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佩纹在他们之间说的眉飞色舞,就差在他们面前演上一场了。
朱樱宝也很好奇她在说什么,也不许宫人提醒他们,慢悠悠地走近,只听梁佩纹大声道:“哎哟,那天在陌青庭的场景你们是没看到啊!梧越使臣里的一位大人眼神紧紧盯着宝妃,隔着那么多妖娆的舞女都不错下眼。后来宝妃出了主庭,他也急匆匆的跟了出去,谁也不知道都干什么去了。唉,这是看皇上不在,就按耐不住了……”
穿着一件藕色宫装的女子惊讶道:“不可能吧,这毕竟是皇宫啊,宝妃怎么能跟他私通款曲!况且,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如果真有点什么会没有传出一点消息?”
梁佩纹嗤笑一声,“谁说没有消息!我告诉你,有一个宫女那天晚上在陌青庭当差,据她说,她曾经看见宝妃出了主庭到了幽闭冷清的青庭,而后那位梧越使臣也悄悄跟在她后面,到了花枝掩映的青庭,月黑风高,孤男寡女,你说说,他们会干些什么?我可不相信他们只是简单的说话叙旧。”
藕色宫装的女子闻言吃惊的张大嘴,“此话当真?真有目击此事的宫女传出这个消息?”
朱樱宝在一边听着,神情骤然大变。这个女子问的话也正是朱樱宝想问的,她不知何时,宫中竟传出这样的流言。
朱樱宝深吸口气,堪堪稳住心神,出现在他们面前。忽然见到她,众人还有一瞬的惊愕。她疾步走至梁佩纹面前,声音冷寒道……
☆、文之一百一十四 视规矩而不见
梁佩纹不曾想自己说个宫里的流言蜚语,立刻就被其中的主角抓到,一时脸色难看,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旁坐着身着藕色宫装的女子忙站起来对朱樱宝行礼,朱樱宝目光凉凉地转向她,她马上想到自己身份低微,这位娘娘可能不认识她,遂自我介绍道:“妾章良仪,见过娘娘。”
朱樱宝没有多注意她,仍是问梁佩纹,“你刚才说的话,从哪里听来的?”
梁佩纹看一眼章良仪,脸上掠过一丝无措,然而对着朱樱宝她又不甘心示弱,梗着脖子道“这话——宫里都在传这些话,可不是我胡说的,宝妃娘娘若不信,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朱樱宝眸子眯了眯,忽然一巴掌打到了梁佩纹脸上:“你好大的胆子!”
梁佩纹显然被打懵了,愣愣地站着。然而章良仪等人一看朱樱宝发怒了,慌忙全都跪了下来。
梁佩纹反应过来,只听朱樱宝含着怒意的声音继续道:“明知这是流言,你身为宫妃却还听信,并在宫中胡乱议论散播给其他人。纹良仪,你到底清不清楚宫规?还是说,你明明很清楚,却视宫规而不见,想要以身比法?”
朱樱宝的说法无论那一条梁佩纹不敢承认,她身为宫妃自当熟知宫规,然而知道宫中禁止传播流言,她却还在这里讨论的欢乐——这自然就是不把规矩放在眼里了。
所以,她该罚。
梁佩纹无言,跪着的人也没人敢帮她求情,她才解除禁足,还不想再犯到朱樱宝手里。于是她不得不识时务地认错:“妾不敢。妄议流言是妾的不是,此后妾一定谨遵宫规,还请娘娘开恩。”
朱樱宝看着她憋屈的低头,心里还是很愤怒。
“既然是违反宫规,还带着其他人一起,就必须给你一个教训。纹良仪,你就在这里跪上三个时辰,回去抄写宫规一百遍,明日拿来碧萱阁检查。”朱樱宝的目光落在章良仪等人身上,“章良仪,你们也不是第一天进宫了,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你们心里应该明白。今日你们就和纹良仪一道跪在这里好好反省!”
章良仪不敢辩驳,低眉顺眼地跪着谢过朱樱宝从轻处罚。
梁佩纹被罚心里很不甘愿,脸上也带着怨恨。然而朱樱宝就站在她面前,不走,像是等着她的谢恩。
她是跪着的,朱樱宝站着。
这样的差距还是让梁佩纹弱了气势,她很是不甘地谢过朱樱宝,便盯着空气不说话了。
她能感觉到朱樱宝冰冷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顶着这样的目光,她竟然在炎炎烈日下感到了一丝阴寒。
章良仪等都是大气不敢喘一下,规规矩矩的跪着。良久,才听朱樱宝冷冷笑几声,带着宫人离开。
朱樱宝一走,梁佩纹立刻泄愤似的朝她的方向扔了手里的锦帕。
然而章良仪看着她小丑一样的动作,眼里露出一丝不屑和埋怨。
好不容易赏个景却被梁佩纹连累了,章良仪心里还是怨上了她。
————
朱樱宝心里难以平静,听见这样难以入耳的流言,还是针对的她,她很冷静下来。
这样的流言必定是有心人散播出来的,而且,还不是空穴来风。
她的确是和越刺桐在青庭独处过一会儿,并且巧合的被一个宫人撞见。按理说如果这个宫人觉得他们之间有奸.情,一定不敢说出来,怕被朱樱宝灭口。但是现在这个宫人不仅不怕,还大胆的把这件事情传出来了,弄得人尽皆知。
那么,很容易看出来这个宫人是受人指使的。但是,幕后人是谁?她针对朱樱宝的目的是什么?
梧越使臣都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她才开始酝酿这次陷阱,难道这种揭发奸.情的事不该是趁着当事人都在捅出来才更有杀伤力吗?如今宫里只剩朱樱宝一个人了,她一张嘴说不清楚,阴谋开始了。
朱樱宝想,这次阴谋的目标不光是她,一定还有更深的用意。所以她一定得小心了,他们的对抗,就要从遏制流言,表明自己清白的立场开始。
流传朱樱宝与梧越使臣不清不楚的流言的确是已经在齐岚后宫里传的纷纷扬扬。然而后宫里的两大主子却还是不太清楚的样子,于是这件事情,便因为纹良仪议论这件事被宝妃撞见并受到处罚一事,再掀浪潮。
朱樱宝也是不胜其烦,她本来是想着罚了梁佩纹,也好叫后宫里那些想看她笑话的女人收敛一点,她朱樱宝可不是任人泼脏水不会还击的人。但是这件事的后果好像跟她预计的有些偏离。
后宫里的女人也许是消沉了太久,之前的风光都被朱樱宝采去了。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这么劲爆的消息,在后宫这个水潭里激起千层浪,一时反而压不下去。
也不知钟唯懿有没有听见这个消息,他又是什么反应呢?
朱樱宝倚在栏杆边,心不在焉的喂着池子里的鱼。
就在她心思迷乱时,忽然听见一个如玉石相击般清泠悦耳的声音:“在这样喂下去,朕的锦鲤岂不是通通跃过龙门升天去了?”
朱樱宝猛然回头,来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钟唯懿,他一身华贵隽逸的冰蓝锦袍,眼里含笑地看着她。
朱樱宝心情一下好起来,笑着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的手臂,“你终于忙完了。现在要见皇上一面,真是好不容易啊!”
钟唯懿看着她俏生生的笑脸,因为后宫里的乌烟瘴气和流言蜚语生起的烦躁也淡了不少。
“还敢埋怨朕,朕不是有空就来看你了吗?”钟唯懿捏捏她的脸颊,边走边道。
朱樱宝一笑,心里略有不安,她小心地观察着钟唯懿的神色,“最近,皇上有没有听说什么?”
钟唯懿疑惑的睨一眼她,“有什么?”
朱樱宝惊讶地看跟在钟唯懿身后的常林士,后者微微摇头。
看来钟唯懿还没听到那些流言,于是朱樱宝定了定心,想一想她觉得还是提前跟钟唯懿预备一下比较好。
她停下,钟唯懿也跟着停下。
她咬咬唇,脸上带了点恳求,非常认真地说:“钟唯懿,如果哪天你听到了一些关于我的不好的话,你能不能先不要相信,你来找我,听我给你说,好吗?”
钟唯懿看着这样严肃又带着可怜味道的朱樱宝,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他下意识地点头,安慰朱樱宝:“朕不是那么盲目多疑的人,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朕自然会听听你的说法。”说着他又刮了下朱樱宝的鼻尖,颇为无奈道,“你就不能相信一下朕吗?”
朱樱宝带着些许愧疚,赧然点头。
钟唯懿也朗声一笑,拉着朱樱宝的手,与她十指相扣,走近了阁内。
朱樱宝的反常,钟唯懿不可能没注意到。
于是本来是想着不管流言,等过段时间让它自然消退的钟唯懿,此刻却在想要肃清一下后宫,就必须先压制流言。
然而他也很好奇的,是什么流言,能让朱樱宝感到不安和恐惧呢!
他让常林士去查了一下,常林士回来禀报时,神色也很不好,细看更是带着震惊与惶恐。
钟唯懿看常林士这受惊的样子,扔了手里的奏折,笑道:“查到了什么你竟是这副样子?”
常林士抬头,动了动嘴唇不敢说话。
钟唯懿倒是被他这遮遮掩掩的样子引起了兴趣,“说罢。”
常林士深吸口气,露出一副很是吃惊的样子,语句清晰地说——
宫里的流言向来是越传越难听,自从收拾过梁佩纹以后朱樱宝就没再去听这些话,碧萱阁内自然也是听不见这些的。
她想过段时间,只要自己不去理会,流言没了热度也就消散了。
然而这些流言愈演愈烈,到了钟唯懿的耳朵里,却变了一个样儿。
齐岚长公主并非纯正的皇室血脉。
本来是带了点桃色的流言,由宝妃是否与他人有奸.情,演变成了宝妃所生的朝萌长公主不是天家皇嗣。
这样的新闻,似乎比上一个更有话题性啊!
本来一个后妃,议论一下私情就算了。毕竟她现在有皇帝宠着,其他人也干不过她。而现在话题的主角变成了朝萌长公主,她的身份根本是毋庸置疑的,她是齐岚皇家正统皇嗣,是身份尊贵,血统纯正的长公主。
之前没有人怀疑的身份,在八卦人士的嘴里显示出许多漏洞。他们开始怀疑,然后深扒资料,再加上有心人士的推波助澜。
朝萌长公主的身份,在质疑声中褪去了神秘和高贵,慢慢向带有欺骗性和低贱的野种靠近。
这下,想要置身事外,让流言自然消亡的朱樱宝冷静不了了。
而一直看似不知情的钟唯懿,也因外朝大臣不断地施压和责问,出面处理这件事了。
一个小小的流言,演变成了如今这个局面,当真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虽然已经过完三天了。
有时间就更,勿催。
☆、文之一百一十五 可惜了一朵娇花
朝朝的身世在后宫中闲的发慌的女人口中,吵得沸沸扬扬。
舆论的作用是很大的,尤其是在有心的人推动下。
如果众口一词,则可积非成是;流言可畏,能颠倒是非,置人于死地。
朱樱宝想,最好的方法,还是由她出面澄清这件事。况且有钟唯懿的支持,量那些异心之人也翻不出大浪来。
朱樱宝信心满满,她觉得有了钟唯懿的保证,那么这一场由嘴皮子掀起的战争也不足为惧了。
但是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朱樱宝在齐岚没有背景和外家的支持,能赢得过他们吗?
听闻这件事的向芳洲心里自然是为朱樱宝担心,她身为向家的女儿在宫里不受宠已经是举步维艰了。朱樱宝没有背景没有依靠,现在被流言蜚语侮辱清白,岂能容易地洗刷自己?
可惜她现在已经身处冷宫,如果能有一个有实力的人帮助朱樱宝就好了。
向芳洲想着,如何能为朱樱宝分散一些压力,转意那些不善之人对朱樱宝的注意力呢?
也许让后宫这池水越来越混,来一个新鲜的事物,朱樱宝才能置身安全之地,躲过别人的暗箭。
思量过后,在这日李牧来广清宫看完她时,向芳洲给李牧了一封信,让他传一个消息给向氏家主。
以同意降低运送到梧越的货物的底价为条件,再送一名向氏女入宫。
其中的利益,想必也不用李牧多说,她那重利的爹爹自会明白。
然而还没等到向家送人进宫,想要弄倒朱樱宝的人却等不及了。
以梁家为首,杜家和江家的臣子联名上书要求皇帝彻查朝萌长公主身世一事。
天之骄子尊贵非凡,天家血统不容混淆,何况是长公主这个得之不易的皇嗣呢!
奏折上的言辞忠心可鉴,早朝上的大臣冠冕堂皇。
钟唯懿气得差点破口大骂,然而被逼到这一步他也没办法再按兵不动。
朝中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天下人悠悠之口也是堵不住的。
于是在举办朝朝周岁宴的天启殿,钟唯懿召开了一场与往不同的大会。
不为喝酒取乐,只为一证清白。
大会这日,朱樱宝全程面无表情,由着冬何与绿蕙装扮自己。
看到朝朝因为巧妙缝制的新衣哈哈大笑时,心里酸涩。
傻孩子,朝朝还以为这般隆重是要去做什么开心的事,却不知他们是去参加一场证明她的身份,给她一个公正和清白的大会。
碧萱阁里气氛压抑,朱樱宝没吃什么东西,只看着朝朝自己吃了玉米粥,而后带着她出发。
这天天气到是很好,朱樱宝牵着朝朝的手慢慢地走。
路上遇见宫人,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不想看见那些人或好奇或鄙夷的神情。
但是在到达天启殿时,她还是遇见了一个不得不应付一二的人。
杜之琳,真的是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从新年开始,杜之琳就抱恙在寝宫修养。
她过的很是平静,然而朱樱宝这边却是惊吓连连,是非不断。
杜之琳的气色到还不错,朱樱宝见到她,象征性地问了问她的身体情况。
杜之琳轻笑,“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妾自然是要关心一二的。尤其是,还关系到长公主呢!”
朱樱宝总觉得今日的杜之琳很奇怪;但也许是她自己心事太重,看到谁都会怀疑几分。
朱樱宝看一眼朝朝,她手里拿着一枝花兴致勃勃地想要递给杜之琳。
杜之琳弯腰接过花,顺便捏了捏朝朝白嫩的脸蛋儿,感叹道:“好乖,公主现在还很开心呢,真希望等会儿的你不要被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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