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郭氏最小的女儿则嫁给上山村的一户猎户。
“娘,我回来了。”农田禾在院子放下背后的背篓。
听到声音宋氏连忙冲出去,看也不看女儿带回来的背篓里头有没粮食。
“小禾在家守着,如有人捎来小玉的消息马上让人到你爹上工的地方告知,娘去寻你小妹。”
走了一上午山路的农田禾此刻又累又饿,没反映过来宋氏就跑出了家门。
宋氏途中就遇到三个返家的儿女,又惊又累的她冲上前抬手就打了农田玉几下屁股,打完后自己却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农田玉傻了眼,后来一想如果她是母亲,女儿不见了也会有这种反应。
宋氏哭了片刻终于止了泪,这时才发现小闺女额上三个紫黑红肿渗着血丝的包,她倒抽一口气问道:“你额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农田玉只好一边走一边将事情交待清楚,最后拿出那块银角开心地扬了扬,“娘,你看,是银子。”
“啊?!有一两那么多?收好,快收好,别让人瞧见了惹来眼红。”
宋氏吓得胆战心惊连忙将那银子放回女儿的怀中,财不露白,在这荒年更是要藏好,莫被人劫了去才是,这里已接近村子。
农田玉见宋氏慌张才想起此处并不是家中。
农田玉的家挨着小山坡而建,地势较高,大路与房子的落差有两米,面向农田,出了院子大门往左一路倾斜就下到农田前的大路。
篱笆围成的院墙,围着几间茅草和着黄泥巴的泥房子,进了院子,左右各两间房间,中间是堂屋,其中一间房间用作厨房使用,院子中开了四垄菜地。正对着院子门口的还有一条小路可以下到农田边的大路上,门前两侧名种着几丛竹子和一棵栗子树,用来防止泥土下陷危及房子。
回到家中,看见大姐农田禾已经回来,农田玉将怀中的半块桂花糕拿了出来。
“大姐,这是玄真小师父给我的,你吃。”
“大姐不饿,你们几个分着吃吧。”
农田草和农田石两人马上表示早已吃过。
“那小玉吃吧。”
农田禾今年十一岁,在这年代已算是半个大人,懂事的她哪肯吃小妹的食物,虽然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桂花糕,连忙出去将放在院子的背篓拿进来。
里头装着五个红薯和一斤玉米面,这些都是姥姥匀给她的,外祖家的生活也并不好过。
“红薯!太好啦!”农田玉开心得蹦跳了几下。
看到红薯就想到煮红薯汤,在这冷得令人发抖的季节能喝上一口热腾腾、甜丝丝的热汤是多么让人幸福的事。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是不知为什么身上总有使不完的劲,这才没饿晕了过去。
拿起一个红薯就想往厨房走,“娘,我去煮红薯汤。”
宋氏哭笑不得,一拉农田玉的衣领将她扯回来。
“傻丫头,自己都没灶台高,还是让娘来吧。”
对哦,她忘了她现在只是个四岁的小孩子,农田玉一拍脑门,痛得她呲牙裂嘴。
“哎你这孩子,怎么用那么大力?哎呀,都渗血了,不行,娘去找大夫来给你上点药!”
农田玉一听急了,开玩笑,那银子可不能这样花了。
“娘,不用上药,我用热鸡蛋滚一下就行了。”
“可是家里没有鸡蛋呀!”宋氏蹙了下眉头,家里真的一点粮食都没有了,更别说鸡蛋。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家里为了她的病花光了钱,连最后的一只老母鸡也抵了诊金,况且,鸡蛋对于穷人家来说也不是随便能吃到的。
顿时大家都沉默。
“娘,我饿了。”看大家为她的伤烦恼,农田玉搂着宋氏使劲的撒娇。
厨房里,宋氏虽然田里活做得不怎么好,但家务活做起来却手脚麻利。她将红薯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倒入大锅里,加入一瓢水,盖上盖子后吩咐农田禾生火,然后转身挑起两个水桶就准备到河边打水,现在青河的水都快见底了,水挑回来还要放上一夜沙子下沉才敢饮用。
宋氏吃力地挑着两桶水回来,大锅里的红薯刚刚煮好。
揭开盖子,给老人留了一碗,然后尽可能地给每个孩子都盛上多点的红薯。
一碗红薯下肚,农田玉这才感觉她又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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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祖母郭氏
宋氏眼睛泛酸,摇摇头将泪意逼回去,低头大口地吃着儿女们夹给她的红薯块,就好像是在品尝珍馐百味那样。
看到农田玉吃饱满足的表情又觉得好笑,那眯着眼摸着肚子的样子像足了一种动物。
饭后农田玉跟着宋氏来到奶奶郭氏住的地方,屋子虽然破旧,四处漏风但里面收拾得十分干净,并无一丝异味,郭氏睡的炕上只放着一床被面满是补丁的薄棉被,屋子里除一个掉漆的掉得十分厉害的木箱子就没有其他摆设了。
郭氏上身深灰色的秋衣十分破烂,袖子磨损得快剩下半截,下身一条薄棉裤,身上的衣服没有哪个地方不打补丁的,灰白的头发整齐地用木簪子盘了个圆髻,此刻正坐在炕桌前用饭,看到两母女进来,扬起一抹笑容:“你们都吃好了?”
宋氏点点头,“婆婆,我们大伙儿都吃好了。”
“老婆子今天实在是太感谢亲家母了,要不然……”说着说着郭氏就低声哭了起来,用手不停地抹着眼泪。
农田玉甜甜地喊了声奶奶,然后走到郭氏身边挨着郭氏坐下来,歪着脑袋说:“奶奶,你的腿还疼吗?”
郭氏摸了摸农田玉的头,搂过她的小身子说:“呵呵,我的小孙孙真乖,奶奶不疼了。”她指着身边的绣筐,“你看,奶奶舒服得又可以绣花了。”
郭氏这时发现了孙女额上的伤,脸上一板,生气地看着宋氏:“老二家的,怎么带个孩子都不会?摔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我现在腿断了老了就不将我放在眼里。”
宋氏身子一僵,“媳妇没有,这次是我不小心,以后不会了。”她不敢将事情说出来,怕老人心焦,但孩子额上的鼓包还是让老人脾气上了来。
“哼!没有就好,看你平常也是个好的,这次再算了。”
农田玉咋舌,早知道这样就不跟过来了,摇了摇老人的手说:“奶奶,不关娘的事,是我不小心,奶奶责备娘亲其实是责备小玉是个笨的吗?。”
低头故意作委屈状,又摇头又吐舌头,郭氏见孩子作出古灵精怪样不禁哈哈大笑,直呼小心肝。
农田玉被郭氏酸得暴汗,心里却对这个家重新有了新的认识,郭氏因孙女受了些小伤就发作自个儿媳妇,因孙女对她的亲近又哈哈大笑,看来这个婆媳关系确是古往今来的问题,无论处得再好也跨不过那层血缘关系。
祖孙两人打闹了片刻,郭氏看着宋氏在屋子内忙前忙后,刚才的不满才消去,满意的点点头,指着绣筐对宋氏说:“我这里的绣品做好了,你明天帮我带到镇上的玲珑绣行交货,顺便换些米粮回来,唉,老天爷不让庄稼人吃饭呐。”
“娘,以后会好的,就是苦了孩子,那明天我叫大嫂过来顾一下你。”
郭氏一听哼的一声:“那个黑了心肝烂了肺的恶毒婆娘就不要叫她过来了,看着就生气。”她用力捶打了着腿,“我这腿一断就嫌弃老婆子没用,还想饿死我,一天才给我一顿饭,还是半饱的。”说着,老人又捶打着胸口大哭起来。
“可是小禾几个人小,恐怕不够力气扶娘去方便呢。”
郭氏一窒止了哭,儿媳说的也有道理,她爱干净。
“那就这样决定吧,那刘氏做不好还有几个孩子在呢。”
正午时分,太阳照得人暖暖的,农田玉手上提着个小竹篓跟着宋氏到河边洗衣服。
到了河边却见一群妇人围在一起吵个不停,原来水位下降到能见沙石之后,以往洗衣服的几块大石块现在离水位太远,人要挑水和洗衣要下到河床上,她们就是为占一块好位置而吵。
看到此情形,农田玉暗暗担忧。
第八章洗衣服风波
老天爷再不下雨人就没活路了,等待大家的将是离乡别井或死亡,难道她最终的下场还是难逃一死?那为什么让她来到这儿。
农田玉害怕宋氏凑上前同那群妇女争论,拽了一下宋氏的裙摆,“娘,我们等她们争出个次序再去洗好吗?小玉害怕。”故意哆嗦着身子躲到宋氏后面。
这个家的成员不能再出事了,家里有个老人走不了路已让这个潦倒贫困的家更加破败。如果旱情再得不到缓解,百姓没水源,唯一的出路是逃荒。
所以不能凑上前!不能受伤!
愤怒的人是不理智的,何况是一群吃不饱穿不暖的人,还是女人,女人打架不输男人,撒泼,用嘴咬,扯头发都会用上。
宋氏将装着衣服的水桶搁在河边的洗衣石上,弯腰轻拍了几下农田玉的背部轻声哄着:“小玉不怕,娘在这里,娘不过去,不怕啊。”
宋氏并不蠢,只是出身和成长让她谨小慎微。她向人群处张望了几眼,却看见被众人围在中间的人原来是她的大嫂,心里吓了一跳,她这个大嫂的为人她十分清楚,贪小便宜,人又懒,村民早就不耐烦她,好在她的婆婆郭氏为人公正有礼,大家给面子郭氏才不与这种人计较,想不到刘氏又到处惹事。
细细听了几句才知原来并不仅是这段时间每天上演的抢位置洗衣服争执。
河滩上密密麻麻都是大小不一,或圆或椭圆的不规则的小石头,却有几块比较大和平整而且靠近水的石块,这群女人就是争这些平整的的石块,本来大家同一个村低头不见抬头的,相处起来都十分有默契,但总有人要去争先打破这种默契。
一身湿透的刘四平妻子张氏恨得牙根都疼,她好好儿地低头洗着衣服,不想这个刘氏招呼也不打就挤到她身边,害她倒冲入水,洗衣的石块不大,仅能容一人,而那刘氏见她落水还笑她反应慢,好在刘贵媳妇李氏将手脚冻僵的她拉上来,刘李氏扶着她的胳膊劝解说:“四平家的,快!赶紧回去换下这身湿衣,着凉就不好,为这种人生病更不值得,这浑人由我们来教训她。”
“对!”众人齐声附议,然后将农刘氏围起来。
农刘氏撇了一下嘴,挥了几下手上的洗衣槌,“你们凭什么教训我?你们凭什么可以排在前头洗衣服?为什么每次就我要排到最后,我又不是故意推她的,是她不小心还赖我?”
其中一个女人一听哈哈大笑:“凭你外来户。”
“外来户又怎么样?!”
“别那么多废话!我亲眼看到你用屁股撞了桂莲下水的。”
人群中的刘三平媳妇听到刘氏的话气得跳脚,冲上前指着刘氏,她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刘氏抬头看着天,摸了摸头上的头花,这头花还是今早去镇上买的,花了五文钱,她心情好懒得同刘三平家的计较,切,一群多管闲事的人!
“呦,刘三平家的,你眼神那么好呀?那当初怎么就选了刘三平那个瘸子?难道不是眼神不好?”她意味不明地打量着刘三平家的下身,“难道是你和他早就睡一起了?”
刘三平家的一听柳眉倒竖,“啊!我打死你个嘴巴喷粪的,居然诬赖我,损我名节?!”一手扯过刘氏的头发,一脚踢在刘氏的肚子上,刘氏虽然肥,但平时懒,很少劳动,哪是别人的对手,哎呦一声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大叫:“打死人啦!”刘三平家的接着一屁股骑在刘氏的大肚子上甩了她几个巴掌,“我让你嘴臭,我叫你胡言乱语!”
旁边几个妇人刚才虽然为位置争吵,现在却统一战线:“打她,让她乱说话!让她不守顺序!”
农田玉在河边的洗衣石上看得瞪口呆,她的大伯娘真是太会惹事生非了。
几个回合下,刘三平家的也讨不了多大便宜,两人都挂了彩。几个平时同刘氏结怨的妇人都趁机打了几下刘氏。
“打她,让她胡说八道!”
那天她不过是吃了个鸡蛋,被刘氏撞见,硬是在她婆婆面前添油加醋说她经常偷吃,害她被婆婆打了几巴掌,到现在还说她败家娘们,张大丫趁机掐了几下刘氏的胸部,疼得刘氏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又不敢揉。
“就是,就是,我老早就想打她了,总是挑拨离间,让我当家的以为我与人有染,我被你害得好惨啊,我弄死你。”李秋菊一手扯住刘氏的头发,掐着她脖子。
刘氏差点断气,手脚都被其他妇人压住,最后还是其中一个妇人发现她眼睛向上翻才被松开。
被松开脖子的刘氏咳个不停,妈呀,吓死她了,干脆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叫:“李秋菊你个××,你们……咳咳…你们给我等着…我爹是这里人!”
刘氏是青河村本土人,家庭环境不差,有五个兄长,是家中幺女,父母就从小骄纵她,因为名声不好,长到十八多也没人上门提亲,后来郭氏见她容貌不差,又是本地人就给自个大儿子讨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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