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要替我的妹妹求个机会。”
“什么机会?”
“御前献舞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凉凉:???
一一卒
☆、皇帝的日记:二十八杀下
老鸨听见“御前献舞”四个字后,神情突变,笑意凝在当场,冷声道:“你们到底是何人?”
我笑而不语,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牌子。那牌子并非是我常常拿来吓唬人的皇家密探专属九龙牌,而是起先从山贼身上偷来的官府令牌。
老鸨目光落在令牌上,神色又是一变。
我微笑道:“看来您应是认识这块牌子。”
“这牌子怎会到你的手上?”
我睁眼说瞎话道:“自然不是偷的,而是他给的。”
当你不知一人的真名真姓时,用个“他”字决计错不了。
老鸨果然未生其他念头,顺着我的话,疑道:“他为何会给你?”
“因为我救了他一命,他追着我报恩。可我这人不要金,不要银,就想要把自家妹子送进宫里,让她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他一听拍桌直呼,这好办。言罢,便给了我这块令牌,让我到醉红楼里来见您。他说只要您看见了这块令牌,定能实现我的心愿。”
我觉得自己这番胡扯的破绽委实有些多,怕老鸨听进去了发觉有不妥之处,便一边说,一边在她眼前摇着那块令牌,想着将她一大半的注意引到动的地方上,从而便不会再仔细去听我口中的话。
正如变戏法的人,嘴巴上总是在讲,如此才好把看客的注意从变戏法的双手上引到别的去处。
老鸨被我的胡话给唬住,扶了扶头顶晃瞎人眼的金步摇,道:“原来如此。”
我松了一口气,好在这人只在男女之事上是个人精,到了旁的地方便不行了。
“今夜将你妹妹献上去也并非不可,只不过她的舞艺……”
老鸨言罢,面露犹豫之色。
我道:“您放心,舍妹从小就能歌善舞。不管什么舞,只要她看过一遍,就没有跳不下来的。”
我一吹,吹得太厉害,没勒得住马,又得皇后一记冷眼。
这老鸨一听,还信以为真,道:“若真是如此,何愁入不了天子的眼睛?”
我觉得这戏要演得真一些,便皱起了眉头,担忧道:“不过舍妹她确实已非完璧,跳舞还好说,若是真到了床上那……”
老鸨笑道:“我还以为你忧虑什么大事,原来只不过是这等小事。过会儿,我教她一个法子便是了。”
老鸨看向了皇后,继续道:“你定要将这个法子牢记于心,到时候去了龙床上,按我说的做,保管皇帝瞧不出你已非完璧。”
皇后面无表情地听着,倒是我就跟获了至宝般,好奇万分道:“还有这种法子?”
老鸨轻笑一声,徐徐道来,听得我一愣一愣,大呼套路太深。
接着老鸨说,事不宜迟,要马上将皇后打扮起来,再传她一些独门秘技。
我眼见皇后要被带走,赶紧发声,称我和自家妹妹要说些离别话。
老鸨是个通情达理之人,点头同意,随即让下人将我和皇后领到了另一间房。
房门关上后,皇后的冷言响起。
“臣妾是越发瞧不明白陛下在胡闹些什么了。”
我故作神秘道:“朕就是要你瞧不明白。”
皇后神色更冷,转身欲走,道:“陛下一人慢慢胡闹吧,恕不奉陪。”
我见状,立刻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了自己的怀中,半真半假道:“朕这叫引蛇出洞、顺藤摸瓜。你被送往东湖时,朕会让暗卫跟着你,到了那时,他们便能见到接应你之人,再从接应你之人处继续往下查,最终给朕查出躲在幕后擅揣圣意、自作聪明的家伙。”
皇后嘲道:“所以陛下就是想让臣妾做诱饵,陛下神通广大,怎会找不到做诱饵的美人?竟让臣妾亲自出马,臣妾是不是还得谢主隆恩?”
言罢,皇后从我怀中挣脱了出去,站开了两步,力道之大,让我知她是真有些恼。
我觍着脸道:“朕自然找得出诱饵,可朕就是有私心,就是想看你替朕献一支舞。不过到时候,在大庭广众下献舞,你须得用面纱把脸遮上,最多只能留一双眼睛。”
皇后别过头,冷道:“臣妾不会跳舞。”
“前几年,朕记得你在朕跟前跳过一回。”
皇后道:“臣妾不记得了。”
我走了两步,到了她身前,用指背刮了刮她挺翘的秀鼻,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秘密,”
皇后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复归平静,道:“臣妾没有秘密。”
“你自黑市那日回来后,便在寝宫中偷偷地练舞,练了这么久,就不打算跳给朕瞧瞧?”
皇后冷哼一声,嘴硬道:“没有这回事。”
我见她一板脸,也板起了脸,沉声道:“这是圣旨,你必须跳。”
通常情况下,每当我板起脸,沉声说话时,周遭人都会诚惶诚恐,有时甚至会直接跪下。
可皇后非但不觉畏惧,反倒就跟听到了世上最有趣的事一般,危险地眯了眯眼,挑眉道:“是吗?”
皇后一挑眉,我在气势上便输了一半,莫名地就矮了一截。
我见硬的行不通,只好来软的,可怜巴巴地求了几句,说了些羞人的情话,撒娇似的跺了跺脚,终换来了皇后的点头。
出醉红楼后,暗卫很快便现了身。我略微点拨了几句,他们便知接着该如何处理这醉红楼中的事。
末了,我又令一队人马紧跟着皇后,好好护着她,并交代他们,让皇后在献舞时决计不能露出真容。
安排妥当,我从暗卫处得知了如今銮驾所在之地,连忙赶了过去。
銮驾阵仗极大,我不愿惊扰众人,只好像个刺客般偷偷摸摸,东躲西藏,费了好一番周折,才勉强做到不声不响地上了车。
待我安稳地坐在龙撵中时,一时也不知该感叹是自己的武艺又精进了些,还是这届的御林军不大行。
伍好早替我准备好了龙袍,在他的伺候下,我在车中草草地换上了龙袍,马尾辫也被解开,束发成髻。
到东湖时,天已擦黑,我的装扮也已然成了平日里在宫中的装扮。
一下车,我听完官员们山呼万岁后,便被迎上了游船。
东湖上停放着数艘游船,停在最正中的游船巨大无比,船体呈乌褐色,船身各处纹龙雕凤,生怕看不出是给皇帝坐的。进了内里,装潢之华贵,更是令人瞠目结舌,雕栏画柱、镶金露银、古董字画,无一处不显高贵,无一处不呈典雅。
这皇室的气派是显出来了,却不知背后又藏了多少民脂民膏。
我面上未对这游船发一言,只是暗地里把该记住的都记在了心里。
在船舱内品完香茶,用完山珍海味,说完官话后,官员们将我带到了船头。
船头处修着一个凉亭,亭盖由四根柱子撑着,每根柱子上皆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游龙。亭子里放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个玉盘,盘里装着江陵两州的特色鲜果。八仙桌旁则放着一把纹龙的太师椅。
我落座后,淩州太守堆笑道:“陛下坐在此处观湖,视野是最好不过。”
我望着湖中景,还是忍不住夸赞了一句,道:“心思是巧。”
东湖久负盛名,可今夜一见,我却觉有些失望。大约是因我这人不够雅致,看再雅致之景,也看不出其中的名堂。
游湖之时,我心未有一刻放在游湖之上,满心都在念着皇后的舞,久而久之,面上便不觉现出了乏倦之色。
我乏倦之色一现,身后站着的官员脸上就有些慌了。
淩州太守极沉得住气,向下头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不多时,湖那头就驶来了一艘小船,船上传出了悦耳的丝竹声。
这时游船已临近湖中心,只见湖中心有一小岛,而在小岛前不远处的湖上,竟修筑起了一个约莫两丈高的圆台。
游船渐渐地靠近圆台,湖那头的小船也离圆台越发近。丝竹声止,小船驶到了圆台旁,停了下来。
这时,船舱中走出来了一位白衣女子。女子身姿曼妙,水袖及地,衣袂翩翩,在湖上烟波缭绕之下,飘飘然如仙人。
游船又驶近了一些,船上众人这才瞧清那白衣女子脸上蒙着白色面纱,唯有一双美目露在外面。
可光这一双美目就足以引人遐想连连。
白衣女子在船头站了一会儿,一个飞身,到了圆台上,船上众人又是一声惊叹。
停了许久的丝竹声再度响起,轻柔舒缓。女子伴着丝竹声,踩着节拍,水袖一甩,舞动起来。
白衣女子是习武之人,身姿柔软不输歌舞坊的女子,一挥一舞,一跳一屈,每一个动作都极柔极美,每一瞬的舞姿都让人惊艳。
上回看皇后跳舞,我看到一半就起了睡意,打了一个哈欠。
而这一回我是真睡不着了。
我非但没睡,还趁着无人留意时,吞咽了好几回口水。
游船上其余众人的反应也未必比我强上多少。
个个看得如痴如醉,神情呆滞。有些人似恨不得眼睛能长到那白衣女子的身上,还有些人则似恨不得化作一阵风,吹落那遮住女子面容的白色面纱。
初时,我还有些洋洋得意。过了会儿,便觉那些毫不加遮掩的欲望弄得我心头极不舒服,恼意横生。
上位者不舒服了,下面的人自然也舒服不起来。
我向伍好使了一个眼色,伍好立刻会意,高声道:“陛下有旨,低头。”
旨意一下,众人除遵旨外,再无他选。
到了最后,无论是官员,还是侍卫,亦或是已被去了势的宫人,但凡是这场中的男人都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只能用耳朵听着湖中心那头传来的丝竹声。
其间有一小官,似被勾了魂般,得了旨意后,双眼仍直愣愣地往圆台上看。
我见后,轻敲了下身旁的桌。未多久,就有眼尖明事的侍卫将那小官静悄悄地请了出去。
如此一来,船上更无人敢抬头。我便能更加专注地欣赏白衣女子的舞,快活得就像一位昏君。
今日之事是荒唐至极,无理至极。
可人生匆匆,有时就该及时行乐,做出几件荒唐有趣的事情出来。
再来,皇帝这份活计,干久了本就使人压抑,偶尔也需放纵几回,权当换换心情。
我很满意今日此举,身旁的官员见我面露满意之色,更为满意。他们这上面当差的满意了,下面的虾兵蟹将才有好日子过,虾兵蟹将有了好日子过,百姓们也才能过得安稳些。
舞尽之后,白衣女子水袖一挥,飞身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小船船头。
湖上烟波渐浓,湖中小船渐远。
所谓伊人,已然瞧不见踪影。
安排之人的心思确实巧,知晓这求而不得最是勾人心。
我站起身来,走到船头,似要追随白衣女子而去。但最终也只能立在船头,目望远方,暗自回味,最终发自内心赞叹道:“当真是仙女下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是这太过匆匆,看得朕有些不尽兴。”
此话一出,再愚钝的官员也能听出其中意,何况我身旁站着的就没有愚钝的,能混到这位置,个个都是人精。
站在我身后的淩州太守立刻道:“就算是真的仙女,一旦下了凡,那便是陛下的臣民,都只能乖乖地山呼万岁。”
我朗笑道:“那朕怎未听见她山呼万岁?”
太守意味深长道:“陛下会听见的。”
我话已至此,该明白的人,自然会明白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做。
游湖结束,我回到了行宫,听完暗卫们的奏报后,便开始耐心地等待起来。
淩州的官员和各地的官员一样,在处理政事上速度不快,效率不高,但一到了这种不正经的事上,速度和效率却是极让人满意的。
我未等多久,伍好就领着白衣女子走了进来。白衣女子到了我身前,向我施了一礼。
我连忙上前,虚扶了一把,喜道:“美人平身。”
到了这种时候,无须待我挥手遣退宫人,伍好就已主动领着宫人退了下去。
半晌后,殿中只剩下我二人。
白衣女子的衣着未变,仍是一身白衣,脸上还蒙着面纱,只露出了一双清冷的眸子。
方才在船上时,我同她一直有一段不短的距离,现下离得这般近,看得我心下又是一阵激荡。
白衣女子冷瞪我一眼后,缓慢而优雅地揭开了面纱,露出了真容。
她的脸每多露出一分,我的心便又跳快了一分。
在这世上,许多女人戴上面纱时比揭开面纱后好看。
很显然,皇后不是这样的女人。
她面纱之后藏着的真容才更值得男人为之痴狂。
揭开面纱的皇后,带有挑逗意味地将面纱扔到了我的脸上。
我从脸上拿住了面纱,贪婪一吸,上面残留的兰香,顷刻间便涌入了我的鼻腔。
皇后忽然问道:“献舞时,船上的人怎么都低着头?”
“你说呢?”
“瞧着应是陛下的旨意。”
我锢住她的纤腰,咬住她的耳垂,道:“皇后的舞只有朕一人能看。”
皇后听后一笑,轻推开我的脸,道:“陛下今日又未喝酒,怎变得这般霸道?”
我道:“这与霸道无关,这是男人天生的占有欲。”
“哦,是吗?”
皇后说着,眸子中的清冷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情/色沾染后的媚意。
她不动声色地打开了我锢在她腰间的手,柔声道:“臣妾还有一舞要献。”
哪怕是对歌舞再无甚兴趣的我,如今也决计说不出“不看”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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