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着胸口,虞姣心有余悸:“幸而你没事,要不然我自杀也不足以谢罪!”
“说什么话呢,纵然我有个万一,你也是无心之失,这又不在你的掌控内,不必自责。”虞景眼眸中有万千星光,带着无限的宠溺,温暖的望着嘟嘴生闷气的虞姣。
院子里的红梅争相开放,连风都染了梅香,银装素裹中,少年一袭月白的衣裳,宽肩窄腰,双腿笔直修长,冬日的暖阳照耀在他的身上,竟分不清是阳光更耀眼,还是少年更夺目些。
一旁的少女笑容娇俏,带着无限的霞光,柔柔的望着远方。
魏蝉纱双眸微弯,情不自禁露出一个微笑,笑着笑着,她又想哭了,世人严苛,她带着两个孩子,诸多艰难都过来了,唯一的遗憾就是,阿姣从来不曾见过父亲。
若是没有倒好说些,可是她有。
她合该拥有的珍爱,却只能艳羡别人,何其悲凉,何其令人心疼。
看到虞母出来,虞姣唇角绽放出喜悦的笑容:“娘亲,你忙完了?”
虞母点头微笑,欣慰的望着虞景:“你哥哥他终于好了,该去观里拜拜。”
他这气色,纵然不请大夫,也能看出来非常好,往日里在外面,纵然小景不说,可是她看的出来,小景是在极力的压抑着,努力让自己不要咳出来,惹得她们担心。
这孩子懂事,更是惹人心疼。
对于去观里拜拜的事情,虞姣是拒绝的:“娘亲,上一次出来那么大的事情,有点不大想去。”
虞母诧异,往日里有出门的机会,阿姣都是很喜欢的,歪头问道:“那种事情千日难寻,不必担忧。”
虞景点头:“如今国泰民安,哪有那么多兵祸被我们碰上。”
既然娘亲和哥哥都想去,虞姣也就没有接着推辞,约定明日里早起就去。
第一天一大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清秋就过来敲门,柔柔的喊着虞姣起床:“大小姐,快起来吧,夫人已经准备好了。”
应了一声爬起来,快手快脚的洗漱,就见虞景迎着朝阳,微笑向她点头。
风平浪静的到了观里,虞姣长舒一口气,什么状况都没有出,简直太好了。
目送虞母随着道姑离去,虞姣兴冲冲的去了后山,她年纪小的时候,最喜欢这个地,在后山的假山中,埋了不少宝藏呢。
净等着那些宝藏能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呢,现在就是来验收成果了。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有许多私人物品,她还是想收起来。
刚刚踏入假山的夹道,虞姣就敏锐的发现,就一道阴沉的男声,低低的响起。
虞姣皱起眉头,无意间撞破别人的隐私,正打算退出去,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呵,你可打听清楚了,她是今天来上香。”
那柔和的女声,带着无限的温柔,轻轻的嗯了一声。
虞姣眼神幽深,这声音可不就是她的好表哥——舒泊岸吗?而那个女声是谁呢?虞姣点着下巴,好似有些耳熟,却又不大确定。
早莺羞涩的垂下头,作为一个颇有身姿的丫头,她是不甘心窝在厨房的,正好表少爷要找她说一些表小姐的事情,还承诺,到时候定会纳了她。
舔了舔干涩的唇部,早莺心中羞涩非常,面前的表少爷英俊又潇洒,那脸庞瞧着比她还白皙细腻些,勾着手指,悄悄的试探,刚刚露出一点指尖,就被干燥温暖的大手握住。
“早莺,我懂你的心,等我娶了阿姣,她的性子软和,到时候跟她说一声,定会主动纳你为妾……”
第16章
相濡以沫的水声,啧啧响起。
虞姣蹙起眉头,终于想起,那女声是何等的人物,好似是魏府的烧火丫头,在挑选陪嫁的时候,她主动靠过来,因着只是烧火的,又瞧着言行伶俐,就没有拒绝。
后来瞧惯了舒泊岸的嘴脸,实在懒得应承他,就将这心大的姑娘荐给他,她还担心这丫头身份太低,他觉得羞辱呢,谁知道竟毫无芥蒂的接受,如今看来,半斤八两的东西。
何苦误了她。
暧昧的声音响起,虞姣蹙起眉头,不是说腿瘸了吗,还这么风流。
略微后退一步,正打算退出假山群,蓦然回头,就对上一双幽暗的双眸,深深的带着无限的沉思。
心中猛然一跳,一声惊呼被堵在了喉咙口。
唇上那修长有力的手掌,那虞姣脸颊红晕漫布,低声喝道:“放手!”
身后那结实的胸膛烙的她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扭了扭,抬起脚恨恨的跺下去。
那人轻嘶一声,垂眸浅笑:“姑娘,偷看别人亲热,可不是好孩子啊。”
掌心的濡湿,让他不自在的动了动,耳根都要红透了,却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模样。
虞姣恨恨的剐他一眼,扭头就走,哪里来的登徒子,可恨!
就这一眼,让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揪起来:“黄带子!”虞姣低低的念了一句,怎么这些王公不能好好的呆在紫禁城,跑出来做什么。
利落的将帕子遮在脸上,虞姣飞快的溜走了,就怕慢一点,就被对方发现,惹出些不好的事情来。
“哎哟~”低低的轻叫,虞姣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不小心碰到你,没事吧?”
垂着头,撕着手中的帕子,恨恨的诅咒刚才的男子,都怪他,害她慌不择路,撞上了行人,今天只是地邪的厉害,糗事出遍。
“无事。”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虞姣心中又忍不住一声惨叫,这声音她熟啊,在梅林中,刚刚碰到过。
一寸一寸的抬头,虞姣对着那光风霁月的面孔挤出一抹笑:“给四贝勒爷请安~”
本来就是座冰山,这下更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要完。
胤禛点点头,不着痕迹的别开视线,眼前的少女,脸颊上带着浅浅的红晕,就像是融入了二月的桃花,又嫩又艳,吸引着他的目光,无法自拔。
视线微微向下,就见那鼓胀胀的胸部一阵剧烈的起伏,不由得蹙眉冷喝:“做什么慌慌张张的,脊背挺直,往前走就是,没得丢了宗室的脸。”
怏怏的哦了一声,虞姣觉得生无可恋,为什么她今天要出门,坚定本心不出门,不就不会再对方面前出糗了嘛。
胤禛轻轻的咳了咳,缓和神色又说道:“女子在世,当注意德言容功,万万不能轻疏。”
招了招手,“苏培盛。”
苏培盛立马向前一步,低低的垂下有所思的眼眸,沉声应道:“贝勒爷,您请吩咐。”
“亲自送虞氏回去。”苏培盛躬身应是,弯腰走到虞姣面前,伸出右手做引导:“格格,您这边请。”
虞姣扭着手指,垂着头迈着小碎步走了,她在四贝勒面前出现了三次,就有两次出糗,啊人生,如此艰难。
幸好没资格嫁给他,要不然以后回想起这一幕,女神形象不在,还怎么愉快的卿卿我我。
苏培盛跟在边上,偷眼去瞧,边上的少女跟府里的主子们都不一样,那小脸又水又嫩,特别的有朝气。
在心中沧桑的点烟,男人啊,永远都是这么专一,喜欢这些鲜嫩的小姑娘。
虞姣脑海中都是那双幽深的双眸,似乎是夹带着千言万语,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
摇摇头,虞姣垂下双眸,四贝勒何等尊重,岂是她能肖想的。
苏培盛将她送到女客那边,就垂下手告辞,虞姣遥望着他的背影,头也不回的进了客院。
进去之后,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似笑非笑的立着,笃定那娇俏的丫头定会过来。
果然,早莺见到她,眼前一亮,喜滋滋的凑过来,匆匆蹲了个福利,娇声说道:“表小姐,柔芳小姐在后山等您呢,说是有要事找您商议。”
虞姣神色诧异,她跟柔芳、萼华都翻脸了,舒泊岸不知道吗?还找这借口。
“不去,我要去陪娘亲。”虞姣眼珠子一转,嘟着嘴拒绝。
早莺不舍的从袖袋中掏出一支鸟形的玉笄,诱惑的说道:“表小姐,柔芳小姐说了,她那有一整套的玉饰呢,只要您去,尽皆送给你。”
哟呵,这是把我当傻子呢,还是当傻子呢。
轻蔑的一瞥玉笄:“这种货色,我家暖暖都不带,你是哪家的丫鬟,打听了我魏府的事情,所图为何?”
寒风凛冽,虞姣拢了拢披风,正打算回去,就见客院门口走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嬷嬷,梳着整齐的发髻,干净利落,就是瞧着有些不大好相处,脸上有些严肃冰冷。
又瞄了一眼,虞姣觉得,总有一种奇妙的既视感。
那嬷嬷跟虞姣对视一眼,缓缓的下拜,行了一个深深的蹲福礼:“给虞乡君请安~”
说着严肃的面孔朝向早莺:“这等不尊乡君的小丫头,还望乡君早日处置了才好。”
“啊,处置?”虞姣摇头,就算早莺有坏心,这会儿也只是诱惑她几句,什么都没有实施呢。
再说了,舒泊岸那样的人,合该跟早莺搅和到一起,莫要再祸害别人才成。
顾嬷嬷不置可否:“乡君也太仁慈了些。”
早莺在顾嬷嬷严厉的目光下瑟瑟发抖,收到“快滚”的信息,一刻也不敢停留,飞一般的溜走。
虞姣欣赏那狼狈的背影,笑眯眯的看向顾嬷嬷:“嬷嬷何不介绍一下自己?”
顾嬷嬷又行了一个蹲福礼:“奴婢顾氏,奉贝勒爷之命,特来伺候乡君。”
“贝勒爷交代,”顾嬷嬷清了清嗓子,重复那冰凉的男声:“务必让她有贵女的仪态和底气!”
“……哦。”槽多无口,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是贝勒爷的手信。”顾嬷嬷上前一步,双手奉上一张薄薄的纸。
那素雅的花笺,散发着阵阵的幽香,虞姣蹙起眉头,心中有一瞬间的不自在,香笺素来为传情所用,如今看到,还真是有些违和。
文雅遒劲、气势宏伟的几个字,力透纸背,字里行间透露着严谨,要是不用来训她,她可能会欣赏一二的。
虞姣托腮,怎么有这么讨厌的人呢。
这时候,已经回到了府上,顾嬷嬷正围着她四向打量,想来是在挑毛病。
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微微扬起下巴,对于身姿,她向来是不惧的,就是在四贝勒面前,鲜有仪态。
遗憾。
顾嬷嬷心中不住点头,怪不得还未到选秀的时节,主子就上心呢,苏培盛来交代,说是主子将她派到魏府的时候,她心中是不忿的,别看她只是一个奴才。
可是奴才也是有排资论辈的,等闲哪里混得到四贝勒跟前,更别提做他的心腹。
出来一段时日不打紧,就怕过几日,主子将这虞氏忘到脑后,她又回不去了,岂不是耽误事。
为着她能顺利的回到主子跟前,虞氏也必须优秀,必须过五关斩六将,以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主子面前。
如今两个人绑在一条船上,虞氏是不打紧的,可她就后事难料了。
虞氏这人,要她看,也是顶完美的,那张面皮子好,顶小的脸,白皙细腻有弹性,光泽迷人,长长的脖颈,犹如天鹅颈一般优雅迷人,一双桃花眼清澈见底,像潺潺的清泉,清凉又透彻。
一身撒花褙子衬出玲珑的身段,腰细臀圆,那笔直修长的双腿紧紧的绷着,是个尤物。
满意的点点头,虞氏这皮相万中无一,无可指摘,她能做的,就是一些锦上添花的事情。
亲自出面请了老姐妹,衣食住行面面俱到,一个姓孙,善量体裁衣,是刺绣大家,这个教给虞氏,自然是想着她多为贝勒爷做点衣裳,时时刻刻穿着,才能时时刻刻记着她。
还有一个姓李,善做些吃食点心,御厨总管是她爷爷,很得真传。
姓顾的是她妹妹,于避火图一事,最有心得,宫里头好些皇子的司勤丫头,都是她调教的。
还有一个姓刘,最善仪态,若不是长相次了点,说不定也是有大造化的。
四个嬷嬷,没几天的功夫,就包袱款款而来,跟暖暖住在一块,小院到底小了些,有些住不开。
虞姣见了她们,就忍不住有些苦脸,跟虞母吐槽:“娘亲,从来不知道,竟有这么多的门道,我以为咱家的规矩,已经很多了。”
可不是,她的教养都是跟着魏府走的,魏府作为重臣之家,教养只能往严厉了说,魏府的小姐淑女范都是十足的。
走出去,也是争相抢夺的所在。
一天到晚时间都被塞得满满的,虞姣还要抽空跟着哥哥读书,那日子就真的难过了。
一个月的功夫,有时候喝水都是抽工夫的,睁开眼都是学,闭上眼做梦都在绣花。
手指头都快扎成萝卜了,才勉强的入了孙嬷嬷的眼。
最残忍的是跟刘嬷嬷的对比,刘嬷嬷虽然长相一般,但是那仪态真的是没的说,不管是静还是动,都有奇特的韵律在里面,特别的优雅,特别的好看。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被对比的这么惨烈,虞姣只好擦着眼泪,默默的跟在后面学习。
他们一家子,更是被李嬷嬷俘虏了胃,吃起小厨房做的饭,简直难以下咽,要是李嬷嬷赏脸下厨,他们恨不得吃的扶着墙走。
没过几日的功夫,虞景的小脸就圆了一圈,瞧着更是气色好得很,恨不得开心的出去狂奔三百圈,在顾嬷嬷严厉的目光下,还是收回了这个愚蠢的想法。
转眼间,就快要过年了,虞姣以为,她终于可以歇歇,不去学这些东西,谁知道,魏嬷嬷也加入了大军。
“小姐,您看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人情来往还有那过年的礼节,正巧的学起来。”顾嬷嬷端着慈祥的笑意,一脸慈和的建议。
可惜她再也不相信她了,每次顾嬷嬷勾起笑容,她总是要累瘫的,这次果不其然,娘亲竟然也做了撒手掌柜,什么都不管了,一切都由着她胡来。
上辈子的时候,她并没有接触过这些,舒泊岸不支持她,口口声声都是她抢大姨妈的权,后来她也死心了,就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什么也不看,什么也管。
拿到管家权的一瞬间,心中是有些紧张的,屏息以待,虚心的想虞母、顾嬷嬷等取经。
更可恨的是哥哥,将写春联的任务也交给她,还不准她套用别人的,都要自己想,自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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