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能一样呢,大过年的,你就忍心我一人独居?独食?今天也不知道是谁胆大包天,当着陛下的面,也敢说,与我两情相悦了?”
楚棠小脸僵住:“……”好想跳下马车啊!
她再也不用嫁顾景航了,可半年后,她如何能与此人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
楚棠觉得头疼的毛病恐怕今晚又要犯了。
嫁娶必有三礼六聘,但帝王赐婚,自是另当别论,诸多环节亦可加速。若非为了楚棠的名声,霍重华恐怕今晚就想将她娶回门了。
“棠儿可是又羞涩了?”霍重华好整以暇的双臂枕着头,阖眸而眠。
楚棠这才敢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又’?她可未曾害羞过?
不过这一看,倒是让楚棠发觉,霍重华其实长相极有君子做派,剑眉斜插入鬓,睫毛幽长,唇鼻间的距离完美到令女子都大为艳羡。长得倒是一派正经,实则骨子里,就是一肚子坏水!
楚棠正腹诽,霍重华猛地就睁开眼,楚棠自然是要避让,却不想霍重华出手更快,长臂一捞,提着她的腰就带入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膝上。而他那直挺的下巴已经顺势抵在了她的肩头,又是低低道:“嗯……还是这样能让我睡得舒坦一会。”
他的嗓音极其淳厚,宛若夜半溪泉,迷人动听。
楚棠吃了一惊,今日受到的刺激已经够多了,她险些就没出息的喊出了声,腰间被一双大手禁锢。她挪了挪:“你放开!”
霍重华身上就跟铁打造的一样,坐在上面,意外的膈应,让她很不舒服。
楚棠挣扎了几下,霍重华搂的更紧,故意凑到她耳边:“你再动,今晚就跟我回去!反正你我已经有婚约在身!”
他的意思已经太过明了,楚棠当真不再动作了。
霍重华是个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的人,给了她诸多的猝不及防,她完全相信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两人相对安静,总算挨到了玉树胡同时,楚棠大喜过望,胳膊肘捣了几下霍重华的胸膛:“喂!到了,我要下去了!”
霍重华悠长的嗯了一声,像是不餍足,眼睛尚未挣开,大掌同样没有半分松懈。
楚棠知道他没有睡着,前一刻还在故意挠她的腰,幸好她不怕痒,一路忍到现在,就是不愿同他说话。
“你放开,我要回府了!”楚棠恨不能踹他几脚,可恨他的腿太长,她也不算矮,被他拘着圈在他腿上,却是难以踢到他的脚。
霍重华依旧按着她,不让她动,这时外面有人小声道:“四爷,如您所料,咱们一路都被人跟着。”
“嗯,我知道了,继续往前,直接回霍府。”霍重华吩咐了一声,嗓音低冷,与之前的纨绔之态截然不同。
言罢,他突然双臂用力,将怀里不老实的小楚棠翻了个身,让她侧着坐在自己膝上,方便同她说话,“我不知道你事先与顾景航如何,但他这个人阴险的很,他看上的东西,从来就没有逃得了他的手掌心的。而且心狠手辣,今日之事,你我二人虽如愿了,可他未必会罢手。”
什么叫她和他皆如愿?!
楚棠问:“你是说,刚才跟着我们的人,是顾景航?那你现在带我去你府上做什么?”她想着顾景航的事,没有察觉这人的手又圈住了她的腰。待她发现时,身子已经紧贴着他不能动弹了。
霍重华突然朗声一笑,此时虽然已经天黑,玉树胡同里的几户人家还在守岁,大有可能听到他狂放的笑。许是心虚作祟,楚棠抬手就捂住他的嘴,“你别笑了!”
总有一种做贼心虚之感。
掌心一股温热和潮湿猛然袭击,楚棠大惊,这次是真的羞得无地自容了,当即收回了手,来来回回在他胸口的衣襟上擦了擦。
霍重华见她满脸嫌弃,也不生气,声音却突然压低:“突然想带你回去,这样就不会有旁人惦记你了。”
见楚棠怒嗔他,霍重华又笑:“放心,明日一早,我会将你全须全尾的送回去,除了顾景航之外,不会有旁人知道。”
楚棠终于明白霍重华自从入了玉树胡同就开始坏笑的原因了,他是打这个注意?
拿她气顾景航?
她记得霍重华与顾景航文武相对,不死不休,处处争锋。她脑子里时不时还冒出那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她倒是不介意和霍重华合作。
但她现在的身份,如何能在一个男子家中留宿?
霍重华知道她的顾虑,接着哄劝:“小楚棠,你别怕我。像我这样好的人,到哪里去找?一会我会命人将你身边的两个丫头接回来服侍你。”
听起来计划非常合情合理,而且的确也是好主意。
顾景航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娶她,她都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的牵连,让他知道自己是个不检点,未出阁就在未婚夫家中过夜的女子。她丝毫也不在意自己在顾景航心目中是个什么样子!
但……真的妥么?
楚棠不确定了。
霍重华总能颠倒黑白,令她无从思索。
“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不想让自己的妻子被旁人所念。”霍重华说这话时,幽眸紧紧盯着楚棠,他靠的那么近,再差一点,唇就能触碰到她的脸了。
楚棠微微低头,巧妙的躲开。在他腿上坐久了,臀下实在难受。
霍重华却是另外一番体验,仿佛接触了全新的世界。软玉温香,果真叫人沉迷,难怪那么多英雄豪杰,会倒在美人石榴裙下。
可惜,霍府离着楚家祖宅太近,这才抱了没多久,马车又停下,“小楚棠。”
他唤了一声。
楚棠没理他,心里还在寻思着今夜到底要不要按着机会留宿霍府。
霍重华却又唤了一句:“小楚棠!”
好端端的名字,从他嘴里冒出,竟添了淫/诗/艳/词的错觉,楚棠头皮发麻,挣扎了一通:“你现在能放开我了!”
他浑身上下都是硬/梆梆的,铜墙铁壁一般。
而就在霍重华松开双臂时,楚棠终于决定,她不能半夜踏入霍府,且不说楚湛和楚云慕会怎么看她,就是她自己这一关也过不去。
霍重华先下的马车,他伸出手接着她下来,没容楚棠反应,已经掐着她的腰,轻易将她举了下来,“走吧,今晚我陪你守一夜,你我好好商榷婚事。”
她就知道,霍重华不仅仅是单纯的让顾景航罢手!
楚棠撇开霍重华两只又要伸过来的魔爪,“不了,我还是回去吧,二哥和三弟还在家中。”
楚家祖宅和霍府之间不过是百步远的距离,大年三十,漫天火光,并不影响她独自回去。楚棠言罢,转身就走。
霍重华怎会让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说走就走了?
他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用了适当的力道,不会伤到她,也不会让她挣脱,“我正好一人也无趣,和你一道过去。”
楚棠:“……”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一时间尚未适应霍重华的种种亲密,今日早起之前,她还幻想过自从远离霍重华,谁知道这五六个时辰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霍重华没有再强求,就当姑娘家是脸皮子浅。
反正,很快他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与她亲近,想怎么亲近就怎么亲近。到时候可就由不得她了。
二人步入楚宅,阖府上下已经知道帝王赐婚的事,此刻就将霍重华当作是自家的姑爷了,态度非常客气恭敬。
楚湛自是高兴之至,楚棠没有看到楚云慕,便问:“二哥怎么不在?”他还不在二房,已经无处可去了。
楚湛道:“二哥今日偶感风寒,一早就睡下了。姐姐,我与霍四爷还有话要说,要不你先回院子吧。”
楚棠巴不得,直接就往海棠宅走,看也没看霍重华一眼。
霍重华到了今天才发现,楚湛一点也不可爱。枉他花了几年心思在他身上!
*
康王府。
顾柔静坐良久,她的女儿要嫁人了,她却连见都不能见上一面,不知她的嫁衣可有人缝,也不知压箱底的物件有没有人替她备上。自己曾今留下的那些嫁妆,女儿也不知会不会带上?
因着太子谋逆,康王与诸位亲王在宫里商议军政,待到宫门快要下钥了才回府,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着人回来一趟,第一时间将楚棠和霍重华的婚事告知了她。
康王行至寝房门外,左右立侍的丫鬟小声道:“王爷,王妃她关了两个多时辰了,晚饭也没用,世子爷来劝也没用。”
康王推开房门,就见顾柔失神的看着一盅凉透的花茶发呆。
按理说,帝王赐婚与楚棠和霍重华,这个结果是令顾柔满意的。她认识霍重华已有七八年了,知根知底,将女儿交给他也算放心。
只是……却是高兴不起来。
康王走过去,又命身后的丫鬟将饭菜端过来:“宫里的伙食太油腻,我吃不惯。现在正空腹,柔儿陪我一起吃。”
顾柔知道康王的用意,勉强用了几口饭,就直言:“王爷,您这些年给了妾身无数珍宝,您看,妾身能不能……”
康王打断了她的话:“柔儿!你别操这份心了,你不知道霍重华那小子原来背着我做了哪些事,他手头不缺银子!也不会让你那宝贝女儿受了半分委屈。他现在的身份,想娶高门大户的女儿也简单,偏生就看中了楚棠。离婚期还有小半年,我会暗中叮嘱霍重华。倒是你,这么大人了,连饭都不吃,你让我如何能心安!”
顾柔莞尔,“妾身只是不饿,让王爷忧心了。”的确,霍重华年纪虽轻,却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有他护着,棠儿今后的路必定会顺遂,就看他的真心到底有几分了。
*
大年初一的早上,漫天的炮竹响彻胡同两端,想不醒都难。
青柳儿一大早就来了楚家祖宅,与楚家的大小丫鬟唠嗑。霍府虽广,但人丁稀少,独她一个女子,其他都是冷脸的护院,她就想找个人说话,也不容易。而且霍重华将府邸做了规划,很多地方都是她不能踏足的。
提及此,墨随儿觉得不可思议:“这……霍四爷好歹也是五品官员,府上怎会没有丫鬟婆子伺候?”
楚二爷在世时,还是拿银子捐来的芝麻官,却是通房姨娘成群。霍重华正是阳刚气盛时,身边却是一片清一色的男子,这叫人不得不多想。
青柳儿解释:“我也是大人前阵子刚从庄子里接过来的。我爹娘走的早,八岁就卖到了庄子里采茶,大人见我麻利,又懂茶,这才安排我将来伺候你们家小姐。”
楚棠行至回廊就听到这么一句,大过年的,府上又无老太太和主母压着,丫鬟们格外放松,磕着瓜子,有说有笑。
墨随儿又问:“霍四爷让你伺候我们家小姐?这话怎讲?”
反正楚棠与霍重华已经由帝王赐婚,这是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婚事了,青柳儿索性就放开了说,“你们小姐不是与我们大人早就情投意合了么?我早些熟悉府上的庶务,将来等你们家小姐入门,我也能尽心伺候她呀。”
闻此言,楚棠已经不知做何感想,霍重华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盘算了?
墨巧儿看到楚棠,咳了一声提醒众人,小跑过来,“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
大年初一,本来是要走亲访友的,可楚家如今门庭冷落,楚棠就是想串门,也没地方去。
青柳儿当即止了话,兜里的瓜子花生之物统统藏得严实,不远处这位祖宗可是自己将来的女主子,怠慢不得,她恭敬而立:“楚姑娘,我家大人让奴婢把这个交给您,还说让您尽早做决定,等过了元宵就该施工了,否则迟了,怕是会误了大婚。”
楚棠一看,是几张图纸,她突然想起来霍重华提及过让她参与霍府的修葺,他……就这般急?
不知为何,楚棠心跳又开始加速,无言可述。
“让你们家大人自己决定,我这边无所谓。”楚棠道。
哪有让姑娘家提出园子修改意见的?她如今还没嫁过去呢,怎么好像都已经是霍府的女主人了?
楚棠容色清冷如白茶皎月,年纪明明很小,但周身的气度还是让青柳儿有些畏惧,楚棠要是不给出选择,她回去是交不了差的,天知道霍大人那张脸不笑的时候是有多恐怖!
青柳儿恳求道:“楚姑娘,大过年的,您发发慈悲,您看着觉得合适,选一个就好,不然奴婢回去没法交代。”
又要选?
他这么喜欢让旁人做选择?
楚棠再度扫了一眼稿纸,笔迹工整清晰,她其实根本看不懂,随意指了一张了事。霍府到底修葺成什么样,她似乎根本不在乎。
从昨日到此刻,她与霍重华之间的婚事,依旧令她难以消化。
对方屡次献好,或许她也不能无动于衷下去,想了想叫住了青柳儿,“你们家大人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青柳儿心里嘀咕,还能是什么?大人最特殊的喜好当然是楚姑娘了。
青柳儿腹诽了一句,面上态度依旧恭敬:“回楚姑娘,我家大人他有一根特别在意的绳子,每天晚上都用以修生养性,奴婢听朱墨说,大人这些年都是靠着这根绳子才能入睡的。不过昨天夜里也不知道怎么了,那根绳子断了。”
绳子?
霍重华就这么点要求?
楚棠纳罕了少顷,又问:“是什么样的绳子,长短如何?粗细呢?”
青柳儿见楚棠对自己大人终于有了关注,非常仔细且毫无差错的将那根断绳形容了一遍。
“大约就是那样一根。”
楚棠了然:“……好,我知道了!”
待青柳儿离开,楚棠找来了回事处的管事:“去找一根约莫成年男子手指粗细的麻绳过来,尽量长一些,最好能用个三年五载。”
霍重华对她的确不错,那她也试着还之以木桃吧,否则真不知嫁过去该怎么相处?!
管事应下,因着霍重华是府上的姑爷,故此办事效率也高,不出半个时辰,就将府上能找到的最为牢固的麻绳送到了隔壁霍府,临走之前拍着胸脯保证了绳子的经用之处。
霍重华正在亲自修改图纸,他昨夜已经销毁了的东西,没想到今日又来了新的,而且还是他未来的小妻子特意命人送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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