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头心头恼火两个蠢货,竟让一个小孩子给套进去了,但想着一个是他媳妇,一个是他儿子,大吼一声,“王家没有人拐卖儿童!”
“对,对。”王老太婆和王有财连连应道。
“有没有?”王善娘步步紧逼,“爷爷,你心里没有个数吗?”一双清澈的眼睛就这样望着王老头,仿佛能看到他的心底。
没由来的,王老头一阵心慌,抽了一口烟压压,矢口否认,“没有。在旧社会我们王家还是佃户的时候,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时候都没有卖个人,到新社会我们的日子好过了,还能卖人不成?”
“空口无凭,别瞎攀扯人。”王老头强撑着。
见王老头垂死挣扎,王善娘昂头眼光扫过屋内众人,“爷爷,你怕不知道那个买弟弟的人是打算把弟弟干吗的吧?”
王善娘的目光扫过王有财,“今早大伯还当是个稀奇事,以为能看我的笑话,可以坏了我的名声?”
“蠢货!”王善娘张嘴吐出两个字。
让一个小辈指着脸面骂,王有财脸红脖子粗,不管不顾要动手打人。
“老大,听她说!”王老头喝住王有财。
“王叔叔大概去打听过吧,我估计他也没有打探个究竟出来。这个事也不复杂,不过就是有人跟当官的做权色交易。但敢把人卖给那种人的人不管知不知道这后面的事,只要上面愿意管扯出葫芦拉出串,你们想王家能跑得掉吗?王家一个普通的农民,随便给扣个罪名,也是天大的事了,就算没有罪名,只要这事传出去跟王家有关,想来王家的名声也臭大街了吧。”这个世界的政府,王善娘不熟悉。但一旦设及到了官府,王善娘想不管在那里,农民都是打心眼里畏惧的。
“如果我去县政府说奶奶大伯有参与这事,你们觉得会怎么样?”
“别胡说,我们王家佃户出生,普通农家,怎么会扯上那样的事。”王老头不能让一个小孩给唬住了。
“可谁不知道王家一直拿儿女去钻营,说不定人家还以为你们是故意拿弟弟去做交易的。”
“好了,这事就到止为至。”王老头断喝一声。
王善娘不置可否,冷冷地看着他。
“好了,你们两个小孩子,分了家没法过日子了。老大老二也不愿意分家,这个家就不分了,往常怎么过以后怎么过。”王老头匆匆地结束了今天这场闹剧。
王善娘露出个甜甜地笑,“像往常那样过可不行,不准克扣我们的饭菜,大家吃什么我们吃什么。”
“好!”王老头道,“你们也得干活。”
“行,家务活我们会做,我们可不是只知吃不知干活的猪。”还有一句话,王善娘没有说,不是她一个小孩该干的活她是不会干的。
王善娘伸手抓过王老头身边的那颗糖,转身给了王翱,“来,我们去后山捡柴,边走边吃。”
王翱偷偷地瞄了一眼王老头,见他没有喝斥,接了糖跟着王善娘出了门。
“老头子,就这样算了?”王老太婆指着王善娘姐弟俩的背影道。
王老头对着屋内的大大小小一干人,喝道:“该干嘛干嘛去,别像个木头桩子傻站着。”
“今天的事不准往外面说,要不我打断他的腿。”王老头又道。
待一干人离开屋子,王老头才冲王老太婆发火,“你瞧瞧你找得啥人?也没有打听清楚,这事政府肯定会彻查的。”
王老太婆软了腿,“我那想到,我原是想先把大的那个卖掉,好收拾小的。那人只要男孩,还要长得俊的小男孩,给的钱又多,我还以为是要给别人当儿子去,想着那小灾星要去享福,我还气恼的很,那想到那人买了人去干那事。”
“这怎么办?不会抓我去坐牢吧?”王老太婆怕得要死。
王老头猛抽了一口烟,“怎么办?怎么办!死不认帐,问起此事,你一概不认。这几天,你对两个好点,别让他们把事情给捅出去了。”
“让我去讨好两个扫把星?还不如杀了我。”王老太婆跳脚。
“算了,算了,少打骂点吧。”王老头想了想,“为了他们自个儿的名声,大的那个也不会往外面说这些事的。”
王善倘娘不知道王老头的打算,否则
她也是嗤之以鼻。谁稀罕他们的好?
此时王善娘想着暂时解决了王家的事,也该打听打听黑市的情况,最好有熟人带着好。听阿娟讲,在黑市买卖的人都是背着人私地下进行,她该去那里认识这样的人呢?
王善娘想了半天一点头绪都无,只得暂且放下。倒是有个人她非得今天教训教训他不可,让他知道有些事不是他能干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我更新了这章 为什么不显示这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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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王翱把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咽着口水对王善娘不好意思道:“姐姐,这颗糖我们不吃,我有别的用。”
王善娘看了他好几眼,心里犯着嘀咕啥别用能让他忍着馋不吃。但她并没有出声问,只是点了点头答应了。
昨天李奶奶有些事说的含含糊糊,但关于蛋子家和栓子家那场干架却说的特别清楚。王善娘当时就明白了李奶奶的心思,让她带着王翱离栓子远些。王善娘可不是躲着别人的人,没得别人做错了事,还要自己避开的理。这不,该收拾收拾栓子了。
但王翱毕竟和栓子曾经要好过,王善娘打算先问问王翱,“翱儿,姐姐怀疑栓子故意跟你一起玩耍,就是好让人贩子把你拐走。”
“姐姐,栓子哥不是那样的人。我才开始跟他一起玩的时候,他对我可好了,别人骂我扫把星,灾星晦气。他都帮我骂回去还打了那些人。”王翱笃定的口气,“姐姐,你肯定弄错了。”
王善娘摸了摸王翱的头,“弟弟,我们去问问栓子吧。”
“嗯,肯定不是他。”王翱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善娘背起背篓,牵着王翱从后山另一条路去了保管室。那里队上的小子正在玩耍,栓子也在其中和人斗鸡。
“栓子,我问你,是不是你带人拐走我弟弟的?”离着栓子丈来远,王善娘突然喝问。
正在单腿跳跃的栓子猛地听到王善娘的吼声,再看到她身边的王翱,脸色顿时苍白无血色,让对面的小伙伴轻轻一碰就摔倒在地。栓子躺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大叫,“不是我,我没有带人拐走王草。”一双眼睛却闪闪烁烁,不敢看王善娘姐弟俩。
“真的吗?”王善娘慢慢地朝栓子靠近,指着栓子的眼睛厉声道,“你在说谎!你在害怕,你在发抖。你是个坏孩子,伙同别人拐卖儿童,要给抓起来关进牢里,还要游街,让人扔石头,骂你是个小犯人。”
“我不是小犯人,不要游街!”栓子胳膊撑着地拼命往后退,脑袋使劲地摇着,“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拐卖你弟弟,我没有。那人给我糖让我带你弟弟出来玩,好好跟他玩,我没想到他是个拐子。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又是糖,王善娘气得抓住栓子的衣领,“为了颗糖,你就把我弟弟给卖了,虽然不是你拐的我弟弟,但你也是帮凶,你就是犯人,劳改犯。”
“我不是犯人,我不是犯人。”栓子挥舞着双手大哭,泪水模糊的眼中全是害怕,“我不要当劳改犯,不要。”
“姐姐,放了他。”王翱轻轻地拉了拉王善娘的衣角。
王善娘看着王翱暗淡的眼神,慢慢地松开了手,任栓子躺在地上,转身牵着王翱就走。
王翱挣开王善娘的手,“姐姐,你等我一下。”
王翱走到栓子面前,掏出早上姐姐给他的那颗水果糖,“栓子哥,给你。你愿意跟我玩耍,你教我玩陀螺玩铁玩,把我当成你的小伙伴,谢谢你。我知道你喜欢吃糖,这颗糖今天早上我才得到,我没有吃过给你。”
原来别的用就是给栓子,王善娘死死地盯着糖果,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有冲上去抢回来。
“王草,我真没有想到那人是拐子。”栓子哭着道,“王草,我真没有想过害你。”
王翱把糖塞进栓子的手里,回头走到王善娘的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姐姐,我们回去捡柴。”
蓦地,王善娘没有由来的心头一酸,看着身侧的三寸丁,忍着酸意,轻声道:“翱儿,姐姐背你,你想哭就在姐姐背上哭吧。”
“不,翱儿不哭,翱儿是男子汉,以后要养姐姐的。”王翱捏着小拳头,面带微笑说着。
王善娘强忍下泪意,响亮地道了一声,“好!翱儿好样的!”
有小孩去给大人报信,栓子娘急匆匆地赶了来,迎面正碰上王善娘牵着弟弟往回走。栓子娘经过两人时呸了一声,“晦气。”
心头难过的王善娘顿时找到了宣泄口,朝栓子娘背影大声嚷嚷,“晦气?指不定谁晦气,做了亏心事还理直气壮,也是没别人了,脸忒大,赶得上墙厚了。”
那边栓子娘看着躺在地上的栓子,心痛的要死,听到王善娘的话,立马叉腰骂,“小扫把星,灾星,克死你们爹娘不算,又来克我儿子了。我儿子本来玩得好好的,你们一来,他就摔到了,不是你们晦气又是谁?说不定我们队上今年收成不好,就是你们克的。按我说该把你们撵出生产队,我们队上的粮食必定大丰收。”
这话把王善娘气乐了,敢情连生产队上的粮食收成不好,也是他们姐弟俩克的,是不是要说他们连老天爷也能克住?
王善娘摆开架势准备跟栓子娘火拼。
“姐姐,我们走吧。”王翱红着眼睛拉着王善娘的手。
王善娘有些后悔不该今儿来找栓子,白白让弟弟受了委屈,但她也不会允许谁家倒了霉就把名头扣在他们姐弟俩身上,再这样下去,他们以后在队上如何立足。
王善娘心里有了计较,也不跟栓子娘争吵,只是牵着王翱的手下了保管室。
“翱儿,别信栓子娘的话,那就不是个好东西。他们就是那种自己有倒霉的事,不找自己的原因,把错全推给别人,这样他自个儿心里就舒坦了。这叫做推卸责任,所以他们才会故意拿我们俩来说事。你一旦信了,就中了他们的圈套,每每他们自己做错了事都会怪在你头上,让你顶锅背罪。”到后面,王善娘的语气有些重。
王翱眨着眼睛,懵懵懂懂地看着王善娘,“姐姐,他们是坏人,自己做错了事得自己认。”
“翱儿以后听到这样的话,不要难过了,我们不能承担别人的错误。”
“嗯。”王翱重重地点了头。
但王善娘可没有打算事情就这样算了,她先去找到栓子他爸,刘大,“刘叔,有一件事找你,怕一时说不清,我们去王叔叔家说清楚,也免得我人小,说话不管用。”
听着几岁的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说着大人话,刘大有些发笑,问:“什么事?先告诉叔叔。”
王善娘摇了摇头,“不行,得到了王叔叔家才能说。”
刘大心里琢磨开了,他家虽然离王家近,但因着王老太婆的脾气,他家跟王家很少打交道。除了最近关于王草被拐的事,想到这里,刘大有些心慌,难道王花儿听了别人的话找上门来了?
刘大忙摆手道:“花儿,你别信他们的话,他们胡说八道的,没有的事。”
王善娘诧异道:“刘叔知道我说的啥事?还有我不叫花儿,我改名了叫王善娘,我弟也不叫王草,改叫王翱,翱翔于九天的翱。”
“那你说的是啥事?先告诉刘叔成不?你看刘叔忙的,没空跟你一块儿去队长家。”
王善娘脸上露出丝微笑,“刘叔要是实在忙的法,就别去吧,只是刘叔不在,我说了啥也不要怪我,反正我照事实说话。”
对啊,万一让王善娘随便乱说一通,就不好了。刘大立马应了,“那能呢,你们两个小,还是叔陪你们走一趟吧。”
王开来家住在保管室隔坡附近的山梁上,很快王善娘三人到了王开来家门口,正见着王开来在门口坝子里修锄头。农闲了,锄头之类的工具也要交回生产队保管,在交回之前,各家先要把锄头修一修。
“队长,在修锄头了,啥时候交啊?我得找个时间修修我那把。”刘大老远见着王开来就喊。
“王叔叔好。”王善娘和王翱两人喊了人。
“你们三个咋走在一起了?有啥事?”王开来奇怪地问。
王善娘抢先道:“王叔,是我请刘叔来的,有事请王叔做主。”
“做主?”王开来一头雾水,眼睛直盯着刘大看。
刘大摆手,“队人,我也不知道啥事,王善娘硬要我来的。对了,她改名了如今叫王善娘。”
“善娘?这个名字不错。”王开来笑着说了一声,“进屋说吧。”
“你们要说大事吧,我避一避。”王开来的媳妇黄菜花打趣道。
王善娘笑了笑,“婶子,不是什么大事,也请婶子听听。”
“好咯。”黄菜花顺势坐在门口,斜了王开来一眼。王开来有个臭讲究,凡是有人找他谈事情都让媳妇回避。
王开来给噎了一下,转头望着王善娘,“你说吧,什么事?”
王善娘先学了一遍栓子娘在保管事说的话,又道:“王叔,我也不是来告栓子娘的状,毕竟大家都说了这些年了。事实上到底如何,只要长眼的都明白。俗话说公道自在人心,只要不是黑心肝的人,心里总有个数的。”
黄菜花扑哧一声笑了,“好孩子,难得你小小年纪这么懂事,你说的对,善恶人心里总有杆秤。”
刘大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屁股下好似长了个叮,快坐不住了。心想回去非得教训家里的那个婆娘,让她在外面胡说八道。
王善娘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道:“这种小事原是不该来麻烦王叔的,只是有一样,栓子娘说到队上的粮食收成不好是我们姐弟俩克的,这个名头我们可不敢认。要是以后队上年年收成不好,那我们姐弟俩还活不活啊。”说着,王善娘的眼圈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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