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千龄听了却比他更怒:“我们那么多年生死与共,你竟想当着我面杀我驸马?你有何颜面跟我提曾经!”
夏亦忱看着她,满眼的难以置信,无法相信她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变得如此不辨是非,那个男人到底给她下了什么迷药,让她变成现下这般昏庸的模样?
“你当他是驸马,可他真心对你吗?千龄,你好好看清楚!他算计你,他利用你,他根本不是真心待你!我对你才是真心,我为你甚至愿意豁出命去!他能吗?他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你不要执迷不悟了!”
俞千龄要被他的自以为是逼疯了,怒指道:“执迷不悟的是你!我当你是兄弟,你居然想上我?你想上我,我就给你上啊?我他娘的到底还要不要脸了!今日我们就来个了断,我打赢了你,你乖乖给我回夏国好好当你的皇帝,不要继续留在这里胡搅蛮缠了!”
夏亦忱一步步走近她,苦笑道:“我胡搅蛮缠?俞千龄,我们一起那么多年,你敢说你对我一点心思都没有吗?”
俞千龄闻言特别笃定道:“我敢!你问问陈谦、陈让,我待你们是不是一视同仁?那么多年我都把你们当兄弟,你们有难我从来没有说不去帮的!你回到夏国,夺到皇位,我帮了你多少?可你呢!你现在有权有势了逼着我嫁给你,凭什么啊?我他娘的能有个温柔贤惠貌美如花的驸马,我凭什么选你啊!你以为我稀罕当你什么皇后?狗屁!”
夏亦忱高大的身子一晃,却还是无法相信,执迷道:“可你当初明明答应我的……”
俞千龄呸了一声打断他:“我能不答应吗?当初我身在你夏国的土地上,身边都是你的人,我若不答应,你能放我回俞国吗?我若是被你强上了,我冤不冤?”她用剑脊在他肩上拍了拍,“夏亦忱,我活那么多年,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你把我逼到这一步,真是你的本事!”我没杀了你,都是看在那么多年的交情上!
夏亦忱呆愣半响,转头看向她身后沉默的时怀今:“所以你就随便选了一个男人嫁了?”
俞千龄摇头:“当然不是,我从来都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你是逼着我做出了早嫁人的决定,但他是我自己选的,我嫁的心甘情愿,我与他成婚这几个月也过得十分舒心,如果不是你出现的话,我想我会一直舒心下去。”
时怀今觉得自己也要说点什么,站出来道:“六爷,或许我在你眼中,一无是处,可只要公主还看得上我,今日便是死在你剑下,我都不会将公主拱手相让。”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我觉得六爷你并非真心喜爱公主,你若是喜爱公主,为何会觉得我不能真心对公主?难道公主身上没有什么魅力值得我真心相待吗?而你若喜爱公主,你忍心令她为难吗?忍心逼她做她不愿的事吗?喜爱一个人,从来不是将你觉得好的给她就是爱她,你要知道她想要什么,想从你这里得到的又是什么。”说罢他看向俞千龄,其实这话她应该听听,她和夏亦忱基本是一个行径。
但俞千龄不会反思自己,就觉得她驸马说的话简直说到她心上了,归根结底就是这么个意思。
她看向夏亦忱,昂着头有点小嘚瑟:“听见没?就我驸马说的这个意思,这方面你真没法跟我驸马比。”
夏亦忱握着剑的手仍旧不松,他若是这么容易被三两句话劝动,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冒险到俞国来见俞千龄了。在他眼里俞千龄就是被他蛊惑了,才不过认识几个月,他如何跟他十几年的感情相比?俞千龄只是一时的糊涂,早晚会想清楚的。
“你话既然说的这么好,不如就死在我剑下一次试试!看看你有没有这么真心!”说罢提剑而来。
俞千龄刚顺气一些,现下又要被夏亦忱气炸了,冲着陈谦、陈让吼道:“保护好驸马!”而后提剑与夏亦忱对上。
铮的一声脆响,两人对上,俞千龄骂道:“口口声声说能为我豁出命去,现在却用剑对着我!”
夏亦忱步步紧逼,逼向时怀今那里:“我不是对你,我只是想让你清醒一些!你看看他,还不是口口声声说着真心,现下却只知道躲在那里看着!”
这丫的果然脑子有问题!时怀今又不会习武,难道让他站出来被他砍死?!
俞千龄废话不多说,快剑逼上,将他逼退几步,确保时怀今轻易不会被伤到,毕竟刀剑无眼的,她又不能对夏亦忱下死手,真被夏亦忱逼到当寡妇啊?
俞千龄处处手下留情,夏亦忱却牟足了劲要往时怀今那里去,俞千龄这架打的憋屈,吼了一声:“先把驸马带回营帐去!”时怀今走了,她才好专心对付夏亦忱。
可夏亦忱哪里肯,对精武侯道:“拦着他!”
于是那边也打了起来,陈谦和陈让护着时怀今,对付精武侯那边六个人。
俞千龄气得,一剑刺向夏亦忱胳膊,夏亦忱躲得及时,却也被划破了一个口子,鲜血瞬时渗了出来。
夏亦忱双眼更红,看向时怀今的眼神是要去皮拆骨了:“千龄,你为了他伤我?”
俞千龄瞪他:我恨不得一剑结果了你!
精武侯在一旁急得不行:“公主殿下!手下留情啊!”
俞千龄骂道:“我若没手下留情,他还能只伤胳膊?他脑子不清楚了,你脑子也不清楚了吗?放我驸马先走!”
夏亦忱吼道:“你敢!”
精武侯:还让不让人活了?
双方正在缠斗,不知哪里冒出两只野猪来,雄壮的身躯,嘴上一对又尖又长的长牙,疯了似的冲着时怀今的方向跑去。
俞千龄瞧见了,剑锋一转,忙奔向时怀今那里:“保护好驸马!”
陈谦和陈让对敌六人,分身乏术。
夏亦忱追上俞千龄,招式又急又快,紧紧缠着俞千龄。眼见那两只野猪离时怀今越来越近,俞千龄咬咬牙,迎上夏亦忱的剑,胳膊上硬硬生生挨了一剑。
夏亦忱没想到自己会伤到俞千龄,顿时惊呆了,忙扔了手里的剑:“千龄!”
俞千龄趁此机会迅速制住他,将剑架在他脖子上,冲精武侯那边吼道:“先宰了那两只野猪,不然我就杀了他!”
精武侯也是被迫对付时怀今,一听这个赶紧令人调转敌手,一齐攻向那两只野猪。
再疯狂那也是两只畜生,几人联手很快宰杀了两只野猪。精武侯忙走向俞千龄那里,看见夏亦忱脖子上都渗出血来,腿都要软了,那可是皇帝啊!
“公主殿下,您现在可以把人放了吧?”
夏亦忱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危险,俞千龄还没说话,他先冲着精武侯道:“去把他给我杀了!”
“你敢!”俞千龄手一收紧,刀刃入的更深,一条蜿蜒的红河流下,渗进了夏亦忱的衣领里。
夏亦忱不知死活的一笑:“千龄,你杀了我啊,我不信你真能杀了我。”
你若不是成了夏国皇帝,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俞千龄咬咬牙:“夏亦忱,我不杀你是因为你是夏国皇帝,可你真要逼我至此吗?我与他早在你来的那日便已圆房,近日来房事更是频繁,说不定我肚子里都有了他的骨肉,你就这么想看着我当寡妇?让我孩儿生下来就没爹?那你真是好狠的心啊,我和你这么多年算是白交了!”
夏亦忱喉间一股腥甜之气,他双拳握紧:“千龄,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俞千龄想也没想就回他道:“一匹白眼狼,我后悔十四年前将你带回俞家。”
夏亦忱身子微晃,缓缓闭上眼睛,一行泪划过脸庞,他莫名笑了几声:“可我……爱了你十多年,将遇到你视为我此生最幸运的事……我曾经觉得自己太过卑微,配不上你,所以不敢表露心意,但即便你身边总会冒出几只扰人的苍蝇,我都没想过放弃……我日复一日的努力,日复一日的煎熬和隐忍,如今我能配上你了,你却从未对我动过心?”
俞千龄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流泪,心中没有震撼是不可能的。她还记得年幼的他,和比他更年幼的她,讲述他眼见嫡母害死了他的生母,对他百般虐待和苛责的事情,他那时没哭,只是捏紧了拳头说要变得强大,说将来要报仇,于是从小就很任性的俞千龄顺手救他脱离苦海,从此成了玩伴,相伴左右。
夏亦忱一直像个影子一般跟着她,她出去玩出去闹,都有夏亦忱和六个哥哥在后面收拾烂摊子,所以俞千龄很看重他,甚至是把他当亲人,可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嫁给他,她对他根本没有那种感情。
俞千龄叹了口气,手中的剑放松了些:“我不想和你闹到这种地步,我对你真的没有过那种心思,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们以后只能针锋相对了,你好好想想吧。”说罢她一掌将夏亦忱劈晕,交到了精武侯手里。
俞千龄看了时怀今一眼,道:“回去了。”
时怀今忙跑到她身边去,看她胳膊上被刺伤的伤口,撕下自己的衣服一角,绑在她的胳膊上:“先把血止住,伤到骨头了吗?”
俞千龄情绪有些低落,摇头道:“没事,一点皮外伤,走吧。”而后先一步上了自己的马,谁也没有管,径自离去了,并不是回营帐的方向。
时怀今上马想跟上她,陈谦和陈让拦他道:“驸马,您还是先回营帐吧,大将军一会儿就会回来的。”
他们都是俞千龄身边的老人,知道俞千龄心情不好,肯定要独自去发泄一阵,这时候身边不能有人跟着。
时怀今有些担心她:“可她还受着伤呢……”
陈谦和陈让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了:“那点伤对大将军来说不算什么,驸马还是回营帐里,免得大将军知道了担心。”
现下再看俞千龄早就不见踪影了,时怀今追过去也找不到人,便点了点头,随陈谦和陈让回去。
精武侯到他面前,道了一声:“驸马,今日得罪了。我能看出驸马是个聪明人,公主殿下欣赏你是应该的。只是我们六爷为情所困,心有不甘,这才失了理智,险些伤了驸马,请驸马不要怪罪。”
时怀今心里念着俞千龄,并无心和他周旋:“精武侯多虑了,六爷痴心一片,一时间无法释怀迁怒于我,也能理解,我不会放在心上。”
精武侯感激道:“那就好……还望驸马以后能在公主面前帮着说几句话,毕竟那么多年的交情,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便真的断了,这对两国的邦交也极为不利。”
时怀今宽容大度道:“我明白,国事重要,精武侯放心吧。”
精武侯行了一礼:“先谢过驸马了。”
时怀今点头:“客气。”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是正常的女主,估计和夏白花是对良缘,可我们直男龄就是这么直男,兄弟不能变情人,驸马还是美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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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九章
俞千龄没那么多工夫缅怀过去,伤怀悲秋,她独自转了一圈,猎到一只白狐便调转马头回营地。
“公主殿下!”
后面突地有人唤她,俞千龄拉住缰绳回头,便见三、四个青年男子骑着马向她而来。
为首之人到她面前施了一礼,有些讶然的看向她马上挂的白狐:“公主殿下真是好身手,竟猎到一只白狐。”他抬眸对她笑,容貌上乘的脸上隐有几分清高。
俞千龄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挑挑眉头问道:“有事?”
俞千龄如此冷淡的口气,使得那人微微一愣,唇边的笑意都僵了一些,但片刻他又笑得更深,道:“只是看到公主殿下独行,想冒昧与公主殿下结伴同行。”
方才许多人都瞧见驸马被公主的两个副将押回了营地,行容有些狼狈,明眼人一瞧便知道他是触怒了公主,被公主赶回去了。反正他们就是不信那样的驸马能得看重,无非是以色令人,以色令人安能长久?
俞千龄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实在没想起来在哪见过,眉心蹙了起来:“我要回营地了。”说完夹了下马肚,欲要离去。
那人这才注意到她受伤的手臂,跟上去挡住了她的前路,惊呼道:“公主怎么受伤了?”
俞千龄看向他,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的,不耐烦道:“你是太医?”
那人一愣,道:“不是……公主不记得我了吗?”
俞千龄不答,瞥了他一眼:“不是太医,我受伤干你什么事?躲开!”说罢一鞭子抽在他的马上,马受了惊往前奔去,马上的人被颠的摇来晃去狼狈不堪。俞千龄不屑的哼了一声,打马离去。
俞千龄一走,后面三人讥笑道:“瞧他方才那副得意的样子,这回自打脸面了吧?还说公主当初去青岸斋是为了他,也不好好照照镜子,他那样子连驸马都赶不上,如何能入公主的眼?”
青岸斋是京中有名的书斋,文人雅客都喜欢到那里切磋学文,时怀恩京城新三杰的名号最早便是从那里传出的。
俞千龄曾女扮男装去过三日,她是个生面孔,去了以后又不与旁人交涉,难免引人注意,当初众人不知她的身份,如今得见真人便都回过味来。
“话说时怀恩已许久不去青岸斋,那几日并不在,这公主到底到青岸斋是看谁的?”
“还能是谁,京城新三杰都有谁,想想不就知道了。”
京城新三杰,时怀恩排最末,第二的是如今已在工部任职的容峥,容峥从不去青岸斋,那头名便是文太师的嫡孙文修远了,他是青岸斋的常客,若论姿容他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当初公主选驸马,他可是众人心中备选的第一名,只是结果出人意料,公主选了时怀恩,又改成了时怀今。
几人正说着,前面一队人经过,其中一骑着白马的男子众星捧月一般行在中间,远远一看便是皎月一般耀眼的人物。
“瞧瞧,说着人就到了。”
有人却很看不过眼,嗤道:“那又如何,还不是没被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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