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仙器大会要开始的前一日,祁序将他单独叫来,告诉他,他该做掌门了,他才觉得一切都变了,他的师父再也不会回来了。
后来,祁序以掌门名义召集了门派各长老,告知各位祁斫暂代掌门理事,若一年后,掌门依旧未归,祁斫就是祁玉宗新一任的掌门。
堂下有不服的人,都被祁斫以暴力手段制服了,这些年,宗中大小事务他都参与过,积攒的人脉又岂是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长老可比的。
短短一月,祁玉宗表面上维持着以往的和平,内里争斗不断,祁序帮着祁斫处理立威,直到一个月过去,一切才基本恢复正轨。
这一个月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离开这里去寻找桓柳,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汐泷阁在哪里,仙器大会,邢幽和汐泷均未到场,其余的所有人都带着面具,他怕他的行为会连累桓柳,故而没有向那些人打听。
现在门派安定了,他也终于可以离开了。
他先去了山下村落的那间扇子铺,找了七长老,七长老听到祁序的意图,有些犹豫。
“六子的情况我也不甚清楚,至于你想去汐泷阁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但要赌上性命,年轻人,你确定要去?”
“去,能亲眼看到她过得好,死也值得。”
“哼,当初我就告诉过你,要信任她,现在又来……”,七长老叹口气,“罢了,我不能保证你一定能见到她,更保证不了你的性命,自求多福吧。”
七长老告诉了他怎样到玄冥,也告诉了他怎样才能进入玄冥,只是没有告诉他那里是什么地方,也没有告诉他那滴血滴下去他的命就掌控在了别人手中。
祁序几乎是日夜兼程,两天便到了玄冥,一同汐泷初次来到这里的样子。祁序感叹,这样的地方,怕是除了神仙,谁也不能发现。
祁序用剑划破手指,指间的血滴滴在密林前的草地上,面前的密林扭曲变化,一座石桥浮于万丈深渊之上。
桥上一个穿着黄色薄衫的少年正向他跑来,看到他的那一刻瞪大了眼睛,在撞上祁序之前急忙刹住了脚步。
“你是谁?”少年眼中瞬息万变,一瞬从逃跑的调皮少年化作俾睨天下的君王。
祁序也发觉眼前这个少年不简单,修为不低于他。
“祁玉宗凝霄长老,祁序。”
少年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高他一个头的人,半晌才说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祁序摇了摇头说道,“此次前来,是受人指引,前来寻找汐泷阁的一位……故人。”
“哦?你那故人名叫……?”
少年还没问出便被身后之人打断了。
“玄乐,你可还记得你今早说过的话。”身后之人声音淡淡,但却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记记记……记得。”玄乐吓得不敢回头去看云路的脸色。
“再说一遍。”
“不……不批完奏章……绝不出门。”
“上一句。”
“三月之内,不出玄冥。”
祁序这才知道,跨越这座石桥到达的不是别处,而是整个世界都谓之成迷的玄冥,听他们讲话的内容,这两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难怪没人能找到汐泷阁的地址,原来竟是在玄冥,这个几乎被所有人都遗忘却真实存在的国家。
“原来你还记得。”
“国师,我错了,我这就回去,你看我还在桥上,还没出玄冥呢,你就饶了我这一次,不要记在簿上了。”玄乐心中咒骂,要不是突然出现的这个人,他早就走远了,怎么会让国师逮到,真是气死人了,这次被国师捉住,他不计较还好,若是他再记一笔,那他这一年可都出不去了。
“哼,此事再议。”云路没有再理会玄乐,而是朝着祁序走了过去。
祁序抱拳行礼,云路不为所动,“你刚才说前来寻找故人,不知此人姓甚名谁?”
祁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家徒,桓柳。”
“你来找六子?六子还没醒,你回去吧。”玄乐现在看到祁序就烦得很,半点都不想他进玄冥。
“国君顽劣,得罪,不过我今日在占星楼上,看到桓柳向汐泷阁走去,想必她已经醒了。”云路嘴上虽说着顽劣,实则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面上的客套话。
“我能去看望她吗?”祁序抿抿嘴唇说道,果然他还是不想只得到这个消息,他想亲眼看看那个人。
“请。”
第53章 柳序曲之神女兰鸢
“请。”云路让开身边的路,顺带着将玄乐也拉到了一边。
玄乐心虚,任由云路摆布。
祁序得到云路的准许,虽心中颇多疑惑还是踏上了那座石桥。
“且慢。”
祁序有些不解地看着云路。
“不必惊慌,我只是想给你讲讲玄冥的一个传说。”
祁序不知道云路是何用意,但他知道,能让眼前的人说出来的传说,一定不简单。
“愿闻其详。”祁序站在石桥的中央看着站在桥头的人娓娓道来。
“传闻,数万年前,玄冥有一神女,名唤兰鸢,兰鸢生活在密林深处,像个精灵一般,每日与花草共舞,与动物同乐,直到有一日,那片森林闯进一个少年,少年第一眼看到兰鸢,便爱上了她,兰鸢在他的追求下渐渐动了芳心,少年告诉兰鸢,他还有家人在世界上,于是他们一起离开了森林,来到了世间。”云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少年有一个市侩的母亲,有一个酒鬼父亲,兰鸢以为只要她和少年在一起就好,于是,她从一个美丽优雅的神女变成了一个斤斤计较的村妇,她的孩子也渐渐长大,长大到足以保护他的母亲,那日,兰鸢发现她的丈夫带回一名女子,他说这会是她的妹妹,在市井的这些年,让兰鸢渐渐懂得人世间的一切,也明白了那个妹妹是什么意思,她发现人间的这一切是多么的不纯粹,于是她带着她的孩子离开了,回到曾经离开的那片森林,可是等回到那里,她才发现那片森林已经不在了,那里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拥挤的人潮,叫卖的市集,兰鸢疯了,她肆意挥洒自己的神力,将这片土地隔绝在人世之外,将周围的一切尽数抹去,成了陆地上的一座孤岛,她统治了这片区域,并且告诉她的孩子永远不要出去,她将这个担子交给她的孩子,去了岛上尽头的一处瀑布,那处瀑布途经一片忘忧草田,喝过那里的水就会忘记一切烦恼,甚至忘记一切,她从那片瀑布跳了下去,永远沉睡在了那里。”
“不知阁下究竟想说什么?”
“那片瀑布就在汐泷阁后的断崖。”
祁序瞳孔骤缩,“传说不可尽信。”
“我幼时的一位伙伴曾掉下那片瀑布,丧失了所有的记忆,我曾冒险下去寻过他,有幸得见神女真容。”
云路话音未毕,祁序已经慌张离开了石桥,向远处跑去。
“国师,你可真会唬人,那深渊下面哪有什么神女。”玄乐在一旁捧腹大笑,笑那个祁序真是个傻瓜,这种话也信。
“那深渊下面确实没有神女,不过那瀑布的水可以忘忧是真的。”
“国师说得跟亲自喝过一样。”经刚才一事,玄乐被云路逮住的怨气也散了许多,正迈着步子朝回去的路走。
国师看着玄乐的背影,眼中神态万千,“除了有幸得见神女真容这句为假,我所述均是真。”
“哦?那神女呢?”玄乐回头看一眼云路,却错过了云路眼中一瞬的失落。
“神女的孩子,也就是你的祖先,将神女救回,从此神女忘记了一切,日日在市集徘徊,仿佛在寻找什么,她求你的祖先建一座能出城的桥,但是嘴上又说着千万不要出去,于是你的祖先就依照她的愿望建了一座桥,她就守在桥的这头,日日守,夜夜守,最后终老在此,你的祖先将她的骨灰撒在了那片瀑布之上,愿她来世能无忧无虑,一生长乐。”
玄乐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家这个变态的规定是因为他的祖先曾经受过那样的伤,可是这些事国师怎么知道的比他还清楚,明明应该是他的家事才对。
“国师对朕的家事怎么比朕还要清楚?”
“自然是国君告诉我的。”云路俯首注视着玄乐的眼睛。
玄乐以为他口中的国君指的是他的父王,没有在意许多。
“算了,不管那些了,六子的事就丢给大哥他们操心吧,我就当个自在国君。”
“是啊,国君,你的奏章要什么时候才能交给臣呢。”
玄乐此刻真想打自己的嘴巴,叫你乱说话。
“朕……朕回去再议。”说完也不管云路,跑似得狼狈回城。
神女忘忧只是失去了记忆,为什么你连那份情也忘记了。
云路一人漫步在石桥之上,他就像那个神女,日也守,夜也守,生怕他走出他的视线,哪怕一分钟。
邢幽看着笔下的故事渐渐成形,嘴角溢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一般来说其中一方会有异性知己,而这个知己其实就是倾心之人,有的知己会为了他的幸福而默默守护,有的则是不择手段想要得到他。”
“你看得话本子上倒是挺详细的。”
桓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看得多罢了。”
邢幽将笔蘸上墨水,在纸上继续挥毫。
桓柳虽然很好奇邢幽在纸上写了什么,却不敢问,何况看邢幽的表情就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她不小心看到被灭口了可怎么办。
就在邢幽写下最后一笔的时候,门被人猛地从外推开,纸张被风吹起一个弧度,邢幽淡然地将纸上的墨迹吹干,收进幽骨伞。
祁序打开门的一刹,桓柳正坐在那里看他,陡然睁大的眼睛无不显示着她的惊讶,祁序扶着门喘气,一步步向桓柳走去。
“小柳。”祁序手掌轻轻抚上桓柳的脸,他怕再次见到她,他会成为她眼中的陌生人,还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师……师父。”桓柳握紧拳头,他怎么敢只身一人闯来这里,不要命了吗。
“小柳,我信你,你说什么我都信,随我走吧。”祁序将桓柳拽入怀中,仿佛只有紧紧抱着她才能确定她还在。
桓柳哽咽,不知该怎么回答。
“想走?汐泷阁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邢幽坐在案前冷哼道。
“只要能让桓柳随我离开,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祁序将桓柳紧紧护在身后,手中还握着桓柳的手。
桓柳从来没有觉得眼前的人可以这么高大,只是逞能逞错了对象。
桓柳从祁序的身后走出,“阁主,桓柳自愿受罚。”
“我记得我说过,只要那个任务做的好就恕你无罪。”
“我……”
“你做的很好。”
桓柳有些看不明白了,这样看来,阁主所有的言论针对的都是祁序,这又是为什么,他们之间应当是没有交集才对。
“至于这位,你的账该好好算算了。”
祁序也甚是不解,他们之间何时来的账。
“某人可是等你很久了。”祁序幻影移步到门外,站在门口朝着天空喊了一句“夫人”,还特意用灵力将声音放大,整个玄冥都听到了。
“邢幽,你找死。”不过三秒,汐泷便出现在门外,一手朝着邢幽抓来。
邢幽侧身躲过,脚下一扫,将汐泷绊倒在怀中。
汐泷抬头怒视,邢幽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看身后。
汐泷仰头看到了那里站着的两个人,尤其是站在前面的祁序,一瞬间,对邢幽的气也消了。
“有什么好讲的,这种人,拖出去杖毙不就好了。”汐泷站直身子,两臂环胸,眼中满是不屑。
“不知在下何处得罪了夫人。”
“哼,我在此空等了你一个月,你说你得罪了我什么。”
“夫人为何要等我?”祁序有些疑惑,桓柳更是摸不着头脑。
汐泷扭头,不想跟他讲话。
“那日你求我们救桓柳时说的话你可还记得?”邢幽看汐泷不想说话,就替她将话说完,反正他现在心情好,不介意帮她镇镇场子。
“我……”祁序打了个寒颤,脑中空洞,他只记得那日他跪下求汐泷和邢幽救桓柳,至于他说了什么才让这两人同意,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要我给你重复一遍吗?”邢幽没有等他的回答,而是自己说了起来,以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
“求你们救救小柳,她就快要死了,她是你们汐泷阁的人不是吗,求你们救救她,我还没有告诉过她我已经原谅她了,我还没有告诉过她我喜欢她,傻姑娘,我不愿意的事,就算是喝醉了也没人能强迫我,一直以来我都是心悦你的,我早就知道那是你不是师姐,你快醒来好不好,只要你好好活着,我就娶你回来。”
“你当真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她?”汐泷在一旁发声。
“是。”
“那你可愿用你一生的自由来换,要娶我汐泷阁的姑娘就必须成为我汐泷阁的人,这你也愿意?”
“是。”
邢幽没有带任何情绪,这一字一句却着实敲在了桓柳的心上,她能想象得到那个场景,心像被蚂蚁啃过一般,又疼又痒。她从来不敢去想,他的师父也是心悦她的,原来他早就认出来了,她怎么就那么笨呢,他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因为一点酒就混沌不清,原来醉的那个人一直都是她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内容’较多,你们看定看得出来的,(*^__^*) 嘻嘻……,还有那个那个醉酒以后的事我就不明说了,你们肯定懂得,我都这么明显了,你们要是还看不出来,那么你……你们还是继续保持纯洁好了~~
第54章 柳序曲之不得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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