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从德妃这里请安之后,就一病不起,真打量别人不知道吗?
闭上眼,胤禛不愿意再去想,回头望了一眼恨急盯着他的额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世事无常,谁能想到一对母子会变成这般。
回去后面对虞姣关切的双眼,也忍不住叹气,冷声道:“她不愿意。”
竟是连额娘都不愿意喊了。
虞姣沉默,半晌才道:“到底是你的母亲,不封她也不好看,不过话又说回来,愿意不愿意两说,只要事实在就成。”
胤禛扯出一个冷酷的笑容:“你说的,既是我想的。”
第二日一大早,德妃就被几个有力的嬷嬷架着,领了圣旨之后,又对着天地跪拜,到了吉日,还是被这几个嬷嬷架着,走完了全程的礼节。
虞姣笑的温婉,跟下首的贵妇解释:“皇额娘忧心万岁爷烦累,竟是直接病了,一片慈母之心,让人感叹。”
可不是令人感动的很,底下好几个贵妇当时就会意,跪在地上低低的啜泣:“皇太后娘娘实在是我等楷模……”
德妃听了愈加气的肝疼,忍不住就要破口大骂,看到虞姣怀中的永行,还是牢牢的闭紧了嘴巴。
老四这个挨千刀的,将胤祯改名为胤禵不算,还把控着他的子嗣,让她有苦难言。
永行是胤禵四子弘暟之子,也就是胤禵之孙,素来得她的喜爱,没想到竟被那贱妇拿来做筏子。
礼成之后,德妃又被送回永和宫,左右宫中无后妃,已经升至太后的她,不愿住在慈宁宫也随她去了。
只是这一回去,受了大磋磨的太后有些支撑不住,真的病了,还有些严重,虞姣时时在跟前伺候,带着上次那些力壮的嬷嬷,更是气的太后肝疼。
只是虞姣觉得自己有些无辜,她本意不是要这么做的,只不过在第一日太后就往她身上扔东西,那嫌弃感溢于言表,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不得不带上那几个嬷嬷。
而且太后重病,作为国母的她不得不来伺候,只是怎么伺候,那就是她说了算了。
太后瞧见她,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也不打算委屈自己,就开口嘲讽:“皇后娘娘金尊玉贵,还是回去吧,免得累着了,爱家心疼。”
虞姣喜滋滋的开口:“就说皇额娘是个慈善人,那我就回去了。”
行礼过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姿态做到了就成,谁还能真的手把手伺候不成。
伺候每日都来永和宫绕一圈,在门外面问问情况,就施施然的离开了。
胤禛下朝之后,也是要过来看看的,只是这次刚一到,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进去之后,发现满屋子的奴才都跪倒在地,嗡嗡的哭泣着。
往床榻上一看,也禁不住泪流满面。
哀嚎一声扑了上去:“皇额娘,你去好早啊,为什么不等等儿臣……”
身后跟着的一串太监赶紧劝:“我的万岁爷,您请节哀,万一哭出个好歹来可怎么成……”
顺着太监拉扯的力道起身,胤禛的心中充满了悲痛,跟他打了一生擂台的额娘,最终还是走了。
虞姣得到消息,就麻溜的赶来了,这个节骨眼,她可不敢出任何的差错,在太后活着的时候,她自然是有千般不是万般不好的,可这人死如灯灭,一切的不好随风而逝,留下来的尽皆是好了。
只是她不能在跟前哭的太久,还要操办着丧仪,事情还多着呢,虽然礼部是有定例在的,可是很多事情还是要她来决策。
胤禛辍朝三日以示尊重,太后的一生算是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等她走后,这宫中似是更加的寂寥了,因着她的逝世属于国丧,一年之内禁戏乐,禁嫁娶。
整个京城都陷入了沉默中,静静的等待着孝期过去。
只是嘎鲁玳已经到了婚期,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再不定下人也就晚了,因此到了孝期下半年的时候,虞姣就暗暗的相看起来。
胤禛是属意那拉家族的,那时候跟乌拉那拉氏也有一定的默契。
只是乌拉那拉氏已经不在了,星德那孩子没有人盯着,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良配。
夫妻两个只好对着适龄花名册发愁,这嘎鲁玳的脾性,真是令人头疼。
最后还是和魏家做了亲家,嫁给了魏城,是虞姣舅舅魏凌的孙子,婚后小夫妻也算是和乐。
刚开始虞姣也是悬着心的,就怕魏城心中不乐意,不过嘎鲁玳纵然娇纵些,可是样貌也是没的说的,身份又高,她还特意去问了,就怕魏城心中有不乐意。
谁知道人家丝毫不放在心上,还有些无语的看着虞姣:“姑姑,如今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儿的话哪里做的准。”
虞姣:……
难得开明一次,你竟然不需要。
不过说的也是,就算婚前看对眼,婚后过不下去的也多的是,这个时代对于婚姻的定义跟后世不同,感情并不占主要。
谁说包办婚姻就没有爱了?虞姣不确定的想,未来的变数太多,谁也说不好的事情。
至于试婚格格,虞姣亲自找了嘎鲁玳来问,问她介意不介意,嘎鲁玳柳眉一竖,怒道:“介意,怎么不介意,谁想出来的歪招,先把我驸马享用了,我用一二手货有什么意思。”
虞姣:……
她老了,跟不上时代了,如今小年轻的心思她算是猜不透了。
不过这样也好,虞姣欣慰的摸着嘎鲁玳的脑袋,柔声道:“我也算是养了你一场,别的不说,给你撑腰也是尽够的,你跟魏城那小子,两人都好好的,你也别摆公主的架子,这婚姻啊,其中的味道要精心去尝。”
嘎鲁玳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哎呀皇额娘,跟人家说这个怪羞人的,我知道了,他若是对我好,我就也对他好,他若是对我不好,我可是要休了他的。”
又偷眼去瞧虞姣,嘟嚷道:“到时候皇额娘可别向着那小子。”
摸摸嘎鲁玳的头,虞姣忍不住轻笑,鼓励的说道:“就这么办,你说得对。”
胤禛有些看不下去了,阻扰道:“好好的教她这个做什么。”
虞姣正色道:“漫说她是公主,就算是贫民家的女儿,也是娇养着长大的,为什么婚后就要教训她孝顺公婆,伺候丈夫,殊不知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道理,若丈夫待她好,她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还能不知道怎么做吗?”
“再说了,那些教导,先是把女人踩到泥地里去,这样的话,我说不出来,我的女儿,就是要顶天立地,昂首挺胸做人,谁若是不服气,我就打到他服气。”
说着威胁的看向胤禛,还磨了磨牙。
胤禛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的说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身后是嘎鲁玳和乐的笑声。
花谢花又开,春去春又来。
转眼间两人已垂垂老矣,虞姣躺在榻上,伸着枯瘦的手,轻抚着胤禛的眉眼。
都说胤禛是个短命帝王,可是没想到,这一次走在前面的反而是她。
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体力正在逐渐的丧失,深深的疲惫感包围着她。
望着围在床榻前的儿孙,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她这一生,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弘昭如今连重孙子都有了,刚刚一岁的胖娃娃,瞧着喜人的紧,弘昭这么大的样子,还在眼前浮现,转眼间她的玄孙都有了。
熙熙攘攘几十口人,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嚎哭出声。
“太上太后……薨了!”太监高高的唱礼声响起,胤禛双眼瞪大,望着床榻上的虞姣,呢喃:“阿姣……”
止不住的悲痛在心中环绕,胤禛唇角流下一条血线,缓缓的倒在榻上,吃力的将虞姣搂在怀里,闭上了双眼。
弘昭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的看着双亲,一日之间双亲尽去,这对他的打击也是巨大的。
一时之间痛哭声不绝于耳,弘昭作为长子,除了哀痛之外,还要处理双亲的后事,更是压弯了他的腰。
胤禛和虞姣作为太上太皇,和太上太后,丧礼的场面无疑是浩大的,两人都是九十多的高寿,也算是喜丧。
两人望着眼前的景象,相互依偎着,手牵着手随着牛头马面一起走了,生同裘死同穴,投胎也是连在一起,再没有更美满的事情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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