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千龄走进殿中,又看了一眼端坐在塌上的时怀今,他捂唇咳嗽,脸色却是苍白如纸的,折腾了这么一番想必他早就撑不住了。
俞千龄便不打算继续和他计较了,蹙起眉头,发号施令一般道:“你安心在这里养病,大婚之前必须把病养好!”说罢她也不久留,转身就走了。
时怀今见她毫不犹豫的离开,心中有些怅然若失。今日之事,看似她为他出了气,但更多是惠安侯府挑战了她的威严,惹了她不快。父亲说的对,他怎么都是惠安侯府的人,怀恩又与他面貌相同,今后俞千龄看到他,难免会想到今日的不快,这芥蒂怕是要就此留下了,若是想与她鹣鲽情深也很难了……
俞千龄其实心思很粗,哪里会想到她这么一走,时怀今会想那么多,她纯粹是看时怀今病病殃殃的堵心。她的男人,被人算计了,折磨成这个样子,她居然不能弄死那些狗东西!气不气?气死了!
“公主殿下。”
怒气冲冲的俞千龄闻言抬起头,见是太医来了,瞪着眼睛道:“你们来的正好!本公主命令你们,大婚之前必须将驸马的病治好!大婚当日驸马若是不能一夜八次,本公主就把你们统统都宰了喂猪!”
飞来横祸,两位太医目瞪口呆,心中哀嚎:公主殿下啊!就算是正常男人也没有能一夜八次的吧?您这是要榨干驸马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怕,想问问怀今宝宝,知道他媳妇想要一夜八次这件事吗?
我发现早7点更新评论就会特别少,以后中午更?或者晚上更如何?
第14章
第十四章
全聚楼中人声鼎沸,戏台上是当红的戏班子,唱腔高亢激昂,惹得看台上下喝彩声不绝于耳。
自俞氏皇族掌权以后,京城已经慢慢恢复了曾经的升平,甚至比前朝末年要繁华许多。起初对新帝登基多有畏惧的平民百姓,现下也能赞上一声好了,但却也有不长眼的,敢在天子脚下妄议。
“只听说过夫荣妻贵,还真没听过妻荣夫贵的,这娶妻啊,也是个学问。你们瞅瞅,往日里名不见经传的,这一尚了公主,公主冲冠一怒为蓝颜,三品的兵部侍郎,说五马分尸就五马分尸了,审都不审的。”
“可不是嘛,这崔侍郎也是倒霉,偏偏这个时候去触公主的霉头,不弄他弄谁?若说男人啊,得了恩宠跟女人一样,都惹不得了。”
“我听说惠安侯世子和侯府二公子是双生子,啧啧啧,这男人争宠也得靠脸。”
“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那位公主怎么样,谁不知道?奇丑无比,还性情残暴。那惠安侯世子也是命不好,生来是个病秧子,一个病秧子能怎么办?还不得乖乖从了,好好侍奉公主,说不定就能多活几年。不然在这种女人脚下讨生活,谁要啊?”
隔着一道屏风,俞千龄正在饮茶,虽然那些人是小声议论,可她耳力向来极佳,即便周边声音嘈杂,也能清清楚楚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陈让也是如此,听了以后向来冷静自持的脸上都显出了怒意,俯身在俞千龄身旁道:“大将军,属下过去给他们点教训尝尝。”
俞千龄闲适的摇了摇头,抿了口茶道:“狗咬你一口,你还要咬狗一口不成?”
陈让闻言隐忍的抿了抿唇,退回了原位。
俞千龄又继续道:“哎,直接宰了不就清净了吗?跟了我这么多年,还要教。”
陈让闻言立刻拔出腰间佩剑:“属下遵命!”
他正想一脚踹开屏风,那边有人拍桌而起,怒声道:“诸位聚在此地,若只是为了说这等闲言碎语,恕不奉陪!”
俞千龄闻声微愣,似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拦住了陈让。
那边有人劝道:“钟霖,这不是随便聊聊吗?动这么大肝火做什么,快坐下,方大人可在这里呢。”
那人继续怒道:“随便聊聊?你们这是妖言惑众!一些道听途说的谣言,便不分青红皂白拿来说道,可是君子所为?我虽不知公主如何,却知崔侍郎徇私舞弊,假公济私,又强占人|妻,恶事做尽!如今他胆敢行刺公主,陛下降罪,是他死有余辜!尔等也是朝廷命官,便是这般妄议天家的吗?”
这些人本来是小声说道,突地被他这么大声说出来,各个脸上都不好看。
有人小声劝他:“钟霖!还不快坐下,你这官职还想不想要了?”你说你一个区区八品的小官,还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自命清高,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那钟霖也是性子耿直:“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俞千龄一笑,对陈让点了点头,陈让一剑将屏风劈开,身着便衣的侍卫瞬时围上前去,将这一桌人团团围住。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这一桌六个人皆呆住了,半响才看着最先发难的陈让:“你……你们什么人!”
陈让没有回,俞千龄从众侍卫当中走出。她一身交领齐腰的襦裙,显得身姿娉婷,那双浅棕色的眸子从众人脸上一掠而过,眼中好似流光溢彩,令人惊艳。她停在他们面前,陈让退居她身后,俯首帖耳的模样,便能让众人知晓她就是这些人的主子。
那钟霖看到她一愣,有些不能确定道:“于七?”
俞千龄对钟霖微微一笑,又看向众人:“区区不才,正是俞家老七,俞千龄。”
长命千岁,俞千龄。说的是当朝唯一的公主,他们口中的奇丑无比、性情残暴的那个人。
古往今来鲜少有公主的闺名能够广为人知,俞千龄便是个特例。她的名字如雷贯耳,除了她本身的威名,还代表着皇室的荣宠。若非当年取名“万岁”有谋逆之嫌,怕是宠女无度的英武帝就要给她取名俞万岁了。
此言一出,这些人自然吓破了胆,再也没有方才高谈阔论时的神采,纷纷跪地,将头嗑的梆梆响:“请公主殿下恕罪!”心里还都想着:这公主哪里丑了?那些散播谣言的人瞎了不成。
而钟霖还呆愣在原地,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俞千龄走到他一侧,声线轻慢道:“尔等妄议皇室,罪无可恕,但我也不能真的成为你们口中那个性情残暴之人吧?”
她说着一顿,脸上笑意盈盈,似乎一点也不生气。
众人一听,这貌丑都是谣言,想必性子也不是真残暴吧?或许他们能逃过一劫?
可他们刚想到这,便听俞千龄道,“这样吧,嘴惹的祸便罚嘴,每人掌掴一百下,便由钟霖来计数。”说罢看了钟霖一眼,“好好数,少一个由你代之哦。”
钟霖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可他想开口的时候,俞千龄已经从他面前走开了。
她继续道:“想必各位大人平日里养尊处优,不会自行掌掴,这等粗活便交由我的侍卫代为执行,这声音一定会清脆响亮,听了就让人舒心的。”她笑着,笑容里却寒气四溢,她又道,“哦,对了,要到楼下的戏台上去打,以儆效尤,免得以后还有这种不长眼的狗东西。”
俞千龄话音落下,陈让立刻道:“都没长耳朵吗?还不立刻执行!”
众侍卫立刻压着鬼哭狼嚎的五人到了戏台上,逼迫五人跪在地上,啪啪啪掌掴起来。
俞千龄自阶梯上往下走,轻慢的脚步显得她身姿婀娜,华贵的气质与生俱来。众人都有点怔忡,那公主貌丑无盐的传闻到底是哪里来的?
钟霖跟在她身边,频频看她,却不说话,有些欲言又止。
等到了戏台前,俞千龄叹了口气,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道:“停!要我说你们什么好?这位钟公子还没开始计数,你们便打上了,这之前打的算还是不算?”
那五人已经受了十来下掌掴,脸都肿了起来。这些侍卫可都是习武之人,手劲不容小窥,这若是真打一百下,出人命都是有可能的!
有不想死的喊道:“公主殿下,我们品级虽不高,却也是朝堂命官,您无权擅自处置!”
俞千龄一听,不以为然道:“我就擅自处置怎么了?左右不过是被御史台弹劾几句,我不在乎,继续打,打死了算他命不好。”命不好那三个字,她咬的很重,显然是听到他们说驸马命不好的话了。
她话音一落,啪啪啪的掌掴声不绝于耳,听的人心惊肉跳。片刻便有人口吐鲜血,可侍卫却视而不见,继续掌掴,煞有打死不偿命的势头。
想必此事一过,阎王公主这个名号是彻底被俞千龄坐实了。
俞千龄寻了个位置坐下,周围的人立刻四散开来,掌柜亲自上前奉茶:“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俞千龄接过茶抿了一口,好脾气道:“不碍事,我也是微服私访而已。倒是我此举太过唐突了,扰了掌柜开门做生意。”
掌柜惶恐道:“公主殿下这是哪里的话,公主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俞千龄满意的点点头,道:“去给我打扫一间厢房,上几道好菜,我要宴请贵客。”
掌柜的闻言立马下去了,俞千龄听着掌掴声,撒气不少,冲陈让勾勾手指头。
陈让附耳过来:“大将军。”
俞千龄冲钟霖努了努下巴,问道:“那钟霖不是钟国公的孙子吗?怎的和这些兵部小吏混在一起?”
陈让回道:“他确是钟国公嫡孙,只是鲜有外人得知,说是小时候伤了脚,无法入兵营,才在兵部谋了个八品的小官。”
俞千龄闻言点了点头,见那钟霖老实数数的模样,微微一笑。这钟霖当初也在她的备选之列,了解了几次,觉得他为人有些木衲,太好欺负,便没上心,如今看来倒还是有些脾气呢。
作者有话要说: 来!猜猜钟霖是什么角色!猜中有奖了啊!
你们用实际行动表示了还是喜欢早更新啊!希望今天也能看到宝宝们挥舞的小手!么么哒!
第15章
第十五章
台上砰地一声响,侍卫上前禀报:“大将军,晕了一个。”
俞千龄哦了一声,端起手中的茶杯递给他:“泼醒了继续打,只要不死,一个都不能少。”
围观的众人闻言皆抽了口气,台上那些人已是满脸的血迹,惨不忍睹,就算是男人都不忍再看,而那位公主,明明是个娇美的女子,却面不改色,果然是传闻中的活阎王!
俞千龄才不管旁人如何看她,有些好奇的盯着钟霖侧脸看。昔日同僚血肉模糊,他倒是很淡定的数数,莫非她之前看人看走眼了?这钟霖有那么几分意思啊。
俞千龄问陈让道:“这钟霖在兵部如何?”
之前俞千龄选驸马,陈让将她筛出的几个人选都细细打听了一遍,对钟霖自然略知一二,回道:“做事勤恳,行事谨慎,并无名门之后的好高骛远,只是同僚之间关系处的不大好,为人有些太过刚正不阿,所以言辞上总是得罪人。”
俞千龄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思琢着什么:“这样啊,倒是一把好刀……他脚伤很严重?”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只知他走路并无大碍。”
俞千龄嗯了一声,正巧台上的掌掴声也停了,钟霖向她走过来,一板一眼禀道:“公……公主殿下,一共一百零三下,我叫停的时候,那些侍卫又多打了三下。”
俞千龄悠闲道:“多那么几个不碍事,只要不少便行。”
钟霖应了一声,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说什么不敢说。
俞千龄对他笑笑:“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钟霖踌躇片刻,问道:“殿下真是于七吗?”
俞千龄点点头:“正是,钟公子好记性。”她见钟霖的时候一直是男装,奇的是第三次见他,他都没记住她的名字,现下怎么记住了?
钟霖听了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是还有什么没问完。
俞千龄正想让他继续,掌柜这时走了过来,道:“公主殿下,厢房已经装备好了,菜也上齐了。”说罢手往楼上指了一下,“就在那边。”
俞千龄顺着他手臂抬起的方向看去,一华服男子趴伏在栏杆上,见她看过来遥遥一笑,有着一张对于男子来说异常美艳的脸。
俞千龄站起身对钟霖道:“我有贵客要见,改日再与钟公子叙旧吧。”说罢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大步向楼上走去。
钟霖追了几步,被陈让拦下了:“钟公子请回吧。”
钟霖看了看陈让,又抬起头看见俞千龄与一男子并肩入了厢房,问道:“那人是谁啊。”
陈让不回他,只是道:“钟公子请。”
钟霖有些丧气的往外走,听到有人议论纷纷道:“哎,那是不是宁园戏班的名旦柳飞仙吗?”
“是啊,就是他!卸了妆果然俊美不凡,不负飞仙这名字。”
很俊美吗?钟霖又回头看了一眼,门阖上,早就看不见人影了,他皱了皱眉头。
*
柳飞仙真名向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情报组织飞鸿楼的楼主,和俞千龄也是多年的旧交。
向泽坐在俞千龄身旁,软骨头似的靠在桌上,托腮看着俞千龄,上挑的眼尾,带着股子媚气:“我这才来京城,公主殿下便送了这么一份大礼,将我这戏班的风头都抢去了。”
俞千龄给他斟了杯酒:“给你谢罪还不成,这不是巧了吗?来听你唱戏,碰到这么几个不长眼的东西,我若是不教训一下,该当我是纸老虎了。”
向泽接过酒杯仰头一口闷下,几滴溢出唇边,他探舌舔了一下,看着俞千龄的眼神带着丝丝缱绻:“殿下看不过眼,便砸我场子,看来我在殿下心中也不过尔尔。”说罢还撅起嘴来。
俞千龄暗骂他一句风骚,直白道:“要多少,出个价吧。”
向泽一笑,风情万种,伸出五个手指头,那双媚气的眼睛里都是市侩。
俞千龄又骂他一句小人,从怀里掏了个荷包扔给他,他打开看了看,眼睛都亮了,妥善收进自己怀里,揽住俞千龄的手臂道:“奴家的好殿下,真是一如既然的阔气~”
俞千龄挑挑眉头,拍开他的手:“说正事吧。”
向泽揪着她不放,清清嗓子,凑在她耳边道:“殿下果然神机妙算,六爷继位了,就这几天的事,估计很快便会传到各国了,奴家还听说他打算派使臣出使俞国。”说着他咂咂嘴,“这才登基,便迫不及待的出使俞国,一定是对殿下您贼心不死!”
俞千龄闻言皱皱眉头,一副烦不胜烦的模样:“你派人盯紧了,若是他真派人出使俞国,便将人拖住了,我大婚之前不能让他们进京。”他手下的人都敢对她驸马下手了,当了皇帝就是不一样了。
“您就放心吧。”说罢向泽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里画着圈,一副委屈的模样道,“殿下,驸马好看吗?比奴家还好看吗?这才几日啊,殿下便连跟了您那么多年的六爷都不要了,还把六爷留在您身边的人清的一干二净,真没见过您这么绝情的~早知道您看不上六爷,奴家说什么也要缠着您,说不定也能混个驸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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