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两个人死缠烂打,徐英十分不高兴,语气也变得冷硬了起来:“你们两个人如果再不走的话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罗落半个身子被卡在门缝里,不太好受,努力地匀出一口气说:“您等等可以吗?我是薛白女朋友,现在他牵扯命案,我是想来帮他的。”
罗落话音刚落,徐英原本僵持着的手就松了开来,一下子门打开,爆炸头和罗落因为惯性摔到了地上。
虽然说徐英对罗落的话将信将疑,但是她还是把罗落和爆炸头请了进来,给他们倒了杯茶。
罗落喝了一口,估计是徐英家不常来客人,这茶叶一股子霉味,罗落也不愿意多喝,想着赶紧切入正题才是要紧事。
趁着徐英没注意的时候,爆炸头推了罗落一下轻声说:“这你都想的出来,还薛白女朋友,那我还薛白男朋友呢。”
罗落端起了爆炸头面前的那杯茶,强行灌到他的嘴里,面不改色地说:“多喝水,少说话。”
过了一会儿,徐英走到罗落面前坐下,然后打量起了她:“你说你是薛白的女朋友,我凭什么相信你?”
罗落露出一个微笑:“阿姨您要是不信,您可以问薛白呀。而且,本来的话,薛白还说过年的时候打算带我见见他爸的,可是没有想到,突发不幸......”
一句话里面,半真半假。罗落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沉痛之色。
看得出来,徐英大概是相信罗落的话了,然后又转向爆炸头:“你跟薛白是什么关系?”
“我啊?”爆炸头明显气势不足,“我是薛白好兄弟。”
徐英打量了他一会儿,果不其然,她对爆炸头下起了逐客令:“你出去,有些话我不能叫你听见。”
爆炸头一脸郁闷。她都能相信罗落是薛白女朋友这么扯淡的事情,为什么就不相信他是薛白兄弟呢?难道说是他的演技退步了?
爆炸头刚走出屋子,徐英就毫不留情地把大门关上。
屋子里面虽然开着灯,但还是有些暗。过了一会儿,罗落适应了之后,才觉得好些。
徐英坐在了罗落的对面说:“你想要了解些什么?”
罗落怔了一会儿,原本条件反射地想要从包里拿纸笔记录,但好在克制住了。
斟酌了半天词句,罗落说:“您给薛白父亲当了多久的保姆了?”
徐英如实回答:“四年不到。”
罗落欣喜,那也挺久的了,了解的东西应该不少。
“薛白平时很少跟我提起他家里的事,所以我不太清楚,也是最近听媒体报道,说他跟父亲关系不好,这是真的吗?”
徐英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说:“他不经常跟你提起家里的事,也是情有可原的。我刚到薛志健家当钟点工的时候,他们两父子的关系确实是很不好,薛白偶尔来看他,他连理都不理他。”
“有时候,薛白带了东西来看他,他都直接从窗户丢了下去。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两父子的关系差成这样呢?那个时候我也有些担心,寻思着他们家关系这么差,我就辞掉这份工作算了,但是你也知道,我们这里小地方,我年纪又大了,上哪里找这种工作轻松工资又高的工作呢?想着想着,就留了下来。”
“有几次我听见薛志健发火,然后两父子就吵起来了。无意间听到吵架的内容,才明白原来薛白的母亲是被薛白父亲烧死的,之后薛白的父亲还坐过好几年牢,出狱之后就被薛白接到这里住了。”
罗落觉得这个事不太符合常理,皱着眉头问:“薛白的母亲如果说是被薛白父亲烧死的,那么也应该是薛白恨父亲呀,怎么他们两之间的关系更像是薛志健恨薛白呀?”
徐英点了点头:“是啊,一开始我也奇怪,但我也不好多问,毕竟我只不过是在他们家打工而已。时间久了之后,我就知道了,原来是薛白的母亲出轨在先,给薛白的父亲带了绿帽子,薛白的父亲才会放火的。”
这下罗落就明白了。大抵是那个时候懂事了,也觉得母亲对不起父亲,所以即使是父亲放了火害死母亲,也觉得是情有可原。
那么薛白父亲为什么对薛白又是这种态度呢?
气氛沉闷了一会儿之后,徐英接着道:“其实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变好的。去年薛白父亲生病动手术,薛白寸步不离陪在身边,连上厕所都是薛白亲自扶着去的。反正,我怎么都不会相信薛白杀死自己的父亲的。”
罗落抿着嘴思索了一会儿说:“我也相信薛白不会做出这种事。”
听见罗落这么说,徐英像是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那你一定要想办法帮薛白呀,现在外界的人都推测是薛白干的,只不过是没有找到直接证据,再这样子下去,我怕就算不是薛白干的也会被说成是薛白干的了。”
是啊,这也是罗落所头痛的事情。三人成虎,当一道题目,给了你答案的时候,你就会想办法把解题过程往那个答案靠。
临走的时候,徐英又对罗落十分抱歉地说:“那个时候,警方一直盘问我关于薛白家的事,我没有办法,就把薛白父子不和的事情说了出来,但是我也有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缓和。我希望,以后薛白不要因为这件事怪我。”
摸着良心说,徐英觉得这些年薛白家对她是真不错,如果说不是薛白每个月给她开这么高的工资,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养活在外地读大学的儿子。她的丈夫去的早,外面男人靠不住,所以也就只能靠自己了。
罗落看着徐英恳切的眼神,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吧,薛白不会怪你的。”
离开了徐英家之后,爆炸头一直愤愤不平:“凭什么她就觉得我长得不像薛白的好朋友呀?是因为我长得特别寒颤吗?”
说着,爆炸头一把捏过罗落的脸,在后视镜前照了几下:“你也没见得长得多光鲜呀?凭什么就不让我听。”
罗落拍掉了捏着自己脸的手,然后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就放平衡吧,现在薛白情况不妙,谁和他牵扯上关系都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罗落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爆炸头还是不平衡。
相比起还在纠结这种无关大雅的小事的爆炸头,罗落的心思就沉重多了。
为什么薛白的父亲要这样对薛白呢?对如此关照自己的儿子要这样苛刻,对他的好也装作视而不见,甚至要把儿子送来的东西都丢掉?
如果是站在一个正常的父亲的角度上来说,那就是薛志健一直在自责。
他自责自己的无能,自责自己对薛白所造成的伤害。最最令他不能接受的是,薛白非但没有怪他,反而一如既往的对他好。
他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做过的事,就只能通过伤害别人的方式来获取别人的伤害。
罗落想,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薛白父亲真是挺可悲的。
☆、热度
就在所有人都在希冀着薛白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能够得到法律制裁的时候,警方公布了薛志健是死于意外的这个消息。
一时间,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不是说所有的证据都请倾向于薛白就是杀人凶手的吗?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不是啦?
就在这个答案很明显让所有人都不满意的时候,警方公布了一些调查细节。
因为这段时间的天气降温,以至于薛志健的尸体保存较好,增加了警方判断死者确切死亡时间的难度。但是在经过解刨进一步调查之后,发现薛志健的死亡时间最起码距离薛白离开薛志健家的时间有六个小时。
再结合薛白在高速公路上的监控视频来看,在薛志健死亡的时候,薛白确实已经离开了。
少了“薛白是凶手”这个固定答案之后,警方开始从其他地方着手调查。
之后警方在薛志健家的楼梯边沿找到了血液痕迹,通过DNA比对发现了就是死者本人的,再比对死者脖子上的伤痕迹,一切就有了答案。
死者脖子上的伤痕并不是缠绕着死者的整个脖颈,一般情况下,如果是第三方造成的勒伤,那么伤痕基本都会缠绕整个脖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勒痕向上,只占了脖颈一半的的部分。
最后通过脖子上的伤痕比对,警方发现,造成死者勒伤的就是薛志健家中最近装修时裸/露在外的电线造成的。
再经过一番现场的勘查,真相浮出水面。
薛志健身体一直不好,之前还动过手术,虽然说术后恢复还不错,但也经常会有头晕眼花的迹象。最近他晒了些鱼干在顶楼,所以太阳下山和日出之前都会去顶楼。
经过现场的勘测,警方推测是很有可能是薛志健在爬楼梯的时候,抑或是不小心,抑或是头晕发作,一下子从正在装修,还没来得及装上防护栏的楼梯中摔了下去。
摔下去的时候,脖子恰好缠在了悬在半空的电线上,最后窒息而死。最后电线无法承受薛志健的重量,直接崩断,薛志健就从楼梯的间隙中直接掉落在地。
这也很大程度地解释了为什么薛志健身上会有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楼梯间隙中会沾染薛志健的血迹。
最后警方在悬在空中崩断的电线上找到薛志健的皮肤组织,完完全全证实了所有的推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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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薛白也觉得很扯,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因为之前已经耽误了够久的时间,所以事情一调查清楚,薛白就领回了父亲的尸体,将其火化。
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在薛白身边像是苍蝇一样打转的记者狗仔突然就没了影。不过这样也好,父亲的葬礼,他不希望有太多的人来打扰。
萧景恒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所以就先行一步回了S市,走的时候将自己的司机留给了薛白,因为他担心薛白的精神状态并不能开车。
因为之前家里的丑闻,所以薛志健和薛白近几年也就没有再和家里的亲戚多联系,所以举行葬礼的时候没有什么人来,也就是薛白和徐英操办着。
徐英看见薛白最近这段时间瘦了一大圈,脸部的轮廓加深,这个个人都像是陷在阴影里的模样别提有多难受了,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成了这样了呢?
罗落一直都把车停在不远处看着,看着薛白日渐消瘦的身影心里堵得厉害,但是又不忍心离开。
爆炸头觉得有些没劲,吃着这个小镇上才有得特色烧饼,含糊不清地说着:“罗落,我看咱们要不要走吧,先不说人家正在悲痛中咱们上去采访铁定要挨揍。再一个就是结果跟咱们预想的不一样呀。”
“你想啊,来这里的记者,来之前肯定想的都是薛白是杀人凶手的通稿,现在好了,剧情来了个返反转,你让人家怎么办?之前那些有鼻子有眼的猜测全部成了放屁。没人会打自己脸的,薛白的事情估计不会有人报道了,咱们也走吧,就让这件事淡了吧。”
“淡了。罗落冷笑一声,“薛白不是杀人凶手这件事还没有上过热搜,还没有让全部人知道呢,怎么就能淡了呢?”
说到后面,罗落几乎是用吼的。
有些口水喷到了爆炸头脸上,爆炸头用力地抹了一把,不甘示弱地吼道:“你凶我干什么呀?有本事你去凶那些编排薛白的人呀。薛白这个新闻热度的最鼎盛就是大家的各种猜测,猜测他跟罗修是不是会一样,会杀死曾经放过火的父亲。”
“可是现在,警方发布的消息让那些记者曾经发的通稿都变成了哗众取宠,你说,有哪个记者会这么傻一天换一个说辞?别说业内人了,就连吃瓜群众都要骂记者,骂狗仔,说我们是傻/逼,说胡话。我看你就别瞎折腾了,这个新闻的热度过去了,咱们就没必要自讨苦吃了。”
罗落整个人萎靡了下来,沉默地坐在车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或许是看见罗落这个样子,爆炸头觉得刚才自己太凶有些对不起她,毕竟她只是一个女孩子。
换了种更加柔和的语气,爆炸头说:“罗落,咱们回去吧,薛白在这圈子没法混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压在他身上可以让他一辈子翻不了身了。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记者,连拿话筒露脸都不行的那种,我们有什么能力为他向全世界的人解释呀?”
爆炸头说完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过了良久,罗落才抬起头说:“就算声音再小,我也要帮薛白向全世界说清楚。”
爆炸头彻底无语了。心想,罗落这孩子算是完了,薛白这个坑她就出不来了还是怎么的?现在怎么也没见平日里那些叫薛白老公的脑残粉出来为他说几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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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处理完父亲的后事之后,就将整个屋子都打扫了一遍。
父亲既然生前一直住在这里,那么薛白相信他死后一定也不会离开这里的,不管是出于对自己心灵的慰藉,还是想给父亲的灵魂留个归宿,薛白都没有动这个房子。
锁好这个房子之后,薛白把钥匙给了徐英一把,拜托她能经常来打扫,并且表示之后工资会照给的。
徐英接过钥匙却拒绝了他说的工资,她觉得自己挺对不起薛志健和薛白的,如果当初她要是在薛白给她的假期之内赶回来,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再加上,徐英也向警方透露了许多不利于薛白的事。虽然说,她说的都是实话。
薛白也没有那种硬塞的意思,毕竟接下来他的日子想都想得到并不好过。
这件事情炒的沸沸扬扬,估计娱乐圈里不会再有哪个人敢用这样的演员了。
处理好了这一切之后,薛白才转身,背对着这栋三层小楼离开。
曾经,薛白离开的时候,二楼的某个房间的灯会亮起来,像是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离去。可现在,这栋楼,再也不会有这种光亮起了。
萧景恒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司机也在上面,既然已经处理好了这里的事,他也该回S市面对那些始终都要面对的事了。
就在薛白快要走到那辆车旁的时候,有两个人冲到了他面前。
其中一个人他也熟悉,是罗落,还有一个人梳着很有辨识度的爆炸头发型。
爆炸头的肩上扛着摄像机器,罗落的手中拿着小型话筒。这都是薛白再熟悉不过的标配。
罗落有些紧张,手在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近段时间降温太冷还是因为紧张。
近距离看到薛白的时候,发现他整个人都好像变了,看人的眼神也不像之前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反而是给人一种森冷的感觉。
两个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这段距离就像是从一个极点,到另一个极点的距离。
因为父亲的过世,薛白全身上下除了手臂上绑着的白绸缎,都是黑的。站在日渐寒冷的空气中,薛白的每一步移动都像是在播放的黑白电影。
两个人对望,罗落先开口:“薛先生你好,我是娱乐周刊的记者,想采访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薛白盯着罗落,半晌没有说话。
那种眼神,是一个完全的陌生的眼神。
☆、物是人非
时间漫长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罗落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衣领被揪住,然后后背抵上了一个冰冷的物体。
罗落因为疼痛而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的时候,薛白的脸距离自己就只有不到五厘米的距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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