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之中还含有少年的清朗之意,顾云歌脑中隐隐约约有一个猜想,却是有些不敢置信,那张脸她不认识,也不敢妄加猜测,但是又想到那神乎其技的易容术,顾云歌却又有些不肯定起来。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官兵的搜索,她也知道现在跑出去就只有被发现的一条路,刚才那人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她又想不到到底在哪里见过,最后犹豫再三,决定还是就在这间破庙之中等着。
左右她脚已经崴了,官兵既然已经查到了这里,她肯定还是跑不远的,倒不如就在这里等一等,搏一搏,说不定真的能够有转机。
稻草的缝隙之中缓缓的泄露出些许阳光来,阳光最后慢慢变成红色的夕阳,最后归于平静,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顾云歌腹中空空,脑子也有些晕晕沉沉的。
白日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本来就受了些伤,她的精神一直紧绷着,现在自然是累到极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忽然响起了极为细小的脚步声,她立刻就打起精神,方才的昏昏欲睡在顷刻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迅速化为警觉。
她竖起耳朵,小心翼翼的听着门口的动静。来人的目的很明确,直直的就向着顾云歌这边跑了过来。
他一把将稻草掀了开来,确定顾云歌还在这里之后,便松了口气,黑暗之中,顾云歌听见他略带些惊喜的声音响了起来:“小鸽子,还好是我找到你的!”
顾云歌神色怔楞了一下,随即她唇角便往上一扬,露出笑容来。
当他现在没有掩饰自己的声线的时候,顾云歌才认出来眼前的人,顾云歌猜测的没错,这就是顾濯。
说起来,她和顾濯不过是见过两次,而那两次顾濯都没有露脸的,都是用黑面巾将脸蒙住了,所以顾云歌觉得熟悉,却并不知道到底在哪里见过。
顾云歌之前也想过他可能是顾濯,只是前两次见面让顾云歌以为,顾濯是鲜少在人前露面的影卫,没想到他竟然是禁卫军。
顾濯小心翼翼的将顾云歌身上的稻草拂了开来,他先是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这才露出笑容来,对着顾云歌说道:“小鸽子,现在周围没有人了,你放心吧。不过发生什么了?怎么大家都在找你?”
顾云歌想要从佛像后面钻出来,她的脚刚落地,一阵钻心的痛楚便袭击了过来,她面色一紧,强行将即将脱口而出的痛呼咽了下去,还是勉强笑着看着顾濯,问道:“你可有办法带我离开这里?”
顾濯很敏锐的捕捉到了顾云歌面上的痛楚之意,他迅速蹲了下来,一眼就看到了顾云歌脚踝上的伤,他面色沉了沉,连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云歌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说来话长,一时之间也难以解释。”
顾濯却一脸执拗,他澄澈的眸子盯着顾云歌不放,衣服顾云歌不说清楚他便不罢休的模样,无奈之下,顾云歌只能又坐了下来,她放低了声音,说道:“你也知道,我本是大齐的人,被南宫晟带到大周并非是我自愿,今日找到一个逃跑的机会,便逃了出来,没想到南宫晟竟是有这样大的动静。”
顾濯听完之后,却是沉默了,他垂下眸子,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向顾云歌,面色严肃,声音也沉了几分:“若只是南宫将军,定然不是现在这样的动静。”
说着,他似乎有些犹豫,最后却还是一咬牙,开口说道:“能调动禁卫军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皇帝陛下,一个便是丞相大人,据我所知,今日调动禁卫军的是皇帝陛下,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是牵扯了陛下,只怕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顾濯这算是在顾云歌面前摊牌了,他的身份实际上有些复杂,还有一重身份会去执行一些秘密的任务,所以那天才会遇到顾云歌。
他的身份,是高于禁卫军的,但是今日听说了要去寻找顾云歌之后,便自动请命,混进了禁卫军的队列之中,没想到,竟真的让他找到了。
顾濯却又觉得庆幸,还好是他找到的,若是让别人看见了,现在顾云歌只怕是不会安然的待在这破庙之中了。
“我知道了。”顾云歌没有对顾濯的身份表示出什么,她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若是是大周的皇帝也参与进来了,她倒是并不觉得异常了,毕竟这是在邺城,想要在邺城之中寻找一个人,大周的皇帝还是做得到的。
“现在外面风声正紧,城门已经全部封闭,排查的十分的严格。”顾濯见顾云歌没有深究自己的身份,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他咧开嘴,方才的严肃便瓦解了,露出还带了些孩子气的笑容来,说道:“若是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先去我那边。”
顾云歌抬起眼,略有些犹豫,她本来是想去混乱之地的,不过两相对比的话,还是顾濯那边安全一些,但是……顾濯毕竟也是大周的人。
顾濯似乎是看出了顾云歌的疑虑,他耷拉着脑袋,略微有些失望,但是却还是开口解释道:“现在从邺城出去的路已经被封死了,小鸽子去我那里,我自然有办法将小鸽子藏起来,等这一阵子的风声过去了,再将你送到大周去。”
说着,他又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小鸽子不信任我倒也是正常的,但是小鸽子曾经救过我一命,一命换一命,认罚我也认了。”
顾云歌有些于心不忍,她看着顾濯满是失望的脸,最后还是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在他满是希翼的眼神之中,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好。”
第三百三十一章:丞相府
顾濯面上这才露出些许喜意来,他咧开嘴,笑容伤带了几分傻气,又挠了挠脑袋,忽然想起顾云歌的脚上,便蹲了下来,用宽厚的背部对着顾云歌,声线之中带了几分沉稳道:“你的脚受伤了,我瞧着要用药酒揉开了才行,我先背你过去吧。”
顾云歌将顾濯当做弟弟看,倒是没什么芥蒂,她在顾濯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这才趴到了顾濯的背上。
顾濯看着是少年模样,但是后背却十分宽厚,在顾云歌趴稳了之后,顾濯这才轻声说道:“小鸽子,可抓稳了。”
话音刚落,顾濯足尖轻点,便飞快的从破庙之中窜了出去。
外面夜色深沉,月明星疏,看着明日里倒是个好天气,但是顾云歌心里明白,明日里却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日子。
或许是怕背上背着的顾云歌觉得颠簸了,顾濯的动作带了几分小心翼翼,他身形飞快,在夜色之中飞快的穿梭着。
顾云歌甚至都看不清楚周围的景象,只能听见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带了几分凶猛的意味。
到现在,顾云歌才真切的感受到顾濯的武艺高强,但是他武艺这般高强,那日又怎么会伤成那样?奄奄一息的模样让顾云歌现在还记忆犹新。
顾云歌知道,像是他们这样子的人,不管发生了什么,到最后一定会给自己留给退路,逃命的法子一定很多,伤成了那样子,就算是逃出来了,活下来的几率也十分的小。
顾濯可并不知道顾云歌在想些什么,他稳稳的停在了一座没有牌匾的宅子跟前,宅子门口的设计倒是十分的恢弘,看着便知道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任务。
“小鸽子,就是这里了。”顾濯轻轻的将顾云歌放了下来,他声音里满是柔和,看着府邸的大门,轻轻吹了个口哨,没一会儿,大门便悄然打开一条缝。
顾濯现在就没有再背着顾云歌了,他搀扶着顾云歌,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阶梯,走到门前,才轻轻伸出手,将门推开了之后,便迈步走了进去。
推开门之后,顾云歌才发现这座宅子的奇妙,门内和门外竟然是两种天地,门外冷冷清清,像是无人居住一般,门内的景致却十分的漂亮,一进门就能看见一条宽阔的道路,再一拐弯,就看见一处泉水,泉水竟然还是活泉,清澈见底,汩汩的冒着泡。
顾云歌没想到顾濯住的地方竟然是在这种宅子之中,她很容易就明白过来,这宅子应该不是顾濯的,而是他背后的主子的。
既然是这样,那定然还会有别的人来来往往,她被发现的风险便变大了。
“这是哪里?”顾云歌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问了一句。
顾濯小心翼翼的带着顾云歌向着一个方向拐过去,听见顾云歌的问题,这才开口说道:“我住的地方是自成一派的小院子,平时不会有人过去,那里也只有我一个人住。”
顾濯说着,便穿过了一片竹林,竹林之外,便是一桩小小的木屋,顾濯在木屋跟前停了下来,他面上带了几分局促,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说道:“这里平时只有我一个人,是我练功的地方,所以比较简陋,小鸽子就先忍耐几日吧。”
顾云歌面上却是一片淡然,走了有些远,她面上略微有些发白,声音也带了几分发喘,说道:“不必,你能带我过来,我便十分感激了。”
走了这么久,顾云歌也确定了这里足够偏僻,她这才算是隐隐放下心来,这里景致也不错,在这里把伤养好,便离开这里。
这一次,她不会去混乱之地了,直接奔着大周的地盘走去,若是知道褚冥砚住的地方便好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倒是可以先找到褚冥砚再说。
顾濯见顾云歌没有一丝抗拒的神色,面上便露出些许笑容来,他轻轻推开了木屋的门,门内的东西一目了然的露出来了。
木屋里十分的干净,进屋便是几张简陋的板凳和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个茶壶,在一旁拉起了一道帘子,帘子后背隐隐悦悦能够看到一张被子都叠的整整齐齐的床。
而再在一旁,却铺了一块方形的垫子和一个人形木头人,顾濯面上发窘,他立刻走上前,将那块垫子和几个木头人收了起来,背在身后,这才对着顾云歌说道:“这是我平日里练功的地方,着实是有些简陋了。”
顾云歌环顾了一下四周,却是露出些许笑容来,她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不会,这种环境正好合适。”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窗外是一片竹林,竹林之中隐约能看到几个木桩子,顾云歌猜想那应该也是顾濯练功所用的。
看了一会儿之后,顾云歌才回过头来,看着顾濯轻声笑道:“不必担心,这里景色朴质,正和我的口味,我很喜欢。”
顾濯挠了挠后脑勺,他还是一副对着环境十分不满的模样,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搀扶着顾云歌,掀开帘子,走到内室里。
平时是他在住也就罢了,顾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但是现在顾云歌来了,顾濯就觉得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这样简陋的环境,配上顾云歌实在是不行。
顾濯已经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过几日要给这地方添置一些东西才行!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床上的被单裹了起来,又从小柜子之中拿出一床崭新的被单,看着顾云歌轻轻笑了笑,说道:“这些都是新的,药酒也在那个柜子里,你先好好休息,现在到了我要去当值的时间了,竹林里你可以去逛逛,但是不要再往外跑了。”
顾云歌点了点头,表示她已经记住了,她歪了歪脑袋,面色有几分疑惑,问道:“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当值?我住这里了,你夜里去哪里休息?”
顾濯微微一愣,他心里涌起一丝丝暖意来,看着顾云歌微微一笑,说道:“不用担心,我也风餐露宿习惯了,随意找个客栈住上几天便可以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傅公子
这也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顾云歌轻轻点了点头,她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顾濯用力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他仔仔细细的观察周围有没有人之后,这才闪身离开了这里。
顾云歌知道,顾濯做的事情应该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事情,危险异常,她也只希望自己的叮嘱能够让顾濯小心一些,若是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便没有人能够救顾濯了。
她一直看着顾濯的身影飞快的小事在视线之中,这才紧紧的关上了木屋的门,转身进了内室之后,这才脱了鞋袜,拿过药酒。
白日里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顾云歌摔得不轻,这会儿脚踝处已经肿起很高,青紫一片,轻轻一碰,便是一股钻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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