷冰冰的,偶尔岑丝淼说话时,他也会听一听。
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岑丝淼劝他多喝汤,他就真拿着勺子盛汤,还一连好几次。岑丝淼看着快要见底儿的鸡汤,心里纠结的很。
她才喝了一小碗。
偏偏白沐止还问她:“怎么不喝汤?”
岑丝淼无话可说。
而且晚上的时候,她还得偷偷摸摸地松开白沐止的手,然后冒着冷风,忍着困意在屋子外面点炭火。
白沐止有时会悄悄跟着一起出来,有时则是在屋里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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