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香斋掌柜的连连点头,“听世子的。”
叶裳摆手,管家带着宝香斋掌柜的下去安排用膳休息了。
叶裳一时没了困意,对苏夫人道,“岳母,您今日也别忙了,和外祖母休息吧,我去书房。”
苏夫人瞪眼,“你这孩子才是该回去休息,人不是铁打的,你一路奔波回京,再不休息,怎么支撑得住?听我的,再打紧的事儿,也先回去休息,去什么书房?不准去。”
叶裳失笑,心中高兴,但还是听了苏夫人的,点点头,回了房间。
苏夫人连忙将刚刚得到的好消息去告诉王夫人了,王夫人自然十分欢喜。
叶裳回京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南齐京城。京中的人在数日前都听说叶裳和苏风暖在江南出了事儿,如今叶裳回了京,京中人都纷纷猜测,叶世子不在江南找世子妃,反而回了京,不知为何。
朝中文武百官心中都打着小九九,想着叶世子带伤回京了,昔日,皇上没失踪前,十分倚重叶世子,如今皇上失踪俩月了,叶世子回京了,这四方灾情,大皇子看来控制不住了,不知道叶世子会不会出手?
宫里的太后和皇后听闻叶裳回京了,心中十分欢喜,太后甚至坐不住,想出宫去看看叶裳,可是她刚要吩咐严公公备车辇,又想起许云初的吩咐,犹豫片刻,还是作罢了。
皇后道,“母后,您怕什么呢?就算我们踏出宫门,有什么举动碍了他的眼,大皇子也不敢将我们如何的。如今他四面灾情应付不过来,还不是需要仰仗云初?”
太后闻言摇头,“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叶裳既然回京了,就是好事儿,早晚能见到他。也不急于一时。”
皇后闻言也只能作罢。
叶裳回京时,大皇子正在林之孝的住处,对他逼问关于林客去了哪里之事。
林之孝看着大皇子阴沉的脸,对他讽笑说,“大哥真以为我知道他去了哪里吗?”话落,他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他与我亦师亦父,就算他想告诉我他要去哪里,我也不想知道。”
大皇子目光现出杀意,“我看你是真想死。”
林之孝无惧地道,“我的确是想死了,活着没有什么意义,不如死去。”话落,他道,“月贵妃利用了林家多年,大哥你也利用了林家多年,可是,林家主还是没能让你网开一面,你还是让人将他杀了。我喊了他多年父亲,去九泉下再喊他两声,也无不可。”
大皇子冷笑,“你为了保护他,在他进京后,将他困在林府阵法里,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早就做了打算,要与我做对,我杀了他,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教训,谁知你不知悔改,还一样与我做对,帮助叶裳。”
林之孝看着他,摇头,“大哥你错了,我早先没打算与你做对,我困他在林府,是不想让林家被月贵妃案牵扯满门抄斩,毕竟我在林家生活了多年。我后来与你做对,是因为你要杀苏风暖,你明知道我喜欢她,还偏偏要对她动手。我不能容忍。”
大皇子怒笑,“你喜欢她,她是如何对你的?不但不喜欢你,还对你不假辞色,这样的女人,不杀了她做什么?”
林之孝道,“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让你杀了他,除非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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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见信立杀(二更)
大皇子看着林之孝,林之孝坦然地看着大皇子。
片刻后,大皇子冷笑,“我这便传信,让凤来杀了她,你这副样子,拿什么阻止我?”
林之孝看着大皇子,“凤来?”
大皇子道,“你还不知道凤来是谁吧?她是望帝山凌祝天师的师妹,学尽望帝山所学,为寻求长生不老,背弃望帝山,求得幻容术,得百年轮回,如今身怀绝世武功,杀苏风暖,轻而易举。”
林之孝面色大变,“苏风暖就是被她抓去的?”
大皇子冷笑,“不错,就是她。”
林之孝恼怒地看着大皇子,“你让凤来抓她做什么?”
大皇子道,“我本来是觉得她和叶裳想要坐山观虎斗,日子未免过得太舒服了,让她去东境帮我解决湘郡王。可是如今,叶裳竟然没追去东境,反而回了京城,我派了三批死士,都未能拦截住他进京,他定然是猜到了凤来是受我指使,如今回京是为了对付我。这样的话,我何不让凤来先杀了苏风暖?还留她做什么?”
林之孝怒道,“你疯了,你要想坐稳南齐江山,你怎么敢得罪苏风暖和叶裳?无论是京中的王府,还是苏府,亦或者国丈府,还有燕北苏家,江南叶家,西境百万兵马,你都不惧吗?这时候命人劫持苏风暖,事情败露,你这是找死。”
“我找死?”大皇子冷笑,“你错了,找死的不是我。是叶裳。只要我传信,凤来必定会杀了苏风暖,苏风暖一死,叶裳必定也了了无生,必死无疑。只要他们一死,无论是京城王府,还是苏府,亦或者燕北苏家,江南叶家,西境百万兵马,都会伤心至极,届时,收拾他们,不费吹灰之力。”
林之孝看着大皇子,心下骇然,“你疯了。”
大皇子扯动嘴角,盯着他,“我是疯了,但那又如何?月母妃曾经告诉我,要想掌控这天下,就不要妇人之仁。贤母妃告诉我,让我只管放开手去做,这天下早晚是我的,不要惧怕。凤来曾经对我说,活着就是执念,只要有执念,就不管到底是百年还是千年,总要达成。”
林之孝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月母妃?贤母妃?”
大皇子笑起来,看着林之孝,像看一个傻子一样地看着他,“你口口声声喊我大哥,其实不知道,我不是南齐的大皇子,而是北周的二皇子,当年,月贵妃和萧贤妃异子而换,月贵妃生了双生子,一个被送到了北周,一个被送到了林家。我成了南齐的太子,你成了林家二公子,而楚含成了北周的二皇子。”
林之孝听完,像是头顶上打了个晴天霹雳,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大皇子,“你……说什么?”
大皇子看着他,“你听到了什么,我就说了什么。”话落,冷眼看着他,“所以,你我根本就不是双生,你也不必喊我大哥,我没有你这么笨的弟弟。南齐也不是我的国家,北周才是我的国家,我想坐稳南齐的江山做什么?我根本就不想坐稳南齐的江山,有朝一日,我是要回北周的承接王位的,南齐也只能是我的附属国。”
林之孝伸手指着他,“你……原来是这样……”
大皇子冷笑,“如今你知道了,你我之间,根本就没有手足之情,你能让我唯一对你心慈手软的便是月母妃对我教导的恩情。你若是磨灭了,可就分毫不剩了,我会将你送去九泉,让月母妃自己教导你好了。”
林之孝看着楚含,说不出话来。
大皇子道,“如今,你还不说林客的下落吗?”
林之孝心里震惊、惊骇、愤怒等等情绪奔涌过之后,变成了麻木,他看着大皇子,木声道,“我已经说了我不知道林客的下落,他去哪里,并没有告知我,我左右是一条命,你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大皇子走近一步,“若是我说,拿林客的下落来换苏风暖的命呢?你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苏风暖的命吗?”
林之孝闭上眼睛,“这么多年,江湖上她得罪的人不知凡几,而你这么长时间也想方设法要杀她。她若是那么容易能被人欺负的人,早就被人杀了,也不用等到现在。即便你派去了凤来,也不见得杀得了她。否则又何必在这里威胁我?”
大皇子愤怒,“好,你很好。”话落,看着他,狠声道,“你想死,我如今还偏不让你干脆地死了。我要凤来提着苏风暖的脑袋来让你看看。”
林之孝脸色发白,咬牙说,“你若是能杀了她,我也无话可说。”
大皇子猛地转过身,怒道,“来人。”
有人立即冲进了内殿。
大皇子怒道,“给我看好他,不准让他死了。”
有人应是。
大皇子出了韶德殿。
林之孝看着大皇子,随着他离开,殿门“砰”地从外面关上,震得他耳朵嗡嗡地响,他想着,应该立即将大皇子要让凤来杀苏风暖的消息传给叶裳,可是,他身边无人,怎么传信呢?
这样想着,他猛地咳嗽起来,用手帕捂住嘴,片刻后,再松开时,手帕上满是鲜血。
他看着手帕上的鲜血,一时间眼底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灰色。
大皇子出了韶德殿后,喊过来一个人,对其询问,“叶裳回京,都什么人去容安王府了?”
那人立即回话,“回大皇子,王府的人,苏府的人,还有小国舅,小国舅迎去了城门门。”
大皇子面色一沉,冷厉地道,“许云初?”
那人点头,“是。”
大皇子冷笑一声,“给他多少好处,看来也拢不住人。”话落,闻到,“凤来送我的那只乌燕,可还好?”
那人立即道,“好着呢。”
大皇子吩咐道,“将它提出来,传我信函去给凤来,让凤来见信立杀苏风暖。”
那人垂首,“是,奴才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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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下之主(一更)
大皇子亲写了一封信函,派乌燕送信出了京城,前往东镜给凤来。
苏风暖并不知道大皇子因为叶裳回京,因为林之效死活不说林客的下落,而对她生出了杀心。派出了乌燕,让凤来对她下手。
她在那一日仿造了金玉钱庄的令牌,凤来无知无觉,她对宝香斋掌柜的和轻纺掌柜的下了一个月内做空金玉钱庄的命令后,便随着凤来启程,前往东镜了。
一路上,苏风暖死活不再让凤来再走荒山野岭的山路,凤来虽然没好脸色,但还是依了她。
又走了几日,这一日,到了东镜的边界,湘南。
苏风暖两个月前来过湘南,那时候是为了截程顾,如今程顾归顺了西境军中,湘南城外那片山坡还依旧有被烧过的痕迹,如今已近四月,山坡上滋生出鲜嫩的青草,东镜也四处春风拂面,洋溢着春日的气息。
苏风暖倚着车框,掀着帘子,看着外面青山幽静,笑着问,“老祖宗,您觉得江南好,还是东镜好?”
凤来道,“我看哪里都一样。”
苏风暖无地瞅着她,“怎么能一样呢?江南和东镜,不同的地方,自然各有不同。”
凤来闻言问她,“那你觉得江南好?还是东镜好?”
苏风暖笑着说,“江南好。”
凤来哼了一声,“为什么?因为江南有江南叶家?是你的好师兄的家,另外也是叶裳的外祖家?你爱屋及乌?”
苏风暖摇头,“才不是呢,照您这么说,我爱屋及乌,也该觉得京城好了?京城有我外公外婆,有我父母,有叶裳的荣安王府,可是我并不觉得京城好。”
凤来瞅着她,“你不觉得京城好?”
苏风暖摇头,“不觉得。”
凤来又问,“为什么?”
苏风暖道,“因为京城虽然繁华,但繁华的背后,乌烟瘴气,满是阴暗的算计和权利的争斗。”
凤来不置可否,“江南就没有了吗?江南叶家争斗了一年了,白骨也死了无数。对比来说,今年这一年,死的人不比京城死的人少。反而是东镜,倒是没死多少人,一直十分太平。”
苏风暖道,“对比京城和东镜,江南的乱是能够轻而易举解决的事情,反而这两处,鲜血白骨还在后面呢。到底有多少,谁也难以预知。”话落,又道,“天下各地,论地方来说,都是大好河山,各有各的美,可是论人来说。心存善念大义的人来治理,那么就是百姓之福,心怀私心为一己之私之人来治理的话,那么就是百姓之祸。”
凤来哼了一声,“你大道理倒是一大堆,自己都不知今夕能活到何夕,反而却关心天下百姓的福祸。”
苏风暖笑看着凤来,“老祖宗,我关心天下百姓的福祸,也没有什么不对。我出生在苏大将军府,我的父亲是苏大将军,父亲为人正直,心存善念,为了南齐百姓,甘愿肝脑涂地。我嫁的人是容安王府世子,容安王为了南齐百姓,战死沙场,傲骨英魂,为南齐百姓追念十余年,叶裳与热毒抗争了数十年,虽然偶有顽劣,但心怀大义,心地仁善,重任压肩,从未推脱过。我三个哥哥,两个哥哥在西境,守卫疆土,一个哥哥从文心亦正。我身边的其他人,有的人侠肝义胆,有的人忠心为国,有的人踏踏实实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都若此,我有什么道理不效仿以学心善?”
凤来闻言,一时沉默。
苏风暖又笑吟吟地看着她说,“老祖宗,这天下若是风调雨顺,太平盛世,百姓们安居乐业,那么,就没有暴乱,没有战争,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都没有,只有安顺和平,您能想象得到,这天下会是什么样吗?”
凤来不语。
苏风暖笑着说,“我能想象得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人虽然不至于穿得上锦衣绸缎,但即便穿着布裙荆钗,脸上也都是笑容满面喜气洋洋的,不会是如今这样,每逢路上遇到一个人,面上都是朝不保夕的愁眉苦脸。”
凤来冷笑,“说得容易,我活了两个韶华,也没见到你说的这样。”
苏风暖道,“以前是没有,以后我相信,无论是南齐,还是北周,若是有一个好君主的话,这样的日子,是会有的。”
凤来冷哼,“谁能是那个君主?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坐拥高位,还不是只懂得吃喝玩乐?哪个会管百姓死活?”
苏风暖对她笑着说,“大皇子肯定不是,叶裳会是的。”
凤来闻言眯起眼睛,看着苏风暖,“叶裳?他想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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