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日记:十六杀
建和七年五月初八
当我到皇帝寝宫时,他正穿着寝衣,靠在龙床上。
他左手有伤,不便动弹,便右手拿着折子,嘴巴里叼着御笔。待他看完一道折子后,便将折子放在大腿上,从嘴巴里拿出御笔,开始写朱批。
龙床上放着两堆折子和砚台,皇帝将批完的折子放在了右边的一堆里,随即他又把笔叼回了嘴里,从左边的折子堆里取出了一份折子,认真看了起来。
我蹙眉道:“陛下有伤在身,就不要再操劳国事了。”
他笑着把嘴巴里的笔拿了出来,道:“昨日出去潇洒了一番,今日又是围猎,朕得把欠下的账给补上。况且小伤罢了,不碍事。”
“恶狼撕咬出来的,又怎会是小伤?”
“只要胳膊没断,就不算事儿。”
言罢,他又把笔叼了回去。
我不愿再跟他胡言,走到他身前,一把夺过了他手里头的折子,扔到了一边,接着我又想把他嘴里的御笔给拿出来。
他看出我欲做什么,立刻自己拿出了笔,放在了砚台上,笑道:“这便不劳烦皇后了,嘴巴里含过的东西,怕脏了皇后的玉手。”
我嫌弃道:“陛下自己都知道脏,还这样含着。”
他不在意道:“这样方便。”
我冷着脸从身旁的香梅手中端过了药,又让宫人将他床边的折子和砚台捡走,接着我才坐到了龙床边。
我一向恼他仗着自己武艺高强,不爱让御林军跟着。过往这些年我就时常担心他有一日要为此付出代价,没料到今日担忧成真,他还就真出事了。
我越想越恼,脸色也难看了几分,对他嘲讽道:“陛下不是武艺高强吗?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今日成了这副模样?”
“皇后非但不安慰朕,还嘲讽朕。”
“自作自受的人不值得安慰。”
他双眼盈盈,故作委屈道:“朕都受了伤了,皇后既然是来侍疾的,就不能对朕温柔一些吗?”
我被他的双眼蛊惑后,脸色不觉中变好看了几分,淡淡道:“臣妾向来对陛下都是如此温柔。”
言罢,我将那碗药递到了他嘴巴,低声道:“快喝。”
他别过头道:“皇后不喂朕,朕便不喝。”
我故意起身,道:“那便别喝了。”
他见我要走,连忙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袖,急道:“喝,喝,喝。”
我这才坐了回来,见他脸色比平日里白了几分,心一痛,不得不服软,乖乖地拿起了勺子,舀了一勺药。
我怕他烫着,又对着药吹了几口,才敢送到了他嘴边。
他心满意足地喝了下去,小声道:“苦。”
“苦口良药,”
我又喂他喝了几口。
药喝完后,我叫宫人把准备好的一盘蜜饯给端了上来。我从盘中取了一块蜜饯,送到了他的嘴边,柔声道:“臣妾知道药苦,早就给陛下准备好甜的东西了。”
他开怀一笑,道:“朕的皇后果真贤惠。”
我见他将蜜饯吃了进去后,笑问道:“甜吗?陛下。”
“不甜。”
我不信,吃了一块后,道:“明明这般甜。”
“朕说不甜,是因为皇后喂朕的法子不甜。”
我奇道:“那陛下要臣妾怎么喂你?”
他苍白的脸变红了几分,双目含羞地盯着我的唇,支支吾吾道:“用……用……”
我会了他的意,脸有些发热,恼道:“陛下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招数?”
他小声道:“堂兄说过,他喝完苦药后,世子妃就是用……用嘴喂他吃蜜饯的,所以……”
我笑问道:“所以陛下也想让臣妾这样做,对吧?”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恳求道:“朕都受伤了,皇后就满足一回朕,好不好吗?”
他故意将尾音拖得极长,使得这句话听上去极像是在撒娇。
皇帝一撒娇,我的心神就稳不住了。
我遣退周遭的宫人后,选了一块较大的蜜饯咬住了一半,留了一半在嘴外。紧接着,我的身子朝皇帝那边移了些,脸也慢慢地靠了过去。
很快,蜜饯就到了他的嘴边,他的脸也差不多要贴到了我的脸上。
他笑着张开了嘴,咬住了蜜饯的另一半。就在这时,他趁我一不留神,嘴上一用力,将我嘴里的蜜饯拽到了他嘴里,他这一拽,便使我的唇彻底贴在了他的唇上。
他轻按着我的头,让我的唇只能留在他的唇上。
我见他今日如此主动,便也不再矜持。
我瞧他将蜜饯吞进去后,就发起了进攻,用手捏着他的下颚,迫使他微张了嘴,嘴一生缝后,我的舌尖便触到了他的门齿。
他没有排斥,开始温柔地回应起来。
此刻,他的唇齿之间还留着蜜饯携来的香甜,这双重的甜蜜诱惑让我更无法自拔,恨不得进一步发展。
可他今日有伤在身,我怕动静一大后,弄开了他的伤口,便只能作罢。
这一场深吻便已是极限。
良久后,我二人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场痴缠。
“陛下这招也是世子教的?”
他自豪道:“朕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他才收声。
接着我便静静地坐在龙床边,听他在一旁眉飞色舞地胡扯,一旦我心血来潮迎合他几句,他的话便更多了。
待我见他心情大好,时机成熟时,便说出了我一直想要说的话。
“臣妾听闻陛下把叶小侯爷叶非秋关入了大牢,是真的吗?”
皇帝脸上的笑意忽然凝住,道:“皇后问这个做什么?”
“不瞒陛下,小叶……叶非秋他在清北派修行时,和臣妾关系亲厚,臣妾向来视他为幼弟。他回京后,臣妾也答应过要护着他。臣妾是个守约之人,如今他得罪了陛下,臣妾自然要为他求个情。”
皇帝听后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冷道:“皇后方才可是称他为小叶?”
“曾经的习惯,一时难以改口。”
他讽道:“又是同门情谊,又是姐弟情深,改不了口实属正常。”
我见他吃味,也难得理会,直接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治叶非秋的罪?”
他笑道:“他护驾不力,朕本打算要他脑袋,既然皇后都求情了,那朕索性就把他流放并州吧。”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他未听出我语气有变,笑着道:“朕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听后,面无表情地起了身,跪在了地上,对他行了一个大礼,正色道:“叶非秋正当年少,心怀大志,陛下此举无异于是断送了他的前途,让他生不如死。臣妾请陛下收回成命,从轻发落。”
皇帝看着我的双眼,愣了许久,不敢置信道:“这些年来,皇后从未求过朕,但你今日居然为了他这样求朕。”
言罢,他连忙撑起了身子,下了床,把我扶了起来,不甘心道:“他对你当真这么重要吗?”
我淡淡道:“陛下说过你的那只哈士奇陪了你六年多,对你极重要,所以那日你见到它尸体时,才会在臣妾面前哭得梨花带雨。那臣妾也告诉陛下,叶非秋在清北派时也陪了臣妾六年多。”
他无力地抽回了放在我肩膀上的右手,苦笑道:“朕明白了。”
“所以臣妾希望陛下能明白臣妾的感受,收回成命。”
他久久未答,双目无神,面色白得厉害。
我知道每当他极怒时便是这副模样。
终于他怒极反笑道:“明白你的感受?你连我的伤是怎么受的都不知道,还怪我不明白你的感受。崔灵,从新婚之夜起你就从来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或者说你根本不会在意任何人的感受。”
我默默地看着他,无言无语。
我知道我的话是伤了他的心,我想向他服软,但我的嘴张不开,我想用手安抚他,但我的手却动不了。
所以最终我只能像过往无数次争吵后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依旧笑着道:“崔灵,你知不知道我厌恶的便是你这副模样,每当你摆出这副模样时,总会让我觉得无论我付出多少努力,都配不上高高在上的你。”
我还是没说话,任由他发泄。
皇帝发泄完后,见我沉默如旧,就跟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至极。
最终他再看不下去我这张脸,便高呼了一声:“伍好。”
伍好应声进来,皇帝命令道:“送皇后回宫,让单贵妃来侍疾。”
双双在皇帝的寝宫待到了很晚才回了自己的寝宫,我听闻后立刻摆驾去了她的宫里。
双双见我来后,有些惊讶,待她遣退了宫人,我才问道:“皇帝怎么样了?”
“他的伤没什么大碍,就是心情极差,近一晚没说话,不是批折子就是在发神。我听闻你本在他那儿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惹着他了?”
我把方才寝宫里发生的事大致向双双讲了一遍。
她听后叹气道:“小灵儿,你在这男女之事上真不灵。说得难听些,皇帝就像是一只狗,一直任劳任怨看大门的狗受伤了,那它肯定要向自家主人摇尾乞怜,巴不得主人能好生照看它,让它休养几天。”
我见双双把皇帝比作了狗,有些不悦道:“你这话确实有些难听,狗比他听话多了。”
双双笑道:“皇帝如今肯定想的是,他好不容易受回伤,正想借此向你撒撒娇,卖卖软,让你全心全意照顾他,眼中只能有他一人。谁知你同他谈了没两句就说到了别的男人身上,他怎能不气,他恐怕还觉得他在你心中还没你的小叶重要。”
我想了片刻道:“他受的是皮肉之伤,无性命之虞,但小叶前路茫茫。于情于理,确实也是小叶的事要重要几分。”
“你这话可不能被他听见,不然他的醋坛子又要翻。”
我无奈一笑道:“好了,我知道了。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就寝吧。”
“那你呢?”
“我打翻了醋坛子,自然要自己去收拾。”
双双问道:“那你此去到底是因为心疼皇帝,还是因为你怕皇帝在盛怒之下真把你的小叶给怎么了?”
我一时没有给出答案。
“若你想不通这个问题,那我便劝你不去,让他自己冷静一番。”
我又沉默了许久,才给出了答案。
“我心疼他。”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一一吃糖不成反被虐,迷之开心(滑稽脸)
☆、皇后的日记:十七杀
从双双宫里出来后,我又去了皇帝的寝宫。
寝宫中,宫灯未熄,伍好说皇帝才就寝,我料想他应还未入眠,便叫宫人替我换上了寝衣。
换好衣服后,我走到了龙床前,轻轻地掀开了明黄色的帷帐,脱下了鞋子,爬上了龙床,缩进了温暖的被子里,贴到了他的身上。
皇帝正闭着双眼,面容安详,宫灯照耀下,美得就像一幅泛黄的画卷。
我知他在装睡,便在他耳畔低语道:“陛下睡了吗?”
他听后眼皮忍不住动了动,我笑着抚上了他的脸道:“没睡着就别装了。”
皇帝睁开了眼睛,拿开了我的手,恼道:“本来睡着了,被你弄醒了。”
“是吗?”
皇帝轻哼一声,冷道:“皇后深夜来此做什么?”
“替你暖床。”
“朕被窝里本就暖和着,你一进来就变冷了。”
我发觉自己的身子是有些冷,更忍不住想从他温暖的身体上蹭些热度过来。
他不愿理我,想翻过身去,可奈何他左臂受了伤,只能这样平躺着,任我贪婪地吸取他身上的温暖。
“那就当是陛下替臣妾暖床。”
言罢,我将他的身子贴得更紧,手握住了他的右手,不断地把玩着,时不时挠他掌心的痒。
他苍白的脸在我的撩拨下已变得红润,但他仍嘴硬道:“皇后以为这样就能讨好朕吗?”
我笑道:“陛下不喜欢吗?”
说完后,我故意朝他耳边吹了一口气,使他更加难耐。
“不……不喜欢。”
接着我的吻如细雨,落在了他的脖子上,我时而用牙轻轻地啃咬,时而用舌尖轻点慢滑,不多时他嘴边就逸出了情动的轻吟。
他一边享受着我的主动,一边断断续续道:“别……啃了,明日……还有早朝。”
我停下了嘴边的动作,抬头看向了他的双眼,笑问道:“喜欢吗?”
“喜……欢。”
“心情好些了吗?”
他故意别过了头,小声道:“好了那么一点。”
我将头靠在了他的右肩上,柔声道:“臣妾回宫后想了许久,方才的事是臣妾错了。一来,臣妾不该在你面前理直气壮地替别的男人求情。二来,后宫不得干政,就算臣妾是皇后,也无权质疑陛下的决断。”
他惊讶道:“皇后竟然主动向朕认错,朕怕不是在梦里。”
皇帝说着还捏了一把自己的脸。
我笑道:“陛下没有做梦。臣妾在想,这后宫中的妃嫔们哪个不是对你温言细语,千依百顺?唯独臣妾常常气你,凶你,逆你的意。臣妾怕有一日真把你气着了,使得你跑去找宠幸别的妃嫔,那臣妾悔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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