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再喝了。”杜若雪推辞道,这一路走来,尚天良一边为她介绍一边让她品尝,虽然酒精度都很低,她现在也感觉有些心跳加速。
“好。”尚天良从善如流,“杜小姐是不胜酒力,而我站在杜小姐身边,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看着杜若雪微红的脸庞,尚天良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杯鸡尾酒:“这属于短饮料,一定要大口喝完,可以美容养颜。”
一路走来,杜若雪品尝了好几种鸡尾酒,都是甜甜软软的,像饮料一样,根本没有酒味儿,见这个也是鸡尾酒,又能美容,就大口地喝了进去。
这杯酒下肚,她的话也开始慢慢多起来,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品,杜若雪也不知道她一共喝进去多少种酒。
正所谓温水煮青蛙,文火慢炖,喝到后来,她只觉晕晕乎乎,头重脚轻,感觉妙不可言,尚天良适时提出送她回家。
到了外面,凉爽的秋风一吹,各种酒强大后劲立刻显现,杜若雪被尚天良半扶半抱,弄上了汽车。
有人隐在夜色中打电话,“她已经被人抱走了,酒店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这边的人看来用不上了,嗯,撤了……”
“……”
另一边的冷焱。
他在半路上遇到了大雨,到田谧家楼下时,迫不及待地透过雨帘寻找那个属于她的窗口,扶着方向盘思考:是直接敲门给她个惊喜,还是制造一个雨中的浪漫?
却发现她家的窗口黑乎乎的,小懒猫,睡这么早?
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却一眼见到了他没有退出的定位系统。那个让他茶饭不思的红色小点此时正在别的方位缓慢的移动,一丝不安倏地袭上心头。
按照手机定位,冷焱在倾盆大雨中细细搜寻,后悔为什么不能早点来,后悔没让冷七多坚持一阵儿,这么大雨天她在外面干什么!
看着黑透了的天色,他焦躁不已,当发现小点在一个位置不再移动时,他急躁更甚,生怕她在这鬼天气里遇到什么危险。
定位显示,田谧离他距离不远,索性直接下车,一头冲进雨里。
冷焱是在派出所后面的一块空地上捡到田谧的。
看见浑身湿透的冷焱轻手轻脚地走向她,失神的眸子里仿佛闪过一丝神采,但很快暗淡下去。
冷焱一把把浑身冰冷的她搂在怀里,轻声说道:“我来了,没事儿了。”
田谧像个断了线的木偶,没有反应,没有声音。
冷焱把她抱上汽车,开足暖气,顾不得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赶紧拿出薄毯裹住湿哒哒的她。
车上光线虽然很暗,冷焱也看见了田谧左腮上的咬痕,手腕上明显的捏痕以及脖子上的红色印记。
心突然像被人用刀翻搅了一番,骨节捏的吱吱响,嘴里泛起一阵腥甜。
搂了她一会儿,什么也不问,开车。
冷焱握着方向盘的手几乎不见血色,阴沉的面色宛若暗夜修罗,每一块肌肉都紧绷得要炸开,挖地三尺,他也要找出那个人,然后活剐了他!
田谧则安静的宛若一座雕像。
此时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一无所有”。
原来她是个生下来就不受父母欢迎的弃婴。
原来她看似幸福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别人善良和怜悯的基础上。
原来她以为天下无双的兄妹之情不过是田浩对她的男女之情。
该怪田浩吗?田浩一直知道她不是亲妹妹,对她有男女之情是人的本能。
田谧,你本一无所有,他剥夺的都是他赋予的,没有他和王静华,这个世上也许早就没有田谧了。
还好,王静华回来的及时,否则,就算大错铸成,她能亲手把他送进监狱,看王静华痛苦半生?
生命中最温暖的那个避风港,没了。
眼前这个人似是她最后一丝温暖。
可现在的她更加要不起。
哪个家庭愿意接纳一个身世不明的弃女?天知道她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天知道她的身体里流淌的是不是肮脏的血液?
田谧在车上做了一个决定。
冷焱带她来到宁城最好的酒店。
田谧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这是个非常整洁的套间。她一头扎进卫生间,冷焱则开始“挖地三尺”,不停的打着电话,低声交代各项事情。
过了许久,田谧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左脸上的青紫散了一些,越发显得她像一件完美的瓷器,精致又脆弱。
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冷焱,说了他们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你……要了我吧!”
看冷焱没什么反应,又继续说道:“我不脏,是干净的,虽然这副皮囊也有别人想要,可我只想给你。”语气平静的好像在说一件和她毫无关系的事儿。
冷焱双手晃动着她的肩膀,大声说道:“你清醒一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冷焱,我想给你,你也嫌弃我吗?我不脏,真的。”边说边用手解身上的浴袍。
冷焱猛地把她抱在怀里,不让她继续下去,否则,他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柔声说道:“妮儿,我一直都想得到你,做梦都想,但现在不行,我不知道你遇见了什么,让你突然有这种想法。如果明天早上你还这样想,回到西京我们立刻登记,我要让你名正言顺地做我冷焱的女人。”
田谧乖顺的伏在冷焱的胸前,不再说话。
又过了许久,看怀里田谧呼吸渐渐均匀,冷焱将她抱到里间的床上,他继续在外面打电话。
冷七离开之前,田谧一定是安全的。
他把田谧从家里出发到他发现田谧的路线和时间发给不同的朋友,弟兄,动用各种关系,彻查那个时间段、那些地点到底有什么意外发生,易俊峰、丁启言侵入了宁城所有的路况及酒店的监控系统,都没有任何异常。
各路消息陆续回馈,没有意外。
电梯卡的监控系统只能监听却不能录音,冷焱无比懊悔在田谧电话接不通的时候为什么不对她进行监听!
没有意外,让他稍稍松了口气,定位系统显示田谧在外面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外面没发生意外,难道是……
冷焱决定到她家里去问个明白。
听到外面关门的声音,田谧轻轻坐起身来。
冷焱在房间外面的低语,她听不清,但能猜到他在做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他什么都不问,还承诺要给她婚姻,那一瞬间,她真想牢牢抓住这棵救命稻草。
可是即便普通家庭也不会愿意接受一个身世不明的弃女吧,何况他那样的身份背景。
难道要让冷焱为了她与整个家庭对立?没有家庭祝福的婚姻能走多远?长痛不如短痛,就这样吧。
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哥哥,也没有……冷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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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田谧的身世
凌晨,西京。
恍恍惚惚的杜若雪,在一阵熟悉的感觉中醒来……
很快就明白她和尚天良正在发生什么事儿,瞥了一眼旁边的人,厌恶地闭上了眼。
她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
初中时,就和校外的混混搅在一起,早早就有了这方面的经历,并且深得当时混混中老大的青眼。
后来遇到了冷焱,才华丽转身,搬去豪宅,与以往的生活彻底一刀两断。
当冷焱表示会娶她时,经过短暂的狂喜,冷静下来之后,她很快就用冷家给的钱办了出国手续,在外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修复手术,幻想有朝一日能嫁入豪门。
这十年来,为了保持良好形象,她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着深闺小姐的日子,没想到在这次名媛汇上,还弄出这么个意外。
看来又得再出一次国了,不过这便宜可不能白让他占了!
再睁开眼时,她眼里蓄满泪水,瘦弱的身体像落叶一样微微颤抖,她咬着下唇,颤声低呼:“你走开!啊--”
尚天良看见她的表情,兴致更高。杜若雪很快就被激发出本能……
平静后的尚天良倚在床头吸烟,杜若雪一直嘤嘤嘤地哭。
“行了,明明是个老家贼,偏要装成新家雀儿,大家都是成年人,别和我玩这一套。如果真是雏儿,可不会像你这样……”
尚天良侧过脸,把一口烟吐在她脸上,在她耳边淫笑着继续说道,“你都水漫金山了,不过我挺喜欢!”
“你……”杜若雪止住了哭声,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这种把戏只能骗骗没开过荤的愣头青!”
“……”
两个人很快又翻滚在一起……
宁城,半夜12点。
冷焱辗转找到一直在外面寻找田谧的田浩。
一路上他一直盯着手机里的定位系统,那个圆点始终保持静止,让他心下稍安。
姚月丹一直在台阶上等到深夜,也不见田谧家人回来,揉着酸麻发胀的双腿刚要离开,却发现田浩和王静华回来了,不见田谧,旁边还有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
夜色里姚月丹看不清男人的长相,只觉气质卓然。
田谧去了哪里?这个男人是谁?
见一行三人都进了楼道,姚月丹偷偷绕到田谧家的窗户下面。
房间里,王静华和田浩看着眼前的男子,神情愕然。
田浩的酒意早已散去。看见冷焱就在心里想着:这才是能配得起田谧的人,而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就应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您是?”王静华率先开了口。
“我叫冷焱。田谧的男朋友,准备结婚的那种。她现在很安全,但我想知道今天晚上她在家里发生了什么。”
虽然老旧的楼房隔音效果很差,姚月丹猫着腰藏在窗下,可也难听清里面的谈话,依稀听到“冷焱”两个字,脸色变了变。
于是更努力地屏气凝神,想听听里面到底在说什么。
冷焱的语气很平淡,可就是无端让人感到压力,快六十岁的王静华觉得,如果不说清楚今晚的事情,这个男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很多事情就像多米诺骨牌,一个地方的移动就引起一个整体的坍塌,这事儿不可能瞒下去了,王静华叹了口气,讲起二十二年前的往事。
“以前我们住在西京,田浩八岁时他爸就因公殉职了,我肚子里头怀着的那个才刚刚6个月,我的天一下就塌了,成天就知道哭哭哭,结果八个月的时候,孩子早产了,是个女孩儿,我给她起名叫田谧。”
“那个孩子身体很弱,生下来没几天就夭折了,那时我在休产假,孩子没了的事儿没有外人知道,说来也巧,那个孩子没的第二天,田浩就在火车站里捡回来一个,和我那个看起来天数差不多,我和田浩都特别喜欢,就把这个孩子当成田谧养了下来。今天 ……今天就是我和田浩说话的时候一不小心漏了嘴,让田谧听见了,这孩子心里肯定受不了……”
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今天突然说漏嘴?联想到田谧身上的伤,冷焱心里隐隐有了一种猜测。
“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冷焱死死的盯着田浩的脸,语气冷得让人发抖。
王静华赶紧抢在田浩开口前说道:“她受伤了?会不会是刚才在雨里不小心伤到的?”
冷焱却一把攥住了田浩的领口,这个壮实的汉子瞬间双脚离地。
冷焱一个转身,用一只手卡着他的脖子,让他双脚离地的悬在墙上:“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说!”冷焱一字一顿,边说,手上边用力,脸上的表情似是要生啖了他。
田浩的面色很快变成赤红,王静华扑过来握住田浩脖子上的手,哭着喊道:“放手,这样会出人命的!”
姚月丹急得抓耳挠腮,也听不清里面说什么,在听见王静华哭着喊了一嗓子后,都是她吐字不清的哭嚎声。
“妈……,你先出去,不会有事的!”田浩额头青筋暴露,勉力说道。
“咳……咳……”感觉脖子上的手劲儿似是松了松,田浩缓了口气说道:“对,我就是个畜生,还好,没有铸成大错。今天你弄死我,我也毫无怨言,我可以留一份遗嘱,声明我是自杀,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我还有一张银行卡,密码就是我捡回田谧的那个日子,一半给我妈养老,一半留给田谧,我说完了,你可以放我下来写遗嘱了。”
“田浩,你这是要逼死我呀!”王静华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如果换了别人,冷焱至少有上百种的方法让他生不如死或者离奇身亡,可这个人是田浩,宝贝了田谧二十二年却一朝化身成魔的田浩。
田谧和他在一起时,经常会讲起她的家。
今天之前,她的认知里,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温柔慈爱;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亦父亦兄;妈妈和哥哥为了培养她,满足她的愿望,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她除了没有父亲,可以说是最幸福的人。
可今天田浩却亲手把他和王静华共同为田谧营造了二十二年的美好世界残忍地毁掉了。
冷焱恨不得立时捏断他的脖子,可他死了,这个家散了,田谧失去的世界就能回来吗?
“先替她收点利息,如果她想让你死,你绝不会看见明天的太阳!”
冷焱边说边用膝盖顶上田浩的膝盖,同时松开手,只听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伴着田浩的一声闷哼,他像一滩泥一样倒在地上。
冷焱的身后传来田浩强忍痛苦的声音:“我现在后悔的巴不得去死,我比任何人都不想她受到伤害,这条命她如果不想要,那我就留着守护他,有朝一日有人敢伤害他,我就和他同归于尽。”
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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