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天气渐暖,管家便把宴客场所安排在了公主府的花园之内。轻歌曼舞,丝竹声声,端是一副奢侈热闹的场面。
做为晋阳长公主的独女,萧兰陵自然需要帮忙接待女客,“萧兰心呢,怎么不见人影儿?”将一位尚书夫人迎进中厅,送入花园后,她抽空寻问紫苓。
“这,奴婢不知道。只是听人说,仿佛今儿这一早就没见着大小姐了!”紫苓摇头。
“哦?一早就不见了……”萧兰陵蹙眉,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她到有意去寻萧兰心。只可惜,前来拜寿的宾客太多,着实抽不出身来,忙忙碌碌的,宴会竟然就已经开始了。
晋阳长公主高坐上首,满面威仪,目含笑意,正打算开口说话……外面,突然有小厮小步跑进来,上前叩首,口中禀告道:“长公主殿下,萧国公偕家眷来前贺寿。”
萧国公——晋阳长公主的丈夫,萧兰陵的父亲。
夫妻俩成婚二十余年,感情淡薄,就连住处,都不在一块儿,晋阳长公主带着女儿居住公主府。而萧国公,则带着老母妾室,稳居萧国公府。
“哦?国公爷来了?”晋阳长公主微蹙眉头,心下有些反感,却又无可奈何,“有请吧!”
“诺。”小厮遵命,退身下去。
没一会儿,萧国公便领着身边,扬扬赫赫一群人,进了长公主府的花园之中。
“父亲。”萧兰陵起身上前,福身行礼。她自幼居住在公主府,长在母亲身边儿,对父亲印象并不深刻,彼此感情亦不算好。
前世,萧国公仗着萧兰心,在朝中混的很是不错。只是,对萧兰陵这个感情淡薄,又过的艰难的女儿,他却从未来看过。
萧兰陵亦不指望他。不过,到底这是她的生父,既然来了,她还是要来见礼的,这是她做人女儿的本份。
“兰陵,你……哼!!”萧国公虎着脸,瞪眼怒视萧兰陵,口中低声斥着,“丢脸的东西!!”
“萧元朗,你这是做甚?好端端的,跑到我的府里来骂我的女儿?”晋阳长公主蹙眉,沉下脸,“你带着这些人,是来给我拜寿的,还是来找我麻烦的?”
她横着扫了萧国公身后的一干人等。
“殿下,您别生气,父亲也是担心兰陵!”萧兰心从萧国公身后站出来,低声相劝晋阳长公主,复又转身,对萧国公道:“父亲,您冷静点儿,今天是殿下的四十大寿,满目的宾客,您就是在生气,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儿发火啊!”
“是啊,元朗,大小姐说的不错,县主就算有个行差踏错,好歹是闺中姑娘家,清誉要紧。”低低柔柔,却隐含不屑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萧国公身后,步出一个满头珠翠,淡眉樱口的娇俏妇人,她淡淡的扫了萧兰陵一眼,讽笑道:“再说了,这是什么场景,丢人不能丢到外人面前。你这冲动的牛脾气,当真该改改了!!”
大秦国开国不过五十余年,当今孝康帝正是开国太祖之子。萧元郎乃农人出身,父亲老萧国公随着太祖起势,一路打下的爵位,算是新起之家。
萧国公武艺不凡,领兵打仗的本事是有的。可若论读书方面,斗大的字儿不认一箩筐,最是粗鲁不文。而他身旁,说话的这个妇人,却是萧国公之母——萧钱氏的侄女钱惠,早年守了望门寡,后改嫁到萧国公府为妾。
——众人唤她做‘惠姨娘’。
亦是萧国公本人的‘真爱’!!
当初,晋阳长公主之所以提了身边贴身宫人为通房,成亲数年未孕是一个理由,可眼前这个惠姨娘,却也是她这么做的原因之一。
“钱惠,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嚼本宫女儿的舌根子?”晋阳长公主竖起眉毛。萧兰陵是她的命根子,钱惠区区一个卑贱室妾,哪里来得胆子指责她的女儿!
“母亲!”萧兰陵蹙起眉头,看着满面怒气的萧国公和站在他身边,低声相劝的萧兰心,心中便有了数。
看来,她和韩亦辰的事儿,没那么容易了结。有那别有深意的人,心心念念想掀出些风浪来。
“晋阳,惠儿明明是好意,你不领情就算了,凭什么指责她?”萧国公瞪起眼睛。
“父亲,您有话好好说,莫要生气,殿下不是有意的,她身份尊贵……”萧兰心看似安抚,实则挑火。
花园中,她们这群人本就是宴会的主人,很是惹眼,又慌慌闹闹站做一团。周围的人,无论什么身份,都忍不住偷偷瞧过来。
见状,萧兰心不由暗喜,她是恐怕天下不乱,最好直接吵起来,彻底毁了萧兰陵的名声才好呢!
“兰心,你闪开,莫要为他辩解,本宫的女儿,堂堂县主之身,一个妾室也敢指责?呵呵……”晋阳长公主寸步不让。
“母亲,您冷静点儿,莫……!”要吵了!
萧兰陵心知,这些年母亲受了惠姨娘不少的闲气,长公主之身败在姨娘手上,心中憋闷的很……她上前拉住晋阳长公主的手臂,想要阻止她,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晋阳姑姑,兰陵,你们这是怎么了?”越吵越火起,在一群人眼看就要闹起来的时候,顾钰突然从旁走过来,挑眉看向萧元郎,“萧国公,你这是……来拜寿的?”
“孤瞧着,怎么不像啊!”他上下打量了萧国公一行人几眼,还特意瞧了瞧萧兰心,低笑道:“到似来找麻烦的?”
“你是对皇家,对孤的皇姑姑,有什么不满吗?”他扬眉,沉声问道:“萧驸马?”
萧元朗——国公爵位,掌军权的武将,朝中一等一的人物儿。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即尚了晋阳长公主,那便是皇家的女婿,公主的驸马!
“太子殿下,臣——不敢!”萧国公一怔,面对太子顾钰,他终归不敢像对晋阳长公主般的放肆,虽然依旧愤愤不平,他还是退下了。
“兰陵办下的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萧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只是,依然不甘心,他乃自嘟囔着。
“兰陵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在本宫过寿之时找上门来,这般不依不饶的!”晋阳长公主蹙起眉头,对萧国公如此贬低女儿,心中很不悦。只是,环顾四周,见客人都好奇的向这边儿瞧,她只得强压着心头怒火。
“晋阳姑姑,无论有什么事,先将客人送走在说。”顾钰轻笑站在晋阳长公主身侧,低声劝她。
“你放心,我知道了!”晋阳长公主点头。
将萧国公等人迎进客堂,晋阳长公主稳定情绪,恢复雍容,开始周旋在宾客之中。贵客如云,重礼轮翻……一场寿宴,办的极是热闹。
“我父亲今儿这般态度,气势汹汹的,怕是因为发现了我和韩亦辰的事儿吧!”寻了个空档,萧兰陵来到顾钰身侧,低声说道。
“应该是吧!”顾钰皱眉,安慰她道:“别担心,我已经跟亦辰谈过了!”
“嗯,我知道了!”萧兰陵点点头,两人分开,各不言语。
心中有事,晋阳长公主便也顾不得招待宾客,很快结束宴会,将客人妥当送走之后,一行人来到公主府正厅之中。
“萧元朗,你今儿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声声责骂本宫的女儿!”晋阳长公主将萧兰陵揽进怀里,粉面含煞,厉声道:“你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可别怪本宫不给你留面子!”
“你的女儿?你当她是什么好东西不成?丢尽了我们萧家的脸!!”萧国公满面怒气,指着萧兰陵,大声骂道:“好好的女孩家,半点脸面都不要,没有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就跟人私订终身。”
“私订终身?”晋阳长公主一怔,转头看了看女儿,心中犹豫,但面上却断然否认,“哪有的事儿?你莫要污蔑陵儿!”
“什么污蔑?我有证据。”萧国公大喝,“韩家小子,你还不赶紧进来!!”
他这一声‘韩家小子’,萧兰陵眼角微微一跳,侧目看过去。果然,大门外,额上绑着一块白色绸缎的韩亦辰迈步走了进来。
“小侄见过萧伯父,长公主殿下!”他缓步上前,举止温雅的恭手行礼,待萧国公和晋阳长公主虚扶后,才起身,转向顾钰,“臣弟见过太子殿下!”
韩亦辰是韩皇后的侄子,亦是顾钰的表弟。
“亦辰不必多礼了!”顾钰蹙了蹙眉头。
在屋里转了一圈儿,一一打过招呼,就连萧兰心都被他用温柔的视线扫过。韩亦辰这才转过身来,目光直视萧兰陵,温声寻问道:“兰陵,打了打了,骂也骂了,你的气……可曾消了?”
第八章什么,要订亲?
韩亦辰是文弱书生,萧兰陵那一下又是含恨而出,就算没把他打坏了。但头晕目眩,额头红肿,亦是免不了的。
从来自许风流佳公主,阅遍百花。在女子中无往无利的韩亦辰,还真是头一次吃这样的亏。
萧兰陵的身份不同他往日相好的那些女子……韩亦辰是真心把她当未来妻子对待的。
哪怕被发现了风流‘往事’,他亦未想过要跟萧兰陵断绝关系,男子风流,三妻四妾本是常态,萧兰陵无非是耍耍小脾气……
在被一拐子打倒之前,韩亦辰是这般想的。
不过,如今——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依然疼痛不止的额角,韩亦辰觉得脸有点疼!
“韩世子,请慎言,什么打骂的,我根本听不懂!”
“我跟你并不相熟,也无所谓生不生气!!”萧兰陵蹙起眉头,退了两步,眼角余光撇向顾钰,满是寻问。
不是说……已经把韩亦辰给解决了吗?不会为此事来找她的麻烦?现在这个……又是什么情况?
还好她早早就处理了韩亦辰送的东西,又仔细敲打紫苑。否则,这边儿找上门来,在她房中搜寻一遍,在跟紫苑对质——她绝对跑不了啊!
“亦辰!”顾钰沉声,目光如炬般的直视韩亦辰,低低唤他,语气带着警告。
“好好好,萧县主,都是我的错,是我妄言了!”韩亦辰耸耸肩,颇为无奈的退身两步。今日,他被萧国公派人寻来,本是想逼逼萧兰陵,将他们二人的婚事直接订下,可谁知,顾钰竟然为她出了头……
总不好不给太子面子……韩亦辰颇为遗憾的摇摇头。
昨日太子就亲自来找过他,告诫他不可多言,坏了萧兰陵的名声。所以,花园之事,他便闭了嘴,只说自己不小心撞昏。
但,晚间时分,萧国公却派下人来寻他,问他跟萧兰陵订情之事。韩亦辰是正经想娶萧兰陵的,自然不会瞒她的父亲,便实言相告,直接求亲,但结果却是……
萧国公带人直接到晋阳长公主的寿宴上找麻烦了!!
不得不说,韩亦辰也是很惊讶的!!
“晋阳,你看看你的女儿做了什么事儿?”萧国公怒火高胀,“跟韩家小子私下订情不说,不过三言两语不顺她心,便直接把人家韩家小子打昏在后花园里头!!”
“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刁蛮任性,丢尽我萧家的脸!!当真,当真是气死我了!!”
萧国公黑脸长须,虎背熊腰,根子上又是农人出身,因缘娶了晋阳长公主这样如花似玉的媳妇儿,没说疼爱的如珠如宝,反而自卑自傲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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