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想:追根究底,那不就是追究我自己吗?郑明俨,看来你当时就知道许蓬莱之死是出自我手。这么说你放过了我。但我只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别拿这些来感动我。
“明俨,我们好像还没喝茶吧。茶都要凉了。”大夫人又开始东扯西聊。
郑明俨觉得没必要再聊下去了:她不会认错,也不会悔改。我还是回去想想怎样保护雨青,友姑和郑经的安全。但是,这个徐仙人,许云宸……
郑明俨回到刚搬进不久的权标堂,和秦雨青站在高大的堂前,俯视整个闰竹园,他和她从不拐弯:“雨青,许蓬莱大夫的死因,当时只有你我知道,而我们劝他的长子许云宸不要冒险为父报仇,但……”
“他是骗你的,他心里的恨,怎能忍得下?他猜想我与他同样恨,就找到我,我告诉他,是夫人主谋的。”秦雨青全部道出,声音沉重,随着旁边的竹子被风吹得哗啦啦地响。
“我以为,当时的你是善良的,你却……”郑明俨叹气说。
秦雨青很不满,扭头看他:“这样让你失望了吗?明俨,你希望看到我的善良被害得楚楚可怜的样子吗?我曾经这样过,友姑也曾经这样过,让你多少次尝到锥心之痛的滋味,你还未觉醒吗?”
郑明俨被她说服:“雨青你说的没错。但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不知该偏向谁?”
“你的亲人,你的大娘,你可以不管她曾想用鬼符炸药炸死怀孕的我,可不管她曾派人践踏友姑,也可不管她曾令人盗走郑经,但她用马钱子置你于死地,你也不管吗?对于这样的亲人,你虽下不了手,但许云宸为他父亲报仇没错!将心比心,如果你是许云宸,你会不会这样做?即使你认为我和许云宸合谋杀害你的大娘,我也认了。”秦雨青倔强地说。
“明俨,雨青姐姐,许云宸已经安葬了,他结束了一生,别再因他而争吵,让他在地下安歇吧。”董友姑听见这大声争吵,走过来,想结束他们的争论。
可争论正充满着火药味,很难停下。秦雨青还有话:“明俨,我们在社玖院时,许云宸曾消失一段时间。你知道那是为何?他来跟我说,夫人令他用相克药慢慢毒害我,让我衰败枯竭而死。许云宸问我该怎么办,我劝他逃走,别再回来了。然后我去跟夫人说,许云宸已被我铲除。就是在惊蛰天那一天。他走了,可他又回来了,装作死里逃生的样子回到夫人身边。直到她刺杀夫人未得而死。我也后悔啊,我不该让他知道行凶人是夫人。”
郑明俨坐在了石凳上,审问般:“许云宸,他给大娘治疗头风是在骗人的吧?”
“他说是给夫人逆反治疗,让她暂时不痛,实则病情越来越重,至于夫人现在身体如何,我也不知。”秦雨青说。
郑明俨抓着头发:“为何会这样?这么说我也对不起她。”
“我后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许云宸,他已经不在了。我对不起许大夫。”秦雨青欲哭:“许大夫,你听得到吗?我对不起你啊。”
“雨青姐姐你没错。许云宸所做的一切是大娘该得得报应。许云宸自己选得路,他也不会后悔。现在我们只能悼念死者,若为他而争论,怎让他在地下安心?”董友姑坐下,对郑明俨讲理:“明俨,你痛苦,是因为你以为雨青姐姐做了陷害人的事吗?她那是保护自己啊!”
“对,因为我没能保护她,所以她要保护她自己!”郑明俨有些精神狂躁了:“友姑你也该想办法保护你自己,免得再次被劫持,被蹂躏!”
董友姑不说话了,都不说话了,都看着董友姑。郑明俨才知道自己说过了头。董友姑幽怨地眼神看了郑明俨一眼,跑走了。
“明俨,你就为了你的大娘伤害我和友姑吧。我受得起,她受得起你刚才那句话吗?”秦雨青也走了。
后院,董友姑撕竹叶,一片一片地扔,秦雨青在旁边陪着她:现在我说什么都没用,只有等明俨来安慰她。那就看明俨什么时候想得开了。
郑明俨来了,慢慢走过来,面对董友姑。她不理他,一把竹叶扔他脸上。
郑明俨鼓足勇气,想承认错误:“友姑,扔得好!我该打,你应该用竹条抽打我。刚才我说错了。你想办法保护自己是应该的,雨青所做一点都不过分……”
董友姑泪珠含在眼中,扑到他怀里,柔弱悲情地说:“明俨,我从来不愿想法去保护自己,我嫁给你了,就想着你强大了,你就可以保护我了。”
郑明俨的怜爱之心一下被激起,紧紧抱着,抚摸着:“我差点伤害了我的小友姑。友姑,有我在你身边,你不用费心去保护自己,我来为你遮风挡雨。”
“可你也有许多为难之处我和雨青姐姐帮你一一化解,但你不要再为了以前的事更雨青姐姐争吵了。答应我,答应我。“董友姑扭着他。
郑明俨经不起她这样温柔的扭,笑对她说:“好,就当是我们搬入新居所,不吵也不闹了。”然后问:“雨青?”
“是啊,前院吵架后院和,这样和气才足以御敌。”秦雨青用玩笑话,董友姑以她对郑明俨一贯的柔情蜜意,暂时结束了这次争论。
秦雨青想到刚才董友姑说的“只想明俨你来保护我”,她也想:我也只愿一人来守护我,是你吗?一官?
大夫人毒死郑明俨,毒哑郑世袭的计划全盘皆输之后,迎来了她的生日,四月底。她想着:过个生辰,好好操办一下,缓解一下这些不快的人和事,暂时将郑明俨搁在一边,等生辰后,我还有得是棋子对付他。
在权标堂内开心着的董友姑,将秦雨青在金门的那一幕抛之于脑后:雨青姐姐,回到明俨身边,忘了沙滩上的事吧,我也帮你忘了。
她们还有件事,觉得要处理一下,就是关于郑世袭被下毒的事。秦雨青说:“世袭真可怜,没有母亲的保护,装哑装了那么多天,本想着老爷回来你给他个说法,可现在连唯一能给他作证的徐仙人也死了。那么世袭这十多天的忍耐和被郑争妍的笑话,就这么不算数了吗?”
“世袭是为了明俨而开口说话的,也将他和徐仙人一起瞒住大娘的事暴露了,这已得罪了大娘,不知世袭以后还会遭遇什么样的毒手?”董友姑哀叹,转念一想:“但是,这次害世袭的人。我们该去给她提个醒,知道世袭虽没有娘亲保护,却有我们做后盾。”
“世袭毕竟是为了明俨才失去指出凶手的机会,我们就去让凶手好自为之吧。”秦雨青也这样想。
来到闰竹园西边的禛珙院,六少爷郑世默一人在门口玩耍,见到客人来了,连忙欢喜地喊:“大嫂,秦夫人。”然后咳嗽。
五夫人听到儿子咳嗽,从里面出来,见到不想见的人,但不想见的人却向她说“五娘好”“五夫人好”。
五夫人不敢撕破脸皮,就回应:“大少奶奶,秦夫人,乔迁大喜,进来坐坐,说说话,喝杯茶吧。”
“喝茶就不麻烦五娘了,说话呢,站着就可以了。”董友姑没有给她脸面。五夫人也失了脸面。
这时郑世默说了句让五夫人更没面子的话:“娘,你去跟爹说,让大嫂和秦夫人做我的夫人好吗?”
VIP卷 第二百七十九章 婆媳吵闹
五夫人听到这话觉得很丢人:“世默,你胡说什么?”
秦雨青半蹲下对郑世默说:“世默,这件事跟你娘说是没用的。我和你大嫂都是你大哥的女人,去跟你大哥说去,问问他同意不同意。”“哈”秦雨青大笑。
五夫人被气火了:“你们在干什么?教小孩子这些淫秽的东西,真不要脸!”
秦雨青鄙视地说:“是谁不要脸啊?自己的儿子无能,处处不及别人的儿子,就想方设法地去毒害人家没了娘亲的孩子。你要有本事,就让你这个不知言辞,开口让人笑掉大牙的儿子有点长进,堂堂正正地让老爷多看他一眼啊!”
“我的世默没有你们有本事,惹得老爷一直看明俨。也不知老爷是在看明俨还是在看你们这两位有本事的人!”五夫人说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还阴阳怪气的。
董友姑就将五夫人害怕之事说出:“世默这是咳嗽了吧?喉咙痛了吗,还流鼻涕,看样子是着凉了吧?要用辛温解表药来止咳化痰吧?让我想想,麻黄汤,生姜、麻黄、紫苏、桂枝、荆芥、白芷、细辛、香薷、防风、苍耳子。五娘,你的娘家就是做药材生意的,可别给世默下错了药啊。”
刚才董友姑说的这些,都是五夫人给郑世袭喝的毒哑药里面的,五夫人不敢再听下去:“你们什么意思啊?想害死人吗?”
“五夫人,敢做就要敢当,做得出就不要怕别人说!”秦雨青一字一咬牙:“你的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儿子就不是儿子吗?你听着,不要以为世袭的母亲不在了,你就可以对他胡作非为。要知道,世袭还有靠山,你自己数数看。这次没有证据揭穿你,算你走运。以后世袭要有个头疼脑热都跟你逃不了关系!”
“世袭和世默还真是同年生的好兄弟,世袭刚用了麻黄汤,世默也急着要用了。”董友姑遮着嘴耻笑。
五夫人不甘示弱:“你们别以为搬进了权标堂就了不起,就来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了。别忘了,你们以前住社玖院,跟我的禛珙院平级!”
“就算平级还是有分别,社玖院在东,禛珙院在西,还就是高你那么一级!”秦雨青也是一点不让。
五夫人觉得说不赢了,就嚷着:“出去,出去,别来我这发疯!”然后关上大门。
秦雨青和董友姑算是嘴上赢了,但不知以后会如何。这样做是为郑世袭出口气,也是为了董友姑:五夫人是害得董友姑产下死胎的凶手之一。
不过,她们两个这么做,似乎是郑明俨因为住进了权标堂,受到了郑飞黄的重视而忘乎所以了。
她们沿着亭子走着,谈论着以后权标堂怎么布置,丫环侍卫的安排,与郑家各亲戚的关系,还不忘欣赏初夏的风景:竹林更加郁郁葱葱了。
走到了托鹃亭,意外地,见到了另一个不想见的人——郑争妍。她今日打扮地光鲜亮丽:大红褙子,明黄襦裙,紫矿染棉酒晕妆,还梳了个牡丹头,将她从秦雨青,董友姑头上夺过来的牡丹花钿和凤凰步摇都用上了。还有耳环,项链,手镯,手链,吊坠,一身的珠玉满堂。怎么看都令人觉得好笑:紫矿染棉酒晕浓妆和牡丹头是成婚女子所用,而秦雨青从未用过,董友姑仅在成婚时梳过牡丹头。两人一直是淡妆素裹,最多化个淡雅的桃花妆,配上素雅的兰花头花。而这个郑争妍倒是不避讳,什么已婚女子的浓妆,服饰都往身上弄,那一身大红明黄让人刺眼,过多的头饰一点也不搭配。活像个开饰品店的人在兜售饰品。
秦雨青和董友姑不想与她惹祸上身,想着打个招呼就走,可今日郑争妍对她们格外客气:“大嫂好,秦夫人好。”
“争妍,出来转转吗?我们也是,不过要回去了。”董友姑说。
“大嫂别急着走,为争妍解答一个问题吧。”郑争妍春心荡漾似的。
她是大夫人的女儿,董友姑虽恨透了大夫人,但也不便拒绝这请求,问“争妍有什么事,大嫂可以帮得上忙的?”
郑争妍笑嘻嘻说:“帮得上,除了大嫂和秦夫人,还真没人帮得上我呢。”然后她开始抱怨:“我娘得生辰快到了,大姐二姐和两位姐夫都先回来了。爹娘又是在夸两个姐姐如何贤惠淑德,夸两个姐夫英俊才华,让我学习两位姐姐,将来才可嫁给像姐夫这样的男子。一点也不留脸面。”
“爹和大娘也是为了你好,有时说话重了些,也是为你而心急,这怪不得他们。”董友姑说的在理。
但郑争妍已听不进去这样的话了:“可我早受不了她们这样的话,总是用两位姐姐把我比下去。我觉得他们是用我来衬托两位姐姐吧。大嫂,你说,要是我让大姐夫,二姐夫都喜欢我,在爹娘面前夸我,你说爹娘还会不会夸大姐二姐来讽刺我?”
董友姑觉得她真是愚不可及,而且不知羞耻,就义正言辞地以大嫂的身份劝她:“争妍,刚才你所说的话大错特错,你怎能说让两位姐夫喜欢你呢?只能说长幼相互镜中,爱戴。且不说你还待字闺中,说出这样的话已是羞耻,你这样的想法又将你两位姐姐至于何处呢?她们没有薄待你。你这样想怎对得住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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