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二老,林欢喜不由紧张,张张嘴, 鼓起勇气说:“爸, 妈。”
汪露青看了过来:“怎么样?身体好些了?”
“嗯。”林欢喜拉紧景易臂膀, 双唇蠕动,声音低到几不可闻,“其实……我想起来一些事。”
汪露青有些愕然:“想起来了?”
“也没很多,只想起上学时候的一些事。”
林闻昌见她面色异常, 以为她在为此难过,于是开口安抚说:“没事儿,这种事情急不得,想起一些是一些,不要太为难自己。”
林欢喜小心挪坐到他们身边,说:“其实……有些事想告诉你们。”
“那你说,我们听着。”
林欢喜不由向景易看去,看到他鼓励的眼神后,一股脑将脑海中的记忆如数说出,当然,还是省略了一些细节。
待她说完,汪露青和林闻昌陷入了沉默。
林欢喜小心看着他们的脸色,心里难免紧张,她很怕汪露青会对着她流眼泪,又怕林闻昌暴跳如雷。
然而都没有。
他们非常平静。
半晌,汪露青说:“你奶奶那事儿,其实我和你爸爸后来都知道了,当时看你那样,我和你爸都不敢说这些,现在你能告诉我们,说明你已经长大了,坚强了,我们很开心。”
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好,汪露青和林闻昌也不例外。
听他们这样说,林欢喜忍不住想要哭。
“其实我和你爸爸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当初为了工作,把你一个人丢在月牙镇。以至于,以至于你在学校受了委屈我们都不知道。”
汪露青吸吸鼻子,她不敢在林欢喜面前掉眼泪,知晓一旦自己哭了,她心里又会难过自责。
“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林闻昌揽紧汪露青,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可我一直觉得您和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林欢喜红着眼说,“之所以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担心我,可我今天既然说了,就表示不在乎了,妈妈,我长大了。”
仙女的十七岁总要过去,她已经坦然接受了二十五岁的自己,她理应忘却过往,走向成熟,就算之前的记忆没了也没关系,回不来也没关系,她会一步一步,摸索出一条通往顶峰的路径。
“你奶奶的事发生后,我便辞去工作回了月牙镇,而你爸爸也拒绝了上面的提拔,和我一起回来。”
那时汪露青正是事业的上升期,而林闻昌刚被分配到行政处,为此,二人没有丝毫犹豫的舍弃一起回到了这个古朴的小镇。
“我们想多陪陪你,等你向我们敞开心扉,可你始终都不说。其实你能遇到景易,我真的很开心,这样就算我们不在,也会有景易在你身边,你不想和我们说的,总会和他说;不想和我们商量的,总会和他商量。”
林欢喜听着,突然感到窝心,他们一定认为是自己不信任他们,而他们又不敢唐突作问,生怕触及她那根敏感的神经。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告诉你们的,我保证!”林欢喜举手对天,眼神坚强。
“傻孩子。”汪露青伸手在她头上摸了下,“其实我和你爸商量着带你爷爷去A城定居,这月牙镇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就是怕你爷爷放不下你奶奶,不肯去。”
月牙镇气息潮湿,到了梅雨季不管白天黑夜的下雨,老人腿脚不好,难免会染上湿寒。
“我们也想让宗宗上个好小学,除此之外,也好帮你和景易照顾孩子。”
林欢喜恍惚一下:“照……照顾什么?”
“孩子呀。”
“什么孩子?”
汪露青白她一眼,笑着说:“你看你这都25了,再过几年就是高龄产妇,生孩子很危险的。我和你爸商量着,你最好这两年就要孩子,趁着我还能帮衬着。”
“……”
“………………”
坐在一旁一直不出声的景易突然发出浅浅的轻笑声,林欢喜踹了他一脚,男人半握拳轻咳声,继续板着脸沉默。
林欢喜脸涨成了猪肝色:“妈,说这个太早了吧……”
她说:“我还……没恢复记忆呢……”
汪露青说:“恢不恢复记忆和生不生孩子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看你还是很黏糊景易,和之前没差。”
林欢喜沉默了。
景易又笑了。
她又踹了他一脚。
汪露青看向景易,问:“景易呢?我觉得你们不要太操心事业,偶尔也要顾忌一下家庭。”
景易眼角余光瞥向身边的林欢喜,见她表情扭曲,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没事,我等她长大再说。”
汪露青和林欢喜都是一脸莫名。
感情她现在是个小孩子?
景易笑着说:“她现在是十七岁的小仙女,青春期不适怀孕。”
林欢喜:“……”
汪露青:“……”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好在汪露青没在提及这茬,干脆的放过了他们。
林欢喜回了屋,闷闷说:“我妈才是高龄产妇呢,她不愁她自己,倒是关心起我了。”
“现在宗宗六岁了,的确没什么好愁的。”说着,景易目光下落停留在她平坦的腹部上。
如果老婆有了孩子,会不会……就不打离婚的注意了?
想着,上前几步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身,弯腰凑到她耳边低语说:“我觉得妈说的很对,你还是很黏我,这说明你心里还有我。”
她往后避着景易的气息,脸微红:“哪、哪有?”
景易笑意深了深,贴近二人距离:“你在那个什么婷前维护我,说‘我们家景易'。”
那时他的心里像抹了蜜一样的甜,若不是时机不对,怕早就将她按在地上一顿猛亲。
林欢喜脸皮薄,此时被戳破的她不敢正视景易的眼,挣开男人结实的臂膀,动作利落的跑上床,拉起被子将自己一卷,闷声说:“我突然困了,晚安。”
景易挑挑眉,上前将门反锁后,褪去上衣爬了上去:“我突然饿了……”
只觉身上一沉,他压了上来。
林欢喜惊愕:“你干嘛?大白天的!”
“别,宗宗进来看到不太好……”林欢喜喘息着躲避着他伸出来的大手。
景易吻上她精致的锁骨:“我锁门了,进不来。”
“那也……也不好。”
停了半晌,林欢喜妥协了,语气娇羞:“你把那个套戴上。”
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三下两下剥光了她身上的衣服。
佳人在怀,温香软玉,让他舒坦的眯起了好看的凤眸:“我不射进去。”
“……”
“………”
真是信了你的邪!
*
林欢喜和景易离开月牙镇那天,天空又飘起了蒙蒙细雨。
来接他们的车子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却迟迟不见人从里头出来,司机打开车窗朝里面张望几眼,也不敢开口催促。
“姐姐,等宗宗放假就去找你玩儿。”
小家伙舍不得姐姐,正可怜兮兮看着她,他也知道姐姐还有工作,于是懂事的没有纠缠不休。
林欢喜也有些舍不得,弯腰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你要乖乖听话,帮助姐姐照顾好爷爷,可以吗?”
“嗯。”宗宗重重点头,似是想到什么般跑进了屋里,再出来时,手上多了只黑色小熊布偶。
宗宗将布偶塞到林欢喜手上,一本正经:“这是宗宗的守护兽,现在送给姐姐,可以帮姐姐吃掉噩梦。”
稚声稚气的嗓音配合着小大人一样的表情,顿时让屋子里的人都乐了,也驱散了离别的阴霾。
林欢喜收好小熊,向后方的汪露青和林闻昌说:“爸,妈,我们走了。”
她又向里屋看了眼,喊了声:“爷爷,我们走了。”
没有回应。
林欢喜清楚的知道人上了年纪最怕面对的就是别离,此刻除了心疼外再也没其他情绪。
林欢喜小声说:“你们找机会劝劝爷爷,我相信爷爷会和你们来A城的。”
“行,那你回去也要照顾好自己,你要懂事,不要给景易添乱。”
“嗯。”
林闻昌依旧寡言,拍了拍景易肩膀,半是威胁半是叮嘱:“照顾好我闺女。”
“我会的。”景易拎上包,“那我们走了,要是来A城的话,提前给我打电话,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路上慢点。”
冲他们挥挥手,林欢喜跟着景易走出大门。
上了车,她远远向后看了眼。
雨雾朦胧间,猛然瞥到一个佝偻着的苍老身影,正远远冲她招着手,那一瞬间,她突然就流了眼泪。
景易默不作声递过手帕:“冬天就把他们接过来,你说好吗?”
林欢喜抽抽鼻子,接过手帕擦干净眼泪,轻轻点了点头。
他摸了摸她的头,闭目假寐。
连续多雨让山路异常难走,就算司机小江习惯了这条道路,此刻也开的非常小心。
太过颠簸的道路让本就晕车的林欢喜难耐万分,她脸色苍白,最后终于忍不住,捂嘴说:“停一下,我想吐。”
小江朝后视镜看了眼,不敢耽误,急忙靠边停车。
几乎是他停下同一秒,林欢喜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早上没吃多少东西,此刻吐出来的都是酸水,倒是清新的空气和远处的油菜花田让她胃里舒服不少。
吐过后的林欢喜蹲在地上向远处张望,片刻,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含片不管用吗?”
“恶心……”因为晕车的原因,她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什么时候才到呀?”
“下雨天路难走,怎么着都要两个小时。”景易半蹲在她身旁,掏出纸巾温柔擦拭着她被雨水浸湿的发丝和白皙的脸颊。
看她难受,景易也不敢大声说话,放软的语气似是飘落在脸上的毛毛细雨,惹人心头微痒:“我陪着你,等你好些了我们在上去。”
衬着远山雨雾,他的眉眼愈发清冽精致。
林欢喜有些不忍将眼神从他脸上移开,定定看了会后,思绪平静。
“景易。”
轻轻唤他。
“嗯?”
她展颜,不知是身旁那黄艳艳的油菜花田衬托的原因,还是雨幕太过朦胧的原因,她的笑是他从未见过的动人美丽。
景易听到妻子说:“你真好看。”
[景易,你真好看。]
第一次见面时,她便是这样说的。
有些唐突,有些冒失,有些让他不知所措,无法适从。
可此刻听来,只剩柔情。
“我好些了,我们上去吧。”
雨有些大了,景易脱下外衣遮挡她头顶,一路护着跑上了车。
车门闭合,小江继续开车,为了照顾林欢喜,他又放慢了车速。
又含了颗清凉的含片,林欢喜戴好耳机靠在他肩头闭上了眼,没一会儿,陷入浅眠。
安静些许后,小江突然说:“嫂子是不是有了啊?”
景易眉头蹙了下:“什么?”
“看嫂子的样子,像是怀了啊。”
景易心头跳了下,沉声说:“她只是晕车。”
小江说:“我媳妇怀孕前几周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娘家,那时候我也以为她晕车,后来去检查发现是有了。这事儿呀,谁也说不准。”
景易没说话,只是眼神深邃不少。
他垂眸看向她的脸,眉心拧起。
有了?
不能吧?
景易细细算了算,发现林欢喜这个月的例假……貌似还没来。
第049章
从路上到回家, 景易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林欢喜到底有没有怀孕。
他的理智告诉他没有, 然而内心仍不可抑制的存在着丝丝侥幸心理。
景易想当爸爸, 想和她共同养育一个孩子,这种渴望如同藤蔓般将他紧紧纠缠。
回家后天色已晚, 林欢喜匆匆洗了个澡后便爬上了床, 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景易了无睡意,侧头凝视着她的睡颜。
心下不安,于是伸手推了推林欢喜的肩膀, 动作很轻。
她皱皱眉,翻身背对着景易。
景易低沉着眉眼, 声线轻柔,叫了声:“林欢喜。”
半晌没有回应, 正当景易准备熄灯时, 她半眯起眼:“嗯?”
“想吃酸的吗?”
他突然抛出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林欢喜皱皱眉,嗓音喑哑:“你把我叫醒就是为了问我想不想吃酸的?”
“嗯,突然想问你。”
“不想吃。”林欢喜打了个哈欠,拉过被子盖紧身子,“我想吃辣子鸡丁。”
说完, 呼吸平稳, 又睡了过去。
黑夜中, 他狭长的凤眸格外闪亮。
景易唇边不禁勾勒出一个笑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酸儿辣女,肯定是女儿!
他发出满足的喟叹,臂膀横过她纤细的腰身, 温热的大手放在她平坦的腹部上:“囡囡,酸辣鱼要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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