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娘摆手,“您和我客气什么,就是我家那口子和儿子的毒,您看……”
“今天下午,我就安排红袖解毒。”
过了晌午,赵桑榆拿着孙大娘给的纸和昨晚放在胸口贴身放着的那张放在了一起。
见红袖再屋子里收拾东西,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让红袖出去,自己找了孙大娘又确认了一边上面的东西,直到把每一个细节都了熟于心,她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红袖回来,她不顾红袖惊讶的样子,直接开口让她把那两人的毒解了,然后带着她出门了——
美其名曰:回家。
红袖不明所以,又听见赵桑榆那样的要求,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漏了馅,只能忐忑不安地告诉赵桑榆她没有下毒,活生生把这些日子一直胆战心惊的孙大娘气了个够呛,竟然直接拿着扫把把她们赶了出去。
红袖冷着脸,见孙大娘的扫帚就要落到赵桑榆的身上,她手腕一抖腕间缠绕的软剑缠住孙大娘的手腕,随即轻轻一弹,直接把她振开。
“滚!”红袖冷声。
孙大娘这才反应过来,见红袖一脸煞气,她抖了一下,想起最开始红袖见到她儿子想要占赵桑榆便宜时暴怒的样子。
若不是当时寨子里有人过来借东西,她相信红袖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们。
她躲在赵桑榆身后战战兢兢看着红袖,手拽着赵桑榆的衣袖,“小姐,您看看您着丫鬟,简直太过分了,那天她过来求助,老婆子好心帮忙,结果呢,她竟然给我家那口子和我儿子下毒,还打伤了他们,现在还躺在家里不能动弹,现在又说当初没下毒,这不是成心耍着我们一家玩吗?”
赵桑榆笑笑,拽着孙大娘的手拍了拍,“红袖一项性格稳妥,若不是因为大娘的儿子自身不正想要借我受伤占便宜,定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至于大娘说的其他事,”她看着两人笑了笑,“大娘这寨子在红寨山里面,不管什么原因,寨子里的多数人也都参与了当初追杀我的事情,大娘还是想想怎么在官府来之后保住性命吧。”
“我……”
孙大娘瞪大眼睛,一脸惊诧。
“当初不是说好了我帮你找东西,你保证我们一家人没事吗?”
“是啊。”赵桑榆点头,一脸无辜,“我现在提前通知你了,能跑赶紧跑,不要墨迹。”
“或者……”她顿了一下,“你们也可以和官府投诚,告发你们寨子里的人。”
刚吃过午饭,又是秋日的天,红寨山里不仅没有一丝燥意,反而经风一吹,丝丝凉意爬上皮肤,久久不散。
孙大娘冷不丁打了一个冷颤,颤抖着往后面退了退,“你……果然你们官府的人都是黑心肝的,我当初瞎了眼救你了。”
“救我?”赵桑榆的眉梢轻轻皱着,脸上夹着浅淡的笑意,“大娘救我,可以从我身上顺走了不少的好东西,难道大娘自己忘记了?”
“要不要我给大娘捋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红袖背着我在这林中,见到你们一户人家在此,她上前求救,大娘见财起意,却借口救我们而偷偷拿走我身上不少的好东西,甚至我大胆猜想一下……”
赵桑榆看着孙大娘笑,“大娘你儿子的事,你其实也是知道的吧,或者其实是你或者你们故意的,为了有理由留下我们或者杀了我们,你说是吗?可是你们没想到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两个小女子竟然有武力,还给你们下了毒,你们投鼠忌器,这才打算慢慢喝我们翰旋。”
“只可惜你们前后变化和演技都太差了。”赵桑榆摇头。
“胡说八道!”
孙大娘没想到赵桑榆竟说出了这么多,几乎正中她所有的心思。她后怕地看着红袖,生怕她在下一秒暴起。
“我原本好心好意救了你们,你们竟然忘恩负义,你们给我滚,滚……”
赵桑榆失笑,“大娘不必这样,我们今日本就是要走的。”
——
红袖跟在赵桑榆的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红寨山里林木丛生,遮天蔽日的。但是赵桑榆却好似什么也不在意,自顾自蒙头往前走。
红袖看的心惊胆战,但是又怕开口会得罪赵桑榆,只敢再一边看着。
又过了一会儿,眼前却逐渐开阔,林木渐稀,淙淙流水声传来。
赵桑榆惊喜地笑了一声,掏出怀中的地图看了看,确定了是孙大娘讲过的地方后,她四下辨认了一下,认准一个方向继续往前走。
直到见到了水声的来源——
一个小型的林间瀑布。
赵桑榆坐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一直默不作声跟着她的红袖,她忽地笑了一下,“红袖,你的脸怎么这么白?”
红袖张张嘴,想到自己的事情败露,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低头跪在了赵桑榆的面前,“小姐恕罪,奴婢该死,请小姐责罚。”
“你该死什么?”赵桑榆轻笑着问道。
“奴婢……”红袖迟疑地看了赵桑榆一眼,“奴婢……”
赵桑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啊。”
张张嘴,红袖忽地磕了一个头,“奴婢是五殿下的人,奉五殿下的命令进了宁国侯府,目的就是收集小姐的消息和保护小姐。”
“可是你们之前不是一直都在我母亲身边服侍吗?”
“是,”红袖的头埋在两只胳膊中间,声音闷闷地从下面响起,“殿下之前并未命令奴婢必须贴身,只需要注意小姐的动向即可。可是没想到小姐却忽然间受了伤,夫人竟把奴婢送到了小姐身边。”
“当真如此?”赵桑榆一脸不相信地看着红袖。
“当真如此。”红袖说着顿了一下,“小姐,五殿下这些年从未主动要求奴婢对您做些什么,只命令奴婢保护好您,尤其是在您出事之后。”
“真的?”赵桑榆忽地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看着红袖,开口问道:“红袖,你来我宁国侯府多少年了?”
“回小姐,已有两年了。”
“那你应该知道我很多的事,你们五殿下就真的不在意我给他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还派你保护我?”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但是殿下确实是把小姐放在心上的。”
赵桑榆抽了抽嘴角,“这个我不关心。”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往下看了看陡峭的山路,赵桑榆站起身拍拍手,“行了,我要走了,你要不要一起?”
红袖又磕了一下头,“小姐去哪儿,奴婢去哪儿。“
“那我要是再也不回宁国侯府了呢?”
“那奴婢也……”红袖说这话,眼睛却忽然睁大,惊讶地瞪着赵桑榆,”小姐刚刚在说什么?”
“说我再也不回宁国侯府了。”
话落,站桑榆拍了拍手,抬脚往下,“你自己看着办吧,要跟上来也无所谓,下山找我父母和韩奕告状,让他们抓我回去也行。”
“小姐?”红袖皱着眉,间赵桑榆真的走了,她想也不想就跟上,“小姐,奴婢和您一起。”
“可以啊,”赵桑榆停下,微微侧头看着红袖,“我知道你和韩奕肯定有一套自己的联系方式,但是我警告你别用,否则,下了山我一定想办法甩掉你。”
红袖张张嘴,“奴婢明白。”
下山的路比赵桑榆预计的要顺畅的多,不亏她这两天和孙大娘套近乎,连蒙带骗甚至恐吓着要来了下山的地图和所经路途的全部详细信息。
站在山间半道,下面不远处是一片荒凉的土地,没有路。赵桑榆看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城市,心中顿时生出几分雀跃。
她仔细对着地图和孙大娘交代的那些信息,仔细辨认出了孙大娘曾经说的捷径,她毫不犹疑地踏了上去。
不管后路如何,至少她现在已经走出了宁国侯府那片宅子,无论最后会不会回去,至少她曾经出来过。
“红袖,你其实不用和我一起过来这里的。”
这是一间很简陋的客栈,里面人很少,寥寥几个人坐在里面喝着酒,掌柜的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
听见赵桑榆的声音,掌柜的猛地从柜台后面蹦了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赵桑榆,然后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会儿。
“两位客官是来住店的?“他笑着问道。
赵桑榆点头,“是,老板,两间,不了,一间房。”
转头看着红袖,“我们这段时间就先住客栈,后续有了新的打算再说。”
红袖默不作声的点头,一路风尘,又在林中穿梭许久,两人哪里还能看出原来的样子,更何况赵桑榆之前的衣服早就破了,身上穿的还是孙大娘年轻时的衣服改的,既不好看也不洋气。
倒是红袖因为还是之前的一身,身上也很干净,看上去倒是更像一位小姐。
掌柜的毫不迟疑,立刻走出来对着红袖行了一礼,“这位小姐,您这边请。”
红袖立刻后退一步,涨的脸都红了,“小姐……“她狠狠瞪了掌柜的一眼,”“奴婢……”
“没事。”赵桑榆摆摆手,“累了一天了,先上去再说。”
“哎哎。”掌柜的尴尬地笑了一声,引着赵桑榆往前走,直到他们进了门,他才尴尬地弯腰行了一礼,“对不住了这位小姐,是小老儿眼拙。”
赵桑榆摇头,“不怪你。”
红袖倒是又瞪了掌柜的一眼,关上门看了看赵桑榆的样子,“小姐,奴婢下去打点水来给您洗洗。”
“不用。”赵桑榆摆手拒绝,“孙大娘说红寨山很大,几乎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我们从这条路下了山后就会直接到边关,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小心些为好。”
☆、第四十三章 审问
韩奕面无表情地看着汇报的下属,手中的羽扇几乎被折断,“你刚刚说什么?”
下面跪着的大汉脸色苍白了几分,豆大的汗往下不住地流,“回禀殿下,未曾见到赵小姐。”
“呵呵……”
韩奕止不住笑,“好好好,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嗯?”
他摊开手,上面赫然是一截碎布,即便是沾了土,依旧可以看出上面繁复漂亮的花纹。
他将那块碎布扔到大汉的脸上,“这东西是侯府一致确认过的,是赵小姐出事那天身上的衣衫,你居然和我说没有。”
大汉抖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不敢回话。
“说你呢!”连翘忍不住皱眉踢了大汉一脚,“没有就再去找啊,还愣着干什么,等着主子亲自去吗?”
“快滚!”
转过身,连翘捡起那块碎布呈到韩奕的手边,“殿下,这林子太密太深,我们已经在这里找了好几天了,只靠着我们这些人,肯定是不够用的。”
“宁国侯那边……”连翘叹了口气,“赵小姐出事的消息被封锁,只对外宣称是得了天花,现下被送到外面治疗,宁国侯那边就不能派人,我们这些人,想要在山里找出一个人,不知道要多久。不过您放宽心,有红袖在,赵小姐定不会有事的。”
韩奕皱着眉,连翘说的,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距离赵桑榆出事已经好几天了,且最近得来的消息称京都已经有些风言风语了。
更何况不亲自确认赵桑榆的安全,他又怎么放心。
他揉了揉眉心,“走吧,我们继续找。”
此时已经是赵桑榆离开的第二天,她和红袖两人在虎煞关的街头巷尾走了个遍,顺便打听了一些这里的消息。
一连几天,两人都是早出晚归,最终选了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用赵桑榆当掉的首饰租了下来,算是两人暂时的落脚之地。
当晚,红袖像往常那样准备伺候赵桑榆,却被赵桑榆抬手拦了下来,“行了,以后都不用你伺候我了,要做什么,我自己来。”
红袖本就因为那日在寨子里的事情没说清而怕赵桑榆生气,这些日子见赵桑榆更是一字未提,她更加战战兢兢,生怕赵桑榆因此厌恶了她。
她猛地屈膝跪在地上,“小姐,奴婢知道自己罪该万死,但请小姐看着奴婢从未有过坏心的份上,让奴婢留在您身边继续伺候您吧。”
话音未落,她双手伏地,“噔噔噔”磕起头来。
赵桑榆吓了一跳,听见红袖磕头的声音顿时觉得自己的头也疼了。
她弯腰拽起红袖,“行了,我不让你伺候自然是因为现在和侯府不一样,你要干的事情更多,没必要连梳头发洗脸这种事情还让你来做。”
“至于你是韩奕的人这一点,就像你自己说的,你也没有害我的心思,我又什么好怪你的,不过你要是不习惯这里,可以离开。”
红袖抿着唇,眼神倔强,“奴婢不走,奴婢要留下来伺候小姐。”
“那就以后什么都听我的,除非你真正的主子找过来。”赵桑榆看着红袖,“到那时,你要是还想留在我身边,我就把你留下来。”
“是。”红袖曲身,“奴婢先行谢过小姐。”
是夜。
赵桑榆枕着胳膊看着黑漆漆的房间,边关的风土人情和京都相差很大,就连空气里的味道都充满了粗矿与肃杀。
不过这里似乎对女子更加宽容,青天白日竟然也有人敢公然在街上调戏男人,而旁人似乎都习以为常。
想到白日里见到一个腰间缠着鞭子的女子在路上调戏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的场景,赵桑榆忍不住笑出声,自从来到这异世就一直压在心上的那点枷锁终于松动,身体顿时觉得轻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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