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今年过的不是大寿,但却是林家定居京城后所办的第一件喜事,正好借机用来与京城友朋、同僚来往联络感情,所以自然得办得隆重些。
林初彤让人将从徐阳带回来的礼物整理了出来,次日分别遣人给府上各房一一送了过去,唯有外祖母的那份是她请安时亲自带过去的。
大舅母把林家能够叫得出号的都替她备了一份礼,反正钟离家不缺这个钱,只希望外甥女能够过得平顺安稳一些。
钟离老夫人还特意费心地给林老夫人准备了一份寿礼,林初彤一并带了过来代为送上。
不论是钟离家的重视,还是礼物本身的贵重讨喜,都让林老夫人开心不已。
彤姐儿并没在外祖家久住,是为了特意提前赶回来给她贺寿,这份孝心更是让她欣慰。
“倒是让你外祖母破费了,等下回你再去徐阳,定要当面替祖母向她道谢才行。”
老夫人又听孙女说了一些徐阳之事后,便亲昵地替彤姐儿顺了顺额头的发丝。
话虽只是客套话,毕竟林初彤再去徐阳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不过林老夫人对彤姐儿如今的为人处事却是真心满意。
“孙女一定记着,祖母放心便是。”
林初彤见老夫人心情极好,便顺势提到:“对了祖母,还有一件事我想先跟您商量商量,行不行全凭祖母做主。”
“好孩子,说吧。”老夫人爽快地点头。
“大舅母知道我想趁着现在年纪还小多学点东西,所以特意托人在京城替我寻到了一位颇有名气的女先生。如果祖母同意我去学的话,过几天后我便得登门拜师,日后每月一半多的时间都得去那儿跟着女先生学习。”
林初彤简单的将事情说了出来,一副颇为向往地模样。
老夫人见状,不由笑道:“那个女先生姓什么,是哪里人氏?只要人没问题,你想学本事祖母自然不会拦着你。”
听到这话,林初彤开心地回禀道:“您放心,人自是信得过的。女先生姓秦,人称青竹居士,擅琴棋,学识丰富,年轻的时候曾在宫里教导过好几位公主,很是受人敬重。”
“原来你说的是她呀,这位秦姑姑我也知道,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听说京城好多达官显贵出高价想请她教习府中小姐都请不到,你大舅母人在徐阳,当真能替你请动于她?”
林老夫人双眼发光,顿时极为激动。
要知道,光凭那秦姑姑曾经教导过好几位公主,这样的阅历便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能够请到她教授彤姐儿,那是彤姐儿莫大的幸运。
“听舅母说,舅舅曾经有恩于秦姑姑的亲人,所以秦姑姑同意只要我资质不是太差,便愿意收我为徒。”
林初彤半真半假地解释了一下:“要是祖母也同意的话,过几天等秦姑姑那边有了准信后,我便立刻登门求访,想必问题不大。”
“同意同意,这样的好事祖母自然同意!”林老夫人紧紧拉着林初彤的手笑容无比灿烂:“彤姐儿,这可是你的一个大好机会,你可一定要好好把握。”
能够拜秦姑姑为师,可不止是能学到本事那么简单。
凭秦姑姑的身份地位以及在京城特殊的人脉,将来亦能够给彤姐儿带来极大的好处,有着这层师徒关系,彤姐儿的身份名声肯定不能同日而语。
老夫人何其精明,彤姐儿是林家的人,林家的姑娘有出息有名气,整个林家自然也会跟着受益。
林初彤也很开心,得到了祖母的允许,日后她便有了充足的理由可以自由出入林府,借着秦姑姑的掩护放开手脚去做自己的事。
从祖母那屋出来后不久,她在小花园那边碰到了好久不见的云氏。
虽然无比讨厌云氏,但如今这个女人还是她名义上的继母,不可能直接翻脸或完全避开,不然光一项忤逆不孝的罪名就能让现在的她处境艰难。
“彤姐儿,原来你在这儿。我让厨房煮了你爱吃的燕窝粥,这会应该差不多送过去了。一会回去后记得多吃点,看你这些日子都瘦了,得好好补补才行。”
云氏看着林初彤,满脸都是慈爱与亲昵,仿佛半个月前两人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第十七章 奸计
“母亲怕是看错了,这段时间我在外祖母家吃得好住得好玩得好,怎么可能瘦呢?”
林初彤表情淡淡,既不热情也不翻脸。
高门大宅里,每日都有人在演戏,如今她也不会例外。
唯一的区别仅仅是演得多还是演得少,演得好或是觉得坏。
“彤姐儿你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你一路劳累,舍不得而已,并没其他意思。”
云氏这种伪善之人演技自然极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就像是掏心掏肺一般。
“有劳母亲记挂,我年纪轻身体好,什么事都没有。母亲要是得空的话还是多去照看十一妹,小孩子缺少关心容易胡思乱想。万一让她觉得我才是您亲生的,她这心里指不定会有心结的。”
带着笑意,林初彤好言好语地劝说着,看上去就是个心疼妹妹的好姐姐。
云氏不由得怔了怔,看着林初彤面色略微有些不太自然起来。
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个继女,明明说出来的话没一个不好的字眼,但却字字都在暗讽她。
这样的林初彤真是一夜之间突然开窍变聪明了,还是有人在背后教她?
“彤姐儿放心,你跟初雪自然都是一样的,我是你们的母亲,当然不会厚此薄彼。你是个好姐姐,初雪能做你的妹妹是她的福气。”
不得不说,云氏的脸皮当真极厚。
只是片刻间便恢复常色,如同听不出任何话外之音,端着慈爱的微笑继续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让人无可挑剔。
见状,林初彤看向云氏,笑得比她还要真切:“母亲说得极是,我们都是有福气的,有林家列祖列宗保佑着,林家的女儿定然都会一样有福气。”
云氏心中莫名一颤,总觉得林初彤最后一句明显不安好心。
以往她最喜欢继女没心没肺地对着自己笑,可如今……
林初彤对着她笑得一点温度也没有,笑容绽放得越盛,便让她越发心惊肉跳,下意识地反感厌恶。
“彤姐儿,之前有些事情可能存了误会,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说,把误会澄清才好。我是真心疼爱你,不希望咱们母女的关系因为一些莫名的原因受到影响。”
清咳了一声,云氏稳了稳神,主动将话题转移到了两人之间最敏感的问题上。
不论如何,她之前花了那么多年的心血不能白费,林初彤就算真变聪明了也不过是个涉世不深的小丫头片子,在她面前蹦跶不了多高。
眼见云氏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这么恶心虚伪的话,林初彤顿时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云氏的厚颜无耻。
难道这个女人还以为半月前的事只是她一时任性使的小性子、随便说几句哄骗的话就翻过去了吗?
亦或者说,就算云氏明知那些伎俩已被识破,却并不认为无法挽回,她觉得她有足够的能耐可以重新掌控一切?
呵呵,林初彤心中冷笑,她看上去可不像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软骨头呀!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您说的不会是祥衣阁那套新衣裳的事吧?还是,那天我没跟您去云家?”
她面露讶色,故意装做听不懂似的反问道:“难道母亲一直以为是我在祖母面前说了您的坏话吗?”
“不是的彤姐儿,母亲不是那个意思。”云氏嘴角微微抽了抽,自然只能否认。
她完全没料到林初彤会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一脸无辜地否认那天的事。
这死丫头在她面前演起戏来,这是笃定她不敢怎么样吗?
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她索性无奈地叹了口气:“母亲只是担心有人故意屈解我的一些用意,借此挑拔咱们母女之间的感情。”
林初彤哪会吃这一套,当下不可思议地质疑道:“母亲这话我可就更不明白了,祖母她老人家只是希望您持家时更加公正些,也不希望我到处乱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怎么可能会是挑拔咱们的感情?”
跟她谈感情,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突然明白云氏为何还能理所当然地在她面前装腔作势,敢情这是还将她当成那个可以捏在手里里任意拿捏的傻子。
“彤姐儿,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可能这般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这般会害了我的。”
眼见林初彤竟直接将这么大的黑锅往她身上扣,云氏脸都黑了。
她怎么能怪到老夫人的头上,虽然心中就是这般想的却绝对不会当众表露,这死丫头分明就是故意冤枉她!
“母亲这是在怪我故意冤枉您吗?”
林初彤面无表情地反问着,一双眸子深不见底。
云氏正欲出声,可突然间,眼前之人竟一改之前的反驳质问,反倒是突然间红了眼眶。
“女儿向来对母亲敬重有加,岂会做出如此不孝之事?可母亲如今动不动便对女儿疑心这疑心那的,这让女儿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自处了。”
林初彤情绪激动不已,却又显得十分可怜巴巴。
看到刚才还咄咄逼人的继女,突然间满脸委屈地哭诉起来,云氏惊得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连反应都慢了半拍。
还没等她弄明白这臭丫头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而严厉的质问声。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庆涛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云氏与林初彤身旁,眼见长女眼睛都红了,似乎受了什么委屈,自是将疑惑的目光落到了云氏身上。
他正好路过,隐约听到了长女最后说的话,却也不太真切。
虽然他并不认为妻子云氏会对长女做什么不好之事,但身为一家之主,既然遇上了自然要过问几句。
“老爷,您怎么来了?”云氏看到林庆涛顿时便什么都明白了。
敢情林初彤是看到她父亲来了,所以才故意这般装委屈扮柔弱。
真是没想到,这小贱人竟然也会玩这种阴招!
她气得牙痒痒,偏偏在林庆涛面前还半点都不能显露,否则就真中了小贱人的奸计。
第十八章 惩治
被人突然在面前挖了个坑,云氏一时间的确有些慌乱,总有种阴沟里翻船的感觉,让她郁闷又恼火。
可仅仅片刻间,她便稳住了心神,从容不迫地迎上林庆涛的目光,一如往昔的温柔端庄,几乎让任何人都察觉不到异常。
对于林庆涛,她再了解不过。
林初彤那小贱人想要用利用所谓的亲爹来算计她,当真是打错了算盘。
“老爷,您别多想也别生气,都是妾身的错,与彤姐儿无关的。”
她绝口不提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直接将全部的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半丝都不带犹豫,仿佛本就该如此,又如一种习惯。
说话的同时,云氏上前虚扶着林庆涛的胳膊,语气格外柔顺贤惠:“都怪妾身先前没有将话说清楚,让彤姐儿误以为我是在责怪她。她是个极孝顺的孩子,生怕惹了我这做母亲的不快,所以情急之下才辩解了几句。”
“都怪妾身考虑不周做得不够好,倒是让这孩子受委屈了。”
最后,她再次强调着自己的错处与林初彤的委屈,那神情当真是天底下最维护孩子的母亲一般。
林初彤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暗自冷笑。
这个女人还真是厉害,如此短的功夫内便镇定下来,以退为进做出最精准的判断,心思的确没得说。
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做得如此炉火纯青,这样的手腕用在区区一个普通孩子身上简直是无往不利,当年她栽在云氏手中倒不算太冤。
林庆涛果然极吃这一套,而且明显对云氏十分相信。
眼见妻子这般护着原配长女甘愿充当恶人,一颗心立马便偏了过去,怜惜不已。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你别总惯着她,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她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哪能事事都让你来替她兜着。”
他甚至连问都没有问一旁的长女一声,也根本没打算查问具体经过,便直接认定云氏所言必为事实,对于长女明显存有情绪上的不满。
“老爷别这般说,女孩子在家自然得娇养着,我这当母亲的不疼她谁疼她?”
云氏慈爱地看了看默不作声的林初彤,笑容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再说彤姐儿其实真是个懂事的,我是打心里头喜欢,为她做什么都觉得甘愿应该。”
顺着云氏的目光,林庆涛这才再次将视线落到了长女身上。
眼见长女一声不吭面色麻木,对云氏帮她说好话半点反应也没有,更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生不悦。
这个女儿向来与他并不亲近,不仅长得像极了她的生母,就连性子也越来越像。
堂堂官家千金并不似云氏一般知书达礼、温婉清雅,反倒处处透露着钟离家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铜臭味,虚荣重利自私贪婪!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母亲这般替你说话,你还板着个脸给谁看?”
他站在那儿,端着架子训斥道:“亏你母亲还说你是个懂事孝顺的,依我看简直半点礼数都没有。莫说错本就在你,就算你真觉得自己委屈也没半点资格对你母亲横眉竖眼,不将她放在眼中!”
“算了老爷,彤姐儿就是心情有点不太好,其实平日她向来对我好着呢,哪可能不将我这母亲放在眼中。”
云氏连忙接过话,在一旁适时规劝,一副息事宁人的模样不想林庆涛再教训长女。
可越是这样,林庆涛便越不会就此打住,因为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丈夫的脾性。
果然,林庆涛听到这些愈发对长女不满起来,劈头盖脸的又将长女给训斥了一通。
林初彤站在那儿默默地听着。
父亲的话如同一盆盆冰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冻得那原本还侥幸存有的一丝期许也随之彻底熄灭。
从头到尾她的好父亲连问都不曾问过她一句,更没有半丝要听她讲一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念头。
就因为云氏的几句话他便简单粗爆地给她定了罪,认定一切都是她的问题,而云氏永远是那个无怨无悔包容她疼爱她的天底下最好的继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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