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君露看着她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姐姐,你知道我都经历了什么吗?不,你当然不知道了,不过没关系,你马上就都会知道了。”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沉君仪嘴角漾开,笑着哼起什么不知名的歌谣,“嗯嗯~~嗯~”
一边哼着歌谣一边先将那小炉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沉君仪拿起另一只手上的器具。
沉君露这时候看清了,那是拶子,是行拶刑时用的器具,所谓拶刑俗话也就是夹手指,沉君露的手指现在就被沉君仪慢悠悠的套上了拶子。
配合着对面女人嘴中哼着的松快曲调,沉君露背后已是发了一层冷汗。
她给她戴上拶子,微微收紧固定,以致于松开手也不会掉下来,随后拿起放小炉子的桌上放着的几根细细长长的铁针半根放进了小炉子,半根露在外面,小炉子里是烧的通红的炭块,通红的炭块很快让铁针也变得微红。
沉君仪握着其中一根铁针,它的另一端,拿着这根铁针走回到已经被上了拶子的那只手前边,依旧是哼着轻柔松快的曲调,却是毫不留情毫无犹豫的一把抓起沉君露的手,对准一根手指就将这铁针一下子极狠的扎进了对方的手指。
“啊——”
一声惨叫在同一时间响彻整个暗室。
被扎进去的铁针嵌在手指肉间,一阵一阵的痛不断传递,一根不够,沉君仪受伤动作半分没有停留,狠辣无比,一根扎完就继续扎下一根,一根连着一根,直到十根指头都被扎上了一根细细长长的方才从烧红的炭堆间拿出来的铁针。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起一股烧焦的皮肉香味。
真是好兴奋啊,沉君仪闻着这股味道,只觉得整个人更加兴奋起来。
接下去拿起拶子两边的绳子开始用力往外拉,用尽她平生所有的力气发狠的往外拉。
拉过了拶子还不够,沉君仪更甚又拿出一个什么不知名不知用来干什么的工具。
等到这个新拿出的工具被亲手用到她身上的时候,她终于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那是一个剥皮器。
沉君仪拿着剥皮器,没有半分留情,自扎着铁针的伤口处将那根手指的皮剥下。
一根手指很快就变得鲜血淋漓。
一根手指又怎么够呢?接下去还有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
暗室里惨叫声不绝于耳,折磨完了这一只手另一只手自然也不能落下。
沉君仪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一直不曾间断,明明刚做了那么残忍的事,她却依旧笑着,笑得灿烂极了。
直到第十根手指也被折磨透了,一双手几乎没有完好的肌肤存在。
十指连心,这该是怎样的疼痛,沉君露脸上已经汗湿,发丝贴在两侧,她已经痛晕过去,又被痛醒,痛晕又再次痛醒……
她从来没有那么痛过,如今满心满身满眼,也只剩下痛这一个字。
是真的太痛了。
沉君仪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凑近耳边,轻轻对她耳语,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放心,姐姐,我不会让你轻易有事的。”
仿佛是地狱的恶魔在下达最后的咒令。
☆、第六十一章
沉君仪看着沉君露现在虚弱的模样,伸手不知弄了什么,沉君露迷蒙间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她的身体。
她被放了下来,沉君仪抱着她,让她躺在了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小床上。
折磨了她许久,沉君仪似乎是冷静下来了,看着她的模样,坐在一边沉默了许久,也不再哼小歌,看着那双血淋淋的双手,忽而就落起泪来,泪水涟涟,一滴接着一滴,泣不成声,她哭得狼狈极了,语气似乎很内疚,“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一定很痛吧,可这些痛不及我所受的半分!”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却又变得阴阳怪气。
沉君仪的眼泪掉的更凶了,“不是的,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没事的,没事的,姐姐,我会帮你治好的。”
她一边哭着一边不知做了什么,沉君露只觉的双手又是一阵疼痛,是沉君仪把铁针拔了出来,随即痛中带起一股痒意。
原本鲜血淋漓的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皮肉在生长恢复,不过并没有恢复如初,最后还剩有创口,沉君仪红着眼睛抽抽噎噎的替她清理过,又上好药,用干净的绷带包扎起来。
“姐姐,没事的,你的手会没事的,对不起,对不起……”她又抽抽搭搭的哭起来,脸上的妆容已经哭花了。
沉君露觉得好像又看见了那个曾经幼时时常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小姑娘,柔柔弱弱,总是有很多怕的东西,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哭包。
可现在的这个人,她才刚刚做了那么残忍的事,那个曾经那么温柔的姑娘究竟怎么了?她所受的这些刑,是她都曾经受过的么?
沉君露对沉君仪的感情变得很复杂,一方面心疼这个曾经的妹妹,想要知道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方面却又因为她对自己的虐待折磨产生怨怼。
“姐姐,你在这里休息,我去给你拿些吃食。”
沉君仪擦了擦脸上的泪,离开暗室。
沉君仪回到府里,府里的情况显然乱极了,秦玉成她回来第一时间就过来找她,脸色阴沉极了,“娇娇儿呢,你把娇娇儿带到哪里去了?”
沉君仪咯咯的笑了起来, “夫君不必这么着急,姐姐没事,就让姐姐在我那里待上些时日,当是我们姐妹叙旧情了,姐姐现在恐怕也不想见你呢。”
府上还装饰着囍字和大红的绸花,合该是洋溢喜气,却只觉分外萧索。
秦玉成气极,身侧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最好不要让她有事。”
“你放心。”沉君仪收敛了笑容,难得正经的回了一句。
秦玉成始终是不放心的,私下一直派人在找寻沉君仪将人给藏到哪里去。
沉君露被关在这一间暗室,关了不短的时间,她只觉这段时日是此生最漫长,最难捱,最生不如死。
沉君仪总是用各种手段折磨她,折磨过了又总是会哭着说着对不起给她治伤,让她休养一阵,等养好了伤却又会继续折磨。
没过多久,她整个人瘦的没形,沉君仪一直以为这是因为她的折磨导致,所以益蛊一点不心疼的往沉君露的身上用,帮她治伤恢复身体元气,只是伤虽治好,其他方面却收效甚微。
直到这一次,她从大祭司那里回来,又没有控制住自己再次对沉君露施暴。
沉君仪看着身前的女子,她虽瘦的没形,衣服也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人被铁链绑在架子,但因原来的容貌实在好,即使这般模样,竟也多出几分我见犹怜的孱弱,皮肤呈现病态的苍白,却仍是光洁的上次的伤已经养好。
看着看着就生出嫉妒来,想到自己衣袍下遍布躯干青黑紫毒恶心不已的肌肤,她有时候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还能称之为人,只觉得自己像一个怪物一样。
她已经是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姐姐,你也来陪我好不好?你是君仪唯一的亲人了呀。
这么想着,她拿着一把淬了毒的刀颤抖着手,一刀一刀往沉君露的脸上划,一刀刀划下去逐渐不再颤抖,越划越狠,一刀比一刀更狠,到最后更是发出癫狂的笑,“哈哈哈……”
那癫狂的笑和沉君露的喘息嘶吼混在一起,沉君露被折磨了太多次,痛的太多,也就麻木,不像第一次的时候会痛晕会惨叫,身体能承受的痛的极限已经一次一次被刷新。
只划脸怎么够呢,沉君仪好似疯魔,解开了沉君露的衣衫,一刀一刀划下去,这句原来并没有伤痕的躯体,被她一刀刀划上了鲜红的刀痕。
直到划到腹部的时候,和其他瘦骨嶙峋的部位不同,她的小腹微微凸起,多了些肉感,皮肤依旧光洁,沉君仪没有多想,狠狠的划了一刀,甚至比之前划的更狠更深。
沉君露终于察觉到不对,那里传来的不止是到划破血肉的疼痛,还有内在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流走,痛,内外都痛极了。
哀嚎出声,悲鸣不已,“沉君仪!你住手!你住手!啊——”
千万,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泪水不要命的自眼眸流落。
沉君仪沉浸在那个疯狂的世界,没有为这话语所动。
她又继续划了几刀,也终于觉察出不对来,她明明还只是在腹部划刀,为什么为什么姐姐,姐姐她的下面在流血,好多的好多的血。
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沉君仪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面色惨白不已,她哆嗦着手摸到了沉君露一只手的脉搏上。
下一刻眼泪夺眶而出,好像个疯子,她不停的摇头,“不,不,姐姐,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我没有想到,我真的不知道你竟然怀孕了,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孩子,姐姐,姐姐,对不起……”
整个人泣不成声,嘴唇哆嗦,话语也说的不甚清楚。
身上所有的益蛊不要命的往沉君露的身上施用、催动。
可惜太迟了,来不及,来不及。
沉君露从没有比此刻更恨眼前这个人。
她害了她的孩子,她的孩子!
“啊——啊——”她说不出话来,只剩下一阵一阵的悲鸣嘶吼。
好痛,真的好痛啊。
父亲、母亲,带娇娇儿走吧,还有娇娇儿的孩子,你们为什么不带娇娇儿走呢,娇娇儿真的好想你们。
把脉的时候,沉君仪这才发现姐姐竟然怀孕了,三月左右,头几个月即使把脉也不容易察觉出来怀孕,所以她才会到现在才知道。
孩子,她亲手杀死了一个无辜的,甚至还没有出生的孩子。
如果这个孩子出生了,是该叫她叫她姨娘的,嫩嫩白白的孩子睁着无暇的眼,糯糯的喊她姨娘。
现在她亲手将这个孩子扼杀了,亲手……
想到这沉君仪整个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寒气自脚底侵入,她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又想起两月前自己给沉君露种下的蛊,那蛊若是种在一般女子身上,只要有解药,并不会碍什么事,但若是被种在怀孕的女子身上,蛊虫就会顺着血液转移到胎儿身上,会吸收母体的养分供给自己和寄宿的胎儿上,一定程度上能够保护胎儿,但这保护是以母体的命为代价,若是一直下去,等到胎儿要出生的时候也就是母体命尽的时候。
难怪沉君露的身体会这么瘦,明民国她益蛊养着吃食上也不曾亏待,还会变得这样瘦骨嶙峋,难怪这胎儿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抱住这么几月,难怪,难怪。
孩子?姐姐?这样的情况,是两者只能活其一,沉君仪一定是选择沉君露的,也就意味着即使她早一步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也不会留下这个孩子,可若是再早一些,她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她没有给沉君露下蛊,便不会陷入这样二选一的境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再早一点,娘亲当初若是没有联系南疆的人该多好,她就一起死了多好,到如今,何以至此,何以至此。
眼泪扑簌簌不停不停的落,暗室里的两个女人哀鸣不已,声泪俱下。
经此一事,沉君仪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在替沉君露治好了伤,休养好身体后,主动把人送回了秦玉成身边。
秦玉成再看到沉君露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眼神空洞,恍若行尸走肉,脸上身体随处可见交错的可怖刀痕。
他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心疼极了,“娇娇儿,娇娇儿,没事了,没事了。”不住的安慰。
一边看着沉君仪的眼睛像是要吃人。
秦玉成与沉君仪,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是连半点情分都没有的。
秦玉成娶她是因为沉君露被种了蛊需要解药,沉君仪嫁给秦玉成除却年少时的思慕欢喜,更多的是因为南疆的要求。
南疆内部并不和平,近年来曾经统治南疆的月离宫旧部蠢蠢欲动,大祭司为了巩固势力,才要她这个才找回来将将上任的圣女嫁给大魏朝的宰相,是为了谋取中原王朝势力的支持。
秦玉成很快也知道了孩子的事,她现在真是恨极沉君仪此人了,若有机会,沉君仪毫不怀疑她会置她于死地。
沉君露这一次回来,却是心存死志,在被秦玉成发现自杀倾向,自杀未遂后,他派人十二个时辰都盯着。
沉君露什么自由也没有,她甚至连死的权利也被人剥夺,每天活着只觉活在人间地狱。
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早已经死了。
沉君露始终被囚禁,被秦玉成囚禁,被沉君仪囚禁,再又被秦玉成囚禁。
一共囚禁了三年。
她还只有二十一岁的年纪,但鬓角已生华发,原本明艳美丽的容颜已经被纵横交错的可怖刀痕取代,纵使身体已经不再那么虚弱瘦骨嶙峋,整个人呈现的却是灰败死亡的气息。
像是垂垂暮矣枯朽的老人。
因为常年待在暗室,不见天日,皮肤是惨白惨白的,她成日里待在暗室,便是坐在椅子上什么也不做,呆滞的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也没想。
周宝进到暗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不似活人的沉君露,和他记忆中的沉大小姐,夫人,明媚灿烂的样子全然不一样。
他也是从平阳侯府出来的人,虽然一进到平阳侯府的时候便是跟在秦相爷的身边,一直伺候他,也是因此,后来秦相爷出府自立门户了也依旧带着他。
但对沉大小姐,也是有几分主仆情谊在的,还在平阳侯府上的时候,除了相爷就数沉大小姐待她最好。
只是后来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而去,让人猝不及防极了,也让他唏嘘不已。
两家仇怨,最无辜的莫过于沉大小姐了。
造化弄人。
周宝怎么也没想到,怎么也没想通,为什么当初那么好的,都是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他想不通,也能是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周宝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他懂得不多,但也知道一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初沉大小姐屡次帮过他,是于他有恩的,相爷替他赎身,让他摆脱奴籍,教会他许多事,让他过上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也于他有恩。
相爷的恩,他会用一辈子来报答,小姐的恩,周宝也不会落下。
这一次的事,是周宝观察安排了许久的。
周宝走到仍是呆坐在原地什么反应也没有的沉君露身边,有些局促的说道,“小姐,小姐,你走吧,相爷和另一位夫人这几日有事不在府上,出了远门,小姐,周宝别的不知道,但也知道做人要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姐曾经对周宝有恩,周宝未曾报答过,这一次,周宝都安排好了,小姐想要走的话,现在便可以走。”
顿了顿又言说道,“小姐不要担心,周宝的身份和性子,小姐都是知根知底的,周宝绝不会骗小姐的。”
听过这话,沉君露讷讷没有表情的脸上,空洞的双眼终于现出一点光彩来,“你真的,放我走吗?”说出口的声音略有些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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