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俨,今日只要你手下留情,周福云会痛改前非的。”秦雨青不满。
郑明俨不想再听到关于放过周福云的话,他转身向外,又转回头对秦雨青说:“雨青,你今日也看清楚了,周福云她贪欲嫉妒,执迷不悟,负隅顽抗。直到无情的世荫出现,她才彻底悔悟,说了句对不住郑安的话,可她已无生意。她知道我们的事太多,留她是祸害。我也不敢留她,全是为了你们两和郑经。周福云自己作孽,让她上黄泉路是为她还债和积德。我们就只能祈求死前忏悔过的福云,在死后不要受炼狱之苦吧。”
秦雨青无话反驳。
郑明俨出门前,再说了一遍:“别太难过了。我去岳父家,接郑经回来。”
在所有人都注视着被一剑刺死的周福云时,郑安失魂落魄地走出社玖院:“大少爷,你太残忍了,我苦心伺候了你那么多年,你却不管我怎么求你,非要杀死福云!”
他走向了至幸堂:都说我蠢是吧?但我知道,大夫人讨厌你的大少奶奶和秦夫人!更讨厌你!
至幸堂内,大夫人听完郑安的叙述后,靠着椅子,抚着茶杯,奸笑,问:“郑安,你可还有其他的事告诉我,好让我为你的妻子周福云报仇?”
“夫人,就这些。”郑安欣慰了:大夫人会为福云杀了你的,大少爷。
可大夫人脸色一改:“既如此,郑安,你无亲人在世。就去陪伴死去的周福云。我会为你夫妻报仇的。”
郑安还不理解其意,就被人带走。在荒郊野外,郑安才明白:大少爷,福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也走了老路。郑安只有在阴间祈求上苍保佑你了。
社玖院内,郑明俨接回了郑经,屋内气氛才好了一些。郑经‘哇哇’笑着,手脚不停闹。秦雨青想起身,但郑明俨径直走向董友姑,说:“友姑,岳父大人也喜欢明俨呢。岳母说,明俨和他外公亲近着。他外公赋闲在家,难得一笑,今日逗外孙,可笑了一整天呢。我抱郑经走时,岳父大人还依依不舍。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像是在耍弄岳父一样。”
“郑经想来不认生,讨人喜。我爹喜欢郑经那是自然的。况且他肯定对郑经好,郑经也在外公家玩得乐不思蜀吧?小家伙。”董友姑抱着他,捧起来扭。
郑明俨说:“那还用说,郑经在他外公眼里,可是上等宾客。岳母教他喊‘外公’,他就喊个不停。把岳父乐得,让郑经坐在他肩膀上去了。”
“我爹难得这么高兴,郑经,你今日立功了,但是坐在外公肩膀上可是你的不对,功过相抵,不奖你也不罚你。”董友姑疼爱地说。
秦雨青起身,也不看他们,沉重地说:“我先去休息了,好累。”
董友姑对郑明俨说:“雨青姐姐和周福云的交情深厚。周福云虽自取灭亡,但雨青姐姐肯定很痛苦,明俨你快去安慰她一下吧。”
“哦,好。”郑明俨拍拍郑经的脸,去了偏房。
秦雨青满脸满心都是难受,却哭不出来。郑明俨坐在她旁边说:“雨青,别怪我,只能怪福云她自己,放着老实安定的郑安不要,偏去强求那遥不可及的已逝去的爱。”
“或许是我对她的关怀太少,让她走了岔道吧。”秦雨青随意说。
郑明俨为她分析:“即使你对她关心少,但她今日用匕首行刺你,之前明知友姑会遇糟蹋,还下得了手。恶毒。你们该还的,相互亏欠的,都不存在了,别沉浸在此难过中了。”
秦雨青看着窗外的迎春花已凋谢,也捧不住,说了句“哪日去祭拜她的花冢吧”。
郑明俨为了让秦雨青从周福云逝去的忧郁中走出,抱着她渐渐躺下,闭上眼睛去亲吻她那忧郁的脸庞。
秦雨青用手截住了他:“明俨,对不起,今日我真无心,别这样。”
“那好吧,明日来看你。”郑明俨很快走了,心中有气:雨青,我为你热血冲动,你却将我降到了冰点。
可郑明俨不知,秦雨青躺在床上有她自己的苦衷:明俨,我确实为福云之死而难过。可你怎么看不出,我更在意的是,你抱着郑经回来时,那么自然地奔向友姑。没有看到我渴望儿子的表情吧?你们一口一句外公,说得我心酸。郑经真正的母亲是我,他真正的外公,我的父亲已在流亡生涯中不幸身亡了。可你却看不出我在乎的,我爱的。看来是我真的变了,变得让你看不出我的心思了,不怪你。
VIP卷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我总是比你高一筹
郑明俨来到正房,抱起郑经:“郑经来陪爹玩,我的郑经的福气可驱散任何晦气。”
“雨青姐姐心情好些了吗?”董友姑问。
郑明俨看她一眼,想说又不说了,继续陪郑经玩。
董友姑抱过郑经,再问了一遍:“雨青姐姐心情好些了吗?”
郑明俨才不开心地说:“她说,她想静一静。”
董友姑想:“可以理解她的心,周福云虽是丫环,却是她的朋友,失去朋友……”
“友姑,别在郑经身边说这些道德败坏的人。”郑明俨很压抑,因为刚才秦雨青对他的冷淡。
董友姑想让他高兴起来,就从刚才的难过变得温柔起来:“明俨,我觉得,你对我真好。”
郑明俨被董友姑突然这么温柔一句唤起心中的热情,加上郑经的闹腾,他的冷漠被渐渐驱散,说:“友姑,刚才这句话,一下子就像个女人了,有进步。不过进步得这么快,这是怎么回事啊?”
董友姑没有生气撒娇,而是带着感激地笑:“刚才听到世荫四弟说,福云让他在风雨中跪了一夜,就让他对他们恋情彻底失望了。可我在东厢房时,曾夜夜对你冷淡,无端发脾气,不回你的话,让你疲惫,难过。可你却从未放弃过我。而世荫四弟,仅仅风雨中一夜,就记恨在心,相比之下,明俨你的品行高于世荫百倍,千倍。”
郑明俨听着她感谢和夸奖自己的话,觉得好舒畅。
董友姑继续说:“明俨,仔细想想,那时,你对我,还不曾有爱,却一夜一夜地忍受我的折磨。你真笨。”
“怎么没有爱。我们之间的爱,不正是在那时,被你这个小友姑给折磨出来的吗?”郑明俨看着她的清纯的脸蛋的每一点变化,听着她真心的每一句话,调笑她:“我郑明俨的夫人一向什么都不怕,今日怎么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在装黄花大闺女吗?连郑经都笑你呢。”
“你一直看着我,我不低头怎么办?你一点都不礼貌。”董友姑幸福羞涩地说。
惹得郑明俨过来想亲热,董友姑退一步:“明俨,你怎么做爹的,也不看儿子在这呢。”
“禾苗,将郑经抱出去。”郑明俨说着,眼睛不转地望着董友姑:“现在可堂堂正正了。”
他趴在董友姑身上,甜蜜地说:“我的小友姑,终于被我调教地像个女人了。”
“我本来就是女人,是你一直粗心大意,没有发现。”董友姑点一下他的额头:“明俨你好坏,到今日才说人家是女人。人家可把你当夫君一年多了。难道以前,你都不把我当女人,当小姑娘吗?”
郑明俨邪笑着说:“伺候夫君还这么唠叨,还点夫君的额头,看今日受罚。”……董友姑又一次让郑明俨从秦雨青的郁闷中走出。
接下来的几日,郑明俨因查出了社玖院的内贼,当众刺杀,震摄了郑府所有人,想着可以安稳一段日子了,就照常去巡海。董友姑照常照料着郑经。
秦雨青则翻看着那本拾到的账簿,想:要不要还给郑世荫呢?这个薄情寡义的人,当初福云对他付出的真情都付之东流了,薄情郎。真不想去见他。那日去药工厂请他时,见他那么细心,这账簿一定很重要吧?可我看不懂上面写的进进出出的数额到底表示什么,是赚了,还是赔了呢?上面每页,都有大夫人的印章,可大夫人在至幸堂内,并未参与郑家的生意,这么说大夫人把印章交给了郑世荫?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秦雨青脑海中形成了。她拿出纸笔,将这账簿的每页都抄下来。
郑飞黄呢,像以前一样,每日都去馆娃斋休息:可没有雨青在这浓浓细语,莺啼笑声,飞舞着击磬,敲钟,在西子林奔跑,在沉鱼宫玩转,这里的一切都沉寂了。似乎这里把她当主人了。雨青,你做的匾额我都看到了,看得出你是不舍得这片被你视作仙境的馆娃斋的。为何不来了呢?你以弱克强,什么苦没吃过,我赶你走几次,就不来了吗?你不会还是在想着上次我随意说错的那句怀疑你的话吧?唉,我郑飞黄,叱咤商海,风云官场,纵横海战,怎么因你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呢?
郑飞黄想着秦雨青击磬时如飞仙一般的身影,也学着那样,但觉得自己的动作肯定难看极了,讨厌自己这样,干脆扔了木槌。
秦雨青也还在耍脾气,就因为她觉得郑飞黄怀疑自己。不知为何,对别人的不敬不雅言辞都忍了,唯独对郑飞黄的一点怀疑都忍不得。但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对一官近在只咫的想念和对郑明俨这个枕边人的冷漠。
秦雨青这理不顺的思绪就靠写字来暂时忘却吧。写字之余,秦雨青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看着一天天长大的郑经,和董友姑一起等郑明俨回来吃晚饭,还有就是和她拖天扫地,无所不聊。
董友姑在秦雨青身边谈论着她们的敌人:“雨青姐姐,你有没有发现,这些日子家宴上,大娘的神色大不如从前,话也不想多说一句。以前她可是口舌灵快,对谁都是刨根问底的,弄得别人难堪才肯罢休。”
“听说她的神医徐仙人莫名失踪,没人给她止痛,所以脸色才这么难看的。估计是头痛得难受吧。这随是传言,我看也八九不离十。你看我们过了十来天的安生日子就知。”秦雨青说,想着:该去拜访一下这位恶事做尽的大夫人了。
她带着敏嫣,想终于可以在这个恶妇面前暂时神气一下了。
至幸堂内,还没进入大夫人的房间,就听她喊着,骂着“滚”“都滚出去”。一个个大夫出来了,摇着头“不肯接受沿序渐进的治疗,非要强行扎针止痛,这偏头怎能痊愈?连控制都难说”。
秦雨青面无表情,但心里在笑:庄睿合,我怎么觉得大夫批评你不遵从疗法的言辞,就像是在说你的行事为人啊?“不肯沿序渐进,非要强求”,说得一点没错。
在大夫人的房间,她让丫环们都出去了,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倒想听听你幸灾乐祸的话。”
秦雨青想到以前:“夫人,上次我单独来看望你的偏头风是在一年前,那时你住在建安厅正房。记得那时你刚生这病,是在我的脸烙伤痊愈后生的吧?当天的情景和今天很像啊。”
大夫人半卧在床上,笑她:“确实很像,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孤独无助,在这个闰竹园内,没有朋友,不敢相信任何人,除了明俨和友姑。现在,连逛街也不敢了吧?”
秦雨青也笑,不耻地笑,看了她一眼,又望向窗外:“夫人还在拿这个吓唬我。没错,我确实没有你那么大的人力和财力,但我却在你的掌控范围内活到现在,以一敌百,有惊无险。夫人,你的人力和财力又如何呢。你确实有很多朋友,可都是些酒囊饭袋吧,没一个拿得出手的。”
“别得意的太早,秦雨青,你靠得是明俨友姑的无知和你这身皮囊。可明俨友姑已难翻身,而你,以色侍人,终究遭人厌弃。不管是明俨,还是老爷。”大夫人对秦雨青表面是眼底无人,实际把她当做劲敌。
秦雨青拿出一张纸,念着上面的内容,大夫人脸色更难看了。之后秦雨青反击:“夫人,这药方可真毒辣,比人还毒辣,乌头对半夏,附子对白芨,藜芦对芍药,甘草对芫花,对对相克致命。这是给我滋阴还是补阳?降火还是祛湿啊?还说什么服用一个月。你以为小时候没念书的我,到现在还不懂这些吗?这可是你的神医徐仙人开的方子。”
“他在哪里?”大夫人尖锐的眼神不离开秦雨青。
秦雨青一摊手:“他想害我,当然是被我解决了,而且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不过夫人你也不必担心,神医多得是,何必找这样的赤脚郎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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