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素这样做确实让人觉得可怜,可笑。”郑明俨感叹:“改天,我们去看看怀素。”
“现在该看的人是雨青姐姐,她可能因怀素而伤感了。”董友姑说。
“哦,”郑明俨回答,但脸上写着不愿。董友姑推他进去了。
秦雨青在房里说着自己“可怜,可笑”。
郑明俨来了,她强迫自己精神饱满地对待他:“明俨,今日夫人的生辰宴,没有因怀素而扰乱吧?”
“有一点。”郑明俨坐在床上,无心地回答:“雨青,别伤感怀素了,休息吧。”
虽然郑明俨对秦雨青心凉,但还是借着初恋的激情,与她共度一夜。秦雨青心中从落寞悲戚走过来,面对一番伤感自责:明俨,友姑逼你来的吗?我以为给你做妾,你会开心,却不知让你更痛苦。你现在,连一点回忆想象的余地都没有了吧。
第二日晚上,也就是大夫人生辰宴的第二日的家宴,那可是一个“热闹非凡”,郑家所有人都来了。所有人都注意到,郑明俨和董友姑旁边,多了一张类似摇篮的小凳子。
郑飞黄为这张小凳子宣布:“今日给我的大孙子郑经加一张凳子。他在金门岛沙滩学会了走路,这是个吉兆,让他的父亲明俨取得两次生意谈判成功,为郑家获得巨额利润,该正式拥有一个座位了。以后,我的大孙子郑经就是家宴上的一员了。”
蔡禾苗抱着郑经,让他坐在小凳子上,郑飞黄对着郑经问:“郑经,你高兴吗?”
郑经笑着喊“爷爷好”,还拍手,拍摇篮椅。此时郑明俨又成了全家人羡慕嫉妒的对象了。他和董友姑心里乐得不行,但郑明俨还是说:“爹,郑经还不满一岁呢。”
“我们郑氏家业大,让郑经早些耳濡目染各项事业,在摇篮里就开始!”郑飞黄说着,看着忧郁的秦雨青,算是给她安慰吧。
大夫人也助郑飞黄一句,实际是挑起事端:“是啊,昨日我的生辰宴上少了一个怀素,今日家宴上多个郑经也正好凑数。去了一口,添了一丁,还更吉利呢。”
郑飞黄不想说什么,让大夫人说去吧,只要她不闹就行。可她还就偏闹了,还说得有理有据,让人无法辩驳。她看着郑世袭说:“怀素出家,连老爷这个做父亲的也全不回。我看既然她出家了,皈依佛门,就是佛家中人,族谱上不可留她的名字,否则就是对佛家不敬了。”
这话肯定激怒了郑世渡:“怀素是爹的女儿,是我们这些儿子的妹妹,不能从族谱上去名。庄睿合,你有什么权力这么说?”郑世渡左手指着她。
大夫人猜郑飞黄的决定,信天主教,也尊佛的郑飞黄,肯定会同意自己的说法。郑飞黄为了不引起争端,就说了句中立的话:“不管怀素在家或是出家,她都是我的女儿。”看似中立的话,实际把他自己置身事外了。
大夫人就更有底气了,她当然不跟郑世渡说,而是问:“世袭,你的嫡亲姐姐怀素出家了,该不该从族谱上去除她的名字啊?”
于是,所有问题都落到郑世袭头上了,他又要一人面对了,他也早做好准备面对各位敌人的明枪暗箭,只是不知何时何处何事,现在针锋相对时,他想到了,只有先退一步:“爹,大娘,族谱之事,是家族大事,我还未行冠礼,怎可妄论族谱之事?大娘问世袭,就是抬举世袭,让世袭不安啊。世袭觉得,此事,还是交由爹和大娘费神了。”
郑世袭想:其实怀素姐姐的名字留不留在族谱上,对大娘来说,并不重要,她这样做无非是想挽回昨天生辰宴上损失的颜面,顺便为难一下我。我敌不过她,就暂且顺了她的意,让她得意去吧。人也不可能一直得意。
郑世渡可没那么细心地去想问题的内幕,也没什么好听顺耳的话,指着郑世袭大骂:“你这个缩头乌龟。怀素是我们一母同胞的姐妹,你就不能为怀素争得这点名分?这样她在族谱上连名字都没有了,你让娘亲怎么在地下安心啊?”
“二哥,此事应由爹和大娘管。”郑世袭说,心中叹郑世渡:二哥,你遇事可否仔细想想再说?
而郑世渡已气得将椅子斜着摆放,面对这门外,背对着郑飞黄夫妇。郑飞黄也不想多说他,大夫人呢,也不敢多说他一句,免得他又直喊自己的名字,让自己丢人。大夫人更怕的是郑世袭:与这小子交锋,他总能巧言避开,而且比谁都能忍,若说世渡是没脑筋的猛虎,那世袭就是只还为长大的狐狸,让他长大了还得了。
这时,六少爷郑世默的话改变了全桌火药味的气氛:“爹,大哥,我想让大哥把大嫂和秦夫人做我的夫人。反正大哥那么有本事,再娶几个都可以,就把大嫂和秦夫人让给我吧,我想让她们陪我睡,一边一个,那样才睡得美。”
“哈……”所有人大笑。郑明俨被笑得难堪极了。
郑飞黄发怒,对五夫人和郑世默说:“芳茹,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连这种淫秽的话都说得出口。这是第二次说这种话了吧?世默,你要是再敢说,爹就给你找个童养媳,以后你一辈子不得再娶!”
“老爷,别生气,是妾身没管好世默,饭后一定教训他。”五夫人惊慌失措。
“教训也要有方法,别像纡纾一样。”郑飞黄撇了一眼四夫人,四夫人低下头。
郑明俨想想,这小孩子的话,幼稚,还是算了,有什么计较。于是他就安慰这个被吓到了的六弟:“世默,爹吓唬你的,你别当真了。以后听你娘亲的话,别再胡说就是。”
“是的,大哥。”郑世默还是没有脑袋的样子。
“别多说了,上菜。”郑飞黄下令。汤,菜一碗碗地端上来了。郑明俨看着这些汤菜,傻眼了:生姜羊肉汤拌香椒、红烧醋香狗肉、桂皮八角炖雄鸡、胡椒野鸭、蒜头鲤鱼、青椒炒鹅肉、红椒猪肾、咸鸭蛋、蛋黄、芥末芹菜、油菜、芥菜、杏仁、榛子。
秦雨青也着急了:这些都是友姑不宜吃的,是谁准备得这么齐全,这么巧合?
郑飞黄看到羊肉汤,也不安:雨青的妹妹是喝羊肉汤自尽的。雨青还在馆娃斋扔掉了玉羊。她最忌讳的就是羊肉汤,不知她现在会怎么想。
郑飞黄看看秦雨青,真的是愁容满面,那就饭后跟厨房说,以后不可再做羊肉吃了。
众人开始吃饭了,董友姑没有动筷子,而是倒了一些温水在碗里,吃水泡饭。四夫人抓住了这一点,不怀好意地问:“友姑,怎么也不夹菜?这样光吃饭,吃得下吗?”
郑明俨为董友姑说:“四娘,这些菜都是友姑不喜欢的,难以下咽,相信四娘也是可以理解的,请别怪她。”
五夫人接下话茬,挑衅地说:“友姑,我们全家人都在吃这些菜,你却不喜欢吃,果然是大小姐出身,做了大少奶奶,如今夫君和儿子又得家公的宠爱,你这口味要求也高了。”
“史纡纾,曾芳茹,别人喜欢吃什么菜,要你们管啊?吃好自己碗里的,别喝水都噎着了。”郑世渡看不惯有人语调怪异地说他心里的董友姑。
VIP卷 第二百八十三章 董友姑承认癫痫征兆
秦雨青看了郑世渡一眼,让他少说话。
四夫人又又得说了:“世渡,你一个做叔叔的,为大嫂说话,这是什么意思啊?”四夫人没忘记上次在山居池一事,被郑世渡耍弄得一败涂地。
大夫人假意平息他们得争吵:“你们都别吵了。问问友姑吧,友姑,为何不喜欢吃这些菜啊?让厨房再为你做一些菜来,如何?”大夫人说得好像很关心董友姑似的。
董友姑听着这些人左一句右一句心怀鬼胎的话,开始心烦了,她说:“多谢大娘的好意,友姑心领了。”然后继续用调羹吃汤泡饭。
秦雨青看郑飞黄似乎对董友姑这样挑食有些不满,就赶紧说:“老爷,夫人,大少奶奶她口中乏味,食什么都无趣。待宴席结束后,奴婢做点开胃的汤给她吃。”
“友姑这么娇贵,也该是大少奶奶的风度。我可要不起。”五夫人言意不佳。刚才因儿子儿挨骂,现在借着大夫人做后盾,又开始跟着吆喝了。
郑世渡放不过她:“曾芳茹,先管好你的世默,才有资格说别人。再说了,大少奶奶身体不适,不想吃饭,关你什么事,你这么抓着不放干什么,有什么企图啊?”郑世渡要动手的样子。
秦雨青再次提醒他:“世渡,你别说了。”
此时郑飞黄的不满已很明显:友姑这是因明俨被重用,郑经受我宠爱而摆架子吗?不像啊。
而此时的董友姑,已考虑了很久,她也看出郑飞黄对自己不吃菜的不满。她长吸一口气,轻轻放下调羹,很有礼仪风范,这一个姿势,就把郑飞黄的几位夫人给比下去了,她不惧也不桀地说:“爹,大娘,请恕友姑今日家宴无礼了,但友姑是有苦衷的。曾住在建安厅东厢房时,丫环容小雪多嘴多舌,唯恐天下不乱,挑拨我和明俨、秦希仁的关系,弄得我日不能安也不能寐,几度差点患上痫症。想好后来,明俨和秦希仁为我解开心结,才将我从痫症悬崖拉回。但大夫建议,我虽未患此症,但曾有迹象,为保周全,有些药物和食物还是不宜食用。而近日桌上的汤菜皆是大夫所说诱发痫症之物,友姑不敢吃。”
一语惊吓一桌人,特别是郑明俨和秦雨青,郑明俨在她旁边说:“友姑,以前我们千方百计保密,你怎么说出来了?”董友姑不语。
四夫人和五夫人趁机说“郑家大少奶奶患有痫症,这传出去怎么得了?”“以后还能生育孩子吗”
“痫症发病是很恐怖的样子,像《西游记》里的鬼一样吗?”郑争妍问。
这句话刺痛了秦雨青的心:我妹妹就犯过这病,也比你郑争妍好看。
董友姑同样难受:争妍,你这样,想要赢得男人的心,是妄想。
郑明俨听了这一席人对董友姑的厌恶后,严辞说:“四娘,五娘,争妍,友姑她只是曾有痫症的征兆,从未犯过。而且我和秦希仁已为她解除了心魔,除去了痫症的隐患。请别再说此事,闹得郑家不宁。”
大夫人似乎很关心郑明俨:“明俨,不是我对友姑这个好媳妇有意见。她的身份是郑家大少奶奶,是你的正妻,若曾有此不祥之征兆,不妥啊。”
“大娘,疾病谁都有,有何不妥?即使不妥,我也不介意!”郑明俨放下筷子,不吃饭,收起一直忍着的性子,与大夫人对抗。
大夫人说:“明俨,你就不为郑家的名誉着想?”
郑明俨与大夫人说理:“大娘,记得曾有人谎称友姑的父亲遭朝廷罢黜下狱,友姑要被流放。当时爹和大娘一定要让我休了身怀六甲的友姑,可我宁愿跟着她被流放,一路上照顾她,也不愿休她,舍弃她。而今,一个小小的痫症征兆,更动摇不了我与友姑的夫妻恩爱。”郑明俨说的不卑不亢,仪态,语气恰到好处,让大夫人也有点惊讶:郑明俨,你现在应该想郑世渡那样暴怒才对,我才有话好斥责你。
郑世渡心疼地望着可怜的董友姑:友友,原来你受过这样的苦,可惜当时我不在家。若当时我在家,为你解除心中抑郁,现在……
大夫人听郑明俨是要用一切护着董友姑的意思,但郑飞黄能忍得下有这样一个可能患恶疾的媳妇吗?
其实郑飞黄也被董友姑的话惊呆了:友姑她竟敢自揭伤口,而且是这样大的伤口,这又会有一番久而不散的七嘴八舌的嚼舌根。
郑飞黄仔细考虑过之后,严厉地对全家人说:“静下来。明俨都说了,友姑只是有痫症征兆,且已脱离危险,也未曾犯过。即使犯了,也是可以治愈的。明俨说的对,做的好,不嫌正妻有恶疾征兆,不嫌妾室出身低微,与妻妾恩爱和睦,是我郑家的佳话。这让我也想到,如果我的夫人患有此症,我也绝不嫌之,弃之。夫人,你说对吗?”郑飞黄转头面向大夫人。
“老爷此话让妾身感动不已。”大夫人被郑飞黄说得无力反驳:看来此次我又失败了,失败在我看不透郑飞黄了,不知他脑子里想些什么。
郑明俨没想到父亲会这样明理,他原本已做好和郑飞黄争论一番的准备,现在却是拱手,感激不已:“爹不嫌弃媳妇友姑曾差点落下此恶疾,明俨千恩万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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