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种类似约会的方式令裴奕心跳加速,停好车过来的时候,江瑟已经双手放在大衣兜中,在公园入口处等他了。
她穿了粉色的大衣,头发很长,垂到腰侧,站在公园门口左右张望,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使来往的人都不由转头看她。
“其实你先前说到的侯西岭,我知道。”他走了过去,两人外形登对,吸引了不少人注视的目光,裴奕嫌烦,领了她往人少又偏僻的地方走:
“我有个朋友,她最喜欢侯西岭的著作。”
他脚下是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路面被过往的行人踩得很光滑了,他低头说这话的时候,用脚尖去勾描那石头的形状,声音有些低落:
“其实侯西岭的书,有几本我都会背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软,令江瑟心脏微微一刺,说不出的难受。
“只为了她有时能与我谈起侯西岭的时候,是使她不会感到无聊的时候。”他抬起头,江瑟的目光不敢直视他有些灼热的视线,本能别开了脸,去望远处。
“那种感觉,好像我已经背完了长辈交待的内容,等着抽查的时候。”他的神情里带着些狂热,小声的问:
“瑟瑟,你懂不懂?”
她低下头,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无意中看到了他的手机,听到他喃喃自语的话,可能她根本不会想到裴奕对她怀着这种念头。
毕竟她比裴奕大了五岁之多。
可是看到他手机时候的震撼,远没有此时他几句轻飘飘的话来得对她的刺激大。
她从来都不知道,裴奕会做这么多事,会因为想与她说话,就去学侯西岭的著作。
侯西岭封笔几年了?他的书哪怕是以前的冯南喜欢,记得其中的情节,却也不敢说能完完整整背出来的。
更何况他一点儿都不喜欢,江瑟都不知道他怎么坚持下来的。
“可惜的是,”裴奕深深看了她一眼,“当初我没能与她谈到侯西岭,却跟你说了。”
“……别人家里已经升起了炊火,周青松回到家时,庆妞还在床上躺着……”他背起了侯西岭著作之一的《前年的秋天》,江瑟突然捉紧大衣就往前走。
“别走,别走。”他伸手来拉她,眼里闪着笑意:“别走。”
江瑟觉得心头乱糟糟的,她此时知道得越多,在裴奕面前就越发无措。
以往他那些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所作所为,此时仿佛在她面前被揭开了冰山一角,却已经足够令她有些慌了。
“我不想听这些,你不要再说了。”她轻声的要求,裴奕就不停的点头:
“嗯,不说了。”
她想要说就说,她不想要说的时候,他就不说,哪怕这会儿他恨不能将自己满腔心事都掏给她看到。
从小他任性妄为,要什么便有什么,唯独最想要的东西,费尽了心思至今也没有如愿以偿的得到。
爷爷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他有得天独厚的出身,有宠爱他,纵着他的家人,闯了祸总有人收拾善后,可偏偏在她面前,却总害怕说错话惹她不开心了。
他这样一说,江瑟便觉得更想叹气了。
她话原本就少,公园里这一遭走了之后,她就更安静了,裴奕送她回去的时候,脸上强露笑意的模样,令江瑟看了都有些替他难受。
他还停在小区门口,一直没走,直到聂淡的电话打来,他许久才将电话接了。
聂淡是约他出去玩的,他并没有答应,电话另一端聂淡跳着脚骂他重色轻友,他将电话挂了,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也在这附近买套房子下来,搬这边来住。
从裴奕说了要追她之后,江瑟就发现他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时间渐渐多了。
学校里好像已经有人发现不对劲儿了,就连宿舍里几个姑娘都在旁敲侧击的问江瑟是不是谈恋爱了。
历史系的系花名花有主的事儿很快在第一学府学校论坛里传了开来,网上不少人都痛心疾首的。
相比起旁人的急切,江瑟倒是无动于衷。
她的生日在十一月二十五,没有两天时间了,她最近一直抽空去剧院练习,傍晚从排练台上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常玉壶正双手环胸,与一个中年男人正小声的说笑着。
看到江瑟的时候,常玉壶与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笑着朝她走了过来。
“你进步了很多。”江瑟最近在剧院里练习的时候,期间常玉壶也来了几次,对她的表现也是赞不绝口。
她并没有因为常玉壶不在,便偷懒不来,反倒每次过来都很勤奋的练习。
江瑟的进步常玉壶也是看在眼里,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个勤劳的学生,哪怕常玉壶先前只是受侯西岭所托,这会儿对江瑟倒真动了几分爱惜之心了。
“相较于先前的拘束,如今你的表演已经灵活了许多。”她练习将近一个月,身上的变化非常的明显:“我听老侯说,《北平盛事》在一月准备开机了,大剧院你就暂时可以不用来了。”
“舞台剧需要演员肢体语言表现‘外放’,使观众大饱眼福,被你肢体语言带入情景戏中。而电影更多则希望演员表演‘内敛’,将细微的表情变化及心理表达,透过镜头转达进观众眼里,通过你的表演,引起观众的共鸣。”常玉壶笑着看了一眼江瑟:“现在要你把握好这个度很难,短短一个月时间的练习,虽说舞台剧能锻炼你,但这里却不是速成班,不能令你一下就成为一个优秀出色的演员。”
我想跟大家讲个悲伤的故事……
从前,有个叫莞尔的作者,她想要求月票,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因为她的内敛、她的沉稳、她的害羞、她的懵懂,于是她一连两天都没有求票,然后她就真的没有得到月票,所以她觉得太悲伤了……
第九十四章 邀请
好的演员表演技巧也需要时光的琢磨,自己去摸索。
“《北平盛事》既然开机在即,你要想演好老侯剧本里‘豆蔻’这个角色,我教你一个笨方法。”常玉壶所指的笨方法,便是让她不停的回去练习剧本中‘豆蔻’出现的情景,“每一个你所饰演的角色出现时的情景,你找到空闲的时候,便多练习,一个情景练十遍、二十遍、三十遍,次数多了,习惯成自然,将来开拍之后,你更容易融入进这个角色之中。”
“每自己试演一次,你便会发现自己的不足之处,加以调整。”常玉壶叹了一声:“没有任何一行是有捷径走的,除非你将来是准备只靠着这张脸,吃几年青春饭便人老珠黄,让大众再也记不得你了。”
她的神情有些温柔,轻声问:
“瑟瑟,你选哪种?”
“捷径可能更方便,更快速,但我却喜欢有挑战难度的。”江瑟自然不会只甘心于当一个花瓶,否则这一次在签好了合同,得到了《北平盛事》中的‘豆蔻’一角之后,她根本没有必要再苦苦练习了。
排练的情况并不轻松,大一的学业也比较重要,她选修的课没有落下,空余出来的时间是丝毫没有虚渡。
常玉壶笑了起来,伸手来挽她:
“走,我介绍你去跟董潮平认识一下,他在这一行认识的人也多。”
常玉壶这会儿显然是对她更亲昵了,拉了江瑟去与先前跟自己说话的中年男人介绍。
一番寒暄之后,董潮平看在常玉壶的面子上,递了张名片给江瑟。
两人从大剧院出来的时候,常玉壶一面整理着围巾,一面提点她道:
“董潮平在大剧院多年,里里外外人脉都很足。混到这份儿上了,已经不叫搞娱乐了,而叫艺术,瑟瑟,你明不明白?”
江瑟点了点头,将常玉壶的话记在心中。
“将来有事,还想回来练习的时候,给他打电话,报出我名字就成了,一回生二回熟,将来对你进入这个圈子,是有很大好处的。”
她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气质却好到足以令人忽略了她脸上的皱纹,显得雍容而大方。
“老师,我请您吃晚饭吧。”
两人挽了手从剧院出来时,不少人都侧头来看,有些人显然是认出了常玉壶,却犹豫着不敢过来。
常玉壶摆了摆手:“将来机会多的是,今晚我另外约了几位朋友,下次得空,打电话约我就成了。”
她说完,与江瑟说了两句,接了个电话,很快就走了。
江瑟听了先前常玉壶说的话,就觉得她说得确实有道理。
无论是哪一行,都没有捷径可走,要想演技进步,也需要自己不断的磨练才行。
只是她在家练习倒没问题,但麻烦就在于她看不到自己演出里的不足。
她站了一会儿,包里手机响了起来,她拿了电话接通,裴奕有些急切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在哪?”
他最近将心思都放在江瑟身上,一点儿没有掩饰自己意图的意思,江瑟才刚说了自己在大剧院前,他立刻就道:
“我要到了,你等等我。”
他打电话的时候,估计就已经快到了,江瑟正要拒绝,电话还没挂,大剧院后侧门楼梯下的路边,就已经停了一辆黑色的跑车,他上半身从车窗里钻了出来,冲她猛挥手。
裴奕车子一停下来,后头要进车库的人自然便被堵住,不少人怒气哼哼的冲他喊,他却全当成耳边风。
江瑟一看他要惹众怒了,连忙下了阶梯,上了车后才问:
“你怎么来了?”
“猜到你在这,我上完课就过来了。”他看到江瑟就笑得两眼直泛光彩,眼里的喜欢掩都掩饰不住:“瑟瑟,下次你也来我班上旁听吧。”
他想要时常看着她,但说完这话,又自己摇头:
“算了。”
她在学校里名声很大,论坛里不少人暗戳戳的觊觎她,裴奕最近忙着让向秋然找人帮忙,将论坛上好些发了江瑟照片的账号黑了,把她的照片删了许多,最近校园网内哀嚎一片,大多数人都在骂不知是哪个缺德货干出这种事来。
“你想去哪?”他转过头来,笑着问了一声。
后头的车子终于忍耐不住,有人下来敲他车窗玻璃,别人还没说话,他被人搅了跟心上人聊天,心情很不爽的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有问题?”
他身材高大,压迫感也强,皱着眉一副张狂的样子一看就不好惹。
敲玻璃的人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下意识就退了两步,犹豫半晌,什么也没说又退回去了。
江瑟看他‘哼’了一声,坐回车子里,以前倒听说裴奕有多浑不讲理,除了瑞吉酒店那一次,这会儿才算是又见识到了。
他转头过来看江瑟嘴角边的笑意,耳朵有些泛红:
“他不知好歹打扰我们说话。”
“我想去上环逛一逛,换个手机。”她说完这话,裴奕便点了点头,车子先是退了一截,紧接着如脱弦的箭矢一下冲出去了。
她的手机确实很老旧,功能就只是个接打电话,收发短信了。
裴奕表面不动声色,脑海里却警铃大作,江瑟用这个电话好,所以她上网的时间也不多,网上那些不要脸的也勾搭不到她,如今她突然想着要换手机,是不是想要跟什么人用网络联系的方式沟通了?
“你喜欢哪一种的?”
他漫不经心的问,江瑟没防着他会存了打探的心思,便将先前与常玉壶说的话此时说了出来:
“我想要买个能摄影的,先前大剧院中时,与常老师聊了一会儿天,《北平盛事》要开机了,她建议我在家多练习‘豆蔻’这个角色,我想买个能拍照的手机,看看我表演上不足之处。”
裴奕听她这样一说,心里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眼睛发光:
“瑟瑟,你好认真。”
他转过头,有些羞涩:“要摄影嘛,去我家啊,我家有摄影机,你可以时常来练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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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荒谬
“向秋然前些天追一小模特,像模像样为她砸了几十万开了间工作室。”裴奕邀请完江瑟去他家,又怕江瑟误会了,解释道:
“一些摄影器材还挺专业,分手之后就扔角落里了。”
向秋然追别人的时候,倒挺舍得,追到手扔得也快。
江瑟眯了眯眼睛,看了裴奕一眼:
“倒是挺会玩儿的。”
以前她认倒是认得聂淡、向秋然两兄弟,但接触并不多,每次见面的时候,这几小子在她面前恭恭敬敬的,倒是瞧不出内里花样还挺多。
裴奕一听她这话,便觉得搬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还砸得挺痛的:
“那是他,又不是我。”
他慌忙解释,江瑟就道:
“我也没说是你啊。”
他一脸的呆滞,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想了半天,伸手抓了抓头发:
“向秋然拿钱砸了才把人追到,我可是全凭真心的!”
江瑟微微一笑,看他:“所以我一文不值了。”
“当然不是了!”他急得后背冷汗都要沁出来了,这会儿额头青筋直跳,要不是江瑟还在车上,他立刻就想调转车头杀去向秋然家,将向秋然这小子揪出来打。
“逗你玩的。”她将裴奕撩得动了真火,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才道:
“我剧本放家里了,我得先回去拿。”
裴奕先是不开心,只是一听她答应去自己家,顿时又喜出望外,早不记得先前被她挑出的怒火了,打了个方向盘就要调头:
“我先送你回去拿。”
最近这一个月以来,他将江瑟临时租下的房屋地址记得滚瓜烂熟,开到江瑟家楼下之下,他也跟着下了车。
裴奕目光尾随着她进了小区,直到看不见她背影了,才将视线收了回来,摸出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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