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金氏看到这个人的脸,肯定会大哭起来。
从他那黑黢黢的但是依稀可辨的脸上来看,这人正是秦氏那进了大狱的丈夫,林永河。
在刚进来的时候,林永河也觉得冤枉过,明明他真的就只是那么一推,可是谁成想那个病痨子竟然这么不禁打,就被推一下坐在地上的工夫,竟然就嗝屁死了。
这挺大一个大老爷们咋可能是纸糊的。
最开始他也以为这男的是在讹人,可是凑到跟前一看,这人确实是断了气儿,心脏都不跳了。周围的嫖客妓女都被吓的嗷嗷大叫,他这才意识到害怕。
他的第一想法是逃跑,可是看着那么大个僵硬的尸体在哪里他的腿都被吓软了,哪里还跑的动。
那么一愣神儿的工夫,就有衙门的官差进了花楼直接把他给捆起来带走了。
等他缓过神儿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牢房里了。
这里他真是受够了。
阴暗潮湿的空间,没有窗户,没有时间概念。有的自由墙上的不知道这间牢房的哪一个过客自杀的血,还有胆大包天敢咬人的老鼠,还有半个巴掌大的蟑螂。夜晚里,不知道哪个牢房的人还不睡觉,不停的在唱阴森渗人的小曲。
他这回真的是怕了,他想要逃走,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他逃不走,甚至连寻死都不能。
他真的是怕了。
怕的要死。
怕的连死都成了奢望。
他想要撞墙,可是却不敢,想要绝食却受不了肚腹的饥饿。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然后就开始学着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生存。
牢房里每天才只一顿晚饭。
而饭食的滋味在从前那是狗都不屑于吃了。
可是现在,这是他一天的能量来源。
不能不吃,如果不吃就只能饿肚子。
和饿肚子相比,还是吃进去好受一些。
所以他选择接受认命。
在这没有时间观念的漆黑牢房里,没有可以和他唠闲嗑的爷们,也没有可以小赌几把的赌桌。
多了太多的空闲时间,倒是给了他很多思考的时间。
再这不得不思考不得不发呆的时间里,他想起了家里的女人还有儿子。
一旦想起来,才觉得思念难耐。
他是自私,可是虎毒不食子,对两个孩子他也是疼的。小时候也是一个肩膀挂着一个招摇过街,逢人就显摆恨不得全天下人都不知道他有了这样一对俊俏的双胞胎儿子一样。
什么时候开始两个孩子和自己不再亲近呢?
是了,从秦氏那个婆娘整天在自己的耳朵边上念叨着,大哥家还有老三家日子过得多么多么的好之后。
作为一个男人,被自己的女人瞧不起的那种感觉真的让人不想再接受第二次。
可是那是自己的婆娘,两个孩子的娘,哪里能随意的丢弃。
她成日在自己的耳边念叨,而后自己就开始赌钱的吧。
他不傻,知道那些个混账都是在骗自己的钱,可是能够享受片刻他们的追捧夸赞,那花出去的钱也是值得的。
后面,慢慢的两个儿子长大了懂事了,和自己这个老子的关系也就越来越远了。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牢房自省2
其实仔细的想象,这哪里能怪的了孩子们,就是秦氏也怪她不得。
每天好吃懒做混吃等死的自己,自己都很讨厌,别人哪里又能够喜欢的了。
作为一个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更强大一些,希望能够给自己的孩子带来更好的生活,这也是人之常情。
自己从前怎么就觉得那些都是秦氏的不是呢?!
自己还真是个混蛋啊。
寻思完了自己的老婆孩子,林永河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爹娘兄弟姐妹。
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种种事情。
大哥性子古板,加上读书识字,不怎么和他们这些半大孩子玩。
在老三和四丫头都还不记事的时候,是自己带着他们两个在房前屋后掀石头剜蚯蚓喂鸡,给他们两个孩子拧杨树笛儿吹,看着他们两个嘟嘟的干吐泡泡愣是吹不响,也是笑的开心。
大旱之年的时候,爹娘都饿着肚子,让他们几个小的吃饱了。娘背着老三,前头怀里一个破布还裹着死丫头。杵着拐杖带他们爬山挖野菜,摘野果子吃。
他还记得,当时娘明明都饿的打晃了,可是却舍不得吃一口果子,都要留给他们吃。
回忆完了从前,他又想到了不久之前,爹娘赡养的事情。
越想着越觉得自己不是人,拼命的那脑袋撞墙,头都撞红了这才罢手。
爹啊,娘啊,兄弟姐妹,老婆孩子们啊。
如果,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林老二肯定要改过自新,给你们磕头赔不是啊。
林永河这样想着吞咽完最后一口干粮。走到他布置好的角落,全缩到已经有些潮湿的干草上蜷缩起来打算睡觉。
这样输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狱卒开铁门的声音。
“唉,醒醒,醒醒,算你运气好,你家人给你找个厉害的状师要给你翻案呢。”狱卒对林永河的态度倒是没了之前的哪样嚣张,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多少也是好了一些。
“谢谢官爷,谢谢官爷。”林永河连忙作揖。
在牢房里生存的这些时间里,他懂得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面子不值钱里子不值钱,亲情无价,活着万金。
“甭谢我,要谢就谢谢你自己的家人吧。你瞅瞅这牢房里的这些个人,哪个不是被家人放弃,媳妇改嫁爹娘气死的。你啊,以后可甭进来了。”
狱卒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闭嘴再不言说了。
可是此时林永河一点儿都没意识到,狱卒的这句话到底有多少含义。
他是以杀人的罪名被抓进来的,可是狱卒却说不要再进来。这分明就已经是知道林永河是被人诬陷的。
但是在典狱里当差的人都坚信一点,那就是进来的人都有罪。
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嘛。
林永河是无心去管狱卒的想法了,他现在整个的心都被激动充斥着,就差兴奋的尖叫出声,绕着牢房跑三圈了。
终于,终于能看到太阳了,能看到天了,终于满目所触及的世界不再是黑灰色了。
此时在衙门的大堂上,梁镇长就在大堂上头里坐着,而梁家人以及死者家人都在大堂底下等着。
本来嘛,正常情况下这种案子都是需要移交到府城才对的,可是梁山镇是大镇,朝廷特设可以自设典狱,镇长可行驶府令才有的审判权。
不过,梁山镇案子少,林永河这一次倒是镇子上的第一个疑似杀人案件。
梁镇长坐在公堂上端书案后。瞥了一眼底下在林家人跟前儿站着的宋状师以及隐藏在围观群众中的三皇子玄哲心里一阵叫苦。
三皇子啊三皇子,您可是要折腾死下官了。
没错,林永河时间完全是三皇子玄哲指使的。
也的确是和林雪音他们猜想的一样,从林大姑父和林永河两个人倒弄粮食的时候就开始了。
但是他本意却也并不是要杀掉林永河。
说句不好听的,林永河还没重要到需要一个皇子屈尊降贵的设计谋杀的。
他只是在来到梁山镇的时候刚好发现林雪音不在,心情不好,想要玩点儿什么的玄哲就选择了林永河。
他可是知道的,这个林永河可是和林雪音是有着不痛快的。
所以,他如果玩玩这个林永河并且还玩不坏的情况下,相比阳他是不会太过生气说什么的吧。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林雪音竟然还愿意这样大费周章的救林永河。
如果是他,他才不要营救自己讨厌的人呢。
“当家的!”秦氏是这一群人中最先看到林永河的也是反应最大的。
林云霆和云霄两兄弟昨晚上话说的再狠,可是看到自己的爹狼狈成这模样,也是鼻头酸涩,很是心疼。
“爹,”云霆和云霄都唤了一声。
林永河,神色有些激动的应了一声,“唉。”
“肃静,肃静,”梁镇长敲了两下惊堂木,“堂下可是二十天前,花楼杀人案中的两方家属?”
“回禀大人的话,是。”
“对二十天之前的案子,你们两方可有什么异议?”
“民女无意义,”
没等对方说完,林雪音这边就朗声开口。
“民女这边有异议。大人,还请看我们的状词。”
在林雪音说完,宋状师就把写好的状词递了上去。
梁镇长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确认了其中接关键词之后,转身递给了身边的师爷。
“宋状师,你是梁山镇鼎鼎有名的状师自然是知道规矩的。如果有异议,就要拿出证据来。现在证据在何方?”
“大人,证据在此。”宋状师这样说着就手捧着一个木盘快步走到了梁镇长的书案跟前。
“哦?这是什么?”
“回禀大人的话。这是诊治的药单。死者梁某并不是我的当事人直接杀死的,通过这就诊单据可以看出,死者是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试问大家,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人不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跑到花楼来做什么呢?而且据死者的街坊邻居介绍,死者梁某和其妻子的感情可是非常之好几十年如一日的疼妻子爱妻子的好丈夫。这一切诡异的改变到底是为什么呢?”
“好,那我们且不说这个,那就说一个明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的人,为什么要和别人发生冲突呢?虽然死者为大,可是宋某还真是好奇。大家,还有梁镇长,您说呢?”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公堂之上
宋状师的话不疾不徐,但是句句都说在了点子上。他的话音一落,围观的群众就议论开了。
“宋状师说的对啊,那个要死了的人,剩下的日子不都是陪着妻儿老小的,也就是那些个没家没业的才会花天酒地胡作非为的。”
“是啊是啊,更何况,听说还是和媳妇儿娘子处的很好,甜甜蜜蜜几十年的呢。”
“哎呀,你们说,会不会这人真是在讹人啊、”
“讹人?咋讹,这也没听说过要银钱的啊。”
“哎呀,你们不知道,我可是听说了,那死了的那家可是要和进了牢房这家要一千两银子呢。”
“吓!!!一千两,咋不去抢啊。就算他或者,就拿痨病鬼,一辈子也赚不来吧。”
“唉唉唉,你说的真的假的啊,可是我听说这进大狱的这人家里也没啥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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