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顺着王君瑶的视线看着在襁褓里睡得甜美的孩子,又缓下了沉重的心思,满心柔软。忽而她瞳孔一缩,眸色震惊,她瓮声同王君瑶问道:“阿瑶,我方才听世子夫人说起,你是得人倾力相助方能安产,我一时心乱都没能好生问问你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君瑶闻言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殿下现下倒是想起来我生产的事啦。我还以为你只关心京中形势呢。”
齐欣回瞪了她一眼,轻哼道:“这阵子实在发生了太多事了,前有蒙达兵力藏于境内并勾结端王府谋害福郡王,齐王与福郡王回京路上遭遇暗杀,后又有荣妃谋害齐王先王妃,现下又有你这等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实在是应接不暇,唉,怕是……”
王君瑶低声接口道:“怕是要变天了吧,再过些时日就该降雪了。”
齐欣心中沉沉,又看向孩子,眼中轻动与王君瑶问道:“助你安产之人可是年轻女子?”
王君瑶颇为惊异的看了眼齐欣:“你怎的知晓,可是听大嫂说的?”
齐欣心中一拧,问道:“当时到底是何情形,你且好生说与我听听。”
王君瑶忆起当时情形仍然颇为感慨:“你便是不问,我也是要好生与你分说的,实在此女太过奇异了。因着如此,我与陈副将嘱咐过,只对外说是有人助产,却未明说细目。”
齐欣眉头紧蹙:“何为奇异?”
王君瑶眼神流转,神色好奇:“此女子身边仆婢护卫环侍,遇事沉稳镇定,所持之物俱为尚品,且一应物什俱全,否则便是她有那个能耐助我安产,我怕也是熬不住。她使计走后,留下的药材品种齐备俱为气血之补,便是太医都是夸口的,以她这等出行制配,怕是出身极高方才能得。虽说我一直不太清醒,未能看她真切,却也肯定京中未有这等人物,真是奇也怪哉。难道是她平日里极少出门又极为低调方才不得外人知晓?”
齐欣缓了口气,看着王君瑶调侃道:“看你这模样,可是极为赏识她?”
王君瑶笑着与齐欣回道:“你可知在我力竭之时她同我说什么,她说她有可救人起死回生的还阳丹,让我什么都别怕,只管生孩子就是,便是我与孩子成了鬼,都能把我们带回来。真是,现下想想,可不是一派胡言吗,可是当时我还偏偏就信了,甚至恍惚间真觉得她身上有光,定是能救我的,此后倒真是一门心思生孩子了,倒真是被她说中了,我与孩子都会没事的。她好似只求不受牵连,分明与我有大恩,却是走得干脆利落。”
齐欣眼含深意,问王君瑶:“她可是给了孩子见礼。”
王君瑶欢喜的点点头,伸手轻轻将孩子襁褓中的那块温润高华的玉佩取出呈与齐欣眼前,惊叹道:“这便是那女子送予我儿的见礼,紫玉本就世间罕有,我更是从未曾见过色泽如此纯正的紫玉,此女到底是何出身?”
齐欣伸手接过眼前这块莹润典雅的紫玉,细细抚摸这上面的纹路淡淡问道:“她可曾说什么?”
王君瑶给孩子掖了掖被角,笑着回话:“我模模糊糊听着一些,说是本是给四爷准备的,却是被我这乖乖给得了去,好似还说了句谁会吃味什么的,许是说这四爷吧,也不知是家中亲人还是何人,这四爷倒是个有福的。”
齐欣轻笑一声,与王君瑶说道:“这四弟可不是个有福的吗?这女子倒是个有心的。”
王君瑶嘿嘿笑了两声,忽而大惊,她震惊的看向齐欣有些难以言语:“四弟?殿下是说这四爷……不是……这玉佩是……”
齐欣定定的看着王君瑶,神色平淡:“当年皇太后曾赏给太子哥哥一块紫玉,说是这世上难得的珍品,怕是天下间都再难寻第二块。四弟当时方才六岁,正是新奇好玩的时候,太子哥哥见他喜欢便赠予了他,还与他说,此物珍贵可送予倾心之人。”
王君瑶双目圆睁:“……倾心之 人。”
齐欣摇头失笑轻声说道:“我还当一辈子都见不着了呢,却不想竟是能到了你手上。”
王君瑶有些楞神,觉得有些缓不过劲来:“难怪竟是胆敢当众调侃齐王犯蠢,原来啊……”
齐欣闻言却是挑了挑眉,温声言语:“你现下知道这女子为何要拼死助你了吧,我倒是说呢,谁还会自己个揽祸上身往死路上走的。”
王君瑶:“……”
齐欣心中倒是松了口气,揶揄道:“其实当时这紫玉可雕两块玉佩,现下这块在你这,也不知那块是不是在老四那。哎呀,薛老三这回这个恩情,怕是得记上了……”
王君瑶:“……”
齐欣很是欣慰的看着王君瑶:“看来你与我那个四弟都是有福气的。”
王君瑶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些,抱歉抱歉,么么哒
第75章 情谊长存
琛哥儿给轩儿拢紧了大氅,很是担心:“轩儿还是带着手炉可好?这两日里眼见着就要落雪了,天寒地冻的,你又刚刚好转,可不能再冻着了。”
轩儿嗤了一声很是不耐,抬手将常德奉于身前的手炉推开:“如今身上就已然裹得笨重得紧,若是手上再带个手炉,还如何行事。我身子都已大好,琛哥儿莫要再为此忧心就是。”
轩儿拉着琛哥儿相对而坐,取出一块华贵灵秀的双鱼戏珠紫玉佩,交予琛哥儿手中,面容朗朗目光澄澈:“琛哥儿,姑姑说紫玉珍贵,可赠予珍重之人。琛哥儿乃是轩儿生死至交,轩儿今日便将此物送予琛哥儿,望我们情谊长存,此生共勉之。”
琛哥儿看着眼前头尾相环欢畅戏珠雕琢得栩栩如生的两尾锦鱼,看着那好似蜿蜒流动不息的紫色云海,眼前缓缓漫上一层水雾。他珍而重之的轻握着手心里还带着微微暖意的玉佩,看向轩儿眉眼柔暖眸光清澈:“轩儿待琛哥儿之珍视,琛哥儿无以为报,惟愿情谊长存此生不负。”
轩儿与琛哥儿两相对视,笑得明朗欢喜,清脆的童音飘扬,令沉冷的天气似乎都和缓了许多。
琛哥儿看着轩儿腰间同样佩着一块紫玉,很是惊奇:“轩儿,你佩着紫玉真是好看,此前也未曾见你佩过,可是最近新得的珍品?”
轩儿伸手掐了掐琛哥儿的小脸蛋,看着他满目惊奇的模样有些好笑,他眉眼带笑神色清朗:“此前在回京途中,父王给了姑姑一块紫玉,说是让姑姑自个看着制配个喜欢的物件。姑姑极为欢喜想着要给父王与我都配个合适的玉饰。这玉佩样式还是我同姑姑一起选了许久才定下的。姑姑说等回了京定是要带着玉佩去佛祖前求求平安再送予我与父王。我还以为要多等些时日呢,倒不想昨儿你们刚回府,晚间姑姑在安寝前便给了我,令我很是欣喜。”
琛哥儿想到慧元庵之事,轻咳了一声掩下眸中忧虑,童声软糯:“我们回京前曾上慧元庵祈福求安,想来姑姑便是那会子已求得平安,方才一回来便给你配上了,以求护你安然。”
轩儿起身与琛哥儿一同往小书房行去,他哼哼两声怨念颇深:“我回京之后多方不适,真是日日都盼着你们能早日回京,可是姑姑竟是还在外耽搁那许久,若是先回京日后寻了机会再上护国寺上香也很方便,这样我就能早些见到你们了,姑姑可是都不念着我?”
琛哥儿很是无奈的看了眼轩儿:“我便不听你这无病呻|吟、恃宠而骄才好,你且与姑姑说去就是。”
轩儿闻言唇角微勾,笑得欢喜自得,琛哥儿见之则是微微侧头抿嘴偷笑,两个孩子谈笑风生并肩而行,外间的风起云涌都被隔绝于那一方天地之外,平静祥和。
陌琪看着南嬷嬷为自己上着药极为心疼的模样,笑着安慰道:“嬷嬷,这也就是外伤,过两日里便能好了,嬷嬷不必太过忧愁。”
南嬷嬷面带愁容轻声叹道:“小姐本就畏寒,如此一来伤好之前定是无法再用暖炉,这可得等好些时日啊。奴婢实在是心疼小姐得紧。”
陌琪眸色微暖,玩笑着安抚南嬷嬷:“这受了伤便能得嬷嬷心疼,看来陌琪这回可是值当了。”
南嬷嬷看着陌琪笑语嫣然的模样,很是无奈:“小姐便是拿奴婢消遣高兴就是。”
陌琪微微笑着,状似随口问道:“嬷嬷,此前因着先王妃之事掀起一阵风雨,嬷嬷可是还好?”
南嬷嬷手中轻顿,低声缓缓开口:“此回府中各处都清理了一番,倒是清静了不少,一应事务都是江嬷嬷多番操持劳累着,奴婢却是未曾帮衬分毫,还得小姐挂念,奴婢惶恐。”
陌琪闻言双目微眯,轻声言语:“江嬷嬷呢?”
南嬷嬷收好青瓷药盒,闻言默了一瞬方才低声回道:“江嬷嬷待一切平息后便与王爷呈禀告老回了安国公府。安国公夫人在府里特特留了个院子给她安心荣养,她还跟王爷求了恩典,将夏荷也带回了安国公府放在身边看顾着。”
陌琪轻叹一声:“如此也好,江嬷嬷熬了这许多年,如今心结已了,是该好好荣养了。王府同安国公府离着不远,若得了机会,也能走动走动,嬷嬷也勿要太过伤怀了。”
南嬷嬷心中沉沉叹息,恭谨应声:“奴婢谢小姐挂念。”
白云拎着食盒将温着的鸡汁燕窝羹奉于陌琪,恭谨回禀:“常总管着人来报,王爷今儿怕是得晚些时候才能回来了,只一切都好,让小姐莫要太过惦念。”
陌琪慢慢吃着点心,神色平静:“嗯,现下外面该是热闹极了吧?”
白云让白梨给炭盆添了银霜碳,柔声回着话:“可不是,今儿圣上召了四爷入宫问话,听闻安国公与镇国公一早也入了宫求见圣上呢。可巧的是,听说顺王府里出了蒙达奸细,现下宫中怕也是……”
陌琪眼中闪过一丝暗芒,抬眸轻轻看了白云一眼,白云当即停了口,安静的伺候陌琪左右。
陌琪侧头吐了漱口茶,温声问道:“陌三可是回来了?”
白雪正好进门听着陌琪相问,便回过头传了话予陌三进来回话。
陌琪见陌三进了门,免了他的礼,颇为关切的问着:“曦郡王妃现下如何,昨日里万般凶险,她也上了岁数,也不知可是安好?”
陌三躬身恭谨回话:“小姐,曦郡王妃一切安好,这两日里也颇为挂念小姐,说是待薛夫人之事安稳,便要小姐过府陪她好生的说说话。”
陌琪闻言心下松了口气,笑着言语:“你现下便去回了娘娘的话,待四爷安然回府,羽林军撤了兵,我便即刻过去拜见娘娘。”
陌三领命退下:“是,属下告退,小姐万福。”
陌琪接过白雪手中的卷册,翻开仔细看着:“红袖可是快回京了?”
白雪给陌琪提了提身上的薄毯,恭顺回话:“再过五日便到了。”
陌琪翻过一页卷册,眉眼柔和:“此回却是辛苦红袖了,我当是要好生谢她才是。”
她看到一处,眉宇微蹙:“这沈家四小姐婚期可是未定?”
白雪跪于陌琪身侧,为她按揉小腿,恭敬回话:“是,自古长幼有序,说是待……三小姐安好,方才能定。”
陌琪闻言眉尾微挑,好笑调侃:“这三小姐可不就是我嘛,怎的白雪说得如此别扭。”
白雪见陌琪未曾在意,心下微松,松缓笑言:“现下也只是各处都对得上,小姐还未曾与沈家见上面,一切未定,奴婢不敢妄言。”
南嬷嬷见陌琪平静的面容,满心忧虑:“沈家势微未有根基,这沈大人一路从全州到京中打拼,还是多依仗出身商户的正妻娘家支持。府里中馈乃是这主母一手掌持,平日里也只沈老夫人尚能言语一二,其他几房怕是……。如今二房又失了顶梁柱,只留下没有依仗的孤女寡母,在这沈府的日子,恐怕是……。”
陌琪微微笑着,面容平和无波无澜:“不是还有沈老夫人吗,到底是自己那早逝的儿子留下的妻女,总要顾着一二才是。这日子啊,总是好好过出来的,我且不能让自己委屈了去,总能护好自己个的,嬷嬷莫要忧心就是。”
陌琪定定的看着手中卷页,眼带深思:“这沈大人庶出幼子年幼时曾在全州本家呆过三年,正好是寄养在二房?”
白云给陌琪奉上暖茶,接口回道:“是呢,听闻当时正赶上这大房主母生养嫡长小姐,可这位三少爷的姨娘却是正好得病去了,怕过了晦气给大房,就将他送回了全州本家二房寄养着。”
白雪叹了口气神色不明:“可那嫡长小姐还是没能长过三岁便夭折了,又正巧是在这三少爷接回沈府没多久才去的。当时这沈家夫人伤心欲绝几欲思女成疾。”
陌琪唇角轻勾,笑容浅淡:“也难怪这三少爷如今不仅未入科考,还只能靠着当初姨娘留下的一点微薄银子做些不得面的小营生度日。可是如此?”
白云斟酌着小心言语:“听闻这三少爷这几年很少待在府里,现下都年过十八也未曾定亲,说是他命中带煞,不好说亲。”
陌琪眼角抽了抽:“……呵呵,这沈府倒也是有趣得紧啊。”
南嬷嬷、白云、白雪见陌琪如此,俱都低眉垂眼安静下来。
陌琪轻轻摇头,合上卷册放于一旁,抬手揉了揉眉心,带着丝慵懒慢声浅语:“待我手上好了后,便去会会沈家。听闻这沈二夫人一直都没放弃找寻三小姐,想来定然是位慈母。若我真是沈家三小姐,在外这许久,也该回去了……,再者,总不能耽搁了这四小姐的婚期不是……”
南嬷嬷、白云、白雪俱是心中一凛,当即福身应承:“是,小姐。”
云京东城一处老字号云吞面摊,一众熟客正压着声量谈论着京中这几日里的新鲜事,伴着蒸腾而上的热气,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哎呀,说起来这薛少夫人与这薛小公子真是福大命大啊,便是遇上这等劫难都能安然度过,真真是佛祖保佑福泽深厚呐。”
“诶,听说安国公府老夫人都病倒了,可是心疼着齐王呢。这不安国公爷一早就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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