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泷和邢幽走在最前面,邢幽想起刚才汐泷的一番话,不禁失笑摇头。
“你笑什么?”
第51章 柳序曲之迷眼
“你笑什么?”汐泷对着邢幽翻了个白眼。
“笑你怎么这么可爱。”说着还捏了捏汐泷的脸蛋。
汐泷眯着眼扬起笑容,“那是当然。”
邢幽轻轻拍打着汐泷两颊,“脸皮真厚。”
说完便大步朝前走了,不给汐泷报复他的机会。
汐泷这才反应过来,小步跑去追邢幽,“姑奶奶今天要是不在你脸上剜个花,姑奶奶就不姓汐。”
邢幽突然转身握住汐泷的手,装模作样地说道,“夫人忘记了吗?嫁夫随夫,你现在是邢氏汐泷,早就不姓汐了。”
“邢幽。”汐泷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大爷。”
“乖~”
……
后方,两位掌门都为邢幽捏了一把汗,真是一物克一物,不敢相信,有人能让这个女子吃亏,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结识一番。
桓柳则是有些艳羡地看着那两人,若是她和祁序能在一起,即便是每天斗嘴也是很有趣的,可是他们已经一个月没说话了,即便祁序跟在她的身侧,也从未开口一次,没有质疑,没有关心,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有时候更像是在看着一个犯人。
她不止一次地想,若是他们之间能像阁主和夫人一样多好,打打闹闹,吵吵笑笑,这大概只能是奢望了。
最后一天,很快她就要离开了,就最后一次,如果到最后祁序还是不能原谅她,那就放手。
祁序无心其他,只是走着走着身侧的人便不见了,他回头看,桓柳正站在身后看着他。
“祁序,我决定了,我会告诉你所有我能告诉你的,如果最后你还是选择不原谅我,我离开。”桓柳笑了,这大概是这些天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桓柳迈着步子越过祁序,嘴角的笑容是这三个月来最真心的笑容。
祁序听到离开两个字,喉咙一紧,如鲠在喉,她脸上的笑容像是一把利刃刺在了他的心头,想拉住前行人的手,却堪堪错过了。
看着已经远去的背影,祁序的心像被针扎过一般,没有流血,却痛入骨髓。
四个门派的掌门都已到齐,简单宣布了这些丹药仙器如何分配,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将所有仙器都收进了戒中。
其间自是有许多人不满,但是看自家掌门都没有异议,也只能把心放回肚子里。
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一个时辰后,弟子们纷纷离去,老谷主和灵渊派掌门也相继离开。
“你还不走?”汐泷示意地看了看桓柳身后。
“属下告辞。”桓柳嘴角带笑,知道了这是最后一搏,反而看开了些。
桓柳拉过祁序的手,离开宝阁。
祁序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任由她牵着。
桓柳漫无目的地走在小径中,不远处是一片桃园,人间三月已过,这里的桃花却依旧芬芳。
两人并肩而行,谁也没有看谁的脸。
“祁序,我喜欢你,从第一次看到你开始,你大概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那日的酒肆。”
祁序没有说话,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桓柳。
“第一次见你,是在山下小村的集市上,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撞了你,花掉了一地,坐在地上哭,你将手中的银两给了她,好言相劝,买下了那些花。那时候我就在想,竟然会有这样的人,因为一个小女孩哭,就将她的花全部买下,这个人不是个老好人就是个大傻子。我偷偷跟上你,看见你在酒肆为了宗门子弟大打出手,便暗中助你,给对方使绊子,也就是那时候,你看到了我。”
祁序想起那年的秋天,宗门中的药师下山寻药,走至山下,被人围攻,那些药师在炼丹室里惯了,不知人间险恶,被人暗算,幸好他们及时燃了信子,宗门才派他下山接人,在与对方打斗时,他发现总是有奇奇怪怪的东西飞出,或是绊住他们的脚,或是打断他们的剑,祁序好奇地紧,将那伙人收拾了,就从拐角处揪出一个鬼鬼祟祟正要跑的小姑娘。
祁序问她,“你和他们有仇?”
那小姑娘摇了摇头,“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要出手,不怕他们找你麻烦?”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们要找麻烦,就来好了,我还不至于那么弱。”
祁序第一次看到这么狂妄的女孩子,想来是家中骄纵惯了。
“若是正大光明同他们打,你有几成把握能赢?”
“没把握。”
祁序笑了,这小姑娘倒是有自知之明。
“但我有把握全身而退,本姑娘朋友遍天下,收拾这几个喽啰还不是小菜一碟,更何况,有大侠在这里,大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小姑娘灵动的眼睛让他无法拒绝,他想,若是真的发生那样的事,他一定会出手的。
现在想来,第一次相见便喜欢上的人又何止桓柳一个。
“后来上山拜师,我才知道你是祁玉宗的长老,我拼了命的修炼,只为能做你门下弟子,他们说你从未收过徒弟,我想做你的第一个弟子,更想做你的最后一个弟子。如我所望,两年的师徒生活让我更加迷茫,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可我害怕得到的不是我要的答案,我害怕你会因为我的这份心思而远离我。那天晚上,我喝酒壮胆,擅自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我很抱歉,第二天头脑清醒之后,才开始害怕,于是自己找了个错处去了刑事堂,本想等你不那么生气的时候再出现,谁知道再见会是这个样子。”
桓柳沉默了半晌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桓柳微微一笑,眼神中却流露出苦涩,“是……掌门,是我自作多情了。”
祁序想说不是,他喜欢的人不是师姐,桓柳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我冒充掌门,不是因为谁抓了掌门,是因为掌门已经死了。”
祁序听到这个消息,不由握紧了桓柳的手,脑中轰隆作响,再听不清其他。
“没有人对她不利,她在闭关时经脉逆行,吐血身亡,就在三个月前,我离开的那天。”
桓柳的手被抓的有些疼,可她依旧没有选择挣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巧,你一定觉得我在说谎对不对,祁序,除了汐泷阁的事,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只求你信我这一次。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有脸再来求你的原谅,如果你还在为那晚的事生气,觉得恶心,随时可以杀了我。”
桓柳将信提到了嗓子眼,哽咽地说着,“如果你狠不下心杀我,就放我走吧,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你胡说什么。”祁序心中大乱,他还没有从刚才的噩耗中醒来,突然听到对面有声音出现,下意识地放开桓柳的手。
桓柳手中一空,重心不稳,手撑在一棵桃树上。
桓柳还没来得及思考,落下的花瓣开始肆意飞扬,所有的桃树瞬间凋零,漫天的花瓣迷了眼,让人看不清情况。
花瓣在空中的速度极快,划过肌肤便留下血痕,衣袍也尽数被割破。
祁序心急喊道,“小柳,小柳,你在哪里?”
祁序摸着刚才的方向,怎么也摸不到人。
只是一刹,花瓣静止在了空中,祁序看到了桓柳,桓柳跌倒在地,她的身上已是血痕遍布。
祁序心疼不已,两步踏过,将桓柳抱在怀里,不让花瓣再割伤她。
一刹静止过后,所有的花瓣聚集在一处,像是一团巨大的花球,花球周身散发着粉色的光芒。
花球越来越大,越来越靠近,这一切都被桓柳看在眼中,桓柳用尽最后的力气翻身,将祁序护在身下。
一声巨响,天空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地上,染了鲜红,祁序看到刚才还跟他诉说着心意的女子,喷了满地的血,沾满了他的脸颊,倒在了他怀里,。
“小柳,小柳。”祁序小心翼翼地捧着桓柳的脸,将她抱在怀里。
桓柳脸上的伤痕还在,夹杂着嘴角溢出的血,好不狼狈。
“师父。”桓柳的声音微弱,可是祁序就是知道,她在叫他。
“我在,我在,你撑住,我这就去找人救你,你撑住,你要是现在死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那张脸曾经俊美无双,如今却是挂满了血与泪,伤口像是不会痛的样子,被泪水一遍遍地冲刷着。
祁序抱起桓柳,往来时的地方跑。
“有人吗?谁能救救她?”祁序眼泪迷了眼,被石头绊倒在地,仍不忘记将桓柳护在怀中。
再没有哪一刻让祁序觉得,原来他这么无能,她要走,而他,从来都留不住。
“师父……”桓柳缓缓抬起手,抚摸着祁序的脸颊,“我……可能,等不到你的答案了。”
桓柳记得她闭眼前是笑着的,她希望能够给师父最后一个笑容,即便笑得那么狼狈,他好像看到了什么,很激动,是什么……
再次睁开眼,房间里的一切熟悉又陌生,一个人也没有,桓柳发现自己的手脚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走到了门口,门外是她小时候种的梨树,树上光秃秃的,一片叶子都没有,原来已经入了冬啊。
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还是那一年的冬天吗?师父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回祁玉宗了。
一路上一个熟人也没看到,大家仿佛都很忙,直到走到汐泷阁,才隐约听到阁主和夫人争吵的声音。
第52章 柳序曲之记忆丢失
“这是什么?”汐泷把玩着手中一颗琉璃珠,眼睛盯着看了半晌,什么也没看出来。
“记忆钮,我知道到了下一个世界我还是会失忆,索性就将这些记忆都存了下来。”
“啊,这样啊。”汐泷张大嘴,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
“你说这东西要是被我摔破了会怎样?”汐泷挑眉问道,眼中可见,兴趣盎然。
“你最好收起这份心思,我想你没少在这件事上吃亏。”
汐泷扁扁嘴,这件事还真被他说中了,每一次都被他整得死去活来。
“喂,还你。”汐泷装作要扔过去的样子,邢幽看她动作了几次都没有扔出去,就知道她不过是想整他罢了,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这一松懈可就误了大事,汐泷虽说没有真扔掉它的想法,可是看到邢幽如此的不配合,手中假扔的力度不免增加了些,一个脱手,记忆钮贴着邢幽的耳骨飞出了窗外。
邢幽正在想刚才贴着耳朵的是什么,抬起头看到汐泷那静止不动,手中空空如也,保持着的姿势,好像明白了什么。
身后传来琉璃撞上岩石破碎的声音。
汐泷听到声音脖子向后一缩,僵硬地转着眼珠,不敢看邢幽的表情。
“你的手是不想要了。”邢幽被气得脑仁疼,一年零四个月的记忆,就因为汐泷的失手而功亏一篑。
“我……又不是故意的。”汐泷立刻将手背到身后,嘟着嘴说道。
“是不是我平日里对你太过纵容了。”邢幽厉声道。
汐泷本来挺愧疚的,可是一听到邢幽这个语气,瞬间火就上来了。
“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大不了下个世界我再给你讲一遍嘛。”汐泷不再看邢幽的表情,直接摔门就离开了,也没理会好不容易醒了的桓柳。
“进来吧。”邢幽对门外的桓柳说道。
“桓柳参见阁主。”桓柳抱拳行礼。
“有事?”邢幽抬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桓柳是来请罪的。”
“哦?何罪之有?”
“身为汐泷阁的成员,却生了二心,桓柳不配做汐泷阁的人。”
“你可知道不配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邢幽坐在案前将手中的笔放下,“你从小在玄冥长大,该比我更清楚。”
桓柳知道,在汐泷阁,亦或在玄冥,不配就等于死,可是她的心中只留下了祁序,即便身在玄冥又如何,只要不是他的身边,玄冥和其他便没什么不同。
“我明白,只是……我爱上了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人,我怕有一天,他会对汐泷阁发难,桓柳难辞……”
“爱究竟是什么?”
还在自责的桓柳听到邢幽的这句疑问,心中升起的愧疚被散的七七八八。
“阁主和夫人那么相爱,怎么会不懂?”
“我和她?相爱?”邢幽轻笑出声,这不过是为了整汐泷才给她做得名头,相爱,她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相爱,相爱……
邢幽突然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
桓柳看到阁主淡雅的笑,总觉得脚底有股凉意袭来,这是有人要倒霉了吗?
“现在有个任务要交给你,做得好我就恕你无罪,做不好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出玄冥。”邢幽显然心情很好,和刚才截然不同。
“啊?”桓柳还没弄懂发生了什么,虽说她已经决定不再出玄冥了,可是这突然的命令是怎么回事。
邢幽张开一张白纸,笔尖蘸上墨水。
“你认为两个相爱的人都会发生什么故事?”邢幽兴趣盎然地看着她。
“嗯?”
……
一个月了,距离离开遗迹已经一个月了。
那日,桓柳昏倒前看到祁序异常激动,后来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事实上,那日祁序激动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找到了能救桓柳的人,那对夫妻。
祁序求汐泷救救桓柳,他不记得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才让那位夫人同意救她,他只记得那位夫人说她伤得很重,要将她带回去,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桓柳。
桓柳离开了,祁玉宗大乱,掌门失踪,整个宗门都在寻找祁奕的踪迹,只有祁序知道,祁奕早就死了,早在三个月前就死了。
宗门中无人主事,他便处理宗门大小事务,连同祁斫一起,将宗门上下打理好,祁斫满心以为这是他的师父给他的考验,他将自己忙得脚不离地,也没等回祁奕,甚至连她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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