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啊?我怎么不记得了。”黛玉微微一笑道。
“你……你……”谢杏雨顿时气结,缓了一口气才道:“你少跟我装蒜!你要是帮我擦干净鞋上的灰尘,我就考虑原谅你。”说着把右脚往前伸了一步。
“凭什么呢?”黛玉好笑的问道,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盯着谢杏雨的眼睛,“我劝你收起你大小姐的脾气,我可不吃那一套!”
谢杏雨双眼冒火,扬手朝黛玉脸上扇过去。黛玉对此早有准备,快速往后退了一步。谢杏雨不甘心,对她身后的几个女生吼道:“还不快捉住她,我要扇烂她的脸!”
那几个女生平日里吃喝玩乐都靠着谢杏雨,帮她欺负人逛了的,早看黛玉不顺眼,巴不得这一句话,顿时一起向黛玉拥过来。
黛玉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学校门口,她们尽然如此胆大,一时没了主意,慌忙后撤。不小心被身后的一个凸起来的地砖绊了个趔趄。两个高中女生趁机上前扭住黛玉的两条手臂。黛玉使劲挣脱不开。
这番举动早引起了来往人群的围观,不过没有人上前制止,都是看好戏居多。
谢杏雨狞笑着朝黛玉慢慢走去,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对黛玉说道:“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帮我把皮鞋擦干净,否则我就扇破你的脸。”说着扬起手在黛玉面前悠悠晃来晃去。
黛玉依然微微笑着,眼神却冷若冰霜,死死盯着谢杏雨,浑身散发出一种若有实质的寒气,抓住她的两个女生顿时打了个冷颤。
黛玉朝着谢杏雨一字一顿道:“你若敢碰我一下,我必将十倍奉还!”
谢杏雨被黛玉的气势震得右手僵在空中,迟迟不敢扇下去,心底升起莫名的恐惧之情。她的心神已为黛玉所夺,似乎她扇下去,黛玉所说的话就会成为事实。
正当谢杏雨犹疑踌躇之际,一把温润的成熟男声传过来。
“小雨,你在干嘛?”
“爸,你怎么来了?”
“我到附近办事,顺道来接你啊。”
一个年逾四十保养得宜的男人从车上走下来。白皙的面庞俊美的五官,带着点成熟的韵味,十分迷人。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容貌不输祝容的美男子。他正是谢杏雨的父亲谢运生。
谢杏雨跑过去抓着美大叔的手臂摇晃着撒娇。抓住黛玉的两个女生松开了手。黛玉活动了活动手臂,朝那个男人看过去。恰巧那个男人往这边看过来,视线扫过黛玉顿时呆住了。
“爸,就是那个女人上次往我脸上泼酒,我正要教训她呢。”
谢杏雨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老爸脸上不同寻常的表情。黛玉奇怪的看了谢运生一眼,因为谢运生看她的眼神过于灼热。灼热中透露出不可思议的愧疚神情。
“爸,你怎么了啊?”
谢杏雨不满谢运生的反应。谢运生不答,直直走到黛玉身前,神情忽然激动起来。
“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黛玉。”黛玉见他态度温和,出于礼貌,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哦,你母亲还好吗?”
“你是谁?你认识我母亲吗?”黛玉奇怪的问道。
“爸!”谢杏雨生气的叫道,“你跟她说什么呢?”
谢运生叹了口气,对黛玉道:“不认识,可能是我搞错了。”转头对谢杏雨温声道:“咱们回去吧,你妈今晚请了你冷叔叔一家吃饭。”
“是吗?!”谢杏雨惊喜的叫道,“那咱们快回去吧。”
从黛玉身边走过时,不忘说道:“算你幸运,下次别再让我见到你。”
黛玉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买了酒回到祝容的公寓,他们还没下班。厨房已经传来菜香味。黛玉将啤酒放进冰箱冰着,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想着谢运生看她的眼神,眼神不会作假,他看着她却像是透过她看着某个他极为熟悉的人。“难道他真的认识我母亲?”黛玉如此猜测着,忘了生谢杏雨的气了。
黛玉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她抓不住那个没有清晰浮现却时不时冒个头又飘然而逝的念头。直到开饭前黛玉在洗手池见到镜子中自己的脸,才恍然自己跟谢运生有几分相像!难怪自己看他会有种熟悉的感觉。
没等黛玉细想,余悦在外边催她出去吃饭。江熙往桌上一坐,抄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红烧猪蹄,自顾自啃起来。
“饿死鬼投胎啊!”余悦笑骂道。
“我就知道你晚上要做好吃的,所以中午我在公司随便吃了一点,把肚子留出来了。不是我说,你这手艺真开个饭店都绰绰有余了!”江熙卖力啃着,还不忘恭维余悦一番。
“容哥哥,你尝尝看好吃不?”江熙的话让余悦很受用。
“是不错,你很有天赋啊。我做了那么久的菜,还比不上你。天天吃你做的菜,我们都得胖好几斤了!”祝容笑着说,喝了一口鸡汤。
“你现在太瘦了,胖个十斤正好。”余悦给祝容夹了一个鸡腿,又对黛玉说:“你在发什么呆?快动筷啊!”
黛玉晚餐时心神不属的样子落在祝容眼里,吃过饭后,祝容把黛玉叫到阳台上。
“城市里的灯光太明亮,让星光都失了色。”祝容抬头看着夜空道。
夜风轻柔吹过,天空有月无星。
“是啊,连月光也不似以前皎洁。”黛玉口中的以前自然是指上辈子。
黛玉脸上交映着洁白的月色和城市的五彩霓虹光,看上去像是盛开在夜色中的不断变幻着花色的娇嫩花朵。祝容不由得看呆了,心中想要说的话早忘在无边夜色之外。
“祝容哥,你还记得你父母的模样吗?”黛玉轻声问道。这个问题她以前从没问起过,这是孤儿院孤儿们不愿提起的话题,渐渐的就成了禁忌。
祝容一怔,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自己的身世了。小时候他还会梦见他们,醒来后泪水无声沾湿了枕头。可随着年纪渐长,父母的脸在记忆中渐渐模糊不清,最终变成了一个悲伤的符号。
“不太清晰了,时间过得太久了。我连他们的遗体都没有找到。”
祝容的声音里有难以稀释的沉痛伤感。
“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个。”黛玉握着祝容的手,“事实上,我对我父母一无所知,没有任何记忆。”她说的当然是这辈子的生身父母。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谢家
夜风在两人间回绕,汽车的喇叭声汇聚成嘈杂的背景声,穿越层层高楼,听起来虚无缥缈。
祝容看着黛玉的眼问道:“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这时余悦端着一碟紫葡萄和江熙一起走到阳台上,招呼两人吃。
刚上市的新鲜葡萄一粒粒晶莹饱满,沾着水珠,看起来十分诱人。黛玉摘了一串拿在手里,优雅的剥去皮,吃了一颗,果然甜香多汁。又连着吃了好几颗,她晚饭几乎没吃。
“你们在聊什么?”江熙问道,双手放在阳台的栏杆上,俯瞰城市绚烂的夜景。他只是随口一问,接着转过身来对祝容说道:“夜风如此清凉,我觉得咱们得买点桌椅板凳在阳台摆着才好。”
“你也就说说而已!”祝容笑着吃了一颗葡萄,“一到周末,想把你从床上拉起来可是个浩大的工程!”江熙挠挠脑袋,尴尬一笑,眼神却是毫不在意的洒脱,俊朗的脸上一片灿烂。
“不如明天咱们就去宜家逛逛?”余悦说道。
“好啊,我看可以。”江熙笑道。
在回林家的出租车上,余悦问黛玉道:“最近怎么一直没听到冷玄的消息啊?”黛玉收回望向窗外人潮汹涌灯火辉煌城市夜景的目光,看了余悦一眼,道:“我跟他本来就不熟,没有消息不正是正常的吗?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怪事了?”
余悦笑道:“你看你看,我不过随口问了一句,你就说了一车子话。肯定有鬼!你还不承认!快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余悦满脸的关怀之情,黛玉便把那天发生才餐馆里的事情以及今天下午在校园门口遇见谢杏雨的事情都告诉了余悦。
余悦听后顿时大怒道:“那个女的竟敢如此对你,我要她好看!”黛玉心里暖暖的,道:“余悦姐,让她去吧,我对这个倒不甚在意。何况我跟她没有交集,今后大概都不会再见面。无所谓啦。”
余悦道:“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要不是她爸出现了,你得吃多大亏啊!不行,改天我去学校会会她,教教她怎么做人!”
却说那天冷玄下班之后,正要驾车回别墅去渡周末,接到了来自他母亲的电话。
“小玄,晚上你谢叔叔请去家里吃饭,你下班后直接过去。”
“我不想去。”他不想见到谢杏雨。
“怎么啦?”卢青奇道。她知道冷玄从来不爱应酬,只不过谢运生家是例外。
“没事,我会准时到的。”虽然他不想去,但解释起来更麻烦。
谢运生家离他家不远,房子的面积几乎是他家的三倍。给他开门的正是谢杏雨。她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冷玄,今日听说冷玄要过来,从学校回来后一头钻进房间收拾打扮了半天。
“冷哥哥,你来啦!”谢杏雨娇笑着立在门口,穿着一条粉白色的莲蓬裙,青春逼人。
冷玄略点头,走进门去。给坐在客厅大沙发上喝着茶聊着天的谢运生及他父亲打了招呼,在一边坐下。谢杏雨见冷玄不大搭理她,心里头不高兴,却也没表现出来。默默跟在冷玄身后,靠着他坐着。
谢杏雨的母亲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卢青也在里头帮忙。他们两家相交已久,自来熟悉,没有那么多的客套。
“你的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谢运生笑着问冷玄。
“还行。”冷玄答道。
谢运生端起一个紫砂壶给冷正隆的杯子倒了一杯茶,动作姿势无不优雅自如。一边笑着说道:“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小玄都开始掌管咱们的项目了。”
冷正隆道:“也是时候把担子交给年轻人了。咱们当年幸幸苦苦打下这基业,不就是为了给子孙后代创造一个更好的环境,让他们能够不受外界干扰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谢运生点点头,他只有一个女儿,心中多少有些遗憾。只是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他动过将女儿嫁给冷玄的念头。一来两家算是门当户对,他对冷家知根知底;二来冷玄本身是个出色的年轻人,值得托付。
只是他女儿年纪还太小,他一直没开这个口。因此他看出来自己的女儿喜欢冷玄,也未加以制止。
“冷哥哥,我们去那边坐吧,不要听他们谈生意经。太无聊了。”
谢运生笑骂道:“没大没小的!”冷正隆哈哈一笑道:“小雨说的是,女孩子的确不喜欢这些东西。”
冷玄正要拒绝谢杏雨,他们的母亲却从厨房里出来开始布菜了。
谢运生的老婆叫魏清音,出生本地大家。她是家里的千金小姐,当年看上了一穷二白的谢运生,被他年轻时的俊美面容迷得六亲不认。家里拗不过她,同意了这门亲事。
魏清音比卢青小好几岁,还不到四十,美貌依旧。只是跟卢青站在一块,终究缺少了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优雅沉静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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